楚平生電目一橫,掌出如風,在空中留下一抹殘影。


    啪。


    兩側宮女都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有八品修為的多嘴女官便挨了一巴掌。


    “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你……”


    淑貴婦平日與世無爭,溫良賢淑,不似李雲睿那般秘密極多,動輒殺人,可以想見,淑景宮內的女官和宮女會被嬌慣成什麽樣子。


    啪。


    就隻一個“你”字,女官又挨了一巴掌。


    “楚平生你……你為什麽打人?”淑貴妃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近侍挨打。


    “因為我樂意。”楚平生冷冷一笑:“太子我都打得,區區一個女官,為何打不得?”


    這話說得一點沒錯,他可是太子太師,太子做錯事都能教訓,何況是一個女官。隻是他的太子太師當得很不稱職,誰也沒把這封號當一迴事,而淑貴妃又是皇貴妃,在後宮的地位可以說是皇後之下第一人,衝撞淑貴妃等同於衝撞皇帝,這便是女官見他語出不敬,大聲嗬斥的邏輯。


    啪嗒,啪嗒……


    楚平生邁著步子走出宮門,淑貴妃看看他丟在案上的古籍孤本,想把它丟出去,又舍不得這麽做,最後在心裏告誡自己,楚平生犯渾,跟先賢著作有什麽關係?如果把書還迴去,被那個蠻子一把火燒掉多可惜,還是留在自己身邊好好保存吧。


    “紅茱,你沒事吧?”


    “娘娘,我沒事。”


    “看,臉都紅了,你們倆……快去把紅櫃子裏的活血膏拿來。”


    兩名侍女聽說,急忙去紅櫃子裏拿活血膏給女官擦臉。


    ……


    楚平生離開淑貴妃的居所,又跟著侯誌剛前往宜貴嬪的行宮,這老太監也不敢說,也不敢問,就一路小心引領,到得宜春宮。


    宜貴嬪和司南伯範建的側室柳如玉是堂姐妹,生了個唯唯諾諾的兒子李承平,裏慶帝死後,南慶皇帝之位便是由他繼承。


    對比淑貴妃,宜貴嬪油滑得很,全程未說半句重話,臉上甚至看不到一絲嫌棄。


    按理說柳如玉把範閑當兒子待,楚平生搶了範閑的未婚妻,她這個當姨娘的應該為難他的,再不濟也要教訓幾句,可是並沒有,隨便聊了兩句,就讓女官客客氣氣地把他送出門去。


    接下來楚平生又去了皇後的福寧宮,以他們的關係,自然就是走個過場,可惜是白天,最多摟摟抱抱,摸幾下,如果是晚上,少不得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對於他這個太子太師流連風月場所的事,皇後就帶著醋味埋怨了幾句,算算日子,約好三天後一起睡覺,便讓他走了。


    楚平生離開福寧宮,行至皇城南門附近,正巧碰到在一名宮女引領下往外走的範若若,二人目光對視片刻,他笑了。


    想來是範閑聽說他被慶帝召入後宮見寧才人、淑貴妃等人,不知結果怎樣,便要範若若打著柳如玉女兒的旗號到宜貴嬪那兒打探消息。


    他為識破範閑的小動作而笑,但是落在範若若眼中,就變成了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弄。


    “笑什麽笑,人家不過說了句實話便當場發飆打人,你這種人,何德何能做太子太師。”


    她很生氣,怒目圓睜,一張小嘴幾乎撅上天,腮幫子更是凸起兩個小鼓包,一左一右,如同含了一嘴食物的小倉鼠。


    楚平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實話?伱是指淑貴妃麽?”


    “當然。”


    範若若說道:“不就說了一句你不如我哥麽,這就踩到尾巴了?全京都城的人,誰不知道我哥才華橫溢,是慶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而你,一個西域來的野蠻人,如果不是靠著你師父,下輩子,不,下下輩子也不可能成為太子太師。”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方才將連日來的悶氣發泄出來,心裏好受多了。


    “才子?還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平生好像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捧腹大笑。


    範若若怒道:“你笑什麽笑?我說得不對嗎?你給我哥提鞋都不配。”


    “這話好像葉靈兒也說過,在這一點上,你們兩個還挺同步的。”楚平生捏了捏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她:“要不要打個賭。”


    “打賭?”


    “沒錯,賭你哥不僅武功不如我,文采也是。”


    這次輪到範若若像聽到笑話一樣了,指著他說道:“我沒有聽錯吧?就你……一個西邊來的野蠻人,說我哥文采不及你?皇上那是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才讓你當太子太師,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文壓慶國的大豪了吧?”


    現在滿京都城,誰不知道他就是個縱情聲色,好眠花,樂宿柳的山大王啊,不學無術到連皇帝都看不下去了,要借後宮娘娘們的嘴勸他收斂一點,他自己不愛惜羽毛,太子殿下還要顧忌名聲呢。


    楚平生說道:“你就說賭不賭吧。”


    範若若冷笑道:“賭什麽?”


    紅樓,無數才女為之瘋狂的曠世佳作。


    登高,冠絕古今的七律詩。


    在文采這方麵,她對範閑有著可稱狂熱的信心。


    “很簡單,他若不及我,你就嫁給我做妾,怎樣?”


    “你!”


    範若若聞言大怒,恨不能手邊有刀,砍了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


    當初葉重、林若甫、範閑三人出宮路上碰到辭別長公主的楚平生,他就提過用葉靈兒和她交換林婉兒的事,如今竟又口出妄語,三句話不離討老婆,果然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好色之徒。


    楚平生激將道:“看來你是對範閑沒信心啊。”


    “怎麽會!”


    範若若緊咬貝齒,強壓怒火說道:“如果你輸了呢?”


    楚平生從兜裏拿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鑰匙:“看到沒有,這是皇後娘娘給我和婉兒的嫁妝,聽說是太後的遺物。”


    “哼,我不稀罕。”


    “別著急,我還沒說完呢。”楚平生一下一下丟著鑰匙往前走:“皇後娘娘告訴我,這東西是葉輕眉留下的,開什麽的呢?難不成和她留下的三大坊有關?我很好奇,相信你哥應該知道吧。”


    !!!!!


    這個鑰匙?


    範若若記得範閑來京都時手裏提著一個有金色邊框的長條形箱子,之前她很好奇,問裏麵裝的什麽,範閑說不知道,沒有鑰匙,打不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裏麵是娘親留給他的遺物。


    這該不會是那個長條箱的鑰匙吧?


    “好,我跟你賭。”


    楚平生重複一遍賭約:“如果你哥不如我,你就嫁給我做妾,如果你哥比我強,我就把鑰匙給你。”


    範若若說道:“怎麽個比法?”


    她不認為自己會輸,因為她對範閑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她甚至覺得,這就是一場虐菜的賭博,西胡來的野蠻人,哪怕加上他的師父白風,都不可能在“才華”這一點勝過範閑。


    既能得到葉輕眉遺物箱的鑰匙,又能羞辱楚平生,給哥哥出一口氣,何樂而不為呢?


    楚平生說道:“聽說你哥最近在鴻臚寺與北齊派出的使者談判?”


    範若若麵露鄙夷:“我還以為你沉溺酒色到連時局都漠不關心呢。”


    最近發生了好些大事,南慶伐齊之戰大獲全勝,向北推進了一州還多,若不是北齊大宗師苦荷出現在兩軍戰場,迫使雙方停戰,慶國怕不是已經拿下兩州之地。


    而東夷城方麵也是蠢蠢欲動,四顧劍的徒子徒孫不斷襲擾東側邊境,幹擾慶國軍隊的後勤補給,三大坊還曾發生一場人為火災,好在損失不大,就死了兩三個成熟技工。


    明眼人一看便知北齊和東夷達成了某種協議,畢竟四顧劍再瘋,也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


    沒辦法,慶帝隻能接受和談,不過態度很強硬,必須在當前慶國實際控製的基礎上,再往北拓展一百五十裏,這相當於北齊方麵將剩下的,未被占據的半個州拱手讓於慶國。


    當然,為了表達修好誠意,南慶方麵可以與北齊簽訂和平協議,承諾三十年內不對北作戰。


    北齊方麵不答應,於是兩夥人就在鴻臚寺扯皮,還上手打了兩架。


    在此之前,辛其物去流晶河的花船找過楚平生,他說沒興趣,慶帝便讓範閑去“積累經驗”,也有刺激他幹正事,起碼別一天天給皇家抹黑的意思,他可是太子太師,不是一般王公貴族家的紈絝子弟。


    “我聽說文壇大家莊墨韓跟隨北齊使團來了京都,既然你哥是京都城第一才子,那老頭兒一定會找機會壓壓南慶的風頭,皇帝為什麽將你哥調去鴻臚寺接待外使?想必也有讓莊墨韓體會一把被南慶後輩才子拍死的意思吧,這樣好了,隻要你哥能過了莊墨韓那一關,我就承認他的文采比我強,這鑰匙就歸你,怎麽樣?”


    “我說你一個西胡蠻子怎麽敢跟我哥哥比文采,原來是想借刀殺人,讓北齊文壇大家莊墨韓幫你出頭。哼,就算這場賭局我輸了,那也是我哥哥的文采不如莊墨韓,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這個卑鄙小人在偷換概念。”


    範若若懂了,怪不得楚平生敢跟她打這個必輸的賭,原來坑在這裏。


    楚平生沒有反唇相譏,頭也不迴地揮揮手:“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考慮清楚給我答案,過時不候。”


    叮。


    鑰匙被他彈上天。


    啪。


    又被他一把撈在手中。


    長直的青石步道上,楚平生的身影越去越遠。


    範若若黛眉緊鎖,臉色鐵青,胸脯劇烈起伏。


    鑰匙她想要,卻又擔心哥哥輸給莊墨韓。


    躊躇良久,她決定把這件事告訴範閑,問問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我的技能不正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是馬裏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是馬裏奧並收藏諸天:我的技能不正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