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繩子這個活吧,有個特點。


    那就是下半身好綁,上半身容易鬆,沒有點技術的話還真綁不穩,


    季岩吉哪裏知道這些,綁完拽了拽,覺得還挺穩,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後半夜的浪越來越大,整個船艙也越來越晃。


    不知是吐暈了,還是真的累了,一艙的人睡的死死的,也沒人再作什麽妖。


    但好死不死的,隨著船艙晃動,季岩吉上半身的繩扣慢慢鬆了...


    嘩啦~~~


    一個大浪拍擊船身,戰艦頓時向一側傾出一個很誇張的弧。


    與此同時,季岩吉上半身的繩扣徹底鬆脫,整個身子被大浪拍了出去。


    可他下半身還綁的死死的呢...


    於是,他整個上半身被甩到床邊,下半身卻死死掛在床尾。


    整個人就像風鈴一樣,在那不停的擺動,搖晃...


    被晃醒的季岩吉也是一臉懵圈,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反轉的。


    因為艙位密集,所有床與床之間的間隙很窄,他的臉就在老馬麵前晃啊,晃啊。


    老馬倒是沒注意到這些,睡的依然很死。


    但季岩吉這麽晃著可不是迴事啊,暈船的感覺更加濃烈了。


    再要麵子,他也知道再這麽晃下去,下次被吐一臉的可能就是老馬了...


    “小旗...小旗...”


    老馬還在做著美夢,夢到家裏的婆娘和娃娃。


    他嘿嘿笑著,想要攬著老婆做些羞羞的事情,可忽然被老婆一腳踹下了床!


    驚醒之後,緩了半天才醒過來,自己這是在船上呢。


    踹自己的哪是婆娘啊,分明是那一記大浪。


    苦笑一聲,正準備翻身繼續睡,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詭異的唿聲:


    “小旗...小旗...你幫我解一下扣唄...”


    “俺嘞娘啊————!”


    乍一看,一個人影就在自己眼前倒吊著晃悠,老馬還以為自己進了蝙蝠洞呢!


    “恁娘嘞,什麽鬼東西!”


    本能的反應,二話不說就是一記飛腳!


    啪!


    “啊!”


    人影被他一腳踹飛,加快了速度搖晃,更像一個麵對疾風的風鈴...


    “小旗,不就讓你解個扣嗎,你踹我幹啥!”


    “雞眼?”


    老馬揉揉眼睛,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貨不是什麽肥蝙蝠,而是季岩吉那個臭小子。


    哭笑不得的點亮油燈,摸摸索索將他下半身的繩扣解開,季岩吉才終於擺脫了當風鈴的命運。


    這場鬧劇將眾人再次驚醒,得知前因後果,頓時哈哈大笑。


    就連季信秋都忍不住,縮在被子裏偷笑。


    季岩吉沒好氣的翻他一個白眼,悻悻地重新爬迴床上。


    老馬給他重新打了結,打了個哈欠迴鋪上躺好。


    沒多久,艙內鼾聲再起。


    又吐又累,季岩吉沾枕頭就著,迅速進入夢鄉。


    在夢中,他仿佛迴到了年幼的時光,躺在那晃晃悠悠的搖籃裏,聽著母親呢喃的歌聲。


    “娘...兒子這迴指定爭氣,參軍立功,封王拜相,看誰還敢瞧不起我這個庶出...”


    砸吧砸吧嘴,季岩吉似乎看到了封功拜相的那一天,自己與蘇謹同朝為官,一起指點天下。


    驟然,夢境一變。


    蘇謹忽然翻臉,喊來無數刀斧手,對著自己就是一頓圍毆!


    啪!啪!啪!


    渾身上下無比的劇痛,最後被人拎著腦袋,往柱子上狠狠一撞!


    黑暗中,季岩吉陡然睜開雙眼!


    隨著船身劇烈的搖晃,他才驚覺這是一場夢。


    苦笑一聲,再次翻身入眠。


    隻是這一晚無論怎樣都睡不好,隻要船身一晃,他就夢到有人揍他,接著驚醒。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再次睡著,忽然夢到又有人踢他,頓時不耐煩的甩了一巴掌:


    “還有完沒完了,老子要睡覺!”


    “喲嗬,恁小子翻天了,還敢打小旗?”


    老馬狠狠給他一巴掌:“天亮了還不起床?趕緊爬起來做飯去!”


    有這麽一瞬間,季岩吉覺得自己不適合當海軍,或者說...海軍克他?


    悻悻然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之後出門,去夥房燒柴。


    剛出門沒多久,就看到一個士兵衝到他麵前,拉著他就往夥房走:


    “你是夥頭軍吧?咋還不去做飯?快跟我走,都他娘的餓急眼了在那罵娘呢。”


    季岩吉有些不樂意,雖然自己是夥頭軍,但你咋一眼就能看出老子是夥頭軍?


    難不成老子長得就那麽像夥夫?


    他要和這小子好好說道說道。


    可他剛把疑問說出來,那士兵就樂了:


    “打老遠就聞到你身上的生薑味兒了,你不是夥頭軍誰是?”


    季岩吉愕然,然後尷尬的從懷裏掏出忘了處理的那一串生薑片,狠狠丟在一邊:“他娘的!”


    “給老子撿起來!”


    老馬在身後喝道:“敢浪費糧食?信不信俺弄死恁個龜孫?”


    季岩吉:這日子...沒法過了!


    。。。


    長空信馬道,吾劍索爾疆。


    樸在錫居然被他的親弟弟樸安義親手殺死,這令江二郎有些意外。


    說實話,最初他懷疑過趙成在,也懷疑過小原,就是沒懷疑過樸安義這小子。


    但拿到了他的把柄,又被江二郎的‘愛的摸摸’了幾次,這小子倒是什麽都撂了。


    一切,都源於一個‘利’字。


    樸在錫身為朝鮮勞工的首領,自然受到擁戴。


    但在背後,他卻又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和小原勾結。


    每次出了事,雖然鬧得兇,但最後往往都能不了了之,這就是樸在錫在背後的作用。


    雖然這些樸在錫從沒向樸安義透露過,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早被後者察覺。


    而樸在錫越來越貪心,向小原索取的條件越來越多,終究讓小原失去了耐心。


    兩人一拍即合也就不奇怪了。


    樸安義殺樸在錫取而代之,而小原也能更好的操控勞工,一舉兩得。


    但這些不是江二郎要關心的。


    他沒有揭穿樸安義的假麵,反而以此為要挾,要求他帶著朝鮮勞工配合自己。


    事情的原委他沒有告訴樸安義,因為信不過。


    他命令樸安義按照他的要求,在起義的那一天,在礦場罷工,吸引倭寇的注意。


    至於最後這些朝鮮勞工能不能獲救,又會死傷多少,江二郎也無能為力。


    盡人事,聽天命吧。


    隨著距離起義的日子越來越近,江二郎卻隱隱覺得不安。


    就在這幾天發生的幾件事,屬實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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