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已經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天,許看山忍不住道:“趙姑娘,王妃說的糧食,還沒有運到嗎?”


    趙三妹心裏也沒底,再這樣下去,真的隻能吃野菜了。


    “許將軍是不相信她?”


    周霆琛的眼裏帶著銳氣。


    許看山連連擺手:“不是不相信!她一介女流之輩,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讓在下心生佩服。”


    “報——”傳令兵匆匆跑來,“晉王妃來了!”


    帳內三人眼睛一亮:“快快請進!”


    林危簡單地說明了來意。


    “王妃要親自過去?和這個奸細一起?”


    許看山不可置信地往袁二的方向看了看。


    周霆琛語氣帶著隱隱的不讚同:“此舉,太險。”


    林之語反問一句:“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幾人沉默著,還是趙三妹道:“左右不是還有援軍,褚念善那頭的糧食也該準備好了……”


    “三妹。”


    林危眼底帶著沉鬱之氣,給押送袁二的人遞去一個眼色。


    他們帶著袁二退出去。


    林危:“你有沒有想過,援軍或許來不了,糧食也沒辦法按時送到,我們該怎麽辦?”


    趙三妹怔怔地看著他,似乎是在極力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一旁的許看山立刻就明白過來。


    “是誰?”


    是誰走漏了風聲?


    林之語往帳外看了一眼:“江州城內不僅有宮裏的暗探,也有西戎的。


    他們蟄伏在此,就是為了裏應外合,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江州城。”


    許看山高大的身影晃了晃。


    他要怎麽和將士交代?


    “所以晉王妃,也要降嗎?”


    聲音從他的喉嚨深處發出,眼角有淚滑落。


    將軍的淚,何其珍貴!


    林危向前一步,拍了拍許看山的肩。


    三日的相處,許看山在林危的心裏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是個武將,但心細如發。


    初見的那個晚上,他拿來一壺烈酒。


    “小林將軍,江州不比你們京城,夜裏風大,喝一壺,暖暖!”


    這酒名為“燒刀子”,和京城裏的瓊漿玉液的溫和不同,它順著你的食管往下,能一路燒到人的心裏去。


    許看山還說,酒要八分醉,那樣剛剛好,什麽不敢想的,不敢做的,統統有膽子了,腳軟綿綿的,像是在雲上飄。


    林危不勝酒力,一杯下肚,就有八分醉。


    許看山趁這個時候往他的肩頭一攬:“小林將軍,你和我說心裏話,是不是汪大人,把我們江州城賣了?”


    瞧,心細如發,看得比誰都清楚。


    “是汪正德。”


    事到如今,林危也不想瞞他。


    “看山兄,那晚我不說,是怕動搖你的心。


    可是現在,不說也得說了。”


    林危熟門熟路地拎來一壺酒,從他們在青山城如何發現奸細,朝廷如何打壓,又是如何來了江州,一一說明。


    許看山也不答話,一杯一杯喝著熱酒。


    即將八分醉的時候,林危一把按住他的杯口。


    “許將軍,我要護送我妹妹前去,江州城,就交給你了。”


    要是沒有消息傳來,是守是降,全看你!


    許看山的銅鈴大眼此刻難得多了一份迷茫,他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和常年揮刀的繭,喃喃自語。


    “他們都是和我一起喝過酒的兄弟,我怎麽舍得讓他們去送死?怎麽舍得?”


    林危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站起身來。


    “三妹,你留在這,和許將軍一起守城。我,晉王妃,袁二,往城外去。”


    周霆琛喉頭滾動。


    林之語知道他要說什麽:“就是因為前路未卜,所以才要最大程度減少損失。


    無論如何,不能讓江家如願。”


    鄭關月和江家有仇,她也有!


    “我也一起。”角落裏的姬偃師忽然出聲。


    這一句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按道理來說,他不應該留在這裏,找個機會把周陽帶走嗎?


    他姬偃師,從不被人束縛,惜命得要死,現在是怎麽了?


    腦子這麽想,話是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王妃剛懷不久,胎像還不夠穩定,那邊又沒有信得過的人,我跟去,理所應當。”


    出了主帳,視線內除了一個百無聊賴的袁二,還有一個提著藥箱的身影。


    沒錯了,他是為了她!


    ……


    範進騎在馬上,運足目力向城門口看去。


    怎麽還不來?


    這晉王妃該不會是害怕了,臨陣脫逃了?


    範進在心裏發出一聲輕笑,調轉馬頭,準備迴去。


    就說了,小女兒家家的話,如何能代表整個江州城來談判?


    “範大人,城門開了!”


    範進緊急勒住馬匹,扭頭。


    江州城門開了一條小縫,走來四個身影。


    走在最前麵的那人,他絕對不會看錯。


    是袁二!


    範進給同行的人遞去一個眼神,駕馬而去。


    “晉王妃,好久不見。”


    他翻身下馬,打了個招唿。


    林之語微微一頷首,沒說話。


    範進的視線落在被五花大綁的袁二身上。


    瞧著沒什麽精氣神,不會是用刑了?


    範進頓時緊張起來。


    “袁二!你怎麽樣?”


    袁二有氣無力得抬起頭:“如你所見,還活著。”


    範進的臉上多了一分警告的意味。


    “王妃可是對他用刑了?醜話說在前麵,他是殿下的身邊人,要是……最好是醫治了的!”


    “確實用刑了。”


    林危往林之語前麵一站。


    這個範進的眼神,讓他很是不舒服。


    他的身量比範進高出了一個頭,以至於範進不得不抬頭看他。


    林危剜了袁二一眼。


    袁二:“他們撓我癢癢。”


    出息!


    範進心裏的那一點同情被壓了下去,眼裏帶著厲色,嘴角還是笑著。


    “馬車已經備好,王妃請。”


    ……


    西戎大營。


    突然來了這麽幾個生麵孔,說的是京城的口音,還是由範大人親自帶來,不少將士的目光如影隨形,如狼似虎。


    林之語終於在這一刻感到了深深的壓力。


    要是此計不成,怕是沒辦法活著走出大營!


    範進帶著他們來到主帳前:“殿下有令,隻有王妃和小林將軍能進去。


    其他人,在外麵等著。”


    帳子一掀,林之語對上鄭子言的視線,似笑非笑。


    “晉王妃,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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