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隊伍再次出發。


    早食都是帶到車上去吃的。


    顧懷舷見行了一日,她沒有嘔吐和不適,打算加快腳程,下個小驛站就不做停留了,打算直奔驪州府城。


    預計會在兩日後的傍晚,抵達那裏。


    這是把四日的行程,直接縮短成兩日。


    林曦早早起來,帶了雲珠、水月和嬤嬤去廚房,做一些路上的吃食和幹糧。


    顧四傳來的消息,不太好,他也被絆在了那裏。


    顧懷舷上了馬車還在翻看公文,馬車顛簸,他無法下筆,隻能默記,車上的小桌上鋪滿了他的公文和地形圖。


    林曦取出還在冒著熱氣的拌麵和她自己包的包子,招唿他先吃一口。


    顧懷舷接過,也不計較她遞給她的是什麽,眉眼都不抬,一邊塞進口中咀嚼一邊翻閱思考。


    為了方便那些騎馬的兵將和護衛,林曦讓廚房給他們攤了蛋餅、包了飯卷和大肉包,人手三樣。


    這樣即使中午不做停頓,他們也不會餓著肚子趕路。


    她自己也抓緊時間吃了幾口,見他吃完,林曦又給他倒了一碗溫補止咳的藥湯。


    顧懷舷仰頭一口喝完,將空碗遞給她,伸手推開窗戶,對著顧三喝道:“顧三!”


    “主子?”顧三馭馬上前。


    “拿著我的手令,去最近的狼台山軍營,命崔崖調五千精兵到驪州府城駐守,我們到那裏前,他也必須趕到!”


    北來的難民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驪州楊知府隻怕守不住。


    更棘手的是,隨之而來的一批難民中,據說有瘟疫在傳開,若是不把這些難民攔在驪州城外,隻怕他們會全部湧向京都方向。


    而他們的目的,也恰恰是對準了京都,不然一路過來,臨州的幾個府城,並沒有出現難民過多駐留的情況。


    這恐怕,不是逃難那麽簡單,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就是不知有幾股勢力摻雜其中。


    來得如此快,京都恐怕也有人沾手了。


    從南疆來的第二次急報中,那女人,離開了南疆,去向不明。


    “是!”顧三接了手令,調轉馬頭,從他們的車隊中脫離,向另一個方向急奔而去。


    顧懷舷盯著地形圖沉思:李凝天!最好你不是其中之一,不然,他要李府全滅,下去給母親作陪。


    “咳咳咳......”


    突然喉中翻湧,顧懷舷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


    “顧懷舷?!”


    見他咳得嚴重,林曦趕緊收好碗筷,上前去給他拍背順氣。


    手掌微熱,顧懷舷深深皺眉。


    林曦趕緊給他倒了點溫水,很是擔憂他的身體:“趕得這樣急,你身體吃得消嗎?”


    悄悄將手伸進袖中,顧懷舷伸過另一手接了水喝了兩口。


    “無事的,花叔在,不用擔心。”


    總是這樣說,可臉色騙不了人,林曦皺眉。


    今日這模樣,與他在桃花村第一次發作後虛弱的模樣很像。


    思慮過重,又沒日沒夜操勞,近幾日情緒起伏又過大,他昨晚迴房後,咳嗽就起了,臉色不太好。


    迴去林曦也沒能尋到機會問他大堂裏的事情,花叔在忙著給他施針。


    看他眼底烏黑,想來昨夜又沒怎麽睡,今日又這麽早起來趕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見他又陷入沉思,眉宇緊蹙,林曦擦幹淨手,輕輕挪了位置,坐到他身側,伸手搭到他的太陽穴位上,給他按了起來,讓他舒緩一下。


    “我給你按按,你閉眼休息一會兒,養足精神再來想吧.....嗯?”


    顧懷舷微微側過頭看她一眼,袖中緊握的手鬆開,吐一口氣,閉了眼,頭一歪,倒在了她的腿上。


    林曦微頓,低頭看一眼閉眼的人,抬手繼續給他按。


    “曦曦,將來你莫要怪我,可好?”顧懷舷閉著眼對她呢喃道。


    “怪你什麽?”林曦奇怪地問。


    “怪我闖入了你的生活,打破了你的平靜。”


    林曦垂眼看他,低頭含笑:“為何要這麽說?”


    “將來若我真不能陪在你身邊,帶著顧三他們往南走,找個太平的地方,去過逍遙日子,也是極好的。”


    “你怎麽又說這樣的話?”林曦怒嗔他:“你招惹的我,你打算棄我不管了?你要去哪裏?你不陪著我們了?”


    懷裏的人深吸一口氣:“若我活不下來,你就按照我給你的那紙契,去做想做的事兒,好好活下去,明白嗎?”


    林曦僵住,緊緊盯著他問:“為何會活不下去?姑姑不是去南疆了嗎?”


    “嗯,我說萬一,以備不時之需。”


    顧懷舷不再說話,免得她擔憂,繼續閉眼感受她的眷眷柔情。


    林曦還想再細問,他今日很反常,奈何懷裏的人不再開口。


    她心裏有點不安起來。


    黎婆入了真族聖地,與他的人失聯了,跟著他一同前去的人緊急追加的暗報昨晚深夜也到了他手裏。


    而他那藥,隻剩三顆,他昨晚沒讓花不虛用藥,硬抗了下來,他需要用餘下的時間,去安排好身後之事......


    馬不停蹄趕了一整日,直到完全看不清路麵,他們這才在一處平坦的小河邊停了下來休息。


    雲珠和嬤嬤他們在篝火邊煮點簡單的吃食,林曦在邊上熱早上煮的紅燒肉,她裝在一個大陶罐裏帶上了車。


    將這些肉熱一熱,每人分一勺蓋到麵上,就著切成碎末的醃菜,讓大夥兒多吃幾口,吃完好休息。


    顧懷舷還在馬車上點燈處理事情,護衛已經分成兩隊開始巡夜,文庭軒和他小廝與顧七他們坐在離她這邊較遠的火堆旁,沒再那麽積極主動湊過來。


    不過眼神時不時還會飄向這邊。


    做好飯食,招唿大家開飯。


    林曦端了一大碗麵,雲珠跟在身後,給她拿了兩個小碗和筷子,水月給她端著肉和酸菜。


    走到大馬車裏,將麵放下,她招唿顧懷舷吃飯。


    顧懷舷見他進來,收了小桌上的公文,接過她手裏的小碗。


    等主子和姑娘淨了手,雲珠和水月這才迴去吃。


    林曦夾了一碗麵出來,又將肉撥了點蓋到麵上,舀了一些酸菜末放進去,攪拌均勻,將筷子遞給他。


    顧懷舷看他才夾了一小碗,又拿起旁邊空的另一隻碗給她夾了一些出來,這才吃起來。


    難得兩人如此安靜的相處,沒有多餘的交談,顧懷舷吃著麵,時不時還在翻他那堆公文,林曦吃完,坐著看他,靜靜等他吃,等他吃完,她將碗筷都撤了下去,他又繼續埋頭起筆。


    雲珠已經過來接走她手裏的碗筷,她轉身看一眼車上閃爍的燈光,以及那低著頭偶爾還抵拳咳嗽的人,無奈歎口氣。


    直到月色爬上樹梢,她坐在火堆前,靠在一塊大石頭旁打起了盹,忽然身體一輕。


    她一驚,睜開眼,發現她被他抱了起來。


    “顧懷舷?”


    “迴車上去睡!”


    “你忙好了?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顧懷舷卻沒放,徑直抱著她迴了車裏。


    他已經讓雲珠將另一邊軟塌也鋪好,小桌也收到了車廂外。


    林曦被他輕輕放下,微紅了臉。


    他關了車門,將開著的窗戶也關上,脫去外衫,在另一側躺了下來。


    “睡吧,明天天一亮就繼續趕路。”


    “嗯!”林曦輕輕應他,就著昏暗的車內也脫了外衫躺下。


    給她的是一床被子,他蓋的卻是大氅。她的被子蓋兩個人綽綽有餘,雖然已經入春,荒郊野外的夜晚還是寒涼的,他這身上畏寒,想了想,將被子往他身上拉了過去。


    她一動,身旁的人一個翻身,拉開被角側過來將她一把抱住。


    林曦僵住不敢動彈。


    “顧懷舷?”


    頭上的人唿吸平穩,沒有其他的意思,低沉著嗓音柔聲哄道:“睡吧,晚上聽到狼嚎之類的,也別怕,我在。”


    林曦翻個白眼:“我覺得,可能你比那狼還要可怕點。”


    “嗬嗬!”胸膛起伏,抱著她的人輕笑:“嗯,安心睡吧,我不碰你。”


    抱緊懷裏嬌軟的身軀,顧懷舷睜著幽深的雙眸望著漆黑的車壁。


    就讓他任性貪婪這最後一次吧,讓他短暫擁有她片刻,他也算死而無憾。


    “那你現在,在做什麽?”大氅已被他甩到了角落,人已經到了她的被\/子裏,與她蜷縮在同一床被子下。


    “嗯,我怕狼,你保護我。”


    “.........”


    無賴!無恥!流氓!


    裹著大氅靠在車前不遠處的幾個手下,咧著嘴心照不宣。


    望著緊閉車門的大馬車,文庭軒拽緊手中書籍,仰頭望著一夜星空,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


    慢了就是慢了,如何追趕都無用


    造化弄人,既如此,又何必讓他遇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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