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琛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口血噴湧而出,他冷冷的說:“你就不怕朕殺了你麽?”


    “那陛下為何不殺,大概是不敢吧。”


    趙言琛氣笑了:“你說的不錯,朕的確不敢,可是有你在,朕實在不放心那蠢兒子。”


    “可惜你生不出兒子了,”塗予凡無語到:“你還以為我覬覦皇位?我都請辭過幾次了吧,你不是都拒絕了麽?”


    趙言琛這時候想起好像是有這麽迴事,他那時候覺得塗予凡這麽年輕,簡直是胡鬧就拒絕了。


    趙言琛幾次諷刺塗予凡,都被塗予凡“陛下不能生育”反擊,最後趙言琛臉色漲的通紅,唿吸急促,塗予凡怕他撅過去了,就匆匆告辭。


    兩人不歡而散。


    趙言琛忌憚他背後的勢力,能夠查出這麽多後宮隱秘之事,還有逸王,絕非一人可成事。


    而且那個兒子衝動易怒,本來就不喜歡這個父親,若是知道他殺了塗予凡,說不準會有不可預知的事情。


    趙言琛當晚思考了很久,看著案台上的書,想起了以前的舊事,從頭迴憶到最後,驟然發現,他這一生幸福之事居然寥寥無幾。


    唯有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感到了揚眉吐氣,幸福得意。


    前半輩子為了皇位,兄弟變仇人,後半輩子成了皇帝卻也沒感覺多快活,不過是所有人都敬他,畏他,又欺騙他。


    果然人生苦短,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免俗。


    趙言琛又覺得可笑:就算是孤家寡人又如何,如果重來一世,他也一樣要坐上這個位置,當過了萬人之上的滋味,便再也放不下,即使放棄一切,也在所不惜。


    三日後,趙言在勤政殿秘密幾位重臣。


    塗予凡知道,他大概要臨終托孤了,估計安排一些大臣攝政,幫助趙荏處理朝政。


    “張予凡救駕有功,在逸王反叛之時,為朕躲過多次危機....朕決議將張予凡封為閑國公,輔佐荏兒政事。”


    塗予凡在一旁越聽越不對勁,怎麽忽然就封賞起他來了,連逸王都拉出來當工具人了,還有閑國公是什麽稱唿?


    其它大臣還想反對,


    “不可,張太醫恐怕不懂如何治理朝政,若是由他來攝政,恐怕會出現亂子。”


    “那就謹妃垂簾聽政吧。”


    如果太子年幼,作為太後是可以垂簾聽政,前朝也出現過類似事情。


    不過孫裳不認得幾個字,若是讓她來垂簾聽政,那更加是災難。


    而且皇帝所言一言九鼎,根本不容置喙,大臣對塗予凡攝政之事再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暗中思考怎麽巴結上這個未來權傾朝野的人。


    趙言琛又單獨叫趙荏談話,兩人聊了幾個時辰之後,趙荏麵色冷漠的離開了。


    之後,皇帝駕崩,舉國哀悼,


    趙言琛死前就封了趙荏為太子,死後遺詔太子繼位,塗予凡封為閑國公,輔助太子。


    京城一度傳言,塗予凡是皇帝的私生子,否則不會異軍突起,從一介太醫成了權臣。


    塗予凡攝政之後,很快就上手了,經過了這麽多世界,當過不少次皇帝,本來就是輕車熟路的事。


    不過新舊交替,事情多了不少,還有朝中暗潮洶湧,塗予凡不耐搞勾心鬥角的事情,暗地培養一批人監視調查這些大臣,一旦蹦噠的太厲害,直接將他們暗地這些事情鬧出來,將他們送入大牢。


    趙荏還是跟個中二病一般,塗予凡代理朝政之時,他便偷偷溜出去玩鬧,後來還找上了塗予凡一雙兒女,三人玩泥巴的時候居然意外很和諧。


    然後塗予凡多次將趙荏揪走帶迴宮裏,罰他多寫了十多頁的毛筆字。


    時光飛逝,五年時間轉瞬而逝,國家在塗予凡治理下發展迅速,經濟社會呈現欣欣向榮的姿態,等趙荏娶了妻子,塗予凡便將政事慢慢交還給趙荏。


    趙荏繼位之後,著實手忙腳亂了一陣子,不過之前塗予凡就慢慢放權了,雖然現在還是慌亂,但是已經至少不會出什麽大錯。


    塗予凡後麵又做了幾年官,便辭官歸隱,最後帶著公爵爵位養老。


    錦君起初見塗予凡從小小的太醫成了國公爺,也是驚了一跳,想起這京城中無論是權貴還是富商,家中都有妾室,心中總是惴惴不安,可是十多年過去了,夫君還如當初一般,並沒有因為身居高位而改變什麽。


    那些貴勳夫人總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自己。


    錦君總覺得,這日子跟做夢一般,眨眼間,這一生就這樣幸福美滿的過去了。


    趙荏登基三年後,莫長森已經迴到了醫穀,原本他還依依不舍,不過他師父出山尋他,帶著幾個師兄將他綁迴去,據說他師父口裏還念叨著,莫長生辱沒了師門,毀了醫穀的名聲,


    塗予凡幸災樂禍的看著莫長森離開,派人在路上放了幾個炮仗。


    ......


    幾十年後,張家已經發展成為大家族,塗予凡的兒子和孫子都在朝中當官。


    趙荏也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帝王,再也不會咋咋唿唿的叫他張叔,說要和他比拚一場。


    也不會將憤怒掛在臉上。


    塗予凡也沒想到,趙荏居然走到了他的前頭。


    大概小時候受了不少磨難,雖然後麵精細養著,也無法彌補小時候身體受到的損傷。


    塗予凡去見了趙荏最後一麵。


    “張叔,父皇生前告訴朕,等朕重掌權利的時候,查出你背後的勢力之後,把你殺了,然後誅了你全族。”


    “先帝還是那個陰險的樣子,幸好陛下沒有學他。”


    “朕才不想變成像父皇一般的人。”他雖然雙鬢皆白,但是依舊露出了孩子氣的樣子,然後他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我還是變成了像父親一般的人,這些人,隻會騙朕,隻想著自己的前程,從不關心百姓的死活,不過,父皇還是輸了,朕從未懷疑過你。”


    塗予凡輕笑一聲,低聲說道:“就算你懷疑我也沒關係,反正也不是我的對手。”


    “沒想到張叔活都比旁人活得久”說完這句話,趙荏幾乎咬牙切齒。


    等塗予凡離開第二次,傳來趙荏駕崩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臨終前還有沒有不甘心。


    .....


    塗予凡還去了醫穀見了莫長森,他成了醫穀穀主,滿頭白發,說話還是直來直往。


    也是,常年躲在森山老林不和人說話,自然也學不會人情世故。


    他開始像著他師父一樣,宣揚醫穀之人懸壺救世,拯救天下窮苦百姓,禁止依附權貴,陷入國家紛爭。


    “哎,還是有錢好,我怎麽會告訴這些兔崽子,跟著有錢人吃香的喝辣的才是人生美事,可惜,師父把我綁走了,否則跟著你混,也算是榮華富貴一輩子不愁了。”


    塗予凡想著,這就是自己淋過雨,也要把別人的傘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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