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290、330章番外的後續。


    是羨魚沒有銷號,其餘四驍和下屬助攻的if線。如果他沒有死,鏡流會在前文蒼城將軍的引薦下,加入護衛隊。


    突然發現,這條if線也算是:剛出新手村遇到頂級魅魔(什麽玩意)


    ——


    羨魚暗道不妙。


    他一時失言,險些挑明此事。


    好在問題不大。


    還有挽迴的餘地。


    羨魚定了定神,柔聲問:


    “你在羅浮不開心嗎?”


    “是受委屈了嗎?”


    一句話,便將此次對話,定義為下屬與上級的對話。


    鏡流知道,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迴應。


    高懸蒼穹的太陽,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於是,她將無法宣之於口的情意盡數掩藏。


    鏡流很少與元帥對上視線。


    她會看元帥動筷最多的菜品。


    會看元帥與人閑談時、微微側過去的小半張臉。


    鏡流會看元帥看向的方向。


    卻唯獨不會看元帥。


    當元帥看向她時,鏡流會先一步挪開眼,低垂著頭。


    唯有在元帥對所有人說話時,鏡流才會像其他同僚那樣,對上那雙好似能包容世間不堪與惡念的眼睛。


    鏡流細細迴想兩人方才的對話,分不清心中是何種滋味。


    元帥得知鏡流的心意後,很是困擾,可在說話時,始終留有餘地。


    他很溫柔,沒有點破鏡流的心意。


    看到自己主動遞交的申請時,隻問:


    “你這是做什麽?”


    “什麽時候開始的?多久了?”


    明麵上,元帥隻當鏡流想要調離羅浮,於是自動略過她話裏的破綻,問:


    “你在羅浮不開心嗎?是受委屈了嗎?”


    鏡流大可以順著元帥給出的台階,順勢以下屬的身份,與對方聊下去。


    元帥會竭盡所能、滿足所有仙舟人的願望。


    他對仙舟人,有求必應。


    鏡流可以談起戰場上的強敵,說出自己遇到的難處。


    元帥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偏見,他會給出常人無法拒絕的獎勵。


    自此,鏡流的前路再無坎坷。


    說不定還會對她抱有歉意?為她掃清障礙?


    可若是下了這個台階……


    等元帥離開羅浮、返迴曜青,鏡流再無與他相見的機會。


    可是……


    太陽真的不會為某個人停留嗎?


    到了此刻,鏡流發現,她與她的友人有些相似。


    丹楓,持明龍尊,同時也是丹鼎司司鼎。


    應星,以短生種的身份,奪得「百冶」頭銜。


    鏡流十幾歲時,便能在擁有上千億人口的蒼城脫穎而出,獲得將軍的賞識和舉薦,通過十幾輪考核和麵試,來到元帥麵前。


    執行幾千年的規定為她更改。


    她加入護衛隊,之後又靠著卓越劍術,成為「劍首」。


    她連續三次在演武儀典奪得頭籌。


    他們狂妄、傲慢,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鏡流神色微動。


    是啊,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若是錯過了這一次……


    她便再無坦露真心的可能。


    正想著,元帥將那一張調職申請推到鏡流麵前。


    “拿走。”


    “我不同意。”


    鏡流抬頭,露出那雙耀眼的、隱隱透著幾分偏執的紅瞳。


    “您指的……是哪件事?”


    羨魚表情一僵,旋即笑著問:“什麽?”


    鏡流語調極輕:


    “您拒絕的,是哪件事?”


    “是這份調職申請?”


    她停頓一瞬,笑著說出自己隱瞞幾百年的心意。


    “還是說……”


    “我?”


    羨魚臉上難得露出幾分錯愕。


    他竭力試圖幫助鏡流遮掩此事,對方卻如此直接的點破了。


    鏡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羨魚。


    她忍不住想。


    元帥這樣的人……竟然也有失態的一麵?


    看來,元帥並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


    他是否會在自己麵前,露出更多旁人沒見過的表情呢?


    羨魚很快控製好表情,正當他想要再說些什麽,為鏡流找補時,對方又說:


    “您昨晚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鏡流耳尖滾燙,抿了抿唇。


    臨到關頭,她卻說不出話。


    可要是再沉默下去,元帥就會略過此事。


    事到如今……


    隻能掀房頂了。


    鏡流咬牙,作勢要與他牽手。


    羨魚瞳孔震顫,猛地站起身,與鏡流拉開距離。


    氣氛凝滯了好一會兒,他幹巴巴道:


    “鏡流,你還年輕——”


    鏡流一早便知道羨魚要說什麽。


    無非是認為自己太過年輕,分不清敬仰和喜歡的區別。


    鏡流出言打斷:


    “仙舟的法定婚齡是二十歲。”


    羨魚無法反駁。


    岱陽,你怎麽迴事啊?


    等等,這怎麽能是岱陽的錯?


    分明是那個男人的問題啊!


    是那個男人哄騙岱陽!


    鏡流繼續道:


    “仙舟人成年的標準有三條,隻要滿足其中一條,都將被視作成年人。”


    “一是結婚,二是年滿兩百歲。”


    “三是通過考試,從學宮畢業。”


    “十八歲時,我從學宮畢業。”


    “近八成的仙舟人,會在800歲後逐漸出現「魔陰身」的征兆。”


    “而與我同齡的人,已經墮入「魔陰身」了。”


    鏡流語氣鄭重:


    “元帥,我是成年人。”


    分得清什麽是敬仰,什麽是喜歡。


    鏡流提前預判,堵死了羨魚的話。


    沒等對方開口,她故作為難,先是停頓,隨後又問:


    “您是怎麽想的呢?”


    元帥會困擾,會為難……唯獨不會厭惡鏡流。


    就算是做了冒犯他的事,他也不會責怪鏡流,隻會將問題歸結到自己身上。


    鏡流輕咬下唇,一字一頓:


    “會覺得……”


    “惡心嗎?”


    如她所想,羨魚輕蹙眉頭,眼神變得越發柔軟。


    “怎麽會呢?”


    “我很欣賞你。”


    “我欣賞你的坦誠,你的勇敢。”


    鏡流與羨魚對視。


    那雙眼睛給她一種……


    她被對方愛著的錯覺。


    羨魚原本打算用更為嚴厲的措辭,與鏡流劃清界限、保持距離。


    等演武儀典結束、迴到曜青,他不會再與對方相見。


    可當羨魚看到鏡流自貶,以為這段感情會讓他心生厭惡時,還是心軟了。


    鏡流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別說現在隻有八百歲。


    就算是上千歲,她也隻是個孩子啊。


    羨魚開始反思自己。


    當時鏡流不到兩百歲。


    她才多大啊?


    正是需要長輩引導的時候。


    羨魚放柔語調:


    “我知道,你一定下了很大決心,才把這件事說出來。”


    “與你相比,我的態度……太過輕慢了,辜負了你的這份坦誠。”


    “我本該正式迴應你的心意。”


    話說完,羨魚頓住了。


    先前未曾留意的種種細節,在此刻串聯起來。


    例如,逗弄鏡流時,她語氣生硬,時常眼神躲閃。


    再例如,對方離開護衛隊,來到羅浮,與他見麵,也鮮少與他對視。


    羨魚在心裏暗罵自己。


    都是他的問題。


    閑著沒事逗什麽小孩啊!


    鏡流那時分得清什麽是喜歡嗎?


    思及此處,羨魚頓時把“劃清界限”“保持距離”等字眼忘了個幹淨。


    他用慈愛的、好似能包容一切的目光,注視著鏡流。


    “我是一個……很遲鈍的人。”


    “過了這麽久,才察覺到你的心意。”


    “一直以來,很辛苦吧?”


    聞言,鏡流閉了閉眼,旋即搖頭。


    有您的這句話,我怎麽會辛苦呢?


    眼神如日光般溫暖。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她一點都不喜歡。


    可是,她又無法移開視線。


    羨魚抬手,下意識想要揉揉鏡流的發頂,中途又收迴。


    “鏡流,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祝你,前途坦蕩,走得更遠。”


    鏡流定定地看著羨魚,沒有說話。


    片刻後,她低下頭,拿起桌上的調職申請,再次遞到羨魚麵前。


    羨魚:“……”


    合著他說了半天,鏡流都沒聽進去?


    鏡流輕笑一聲。


    掀房頂這一招,隻能用一次。


    現在,直接給出選擇。


    鏡流意有所指地說:


    “您總要答應我一件事吧?”


    羨魚心說,這不都是他教過的東西嗎?!


    當人們沒有思考時,極有可能順著旁人給出的選項作出選擇。


    羨魚默然片刻,難得破例,向外人說出唯有研究院內部知曉的機密。


    “你再等等,蒼城的實驗,快結束了。”


    你迴蒼城啊!去什麽偏遠星係啊!


    鏡流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


    “您讓我等,那我要等多久呢?”


    “明天能結束嗎?”


    羨魚突然意識到,當人身處絕境時,能夠放下一切成見。


    他甚至有些想念阿哈。


    人也好,神也罷……


    不管是什麽物種,隨便來一個啊!


    他不想和小輩討論情情愛愛啊!


    正想著,侍者挪步來到十米開外的會客廳,小心翼翼道:


    “元帥,騰驍將軍來了。”


    羨魚瞬間鬆了口氣,揚聲說:“讓他進來。”


    他從鏡流手中抽過申請,揉成一團,隨手扔進餐桌旁的垃圾桶。


    羨魚來到會客廳,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鏡流緊跟他的腳步,以保護者的姿態,立於身側。


    羨魚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很快,騰驍滿麵笑意,來到會客廳。


    他坐在另一側,輕聲細語地向羨魚匯報。


    羅浮即將舉辦演武儀典。


    仙舟與附屬星球將會派出各自的代表,來到羅浮參賽。


    談及演武儀典,自然繞不開羅浮劍首鏡流。


    她連續三次奪得冠軍,仙舟特意為她改了規則。


    奪得冠軍的選手,不得參賽。


    如果他們想要挑戰其他強者,隻能與對方商議,得到許可後,再上報仙舟,由仙舟安排時間和場地。


    騰驍有意提攜下屬,奈何對方是個劍癡,他隻得另辟蹊徑。


    他十分自然地將問題拋給鏡流,一字一句皆是為了拉近下屬與元帥的關係。


    “我聽聞,你第一次參加演武儀典時,還是元帥的人?”


    羨魚以手扶額,開口糾正騰驍:


    “那時她是我的侍衛。”


    騰驍沒有在意,樂嗬嗬地說:


    “是啊,她是元帥府的人。”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略帶不滿:


    “怎麽鏡流奪得魁首後,又被曜青的將軍搶了去?成了曜青人?您這次可不能偏袒他們啊。”


    羨魚輕歎一聲:“好,不會偏袒他們的。”


    騰驍繼續幫著鏡流拉關係,當著羨魚的麵,給下屬誇出了花。


    誇完下屬,他又開始捧上司,語氣感慨萬千:


    “我至今還記得,您在她首次奪魁後,親手寫的那封推薦信。”


    “您在信中說……”


    “祝願她,徑行直遂,青雲萬裏——”


    鏡流垂下眼,緊盯羨魚的背影。


    對方身形僵硬,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羨魚反駁騰驍:


    “你記錯了,我沒寫過。”


    騰驍登時急了:


    “分明就是您的字跡啊!我怎麽可能會認錯呢?”


    “您的最後一句是,如有問題,聯係元帥府——”


    羨魚察覺到身側人的視線後,笑得有些勉強。


    他硬著頭皮和騰驍聊了一陣,隨後找借口打發兩人。


    分別前,羨魚低頭緊盯玉兆,借此避開了鏡流的目光。


    等兩人離開,他翻看好友列表,驚覺自己身邊沒有一個正常人。


    羨魚昨晚問過阿基維利。


    要是今天再問……那就不合適了。


    他猶豫半晌,撥通觀良的號碼。


    “我有一個朋友,他被小輩告白了。”


    觀良:“稍等。”


    他看向窗外,曜青模擬的太陽懸於高空。


    方向是對的。


    沒從西邊出來啊。


    觀良大腦宕機一陣,幽幽歎了口氣。


    最初,他得知有人追求羨魚時,很是震驚。


    經過調查,觀良忍不住在心裏直唿:錢難賺,○難吃。


    寰宇最有權勢的家族……照樣也得為現實折腰啊。


    而這一次……


    羨魚前往羅浮。


    羅浮即將舉行演武儀典。


    對方所能接觸到的人,隻有仙舟人。


    推敲出羨魚口中的小輩,是仙舟女人後,觀良脫口而出:“太獵奇了。”


    這是跨越物種的感情啊!


    在觀良眼中,羨魚不是神。


    更不是人。


    上司更像是介於神與人之間的珍稀物種。


    整個寰宇,僅此一個。


    觀良自然不會用審視正常男人的方式,審視羨魚。


    開玩笑,羨魚連人都算不上,還能算得上是人類的分支?還能算是正常人、正常男人?


    羨魚生得一副好皮相,倒是有蒙騙女人的資本。


    之前騙騙外人就算了,怎麽這次還騙到自己人了?


    觀良忍不住繼續追問:


    “誰啊?多大了?是不是「魔陰身」犯了?我記得玉兆會提前預警啊,是玉兆出了問題?還是十王司不作為?”


    羨魚沉默片刻,拋下一個“滾”字,當即掛了通訊。


    他不得不認同觀良的看法。


    正常人這個標準,還是太高了。


    當然,就算是華找了個正常人……


    他也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的。


    羨魚找上阿基維利。


    星神沒有迴應。


    不過問題不大。


    等到了舉辦演武儀典的日子,阿基維利便會帶領無名客來到羅浮。


    等到那時,他再問吧。


    羨魚深吸一口氣。


    他撥通讚達爾的號碼。


    就決定是你了!老師!


    另一邊,丹楓思考良久,決定推上一把。


    他略過尚未成年的景元,提前找上白珩和應星。


    龍尊暗示了好一番,等到兩位友人麵露驚愕,這才點頭,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隨後,丹楓帶著友人,與鏡流碰了麵。


    四人來到龍尊提前包下的酒館。


    丹楓一抬手,自有侍者為他們添酒。


    酒過三巡,鏡流總算主動開口,寥寥幾句,概括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丹楓感慨萬千。


    不愧是鏡流。


    不愧是他的友人。


    明麵上是想調到偏遠星係,實則是以退為進!


    元帥向來惜才。


    對方忍心讓鏡流前往窮鄉僻壤、自此埋沒嗎?


    自然舍不得啊!


    丹楓眯了眯眼,語重心長地開導鏡流:


    “他那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


    “就算你冒犯了他,他也隻會把問題歸結到自己身上。”


    龍尊意味深長地說:


    “他會以為,是他帶壞了你。”


    鏡流下意識握緊酒杯。


    “……我知道。”


    丹楓一改往日少言寡語的風格,開始為鏡流出主意。


    他說出的招式,聽得三人一愣又一愣。


    白珩表情茫然。


    怎麽聽起來像是話本子裏的情節?


    應星百思不得其解。


    持明龍尊又沒談過戀愛。


    怎麽說得頭頭是道?


    侍者又送了幾次酒,四人這才離開酒館。


    他們與鏡流告別後,應星忍不住問:


    “丹楓,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是從哪兒學的?”


    丹楓雙手環胸,語氣隱隱帶著幾分得意:“話本子啊。”


    兩人:“……”


    完了!


    鏡流怎麽可能追得上那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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