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這片海灘迎來一位沙雕藝術家,他在沙灘上用心地雕刻了一座《聊齋之畫皮》的沙雕作品。


    也許是雕刻得太過用心,又或者是某種機緣巧合,冤死的鬼魂附身在沙雕上。


    隻是她的魂魄裏屬於的人的記憶已經淡去,隻剩下了執念纏繞不去。


    她還以為自己真是穿著畫皮的美人,癡癡地瞪著丈夫把她帶走。


    而此刻,莫秋莎終於想起了一切:


    “他說,以後我每天都能看到夕陽,我以為他亂說的。原來是這樣……原來是他把我留在了海灘上。”


    莫秋莎抱著頭,痛苦地問:“為什麽?他為什麽要害我?”


    當局者迷,可小汪這個旁觀者卻隱約窺出了真相:“謀財害命,兩者一般都是聯係在一起的。他是不是給你買過保險?”


    莫秋莎說:“是他先給自己買的,受益人是我。他說怕自己將來有個什麽情況,要給我留點錢。公平起見,我也買了。”


    小汪又覺得疑惑:“可不對啊。用這個辦法殺人,不就一直找不到屍體?找不到屍體,那還怎麽領賠償金?”


    桑非晚解釋道:“因為他準備實施計劃的時候,社會上正好出了一起殺妻案,引起了巨大的社會輿論。而兇手很快就被抓捕了。”


    “他害怕了,但又不舍得放棄。於是為了穩妥起見,他就設計出了這個辦法,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樣的話,雖然短期內無法獲得賠償,卻能因此降低他的可疑度。”


    在法律,如果一個人失蹤四年以上,或者因為意外導致失蹤兩年,哪怕找不到屍體,也會被認定為死亡。


    隻要時限到了,哪怕一直找不到妻子的屍體,法律上也會被認定是死亡,憑借死亡證明依然可以拿到保險賠償金。


    “太可惡了!”小汪氣憤地道,“這種滾蛋,必須要讓他伏法!我現在就報警!”


    他說著拿出了自己的備用手機,正要報警,卻聽莫秋莎說:“可以幫我打個電話嗎?”


    “啊?你想打給誰?”也許是同情心起,小汪此刻對於莫秋莎已經不那麽恐懼了。


    莫秋莎淒淒一笑:“我想打給我丈夫,我總要問問他還記不記我。”


    a市,某個老舊的小區內。


    兩年了,他又夢到了妻子。


    夢裏,妻子被人發現並救了起來,然後和他一起迴家。


    可是走到一半他又突然後悔了,一個勁地把妻子往沙坑裏推。


    “你去死,去死!我等了那麽久,你怎麽能活呢?你活了,我的賠償金怎麽辦?”


    在夢裏,他又一次把妻子給活埋了。


    這時,天空中落下了一張張的百元大鈔,紛紛揚揚越下越多,多得都快要把他埋起來了。


    他還在笑,在錢堆裏哈哈大笑:“我終於拿到賠償金了!我有錢了,我終於要熬出頭了!”


    “叮鈴鈴……”午夜的鈴聲,驚散了一場好夢。


    “誰呀,大半夜還打電話!”男人伸手在床頭上摸摸索索了一陣,終於找到手機。


    屏幕上一串陌生的號碼,他還以為是推銷電話,毫不猶豫地掛斷。


    可安靜不過幾秒,電話鈴聲再度執著地響起。


    “誰來的電話,真他媽煩!”


    男人不耐煩地按下了接聽鍵,正要罵人,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哀怨又熟悉的聲音:


    “老公,你不是說要陪我看日落嗎?我在沙灘上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麽不來呀?”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了,男人瞬間脊背發寒,驚得瞪大了眼睛。


    好一陣子,他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你……你是誰?”


    “我是你的妻子啊,老公你忘記了嗎?是你帶我去海邊看日落的,你還給我買了瓶鮮榨果汁。隻買了一瓶。你說太貴了,給老婆喝就行了。”


    “果汁很甜,像我們的愛情一樣甜。可為什麽我喝完果汁就睡著了呢?”


    這些事情,隻有他和妻子莫秋莎知道。


    可電話那頭的女人這全都知道,而且她的聲音……真的是她?


    不,不可能!


    她明明已經死了呀!


    兩年前是我親手挖了個大坑,又親自把她拖了進了坑裏。


    我算好了漲潮的時間,還特意把挖出來的沙子堆在坑口,隻要一漲潮,海浪就會連同浮沙一起把坑填滿。


    她死的悄無聲息,沒有人會知道!


    而我……我還特意製造了不在場證據洗脫嫌疑。


    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隻等四年之後,她被官方認定死亡,我就能拿到高額的保險金。


    既然莫秋莎已經死了,那此刻電話裏的又是誰?


    電話裏的聲音還在繼續:“老公,我一個人留在沙灘上好冷好冷,你來陪我好不好?我們一起看海邊日落,一起埋進沙子裏!一起去死!”


    “啊!”男人的驚叫聲,驚碎了午夜的安寧。


    第二天,沙灘拉起了警戒線,警察根據藝術家小汪的舉報,在沙灘裏挖出了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女屍。


    由於小汪提供的線索詳細,受害者身份第一時間就得到確認,兇手也很快落網。


    此刻,小汪蹲在沙雕前仔細地刻畫著最後的細節。


    猛地一抬眼,對上畫皮鬼猙獰的麵孔,他驚了一下後,又笑了起來:“我不怕你了。人心的貪婪才是真正的魔鬼。相比之下,皮相上的恐怖又算得了什麽?”


    那天晚上,莫秋莎和丈夫通完了電話,又給小汪提供了一些線索,看著他報完了警。莫秋莎的執念也放下,魂魄也得以解脫,去往另一個世界。


    今天一天蒙麵俠都心不在焉,時不時會朝學校大門的方向看一眼。


    張凡到底會不會出現?他能否原諒鄒老師?


    在學校等了一天,直到日暮西山,蒙麵俠也沒能等到張凡出現。


    看著遠處的夕陽漸漸收斂光芒,夜幕開始落下。


    蒙麵俠歎息了一聲:“看來是不會來了。”


    “如果鄒老師的執念無法化解,那我是不是要一直受他的影響,夜夜噩夢?”


    想到那個夢,蒙麵俠實在是很崩潰。


    想了想,他還是給桑非晚發了個私信,正要把情況說明一下,並問問是否還有其他的化解辦法。


    卻發現,桑非晚昨天就給他留私信。


    點開私信,桑非晚的消息就跳了出來:


    【晚上帶點祭品,去給他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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