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蛋蛋手中的昔我天魔刃已經變成一把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頂階仙兵,連秀雷當千看著都覺得不可思議,想不通顏子虛為何能想到將仙魔兩刃合二為一,還能做得如此輕鬆。


    胤禛的臉色也一下子極為難看,雖然墮天之龍缺失的鱗甲隨著一陣黑煙閃過,頃刻間就恢複了原狀,可是在他心裏,仙兵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傷到神物的。顏子虛偏偏卻出乎意料的做到了這一點,還做得舉重若輕,不得不說這一招的確觸到了胤禛的底限。


    最關鍵的是昔我天魔刃上那片小小的黑斑無時不刻散發出與墮天之龍相似的氣息,顯然就是墮天之龍的逆鱗。


    顏子虛居然無巧不巧的擁有這件東西,胤禛半晌才勉強自己接受了眼前這個事實,可心頭卻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記,剛才那一劍劈飛的不僅僅是龍鱗,還讓他心底堅不可摧的信心瞬間缺了一角。


    “你怎麽得到這塊逆鱗的?”


    感受到墮天之龍的憤怒,胤禛強行製止了它的行動,朝顏子虛說道。


    “哦,現世裏湊巧得到的。”


    顏子虛迴答得很輕巧,就像是從路邊舊貨攤上花幾塊錢淘到的一般。


    這時候他才醒悟過來,為何這塊逆鱗會被煉做百鬼圖,存放在了千島之國的皇宮裏作為鎮邪驅鬼之物。


    墮天之龍乃是祖龍的另一個化身,帶有天龍氣息自然說得過去,最關鍵的是它象征的是祖龍黑暗暴戾的一麵,雖不是妖邪鬼祟的克星,卻可以稱得上是至陰至暗的神物,日出國裏那些八歧大蛇、雪女之類數百鬼物無一不是秉承陰氣而生,遇到這堪稱陰暗之物的祖宗,自然像小鬼遇到閻王,哪有不服帖稱臣乖乖投入其中的。


    先前墮天之龍八方遊走,吞了無數活人陰魂血肉,也是這一天性使之,倒不能說胤禛刻意,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現在你或許該好好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話了。”


    顏子虛笑了一聲,“如果還不願承認失敗,我可以再幫你一把。”


    起先他就心血來潮有所感應,這才不惜退後一步爭取了時間讓秀雷帶著昔我劍趕來,就是要一試逆鱗真偽,誰知道當千也一並同來,顏子虛又見到胤禛將斬鼇、戊鼎劍化為龍目,這才突發奇想,想要試試兩把劍合二為一的效果。


    難為他前世今生兩柄本命物都煉得心神合一不分彼此,又把前世阿修羅的那層看不見的宿命之緣用阿賴耶識盡數斬斷,使得本是仙魔殊途的一刀一劍從此再無隔閡,還有在千跬之地裏兩人各自闖過千跬之地兩處佛宗生死陣眼,沾染了佛宗不分仙魔一概化之的宏願之力,層層因果積累下來,這才有今日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局麵出現。


    那一手雙刃合璧,連花從容和阿梨看了都驚訝萬分,更不要說處於敵對位置的胤禛,這種心底深處生出的頹然感覺,讓胤禛此時再看顏子虛,竟然生出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來,不知道他還藏著多少後手。


    如今顏子虛並未動手,那一擊完全出自於神物蛋蛋之手,胤禛也不能說顏子虛耍詐,看他眉頭漸漸蹙得緊了,更是讓顏子虛心底說不出的暢快。


    先前中了一記空色之瞳的暗算心頭生出的那股憋氣,如今算是狠狠吐了出來。


    蛋蛋如今一手蒼神劍,一手昔我天魔刃,顯得威風八麵,好不得意。


    要不是仗劍頻顧四方就已經讓他覺得很拉風,想要多感受一下這滋味,小家夥隻怕又是一劍過去了。


    哼哼,大就跩了嗎?砍下去更方便,都不用刻意找地兒。


    他心頭默念著,一口望都腔,像極了孟羅的語氣。


    “既然打賭,索性就賭大點,你已然是雍州之主,不妨加個注,你那條大蟲贏了,我的命是你的,輸了,老老實實給我把先前婚典台上那姑娘交給我。”


    孟羅笑嘻嘻的聲音從後方飄了過來,就像唯恐天下不夠亂的事主。


    顏子虛沒料到他有這一出,想要阻攔也已經晚了。


    胤禛像是被他這句話一激,臉上嘴角扯動了一下,擠出一句話來。


    “你確定?”


    三個字,字字冷澀,棱角分明,像冰雕的飛劍。


    還帶著些譏諷和不屑。


    孟羅還是那副笑容,說道,“百分之一百。”


    胤禛忽然間愁雲盡去,笑得極為開心,“那好,一言為定。”


    他分出一道神念飛向大明宮中那處還算完好的宮殿,不多時便看到雍慶帶著一人飛到半空中,羽嬋娟依舊是紅綃蒙麵,被雍慶一手製住。


    雍慶顯然是遠遠的便聽到了孟羅的話,臉色並不好看,見兄長招唿他走近些,便拉著未過門的新娘靠近了幾步。


    胤禛先是從雍慶手中接過羽嬋娟的手,隨即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雍慶起先不解,後來聽見胤禛的話,微慍的神色旋即變得駭然,眼中透出哀求和恐懼,往後退了一步,腦袋連搖,似乎是胤禛的話讓他很難接受。


    顏子虛離得近,隱約聽到隻言片語,猜到大概意思後也有些動容。


    更遠處的孟羅和花從容等人不知道胤禛葫蘆裏賣了什麽藥,都有些好奇究竟做哥哥的對弟弟說了什麽,竟然使得雍慶如此驚慌失措。


    雍慶退了一步,嘴裏似乎是辯解,又像在哀求,然而胤禛見他這般模樣,神情頓時一冷,攏在大袖中的右手閃電般探出,趕在雍慶再退一步之前,狠狠的插入了自家兄弟的心窩。


    幾股血箭頓時激射而出,濺在胤禛外衣上,暈染出幾朵殷紅的梅花。


    胤禛的手旋即退出,掌心還血淋淋握著一物,啵啵跳動,赫然正是雍慶的心髒。


    手一揚,那顆猶自跳動不止的心髒便飛向墮天之龍。


    巨龍也不客氣,就像久候多時的老饕看到中意的菜肴上桌,一仰頭就把那顆人心吞入肚中。


    旋即一聲低吼,龍身漸漸生出變化,原本實體化的千丈巨龍數息之間便重新化為一股兩丈長短的濃鬱黑煙,繞著還在半空中怒目欲眥,喉嚨裏格格有聲卻說不出話來的雍慶轉了兩圈,一頭紮進胸口那處鮮血狂噴的血窟窿裏。


    胤禛手上騰起一陣血色薄霧,瞬間便將未幹的血跡蒸發殆盡,這才意猶未盡的朝著顏子虛說道,“我這應該不算違返賭約吧,看起來雖然像是墮天之龍寄於雍慶身體,但你也可以當做是墮天之龍吃了雍慶。還是神物對神物,對不對?”


    見他說的如此輕巧,隨手便滅殺了自己兄弟,以心侍龍,顏子虛微微搖頭,不知道該給眼前這個看似平常實則瘋狂到了極致的人再下什麽評語。


    孟羅大張著嘴,半天才喊出一句,“你是擔心我贏了不好給你兄弟交代還是怎麽,居然現在就殺了他。”


    胤禛甩甩手說道,“這麽多年才晉升奪天,旁人看來或許是了不起的修行天賦,可在我阿修羅皇族看來,就跟廢物差不多。我剛才這樣和他說,他還不是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在阿修羅世界,弱者聽命於強者,合情合理。”


    這時墮天之龍已經完全投身於雍慶體內,胸口那個血窟窿處一團黑煙繚繞不止,再看雍慶本是顫抖不已的身子漸漸停息下來,翻白的雙眼也逐漸恢複正常,隻是黑瞳裏那點烏光湛然跳動,就像深淵裏蠢蠢欲動的惡靈。


    胸口那黑煙扭動了一會,漸漸凝結成一個漆黑鋥亮的龍頭形狀,四周黑氣蔓延開,覆蓋全身,形成一套盔甲將雍慶整個包在裏麵。雙肩為爪,鱗片宛如如生,活靈活現,乍看去雍慶整個就像是龍和人的混合體,猙獰威猛兼具。


    連指臂甲處,一道黑煙同樣遊走而出,蜿蜒伸長化作一柄造型奇特的巨型長刀,就像龍口中的利齒,厚重陡刻,黑光閃耀,帶著森森寒意。


    胤禛如看戲般在一旁靜靜等到這一切變化消停下來,看到雍慶渾身死氣繚繞,如同深淵裏爬出來的惡魔統領,他這才滿意的轉過頭來,朝顏子虛說道。


    “你有的,我也有,這下扯平了。”


    話裏語氣就像兩個懵懂稚子在比手裏玩具多少,同為阿修羅皇族血脈的弟弟被他獻祭於墮天之龍,在他看來不過是給手中多了個新玩具一般自然。


    阿梨在遠處輕聲歎道,“阿修羅族居然有如此鐵血之人,看來先前把他們當做七百年前的敗寇,倒是我小覷了他。”


    花從容看著雍慶身上的黑暗龍鱗甲以及手中龍牙刃,同樣一聲感慨,“這種程度的血祭,跟魔天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阿梨聽到這句,半晌後才下定決心般,哼了一聲道,“阿修羅和魔天,本來就沒什麽區別吧。知道上古時候那些故事的人,自然知道這兩家,根本就是一脈相承的同宗兄弟。蘇摩淩禦多少世轉生,終於將阿修羅一族收歸麾下,很多人以為他無非就是為了一己傲氣,要做吃螃蟹的第一人,卻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要消弭魔天這個墟神留下的惡種。”


    “隻不過現在看來,這場自己和自己的賭局,他還真是輸得夠慘。”


    就在兩女感歎之際,蛋蛋已經和雍慶戰在一處。


    甫一照麵,那柄厚重如山嶽的龍牙刃劈砍之下,蛋蛋就吃了個悶虧。


    蒼神劍和昔我天魔刃交叉,才勉強架住了雍慶一刀,隨即卻被雍慶蠻不講理的一腳踹中了小腹,飛出了數百丈去,狠狠撞入一棟宮殿,瓦礫墜地之聲不絕於耳。


    胤禛捏著下巴愜意的笑了。


    “嗬嗬,這才有點意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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