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虛拿著蒼神劍挽了個劍花,很無謂的說,“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大家都不想分個死活,那就點到為止好了。讓我刺你三劍,你沒事,這裏三個匣子裏不管什麽寶貝你都能拿走。”


    年輕人大笑,“就三劍?就算你手上是蒼神木,你確定隻要我讓你三劍?”


    顏子虛點頭肯定,“就三劍,隻要你毫發無傷,我們盡全力解開三個匣子的禁製,讓你拿走秘藏。可要是我傷到了你分毫,你都得自行離開,不能搶奪玉匣。”


    “你知不知道甬道裏的攻擊禁製的威力已經足以重創虛神,我還是安然無恙走過來了,不過損耗了一些公正神君的神力而已。”年輕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顏子虛。


    顏子虛不置可否的說道,“禁製是死的,我是活的,我的劍也是活的,你想要我替你打開玉匣禁製,總得讓我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年輕人再度看了一眼秘藏玉匣,顯然對於那三點估不透實力的螢火還是有些顧忌,想了想便點點頭。


    兩人各自立誓後,年輕人站在了大廳中央,靜靜等待顏子虛出劍。


    蘇摩在這個時候有些忍不住了,拉住顏子虛走到一旁小聲說道,“他是近乎奪天九重巔峰的神力護身,你就憑蒼神木,別說三劍了,就算三十劍三百劍要讓他受傷也難啊。”


    顏子虛拍了拍蘇摩肩膀,通過心底情絲感應道,“我不是要刺傷他,我是要盡全力殺了他,就像你說的那樣。”


    蘇摩有些躊躇,“我剛開始不過是想試試你的,因為在我心裏,你總是會拿出些讓我想不到的驚喜。不過先前你說了那麽多話,顯然是信心不足才會那麽說。現在那人願意鬆口,為什麽我們不協商讓他拿了秘藏離開?”


    顏子虛笑笑道,“這才是第一處秘藏,你難道想身後永遠跟著個甩不掉的噩夢,他拿了這處秘藏如果實力大增,恐怕剩下四處秘藏我們也是替他做了嫁衣哦。這些可是你父親給你的嫁妝,我當然得盡力維護。”


    顏子虛的話虛虛實實,蘇摩也有些捉摸不透他心底到底有什麽打算,隻好叮囑了他幾句,帶著關切的目光退到了一旁,和皇甫雲風站在了一塊。皇甫滿眼憂慮,顯然也對三劍之後的結局不太看好。


    “卿卿我我完了?那就來吧。”年輕人眼光閃爍,顯然並不在乎三人有些什麽密謀,遠勝過他們的修為實力擺在這裏,是他最好的定心丸。


    顏子虛慢慢走到他近前,說道,“說句實話,我真沒想到公正神君居然是魔天深淵出身,連這公正二字都是掩人耳目用的幌子。”


    年輕人說道,“魔天魔道本就是以正化邪,源自人心,無良宵小的伎倆在大自在魔天道法麵前根本無法遁形。唯有生於黑暗,才能洞悉黑暗,既然洞悉黑暗,區區公正又有何難?”


    顏子虛眼睛一亮,說道“唯有生於黑暗,才能洞悉黑暗。這句話倒是有些意思。”


    年輕人說道,“你也不用奉承,還是早些出手吧。”


    顏子虛笑了笑,斷玄虛現視域驟然開啟,眼睛裏頓時一陣刺痛。


    神君神力,即便隻是一滴血,也是不容逼視的啊,他強忍著痛,蒼神劍全力刺出。


    平直的一劍,不帶任何花哨招式,實際上到了奪天之上,一切花哨繁複都返璞歸真,變成了元氣密度和總量的對峙。年輕人身上那層紫金光芒看似極薄,卻已經不同於奪天境界的元氣,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實質化的存在。在元氣視域裏,那層紫金色就像耀眼的星辰近在咫尺,三尺蒼神劍根本不可能刺得透。


    但顏子虛還是挺劍刺了過去,在年輕人嘴角露出一絲醒目的嘲諷,他雙手束在背後,竟然不避不擋,以護體神光硬抗。


    疾若閃電的蒼神劍劍尖到了年輕人紫金光芒外三寸便緩下勢頭,像是遇到極大的阻力,劍尖如刺入了山石般停住,再難寸進。如今奪天三重的顏子虛禦使蒼神劍,即便是小半座山頭也能一劍削平,可麵對神君神力,仍然力有未逮,根本碰不到年輕人半根汗毛。


    “能到我體外三寸,也算這把劍夠鋒銳了,不過你純以奪天三重的元氣禦使,有些糟蹋了天地神物。”年輕人不失時機的嘲弄了一句,伸手輕輕一彈,將蒼神劍震開。


    “這算是第一劍了吧。”


    顏子虛蹙起眉頭,無聲的點點頭。


    “還有兩次機會,你好好把握。”年輕人得意之極,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示意顏子虛不要浪費時間。


    讓蘇摩有些意外的是,顏子虛將蒼神劍一擲,劍尖插入大廳地麵足有一尺有餘,目光閃動,竟然像是棄劍而選用了無形劍意。


    劍意?察覺到這點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挺起胸膛,在他看來,顏子虛做的選擇顯然無比愚蠢。


    顏子虛心頭卻另有打算。


    第一劍,他已經同時做到了“知物”和“衡度”。


    蒼神劍與護體神光相接觸的那一霎那,對於神君神力的了解更為透徹。這是一種利用天道法則將元氣異化的能力,是遠遠超過領域之力的世界之力。一滴血,就像一個小千世界,如果沒有毀滅世界的實力,任何攻擊在這圈紫金光芒前都是徒勞,無非是消耗掉極少的神力罷了,這也是年輕人對於顏子虛提出的三劍之約覺得可笑的地方。


    顏子虛已經衡量出以蒼神劍為例,要破開紫金光芒的世界之力,或許需要連續劈砍數天數夜才有可能,但以他奪天三重的修為而已,根本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本命元氣禦使蒼神劍全力進攻。


    所以第二劍,顏子虛選擇了使用他從皇甫雲風手上新領悟的分光九色,以及那種奇妙的元氣震蕩秘法。


    他要做的,就是以斷玄之目,同時震蕩九色。


    將焚燒、混亂、沉重、恐懼、分裂、腐蝕、催眠、複製、凍結九種效果同時加諸於一點,在斷玄之目構築視域的瞬間,以領域之力帶出極高的速度震蕩轟擊。


    唯一的擔心,就是同時禦使九色所需要的本命元氣,絕對是個恐怖的數量。


    或許,隻夠他一擊之力。


    就在年輕人譏諷的眼神中,顏子虛坦然的緩緩閉上眼睛。


    再一睜眼之際,斷玄之目中爆出一點銳意光芒。


    分光九色在刹那之間轟擊在了年輕人胸口正中位置。


    元氣視域裏,那層紫金色光芒驟然內陷了一寸,然而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反震。


    還沒等蘇摩和皇甫雲風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顏子虛的身軀就倒飛出去十來米,狠狠的撞在了大廳那層半透明的牆壁上。


    顏子虛垂頭悶哼了一聲,全身氣血震蕩,一滴滴的血落在大廳地麵上,豔如桃花。


    蘇摩驚唿一聲跑過去扶起他,這才發現,那些鮮血竟然不是從顏子虛口角溢出的五髒之血,而是從他的雙眼滴滴落下。


    斷玄之目這一刻已然在神君神力反震之下,眼部經脈盡裂,完全不能再視物了。


    年輕人的眼神有些變化,又是驚訝又是揶揄。


    “看來你真的是不怕死啊,居然能引得我周身神光反震,看你眼睛已經毀了,莫非剛才那一擊是由眼睛發出的?佩服佩服,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居然能發出這麽剛烈的一擊,你應該是繼承了某種特異的眼瞳血脈吧?我聽說天帝一脈曾經有過所有瞳術中最難得的禦法度之眼,莫非你的就是?”


    顏子虛勉強睜了下眼睛旋即又不得不閉上,一陣鑽心劇痛襲來,睜眼那一瞬間眼前的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層濃霧般模糊難見,別說元氣視域,就連普通的視物都難以為繼。


    “這是第二劍,我還有一次機會。”顏子虛咬著牙示意蘇摩不要擔心,跌跌撞撞走到了蒼神劍旁,憑感應扶著劍柄勉力站住,剛要說話,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這次,就真是心肺之血了。


    “不要了!我們不比了,”蘇摩帶著哭腔再次奔過來扶住顏子虛,大聲哭喊道,“秘藏你拿去好了。”


    顏子虛閉著眼一把拉住蘇摩的手,沉聲說道,“丫頭,我還有一次機會,讓我再試一次。”


    蘇摩哭著說,“我不要了,你活著對我最重要,什麽秘藏都比不上。”


    顏子虛苦笑著安慰道,“我這不還沒死嘛,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要做到。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抬頭對著年輕人的方向說道,“如果可以,給我一炷香的時間。”


    年輕人毫不在乎的說道,“一炷香?好,沒問題,我很期待你下一劍會給我怎樣的驚喜。你千萬別死哦,要知道我還等你們幫我解開充耳玉匣的禁製呢。”


    他笑得極為自負,目光觸及三個石台上的秘藏,又習慣性的舔了舔嘴。


    蘇摩此時心緒紛亂,看著顏子虛眼角和嘴角的血跡,已經是芳心大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顏子虛借她的手臂之力緩緩坐下,努力平複氣血之餘反過來安慰她道,“陪我坐一會吧。”


    蘇摩依言坐下,心底情絲一動,收到顏子虛的感應,“別哭了,我已經有辦法贏他了。”


    蘇摩剛要問,卻感到本已經元氣枯竭的顏子虛體內竟然開始湧動另一種力量,這股力量竟然順著交錯的情絲,從顏子虛的體內向她身體湧來。


    不是天地元氣,卻比天地元氣更為浩蕩雄渾。


    當她猶疑的看了一眼顏子虛左手緊握的蒼神劍,瞬時間茅塞頓開。


    這股力量來自蒼神劍,不,更準確的說,應該來自蒼神劍插入的這處大廳。


    神器殘片?想到事先和他說起過的過去,蘇摩細細品味著這股力量。


    浩蕩雄渾間還帶著一絲熟悉的感覺,竟然是……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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