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沒事吧?”


    被孟羅嚇了一跳後,女童趕忙抽過臉來,萌萌的大眼睛裏滿是不解和無辜。


    “都吐血了,你說有沒有事。”孟羅欲哭無淚的抹去嘴角血漬,“應該說非常有事。”


    若是顏子虛知道當初林婉兒那句關於你身邊的人會有事的預言是這樣讓人哭笑不得的兌現,表情一定比孟羅現在更豐富。


    “哪裏有事?我明明控製的很好,三千多指每一指都隻是針對你的鬥鎧而發啊。”


    女童越說,孟羅越覺得鬱悶得想死,然而總不能說最後決定換指的威力遠遠勝過前麵所有吧,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沮喪感覺讓他迅速決定不再提這個話題,否則心裏陰影永遠也不會消散。


    “我們還是繼續修煉吧,我現在覺得你食指的力道很到位,右手累了就換左手吧。”


    說著他毫不猶豫的挺起胸膛,朝著她的左手主動湊過去。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鬥鎧裏麵加了一身元氣凝聚的白衣。


    小手點過,鎧甲照碎,不過看清楚是食指時,孟羅頓時覺得這一下挨得無比值得,況且甲碎白衣在,幸福來得何其快。


    “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忽然想到該怎樣做了。”


    心情大好之際,孟羅也福至心頭般有所感悟,重新凝聚的鎧甲光華一閃,竟然盡數隱沒於白衣之內。


    女童先是一蹙眉,隨即含笑點頭,一指點出後再不複鬥鎧瞬時破碎的狼狽,而是換做孟羅悶哼一聲,倒飛出數十丈開外。


    這一次不是一口血,而是血箭連噴。


    不過孟羅踉蹌坐起時臉上也泛出喜悅神色,大叫道,“原來竟然這麽簡單,隻需將自身元氣一同鑄成鎧甲,不分鎧甲和元氣就可以了。”


    女童點頭道,“沒錯,全身所有元氣都是鎧甲的一部分,而不是單純的將元氣分離出身體形成鎧甲的樣子,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居然挨了幾千下才悟出來,可見太笨。”


    孟羅腦中迅速轉過無數年頭,歎了口氣說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麽境界越高,不受傷則已,一旦受傷都是重可斃命的致命傷。”


    “嗯,一旦對手攻擊超越你能承受的限度,必定全身元氣紊亂甚至崩潰,不重傷才怪,所以修行到仿若無矩甚至更高處,一般不會輕易動手決勝負。”


    孟羅想了想說道,“這就像拿石頭往水裏扔,小石子丟進水潭自然沒什麽影響,可一旦對手舉起一座山脈,而你的元氣不能寬廣如大海,則必定會被一舉填幹。”


    女童笑笑道,“雖然糙,但的確是這個道理。”


    孟羅內視了一會,滿懷希冀的說道,“如果我能把體內這滴心血盡數化了,能不能體內造出一片元氣海洋來?”


    女童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個蠢貨,這根本不是一迴事,你現在就像個隻有五十步方圓的池塘,就算天降十年暴雨,你能接納幾何?”


    孟羅如大夢初醒,喃喃自語道,“原來師父給我的心血並不是元氣儲備,而是為了讓我變得大肚能容,難怪隻在我由洞玄入至虛時才有所消耗。”


    “破境時體內元氣和自身所學都會發生嶄新變化,是最好改變身體更上層樓的時候,所以我先前才說你拿那滴心血改變鬥鎧外形是在暴殄天物。”


    孟羅不解問道,“這些道理你明明可以告訴我,幹嘛非得弄得我渾身赤條條狼狽不堪幾千次?”


    女童狠狠給了他一記爆栗,罵道,“這裏既然是神物傳承的試煉之地,自然有試煉之地的規矩,我現身陪練就很不錯了,你還想我為你破多少例?”


    女童見孟羅不解,隻好細細將這裏的所有規矩都簡要說了一遍,聽得孟羅瞠目結舌,忍不住又咒罵道,“顏子虛那小子根本沒弄明白就胡說八道把我騙進來,說什麽諸神戰場,我還當這裏能撿到什麽無主寶物呢。”


    “你自己笨,神仙的寶貝又哪裏是能撿的到的,五境之外的人已然是神階的存在,即便是幾百上千年後的身後事也能有所預知提前安排,虧你這種什麽都不懂的菜鳥居然能有機緣進來。”


    聽到菜鳥兩字孟羅忽然想到自己赤身裸體在她麵前晃蕩的情景,繞是他臉皮再厚如城牆拐彎,也不由得三分尷尬兩分臉紅。


    瞧見孟羅這副模樣,女童蹲在他麵前雙手捧著腮幫子笑問道,“喲,你居然還害羞了,小弟弟。要是你真能滿足繼承這裏的神物的要求,姐姐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女童說著站起身來,身子娉婷一轉,竟然當著孟羅的麵拔高了數寸,那張五六歲的美人胚子臉也起了變化,青澀漸去,嫵媚自生,赫然已是十一二歲的俏模樣。


    孟羅卻好像沒看到似的愁眉苦臉說道,“我運氣好,能遇到你相助,若是沒你幫忙鐵定吃盡苦頭隻怕早死翹翹,不知那家夥現在是怎樣的情景。”


    女孩子頗覺無趣的來迴踱著步說道,“你起先不是恨不得馬上出去掐死他嗎?原來你們男人都是感情越好,嘴裏卻罵得越兇。不過你不用擔心,他現在運氣不錯,不過接下來會怎樣就很難說了,搞不好會死哦,畢竟你隻要過我這一關,而他嘛,嘻嘻。”


    “他要怎樣?”孟羅急切的問道。


    女孩子賣著關子踱了幾步忽的停下來,彎腰湊到離孟羅的臉隻有兩寸遠停住,笑咪咪的問道,“要我破例告訴你也行,你答應娶我嗎?”


    ……


    那方有著萬千星辰明滅的虛空裏,棋盤縱橫間兩方棋子仍在激烈絞殺,壽先生有些不齒的說道,“居然用上了逼婚這種法子,是不是太低劣了一點?”


    對麵那人原本模糊的麵容忽然變成一副秀麗容顏,眼神銳利,薄薄繡唇抿起如刀。


    “你連蒼神木都拱手送出去了,還不是存了同樣的心思,隻要能在天人五衰前離開這裏,你以為我會在乎?何況,我挺喜歡他。”


    女子說著挪了一子,輕聲道,“將軍。”


    壽先生沉默著防了一手,“原來你來找我下棋,隻是想利用這處樞紐陣眼了解情況。”


    女子不以為然的提子說道,“與其埋怨我,不如看好你那顆最重要的棋子,他可不止一道劫難,在我看來,也許第二道試煉才是最麻煩的。再將!”


    壽先生又防了一步,女子笑著將他僅剩下的一隻車從棋盤上拿下,說道,“如果他過不了第二關,你替他第三關準備的蒼神木是不是就白費了?”


    壽先生笑著將角落裏那枚孤零零的卒子向前挪了一步,跨過了中間那道天塹,“你以為他會過不了跟他前世有關的考驗?”


    女子應了一手後幽幽說道,“不是嗎?正因為跟自己有關,才更難選擇。”


    “你不是很幹脆的選擇把自己送了出去嗎?”壽先生翻腕一按,“將軍,死棋。”


    那顆過河卒子棋麵忽的一變,顯出一個清晰的帥字,最後那一豎筆挺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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