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月就站在窗前,渾身僵硬地梗著脖子:“能耐?”


    我眼珠咕嚕一轉,故作生氣地雙手叉腰,想給他長長記性。


    “對啊,你居然背著我,偷偷摸摸去搗了狐狸洞!”


    我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江瀾月果然被我給唬住。


    “你在怪我?”


    “不然呢?”我氣鼓鼓地道:“太過分了,居然不叫上我一起……”


    他愣住,遲疑地望向我:“你……你不怪我自作主張?”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我的性子你也還不了解嗎?逗你玩的!”


    看他平時一本正經,我就喜歡沒事逗逗他,把他氣得麵紅心跳,然後就偷著樂。


    “我怎麽會怪你呢?是這狐仙先擺譜,故意刁難我們,還製造了幻境,你砸了他的狐狸洞,沒揍死他丫的,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我告訴他,這件事是狐仙不對在先,他這叫“禮尚往來”。


    見我沒有生他的氣,江瀾月麵色緩和不少,這才開口道:“要不是他還有用處,他以為能完好無損地離開狐狸洞?居然還有臉找你告狀……”


    我還沒開口,他輕易就猜到,是那狐仙來找我托夢告狀。


    看他忿忿不平,咬牙切齒的樣,我暗歎,那狐仙多半又要倒黴了……


    “差不多得了,他還得幫我退婚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也太心急了。”我擔心那狐仙會懷恨在心,不肯給我好好辦事,埋怨江瀾月太過猴急,就不能忍一忍,等事情辦完再秋後算賬嗎?


    這下好了,他砸了狐狸洞,還把人踹進了泥潭裏,梁子可算結下了。


    “他、不、敢!”江瀾月篤定地說道,讓我把心落迴肚子裏。


    我聽這話茬,感覺到江瀾月一定有事瞞著我,不然他哪兒來的自信?


    我讓他老實交代,是不是威脅狐仙了。


    “沒有威脅,隻有利誘……”江瀾月心虛地摸了摸鼻尖說。


    他這口是心非、極力掩飾的模樣,騙三歲小孩呢?


    我看破不說破,隻是提醒道:“你做事有你的規矩,但咱們樹敵頗多,沒必要再多加仇敵了……”


    江瀾月淡然地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狐仙有求於我,他不敢鬧騰……”


    他告訴我,他和狐仙已經商議好,隻要狐仙替我退婚,他就幫狐仙解決一個麻煩。


    “麻煩?”我眉頭一皺:“什麽麻煩?”


    江瀾月這才緩緩道來:“他原本在東北那帶修行,因為得罪了一個大堂口,被堂口五位仙家聯手追殺,這才逃到了南方。”


    狐仙想要江瀾月解決這件事,讓他能重返家鄉。


    我越聽越覺得這件事不靠譜:“能得罪大堂口,讓五位仙家追殺,肯定是很嚴重的事,你貿然答應他,這萬一解決不了還惹一身騷……”


    江瀾月白了我一眼,不悅道:“在你眼中,我是如此魯莽之人?”


    他平日裏確實小心謹慎,比任何人都沉穩,可這件事,我總覺得他有些大意了。


    “我知道你想幫我解除婚約,可也不能胡亂答應人家呀。”我急得著急上火:“你咋知道他犯下的不是傷天害理的事?”


    與我的焦慮形成對比,江瀾月始終都很淡定:“他若是妖狐,身上背著罪孽,白雲山也容不下他。”


    這白雲山傳聞是座仙山,古時候曾有仙鶴銜著仙丹乘雲而落,這座山靈氣很足,但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隨便便在此長期修煉的。


    “姑且算他不是壞人,可你貿然幫他,就是得罪那個堂口,得罪了五個仙家……”我勸他不要莽撞,還是先摸清情況再說。


    我這不是過分小心,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們現在的仇敵太多,多到一個手指都數不過來,我真的不想再招惹任何人了。


    江瀾月見我實在擔心,終於說出了真相:“那堂口裏有個許久未露麵的蟒仙,我懷疑跟這雙妖目有關。”


    他昨晚已經派兵馬去東北打聽了情況。


    那個堂口的弟馬姓馮,在哈爾濱一帶非常有名,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因為他家堂口上,就有五位長千年道行的仙家。


    分別是虎仙、黃仙、蟒仙、白仙,還有一個清風。


    清風就是我們這邊的鬼仙,北方也叫鬼王。


    一個鬼仙居然都有上千年的道行,這是什麽可怕的概念?


    江瀾月縱使厲害,估計也沒有千年道行。


    “我派去的兵馬打聽到,那堂口的蟒仙之前很是厲害,常常上身顯靈、給人治病,十八年前突然說要閉關修煉,就再也沒出現過。”江瀾月一邊說,一邊定定地看向我:“你說……是不是很巧?”


    之前不了解情況,我還說江瀾月太草率了。


    如今聽他說,那蟒仙正好十八年前閉關,再也沒人見過。


    我的心鼓敲得咚咚響,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立刻訂張飛機票,飛到大東北去。


    江瀾月讓我稍安勿躁,眼下最緊要的,是把我那門子婚事退掉,並弄清楚這到底怎麽迴事。


    我按捺著心中的焦躁,也對,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做事情得分清主次,分個輕急緩重。


    我的妖目暫時還不會蘇醒,可婚事卻迫在眉睫。


    提到妖目,我就想起在幻境中出現的那一幕,想到那狐仙對我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於是戰戰兢兢說道:“江瀾月,我……我好像闖禍了!”


    聞言,江瀾月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闖禍?”


    我點點頭,把我在幻境中怎麽破局,簡單地說了一遍。


    “當時就覺得眉心好燙,然後,渾身有種說不出的力量,對了,還有那狐仙的反應,我懷疑……這雙妖目有蘇醒過。”


    江瀾月沒有說話,隻是臉色越來越暗沉,最後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緩慢地抬起胳膊,修長的手指在我眉心處攤開,似在感應著什麽。


    片刻,他收迴了手掌,眼底透著複雜難懂的神色,最後深深地鎖著眉頭。


    “你的感覺沒錯,妖目確實短暫的蘇醒過,應該是你當時身處困境,瀕死的求生意誌強行喚醒了它,好在它沒有完全清醒,否則……你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


    江瀾月後怕得手指都在輕顫,卻極力地壓抑著,他告訴我,我得抓緊時間修煉了,不然……遲早有一天會壓不住它。


    “好,我修煉!我好好修煉!”我害怕得冷汗直冒,告訴他明天我就聯係方雲鶴,去給別人看事。


    “功德要積,內練也很重要……”江瀾月讓我起身,說要教我一套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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