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一出,整個病房都沉默了。


    沈確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他抓緊被子,竭力保持鎮定。


    他知道薄子理把秦可兒的話放在心上了。


    但是沈確也沒想著否認。


    在薄子理的目光下,他的唇角重新掛上了那抹散漫的笑容。


    吊兒郎當的,看著沒個正形。


    “如果我說是呢?”


    玩笑似的語氣,辨不出真假。


    薄子理的表情複雜,他看著沈確,忽而說:“大師兄,師姐身邊已經有了良人,如果你真的喜歡……恐怕結局隻能是be了。”


    沈確的心又被深深紮了一下。


    他的笑容已經透露出苦澀的味道,但卻極力壓下。


    男人故作輕鬆的說:“你和南燭不也喜歡師姐嗎?我跟你們的喜歡是一個性質。”


    “是嗎?”


    薄子理顯然是不信的。


    但是也沒把對方的心思擺在明麵上摩擦。


    沈確的心思,其實都有跡可循。


    沈確和孟星鸞的年齡相仿,隻大了她一歲。


    反正在薄子理的記憶裏,大師兄和大師姐都是形影不離的。


    哪怕是孟星鸞因為犯錯被罰,大師兄也會陪同或者求情。


    沈確害怕薄子理再深問下去,於是快速轉移話題。


    “我記得以前師姐說過她慕強,但是謝宴辭……病秧子一個,師姐為什麽會喜歡他?”


    謝宴辭他曾在私底下調查過。


    從小在藥罐子裏長大,體弱多病,不論怎麽看都不可能比孟星鸞強。


    沈確不是自戀,或許謝宴辭連他都打不過。


    所以在看到孟星鸞和謝宴辭官宣的那刻,他才那麽迫不及待的去質問。


    謝宴辭憑什麽得到師姐的另眼相待?


    麵對這個問題,薄子理也是一知半解。


    畢竟長這麽大,他還是個母胎單身。


    他說:“感情的事情誰說的準呢,而且師姐都那麽厲害了,找一個比自己弱的也好拿捏。”


    孟星鸞很獨立。


    她幾乎不會去依靠任何人。


    當然,和周聿白荒唐的那幾年除外,那段時間純屬腦子被門夾了。


    謝宴辭他也觀察過。


    真的就是個戀愛腦。


    什麽事情都是以孟星鸞為主,弱歸弱,但有時候卻很有男友力。


    至少在遇到危險的那一刻,第一反應也是保護孟星鸞。


    總體來講,謝宴辭這個男朋友做的還是很合格的。


    沈確沒有再說話。


    他垂眸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


    薄子理準備告辭。


    “大師兄,我就先走了,師姐還在等我。”


    ……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很快半個月過去了。


    這半個月的時間孟星鸞都在道觀和醫院之間往返。


    她身上的傷口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結痂脫落,醫生說不會留疤。


    並且在這個時間裏,夏桉也醒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身上並沒有落下什麽病根。


    在得知孟星鸞他們要去海城時,主動提出自己也想去。


    但卻被孟星鸞毫不猶豫的拒絕。


    話不能說的太傷人,於是委婉道:“我們人手夠了。”


    薄子理和宋南燭能夠充當左膀右臂,倒也不必去那麽多人。


    夏桉遺憾的歎了口氣,也不堅持。


    雖然孟星鸞沒有明說,但他也猜的出來。


    自己這個戰五渣的能力,就算跟著去也是拖後腿的存在。


    這次受傷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他在舒瑾晟手裏就是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好吧,師姐,你們萬事小心,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我隨時都在。”


    “好。”


    孟星鸞準備今天就啟程過去海城。


    從夏桉的病房裏出來後,她去和謝宴辭道別。


    男人的眼睛還是看不見。


    醫生說這種情況隻能聽天由命,什麽時候能好誰也說不準。


    瘀血壓迫視覺神經,動手術的風險也很大。


    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得知孟星鸞要去海城的謝宴辭第一時間表示要給她找幾百個或者幾千個退役雇傭兵。


    孟星鸞低頭把玩著男人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笑著拒絕,“不用。”


    “鸞鸞,就讓他們跟著你好不好?不然我擔心你。”


    有了上次的事情兜底,謝宴辭害怕這次也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孟星鸞想象了一下自己帶著幾百幾千雇傭兵的場麵,默然了一瞬,還是堅定的拒絕。


    “我用不著。”


    “鸞鸞……”


    謝宴辭還想繼續硬塞,但卻被女人打斷。


    “謝宴辭,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給我一滴你的血。”


    謝宴辭:???


    什麽意思?


    他沒過問緣由,而是直接把另一隻手伸出來,袖口往上,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


    “鸞鸞,你要多少自己放。”


    孟星鸞忍不住笑了一聲,桃花眼瀲灩,勾人奪魄。


    “我隻要一滴就好了。”


    女人起身去找了護士過來。


    護士手裏拿著抽血的工具,細小的針在無名指的指腹一紮,霎時冒出鮮紅的血珠。


    孟星鸞用試管收集了一點,然後才用棉簽按住被紮的地方止血。


    “這麽一點夠用嗎?”


    謝宴辭看著試管裏的那一點點血,皺著眉問。


    “夠了。”


    她隻是想驗證謝宴辭的血是不是對那團黑霧有效。


    孟星鸞看了眼時間,起身。


    “我要走了,你就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


    女人叮囑著他。


    謝宴辭乖乖點頭,“好。”


    孟星鸞這才放心離開。


    等確定她真的走後,謝宴辭唇角的笑迅速收斂起來,又恢複到一貫的冷漠狀態。


    他摸索著按響了床頭的唿叫鈴。


    很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


    恭敬的喊了聲三少。


    謝宴辭目光沒有焦距,隻是偏頭隨意的落在一處。


    他說:“你說如果我的頭再受一次傷,是不是就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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