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門口。


    曹衝望著匆匆趕來的秦明一行人,眼底先是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又被羨慕與崇拜的複雜情緒所取代。


    畢竟,在今天之前,他從未聽說過朝中哪位駙馬,能讓當今陛下認可他的妾室。


    秦明是第一個,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個。


    曹衝壓下心頭繁雜的思緒,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卒,朗聲道:


    “趙六,你即刻去通知蕭少傅,就說稍後秦郡公會攜家眷,去府上吊唁。”


    “讓他去府門迎接。”


    士卒躬身領命,旋即翻身上馬,朝著蕭府疾馳而去。


    ......


    半晌,蕭府前院,靈堂。


    趙六腳步匆匆地邁步走到靈堂門口,朗聲道:


    “蕭少傅,陛下有旨。”


    “藍田郡公秦明,奉陛下旨意,攜眷至府,特來吊唁蕭娘娘,還請蕭少傅前去府門迎接。”


    話音剛落,原本沉浸在悲痛氛圍中的靈堂內,眾人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蕭瑀從跪坐的蒲團上緩緩起身,麵上的悲戚之色尚未完全散去,但眼中已閃過一抹錯愕與意外。


    他整了整衣襟,對著蕭娘娘的靈位深深一拜,這才轉身,快步走出靈堂。


    與此同時,神情枯槁,麵容憔悴的蕭崇,眼裏閃過一絲驚慌,猛地起身朝蕭瑀追去。


    “七哥,我隨你一起出門迎接。”


    蕭崇的話音剛落,跪坐在楊妃身側的李恪,偷偷拽了一下楊妃的袖口。


    感受到袖口上傳來的拉扯,原本皺眉沉思的楊妃,連忙收斂表情,轉過頭眼神溫柔地望向李恪,迎上了他那充滿希冀的目光。


    李恪抿了抿唇瓣,湊到楊妃身側,小聲道:


    “母妃,孩兒能不能...”


    楊妃黛眉微蹙,壓低聲音問道:


    “你想去門口迎接他?”


    李恪咧嘴一笑,點頭如搗蒜。


    楊妃見狀眼神閃爍,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抉擇。


    她心裏在想:陛下臨行前,特意留下恪兒與愔兒,現在又專門下旨,命秦明這位朝中新貴,趕在這個時候來府上吊唁。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所關聯?


    若是有關聯的話,其目的又是什麽?


    李恪見楊妃遲遲不給答複,臉上立馬流露出了焦急之色,他漲紅著臉,焦急道:


    “母妃,孩兒是真心想與秦兄結交,並未摻雜私心。”


    楊妃聞言明顯愣了一下,但依舊沒有立馬給李恪答複。


    [以朝中目前的情況,陛下已經扶持了越王--這塊磨刀,由此可見,陛下完全沒有必要,再扶持恪兒與太子對壘呢?]


    [再者說,就算陛下想要扶持恪兒,恐怕長孫無忌也不會同意。]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則是,出身大隋皇後,貴妃楊淑妃的她,比旁人更加清楚,李世民對當今太子李承乾的看重。


    楊妃心中無比篤定,隻要李承乾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李世民仙去,且期間不犯什麽無可挽迴的錯誤,大唐下一位皇帝,非他莫屬。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算將來有一天,秦明權傾朝野,有足夠的勢力,影響儲君之位。


    他又憑什麽幫恪兒呢?


    要知道這位秦郡公未來的妻子,可是當朝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血濃於水。


    親情的羈絆,遠比一些口頭利益,來得更加穩固。


    但凡秦明不是傻子,就絕不會放著自家親舅兄不幫,反過來幫自家恪兒。


    故而,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自家恪兒都沒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即便自家兒子很優秀。


    想清楚這些後,楊妃露出一個釋懷的微笑,柔聲道:


    “順從自己的心意就好,想去就去吧。”


    李恪聞言大喜,和楊妃道謝後,連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襟,對著蕭娘娘的靈位深深一拜,這才轉身,快步走出靈堂。


    一旁的李愔見狀,眼眸一亮,轉頭望向楊妃。


    “母後...”


    楊妃聞言,轉頭朝李愔丟了一記眼刀。


    李愔見狀縮了縮脖子,腦袋立馬耷拉了下來。


    ........


    另一邊,腳步匆匆的蕭瑀,同樣也在為即將到來的秦明,感到困惑不已。


    畢竟,在他的認知裏,這位功勳卓著、聲名遠揚的少年郡公,與自家姐姐沒有任何交集。


    而且據他所知,大隋朝廷裏姓秦的官員中,也並沒有出自藍田的。


    不過除此之外,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秦明的婚期,明明是在年末,這所謂的家眷,又是怎麽迴事?


    蕭瑀越想腦子越亂,最後隻得將希望寄托在了前來稟報的趙六身上。


    “小兄弟,陛下旨意上,提到秦郡公會帶家眷一同前來。這所謂的家眷,可是公主殿下?”


    趙六似乎早就知道蕭瑀會問這個問題,故而蕭瑀的話音剛落,他便連連搖頭,欠身答道:


    “迴稟蕭少傅,在下聽聞,秦郡公此次吊唁所帶家眷,乃是郡公的妾室。”


    趙六眼神閃爍,將曹衝之前交代的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不過她雖然隻是妾室,但卻是出身蘭陵蕭氏,正好與蕭少傅同宗。”


    蕭瑀聞言就是一愣,喃喃自語道:


    “這怎麽可能呢?”


    “我蘭陵蕭氏之女,若真的委身於秦郡公做妾,那我這個家主,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正當他思緒紛飛之際,袖口突然被人扯了一下。


    蕭瑀轉過身,疑惑道:


    “崇弟,你怎麽了?”


    蕭崇自知事情已經有些瞞不住了,於是便主動拽住了蕭瑀的衣袖,拉開他與趙六之間的距離。


    他看了一眼左右,湊到蕭瑀耳邊,壓低聲音道:


    “七哥,是十三妹--嫦曦,她還活著。”


    “不隻是十三妹,還有興邦的女兒--清婉。”


    蕭瑀聞言,身形猛地一頓,目光中閃過難以置信之色。


    他猛地扭頭,目光緊緊鎖在蕭崇的臉上,仿佛要從那張憔悴的麵容中尋找出開玩笑的痕跡,但很快,蕭崇眼中的認真與急切讓他意識到,這並非戲言。


    “你說什麽?嫦曦....她...她還活著?”


    蕭瑀的聲音微微顫抖,難以掩飾內心的震驚。


    要知道蕭嫦曦可是他們最小的妹妹,蕭瑀當年對她最是寵溺,對她比對自家女兒還要好。


    當年蕭嫦曦被送進宮沒多久,宇文化及就發動了宮廷政變,而蕭嫦曦也就此銷聲匿跡。


    這件事一直讓蕭瑀耿耿於懷。


    如今蕭嫦曦還活著的消息一出,如同平地驚雷,讓蕭瑀的心緒瞬間翻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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