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公府,往來的下人行色匆匆,於管家早在子默快馬加鞭去尋蕭越澤的時候,就守在了府門口等著。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於管家將身子探得更前。


    “少爺!您終於迴來了!這位姑娘是?”


    蕭越澤的身影闖入視線範圍,在瞧見他的身後竟還跟著一位女子時,於管家的眼中不免浮上了幾分疑惑。


    麵前的女子麵容清麗絕俗,是極為難得一見的美人兒,通身的氣度更是萬裏挑一。


    莫非……


    於管家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色當即一喜,“這位便是您在信中提到的沈姑娘吧?要是夫人見到沈姑娘,一定會很開心的!”


    提及蕭夫人,蕭越澤淩厲的眉宇緊蹙,邁過門檻,三步並作兩步朝內院的方向快步走去,一邊兒沉聲問道:


    “母親得的究竟是什麽急症,怎的子默就說人快不行了?可是中了什麽毒?”


    於管家已然年逾四十,現下緊趕著才勉強能追上蕭越澤的步子,他粗喘著氣答道:


    “大夫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似乎不像是中毒。”


    蕭越澤聽罷,眉心間籠著的凝重不覺更深。


    沈落溪安靜地跟在蕭越澤的身側,心頭逐漸生出了一道猜測。


    宛平院。


    蕭夫人氣若遊絲地躺在榻上,眼睛卻始終緊緊盯著房門口。


    “老……老爺,澤兒快迴來了麽?我好累啊,我怕我撐不住了……”


    蕭夫人說得艱難,即便是硬朗豪邁如蕭國公,開口時的語調也不免夾雜了些哽咽——


    “夫人,澤兒馬上就迴來了,你定要撐過這一關,我們不是說好了,還要等著喝兒媳婦敬的茶麽?”


    蕭夫人虛弱地扯了扯唇角,唇瓣早已幹裂蒼白。


    下一秒,蕭越澤的聲音從外間清晰地作響:


    “母親!我迴來了!”


    蕭夫人費力地睜大雙眼,眸中含淚地看向蕭越澤,“我能在死前見你最後一麵,也……也算是瞑目了。”


    蕭越澤用力地搖頭,半跪在蕭夫人的榻前,語速加快道:


    “母親,你不會死的,落溪定然能醫好你的,你萬萬不能自己放棄自己!”


    蕭國公早在沈落溪出現的那一瞬,便留意到了這位被蕭越澤稱作是“古今第一奇女子”的人物。


    “沈姑娘,你真的有法子能救我夫人麽?”


    蕭國公問的有些猶豫,麵前的女子實在太過年輕。


    教他難以將她與“絕世神醫”這四個字相聯係到一處。


    “自然可以。”


    沈落溪先給蕭國公喂了一劑定心丸,而後搭向蕭夫人的脈搏,闔眸診斷。


    房中忽地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沉寂之中。


    就在蕭國公的心快要沉到穀底的時候,沈落溪終於出聲,打破了這份令人心悸的寂靜:


    “蕭伯母患的是壞血病,這病症多發於幼兒與上了年紀的老人之間,像伯母這般才三十五六歲的婦人倒是少見。”


    壞血病?


    蕭越澤與蕭國公相對視了一眼,先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落溪,這壞血病能治好麽?”


    沈落溪莞爾勾唇,不假思索地頷首道:“當然,伯母會患壞血病,是因著體內缺乏了一種特殊的維生素所致,隻要及時補充這種維生素,便可痊愈。”


    方才她又順勢摸了下蕭夫人的小腿內側,那一處的彎曲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測。


    “能治好就行。”


    蕭越澤緩緩吐出那口積蓄了多時的鬱氣,蕭國公思忖了片刻,還是難掩疑慮地追問道:“若是這麽容易就能夠治愈,緣何大夫們都沒能瞧出個所以然來?夫人昨夜吐血又是為何?”


    沈落溪放緩了語調,以盡可能通俗易懂的解釋道:


    “維生素是人體內的某些特殊微量元素,靠著望聞問切是瞧不出來的,我是因著以前遇到過這樣的病例,所以才能瞧出來,至於伯母夜半吐血……”


    蕭國公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兩步,隻聽到女子輕淩如泉的嗓音裏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想來是補胎益氣的藥物進得有些多,伯母虛不受補罷了,這吐的血也算是一定意義上的排毒,不礙事的。”


    補胎?


    蕭越澤的心神不覺一震,父子兩人的視線相撞,蕭國公最先尷尬地移開了視線,握拳輕咳道:


    “誰讓你總是成日裏不著家,我和你母親膝下實在寂寞,索性就另開一個小號,這樣你日後也算是能有個伴兒了。”


    蕭越澤的額角有些無語地抽搐了下。


    他是該誇他的父親老當益壯呢?


    還是該慚愧自己的進度太過緩慢?


    趁著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空當,沈落溪從醫藥空間中取出特製濃度的維生素藥液,緩緩推入了蕭夫人體內。


    “咳咳……”


    蕭夫人的眼睫微動,許是察覺到了什麽,緊接著她又輕輕動了動手指。


    隻覺著剛才還虛寒的丹田此刻似乎被注入了某種神奇的力量,就連精力也在在不知不覺中恢複了大半。


    “夫人,你醒了,這次真是多虧了落溪,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我們……”


    蕭國公的深情告白還未來得及講完,蕭夫人便嫌聒噪地將他一把推開,轉而直勾勾地望向沈落溪。


    剛才她隻顧著沉浸在自個兒快要死的絕望之中,現下仔細地打量著沈落溪,更是越看心底越喜歡。


    “落溪,我是越澤的母親,真是個好孩子,你快過來,這是當年老國公夫人傳給我的天山和玉鐲,現在我把它轉贈給你。”


    說著,蕭夫人褪下腕間戴了多年的玉鐲。


    沈落溪垂眸望去,隻見那玉鐲的成色極好,通體瑩白,又綴有極淺的碧色,更如水天一色般意蘊深美。


    “多謝伯母厚愛,我定會好生珍愛這鐲子的。”


    沈落溪並未推辭,指尖輕撫向鐲身,用肢體動作進一步顯出她對這玉鐲的喜愛。


    蕭夫人見狀,臉上的笑意揚得更大。


    “好!好啊,這才是咱們蕭家的準兒媳該有的氣度,我就瞧不慣那些扭扭捏捏,裝模作樣的姿態,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這個兒媳,我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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