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溪,這是你要的那塊板子。”


    蕭越澤將沾有新鮮血跡的鐵板從身後取出,而後退至一旁耐心地等待。


    沈落溪動作迅速地將血液痕跡進行分區提取,做好歸類對比後,她指著其中幾人的標本血樣道:


    “就是這12個人了,他們與謝尚錦的血型匹配完全相同,我去瓊華宮走一遭,這板子你處理幹淨後,扔到沒人的地方便可。”


    蕭越澤囑咐了句“你萬事小心”,重新提起鐵板,便一躍消失在了宮簷之間。


    瓊華宮。


    慧嫻皇貴妃自從用過沈落溪給她開的益氣補身的方子後,不僅眼尾處的細紋淡化了不少,就連身姿都輕快纖細了許多。


    這時,柳嬤嬤引著再度換了麵皮的沈落溪走近殿中:“貴妃娘娘,張公子前來求見。”


    慧嫻皇貴妃聞言,當即笑得有些合不攏嘴,神色熱切地招唿道:


    “張公子,你怎麽來了?可是有什麽新的方子要給本宮?”


    沈落溪得體有禮地頷首應道:


    “正是,臣今日在為陛下煉丹的時候,忽然想到又一道祖傳的美顏方子,所以才趕著前來奉上,隻不過……”


    慧嫻皇貴妃的胃口完全被沈落溪話中的“美顏方”所吊起,來不及細想,忙追問道:


    “隻是什麽?你有什麽顧慮,但說無妨!本宮都可替你解決。”


    沈落溪得了允諾,唇側的笑意漸漸展開,放緩了語速:


    “其實也算不得有多麽棘手,就是這方子得用大量從蚌殼裏新鮮取出的珍珠,而後磨成粉罷了,總計應當是不少於12人。”


    慧嫻皇貴妃聽罷,不覺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張晉”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左不過是人手不夠罷了。


    “這簡單,柳嬤嬤,你帶著張公子前去挑選人手,記著,務必要心靈手巧些的。”


    柳嬤嬤恭敬地應了聲“是”。


    待走出瓊華殿,在一道岔路口處,沈落溪的腳步忽地一轉。


    柳嬤嬤見狀,以為沈落溪是走錯了路,忙笑著提醒道:


    “張公子,這是通往禦膳房的路,咱們挑人磨粉,最應該去的是永巷,那兒都是有一把子力氣的人,磨起粉來速度想必會更快些。”


    然而。


    沈落溪卻是一臉諱莫如深地輕搖了搖頭,對上柳嬤嬤納罕的眼神,朗聲解釋道:


    “柳嬤嬤,在咱們出殿門之前,貴妃娘娘可是專門強調了要心靈手巧之人,放眼宮裏,除去繡坊的繡娘們有一雙巧手,這接下來便是當屬禦膳房了。”


    繡娘們整日都需在繡坊裏織各種新鮮精巧的花樣,輕易脫不得身。


    但禦膳房除去備膳,其餘時候都是空著的。


    柳嬤嬤想通這其中的關竅後,不禁喜笑顏開地感慨道:


    “還是張公子想的更周到啊,老奴當真是佩服!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去禦膳房要人!”


    沈落溪從善如流地迴了一個“好”字。


    有了柳嬤嬤坐鎮,沈落溪到了禦膳房後,挑起人來越發的得心應手。


    如願將那12人挑選完畢,沈落溪與柳嬤嬤走在迴瓊華宮的途中,一時間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柳嬤嬤怎麽突然要了這麽多小太監去宮裏?”


    “聽說是張公子要為娘娘磨珍珠粉,所以才特意挑人去的。”


    ……


    宮人們各自退至牆根兒下,在低聲的議論聲中,一道藏青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側門隱去。


    國師殿。


    天極子盤腿坐在卦陣中央,吸氣吐息間,他察覺到有人靠近,並未睜眼,問道:“說罷,什麽事?”


    曹公公彎著腰,語氣討好:


    “迴國師的話,您不是要奴才替您監視著張晉麽?她今日跟著柳嬤嬤去了禦膳房,要了12個小太監去為貴妃娘娘磨珍珠粉呢!”


    磨珍珠粉?


    天極子緩緩睜開眸子,眼底的深意盤旋。


    沈落溪的易容術或許能瞞得過其他人,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一早便知道沈落溪就是“張晉”,也是溪太醫,更是雲國那位女戰神將軍!


    這樣兒的人,她所走的每一步棋,必然不是無用功。


    這背後定然是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今日的消息你打探的不錯,這顆丹藥服下後,可以暫時緩解你的躁鬱之症。”


    天極子從懷間取出一方白瓷瓶,隨手扔給曹公公後,便閃身消失在了偌大的殿中。


    而沈落溪在引著那12個小太監迴了瓊華殿後,特意挑了塊空曠的地界,又命人將百餘個蚌殼搬到了眾人的身前。


    柳嬤嬤站在台階前,肅著臉吩咐道:


    “你們要做的就是將蚌殼中的珍珠盡可能完整無損地取出,若你們差事辦的好,娘娘的賞賜是決計不會少的。”


    “奴才們遵命。”


    趁著眾人皆在埋頭苦幹,沈落溪踱步走近正中所放置的青銅鼎,小巧的香料才從袖筒間露出,她便察覺到了似有危險在靠近。


    下一秒。


    天極子似笑非笑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張公子,你這是在做什麽呢?可是想要點燃什麽香料?不妨讓我也來瞧瞧。”


    沈落溪泰然自若地轉過身,掌心展開,隻見一小塊包裹精致的香料正安靜地置於其中。


    “國師大人也對香料有興趣麽?這是在下平日閑來無事所研製出的凝神薄荷香,用來提神是再好不過的。”


    天極子的鼻尖輕輕一嗅,確有淡淡的薄荷香湧入鼻腔。


    隻是……


    他總覺著這裏麵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這薄荷香初聞隻覺清冽,細聞更是意蘊無窮,不知張公子可否能忍痛割愛,將這香料讓與我?”


    天極子狀似溫和的嗓音中含著幾分不易覺察的惡劣,微眯的眸子中精光不時掠過。


    “恐怕是不成的。”


    沈落溪作勢合攏了掌心,看了眼柳嬤嬤,接著道:“娘娘催的急,小太監們自然也不敢怠慢,可這勞作的時間長了,難免會覺著乏困,所以今日的這薄荷香,實在是不能讓給國師的。”


    天極子意味深長地輕笑出聲,卻是將矛頭指向了柳嬤嬤:


    “柳嬤嬤,這薄荷香,本國師是用得,還是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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