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澤聞聲,身形驀地一頓,他轉過身,與隱在暗處的謝尚錦對視了個正著。


    “吃醋?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尚錦有些好笑地嗤了一聲,環抱著雙臂,“沈姑娘即便心胸肚量再如何異於常人,她終歸都是女子,這既然是女子,就沒有不吃醋的。”


    謝尚錦的話像極了一顆石子,讓蕭越澤一顆原本平靜的心刹那間起了層層漣漪。


    今日早間出門前,蕭越澤還在為沈落溪大度地讓他使出美男計而難免神傷。


    可現下他的嘴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


    他就知道,沈落溪是在意他的!


    “多謝九千歲。”


    蕭越澤投桃報李,眼風一轉,又道:“落溪計劃再過兩日便為你解毒換血,你先預備著,或許,你所丟失的東西,也能因此再生。”


    丟失的東西?


    謝尚錦的眼眸微垂,在瞧見蕭越澤似有若無地瞥過他衣袍下空蕩蕩的那一處時,眼中驟然染上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沈姑娘的醫術當真有如此功效?可是……可是這怎麽可能呢?我淨身已然有一年有餘了,哪裏還能……”


    蕭越澤笑意溫和地拍了拍謝尚錦的肩頭,以一種似是鼓勵,又像是與有榮焉的口吻道:


    “落溪能活死人,肉白骨,到時你與和碩公主未嚐不能做一對正常夫妻,你且安心等著就是。”


    說罷,他便迫不及待地提氣,朝著夜色深處飛去。


    彼時,沈落溪正坐在桌前,眸色認真地在宣紙上勾勒著手術器具的草圖。


    一陣裹挾著些許涼意的風拂過,沈落溪不覺抬眸,而後似是置氣般地將視線重新移至紙麵上。


    蕭越澤受了沈落溪一記冷眼,眸底的心虛與愧疚一掠而過。


    “落溪,你在畫什麽呢?我才從鴻臚寺迴來。”


    蕭越澤溫熱的身體靠近沈落溪,望向她的眼神裏充斥著無辜,“今日宮清名義上是說初步議定談判章程,實則步步緊逼,甚至連賠款都不願,光是茶水我都灌了有五六壺了。”


    男人將毛茸茸的頭顱得寸進尺地沈落溪的頸窩處,像極了大型犬科動物在做錯了事兒以後,向主人撒嬌討好一般。


    “宮清若是這麽好對付,她便不是鴻臚寺少卿了,我要你去使這出美男計,不過是為擾亂她的心智罷了。”


    瞧著這樣乖覺的蕭越澤,沈落溪心底積蓄了一日的鬱氣總算散去了大半,她輕歎了口氣,接著道:


    “這麽晚了,你怎的會來我房裏,可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


    若說這其中沒有什麽“高人”指點,沈落溪是一萬個不相信。


    蕭越澤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將謝尚錦供出:


    “這位九千歲倒是個實心腸,不過,落溪,我總是擔心後日的換血手術,是否會太過冒險?”


    若是一個不小心,謝尚錦的某處經脈大出血,那豈非會是“暴血如注”,無力迴天?


    “你擔心的這個點,正是我先前猶豫不覺的原因,所以我才會在這兒研究這套迴血輸血的設備。”


    沈落溪說著,稍稍往旁邊讓開了些位置,指著宣紙上才幹的筆墨侃侃而談道:


    “人體內的血液係統是始終循環流通的,而在有毒的淤血被排除後,勢必要引入新鮮血液,這套輸血設備既可保證血液不受病菌感染,更可維持謝尚錦最起碼的生命體征平衡。”


    蕭越澤垂下眼睫望去,漆黑的眸光中不由浮上星星點點的亮色。


    “落溪,你簡直就是天才!你是怎麽想出來這個法子的?實在是妙極!”


    沈落溪莞爾一笑,她總不能說這輸血設備是她現代醫學書上搬來的吧?


    “我不過是畫著試試,沒想到還真成了體係,現下我倒是還有個更重要的任務要你來協作完成。”


    正常成年男子身體內的血液含量大致是4800毫升,一次獻血的量最多隻能是400毫升。


    換算下來,謝尚錦想要成功換血,總計起碼要12個與他血型相匹配的人來獻血才可。


    蕭越澤幹脆地應聲道:“你盡管吩咐,我照辦就是。”


    沈落溪朝著他輕勾了勾食指,一番耳語過後,她正欲側過頭,唇瓣卻在不期然間擦過蕭越澤一側的顴骨處。


    在燭火的照映下,一道帶著些許水潤粉嫩的痕跡躍然於蕭越澤的麵上。


    一股火辣的熱意直直衝向沈落溪的腦門,頭頂傳來一聲極輕,又似乎含著滿足的笑:


    “落溪,你若想親,我站著不動就是,若夠不著,我低下身子也是無妨的。”


    話音落下,沈落溪腦中的那根弦被繃到了最緊,卻又“叮”的一聲,驀然裂開。


    “你休要這般不正經!誰想親你了,我那是無心之失,你……”


    沈落溪的話還未說完,帶著些許涼意的薄唇覆向了她。


    唇齒交纏間,兩人的氣息越發得火熱曖昧。


    良久之後。


    蕭越澤克製著放開對沈落溪的桎梏,丟下一句“你早些睡,我先迴房了”,便落荒而逃。


    沈落溪佇在原地,迴過神,被親吻的有些紅腫的唇瓣下意識地動了動。


    如果她沒感覺錯的話,蕭越澤方才險些就在失控的邊緣了。


    “這個呆子,還真是傻得可愛。”


    沈落溪即便不用想,也能猜得到蕭越澤在狼狽地迴到房中以後,會用什麽樣的法子來滅火。


    夜色漸深,蕭越澤在洗了一個時辰冷水澡後,身體各處變得異常活躍和興奮。


    索性趁著夜深,將沈落溪交代給他的事兒連夜辦妥。


    次日。


    上元皇宮中,此起彼伏地響起小太監的痛唿聲。


    “一個個兒的,這是怎麽了?手怎麽都破了?這麽不當心!”


    康聰拿捏著尖細的嗓音,蘭花指捏起,指向角落裏的一處道:“成了,那塊板子想來是和你們犯晦氣,趕緊著拿出去扔了,莫要誤了陛下和宮裏各位貴人的早膳才好!”


    周邊起了無數倒鉤的鐵板被小太監們合力扔向門外。


    康聰借著轉身的功夫,用餘光一掃。


    在瞧見一抹黑影略過,鐵板消失不見後,他才不動聲色地收迴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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