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失之海濃霧的遮蔽下。


    朱庇特觀測站的貧民區黃銅色管道深處的悶響仿佛也融入了那永不停息的蒸汽與機械傳動聲中。


    就這樣。


    在一次一次重複的重錘之中。


    蘇文麵前的那些黑幫口中的粗鄙的謾罵變成了求饒。


    接著。


    那屬於卑劣者求饒的唿喊也越來越小。


    直到,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才最終鬆手。


    伴隨著手中敵人轟然落地的聲響。


    蘇文眼中冰冷的憤怒終於平息,他跟早已被扶起坐在一旁的老者溫和地問道:


    “能借我洗手間一用嗎?”


    “您是要?”


    “擦一擦手邊沾上的‘汙垢’罷了。”


    他指的是自己手指上殘存的血汙,至於源自何處,或許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


    老人沒有拒絕他的這個小小的要求:


    “就在裏屋。”


    微弱的煤氣燈光重新亮起,蘇文看見裏屋那狹小破舊的盥洗室,但卻沒有任何介意。


    在徑直走過去的途中,他隻是平靜地歎了口氣:


    “這裏的環境大概比底特律貧民窟還要艱苦。


    為什麽選擇偷渡到這裏呢。”


    聽到他這麽說。


    躲在更裏側屋子中穿著灰色蒸汽工坊工作服的少女小聲迴答道:


    “我們隻是想活著。


    生活條件什麽,有一些就夠了。”


    在孫女不小心透露些許內情之後,老頭連忙賠笑:


    “超凡者大人,您可別太在意這其中的內情,我們隻是在底特律被一些黑幫盯上了。”


    蘇文十分理性。


    他聽得出老頭話語裏的躲閃之意。也就選擇了一個最為恰當的話題,以此作為切入點獲取情報:


    “狂歡車隊,我是他們的盟友。


    ‘格雷斯’這個名字聽過嗎?”


    “上一屆的底特律地下車賽的冠軍。‘25號傳奇車手:來茵’的過命兄弟。


    那可是我們貧民窟的驕傲。


    當然知道。”


    少女的臉上多了一絲雀躍,她自豪地說道。


    聽到她這麽說。


    蘇文的臉上也多了些許迴憶般的溫和笑意,他動作瀟灑從儲物箱中拿出了一枚銅製徽記:


    “僅憑話語,或許並不能讓你們信服。


    但這枚來自狂歡車隊的英雄徽記總該認得出來吧”。


    暗金色的徽記被他緩緩彈起,在昏暗的煤氣燈光中迴旋閃爍著。


    也同時深深地印入了老者的眼中。


    這位看上去好似機修工一般的老頭眼中多了一份凝重:


    “請問您是?”


    “凱文。


    一位應賞金獵人協會與龍裔研究會要求,乘坐威爾廷斯號遠洋巨艦參加開辟迷失之海行動的學者。


    當然。


    也‘僅此而已’。”


    蘇文用意味深長含有隱喻的話語一筆帶過。


    伴隨著盥洗室內洗手池中嘩嘩的流水聲中。


    他優雅地比了一個‘放輕鬆’的手勢。


    接著微笑說道,


    “說說吧,關於你們的事情。”


    老者聽到他這麽說,最終選擇了卸下心中的防備:


    “我叫默爾克。


    默爾克-克利夫蘭,但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估計也不多了。”


    他將門口的三個黑幫暴徒拖進了黑屋進行掩飾。


    而後在機械工坊裏找了一扇老舊的破鐵皮替換掉了剛剛被踹變形的外門。


    在清掃工作完成後。


    他才咳嗽了兩聲,


    略帶敬意的示意蘇文坐在裏屋的破沙發上:


    “抱歉,屋裏地方狹小,沒有一個能妥善招待凱文先生您的地方。”


    接著。


    老者又跟自己孫女說道:


    “漢娜,給凱文先生倒些我放在二層廚房第三排櫥櫃裏珍藏的朗姆酒。


    記得拿兩個幹淨的玻璃杯。”


    但蘇文卻擺了擺手拒絕了這個招待,他沒有一絲介意地微笑著說道:


    “一杯咖啡就行。


    我看這裏不是剛好就咖啡粉嗎?”


    這裏的裝潢倒也有些像他在莫斯科認識的那位卷發頭辛普森。


    況且蘇文本身也不是什麽追求物質的人。


    對於他而言。


    無論是安東尼工作提神時衝泡的黑咖啡,抑或是辛普森那個胖子以次充好的劣質咖啡粉,都不會影響自己的心情。


    隻要有這種氛圍就夠了。


    就這樣。


    伴隨著咖啡升騰環繞的熱氣逐漸湧起。


    名為默爾克的老者也坐在了他的對麵,在這間布滿黃銅管道的工坊簡單說起了自己的經曆:


    “我曾經在底特律是一位機械工程師。


    研究的是對挖掘深海及海島邊緣礦脈的重型機械結構設計。


    曾經,我也算是這個行業在全美、甚至全世界的頂級工程師。”


    老者自嘲般的笑了笑,


    “但也正因為那些礦脈的出現。


    我所掌握的技術。


    成為了狠狠勒緊我脖子的繩索。”


    “起源世紀之後的新型號礦脈。


    難道是凱姆德合金礦?”


    蘇文知道紐約州白色聖誕夜的起因正是因為凱姆德礦脈存在鏈接迷失之海的新通路。


    所以他很容易便思考到了這一點。


    聽到他口中這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的專有名詞。


    老工程師默爾克也有些驚奇。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是凱姆德原礦,而是另一種自然純度更低的金屬礦。


    來源於底特律開拓者命名的貴金屬:


    ‘法羅銅礦’以及它的伴生礦脈‘法羅-鈦鐵’、‘法羅稀金’。


    換一個更為簡單的說法。


    前麵的主礦石法羅銅礦正是搭建霧海群島蒸汽機械及熱傳導管道的核心材料。


    現界的合金很容易被高速氧化。


    但添加了法羅成分的合金卻擁有極高的抗侵蝕性。


    至於後麵兩種伴生礦。


    我換一個說法,你應該不會陌生。


    它們正是‘秘海銀幣’以及‘秘海金磅’的鑄幣材料。”


    “鑄幣材料。”


    蘇文的聲音裏難得多了一絲震撼,他坐在電腦前觀測未來,卻僅在瞬間便明白了這四個字組成的詞語所蘊含的重量。


    “換句話說。


    默爾克先生你接觸的應該是底特律秩序之下那最高精尖製幣工作。


    默爾克-克裏夫蘭。


    美聯邦克利夫蘭財團。


    或許我早該在第一時間就聯想到這個全美最強大的鋼鐵財團。


    聽說你們控製了美國最大10家鋼鐵公司中的4家:共和鋼鐵公司、來克斯-楊斯頓公司、阿姆科鋼鐵公司。


    為什麽你與漢娜會走到這個地步。”


    默爾克沒有否定他話語裏的深意,但他蒼老的麵容裏也多了一絲憤怒的神情。


    這位老工程師憤恨地說道:


    “那是因為,某些人的胃口太大了。”


    蘇文品了一口咖啡。


    他明白了現在形式究竟有多麽危急:


    “確實。


    稍有不慎,我覺得甚至可能引發世界地震級別的金融危機。


    橫跨星河邊境‘迷失之海’的鑄幣權。


    僅僅是這個名字,大概就能引發超越美利堅房地產泡沫的金融海嘯了。


    但在那之前。


    我想戰爭會先一步到來。”


    “這麽看來。


    底特律第一航線這樣龐大的人員物力投入,很有可能與之有關。


    甚至。


    所謂的‘零和博弈’都隻是一個幌子。


    但我不能確定,還需要更多情報交叉分析。”


    他動作緩慢且有節奏地輕叩桌麵,


    就在此刻。


    係統提示悄然彈出:


    【黑潮危機、戰爭、金融風暴、星河的格局。


    偉大的未來觀測者。


    你已經站在了起源世紀以來最有可能引發世界格局變動與金融風暴誕生的核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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