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委實沒有想到範前和範大木兩家會來買石灰。


    石灰這東西吧,說簡單點就是殺毒消菌預防一下。


    好不好、有沒效果,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可出銀子購買卻是實打實的。


    不能立竿見影的東西,他倆為何願意花錢購買?


    況且他倆家和別人家不同,村子裏別的人家養兔子,洪水過後土地潮濕,腐爛的的東西也比較多,給兔子窩裏麵以及周邊殺殺毒消消菌蠻好。


    這兩家是沒有兔子的啊,就連雞鴨鵝都沒幾隻,買石灰做什麽!


    不過她家石灰囤的多,原本也是怕村子裏洪水過後有啥不好的病菌用來殺毒,本就沒準備村子上的人花銀子來購買,如今連範前和範大木兩家都來買,難道她還怕自家的錢多麽?


    當然不能夠呀。


    水清臉上帶著笑,一副自家人照顧自家人的模樣,“都是範家人,不賺你們的,原價賣你們好了;


    隻不過你們買的多,當家的當初馱迴來也不容易,這樣吧,府城到山水村一個多時辰的腳程,這麽幾大袋石灰馱迴來,運費算個五文錢,不多吧?”


    範前和範大木倒抽一口涼氣!


    範前想的是他和範進是親兄弟!親的,弟妹竟然真的向他要錢。


    不光要錢,還收運費!


    範大木想的是,隻聽說過買的多便宜的,從未聽說買的多還額外多收運費。


    弟妹這是掉進錢眼裏了?


    水清依然笑容晏晏,擔憂道:“這可是和府城一樣的價呀,咱也沒賺你們的。


    話說你們一下子買這麽多,我家能用的就少了,還要去府城再買,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去府城。”


    範前和範大木一聽這話,當下拍板買了!


    不光買了,還買了不少。


    笑話,弟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行情,他們兩個大男人卻是懂的!


    丁叔可是說了,洪水過後府城的石灰必定會漲價。


    現在買了就是賺了。


    兩人拉著板車往迴走,一路上看到村子上村民陸陸續續推著獨輪車、拉著板車、挑著籮筐前往。


    心裏得意極了。


    弟妹那肯定不多了,這些人怕是隻能空手而歸。


    的虧他們跑得快來得早!


    兩人滿載而歸,拉著幾麻袋的石灰艱難到家也沒覺得辛苦。


    一到家,範母和孫金花兩人看到堆的高高的石灰,臉黑沉如鍋底。


    “兒啊,你買這麽多不能吃的做甚?”


    “那丁家漢子是不是坑咱們?”


    被質疑的範前臉色難看,“老村長和其他老人家都提前買了,還能有假?


    你們一介婦道人家懂啥?要不是我跑得快,連這都買不迴來。”


    孫金花不敢吭聲。


    家裏銀錢要不在婆母手上,要不在當家的手上,買不買買多少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範母心疼銀子,頂著沙啞的嗓子嘀咕:“田裏的莊稼,口糧”


    範前一聽家裏的兩個破鑼嗓子就厭煩,打斷道:“好了好了,快把這些石灰到處撒撒,花了銀子買的,仔細著撒!”


    那邊範大木的老娘和婆娘看到石灰也是一臉不喜。


    他們家連個房子都沒蓋起來,買這做什麽?


    範大木此刻方才有些後悔,當時聽到快沒有了,就想著趕緊買,如今才覺得花費了銀錢。


    不過買都買了,自然不能承認自己買錯了。


    另一邊,水清院子的庫房前正在熱熱鬧鬧的購買石灰。


    之前範前範大木來,她沒讓幾個小的出麵,更不能讓娘家人出麵,不然要是被兩人拿長輩一壓或者以範家人自居,他們咋談錢?咋收錢?


    而現在都是村子上的人,也都是本分人,所以購買石灰的事就交給幾個小的了。


    她站在遠處觀看,對上身側的範進悄聲說道:“真沒想到,原本還擔心怎麽送出去、讓村子的人心甘情願撒上,如今竟然他們主動來購買。”


    要知道,改變農戶人家的觀念可是很難的。


    尤其這種沒法立竿見影的事情,即使打著為他們好的名義但要讓他們幹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範進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是丁叔,讓他們認為洪澇過後容易瘟疫,而石灰有用。”


    這其中,也有和前幾日親眼見到屍體有關。


    村子上的人哪有不怕的?


    水清想的是,後有丁叔前有丁嬸,這丁家人,還真是利她呀。


    她看著搬一大麻袋石灰的胡文華,猶如抱一團棉花一樣輕鬆,隨口問道:“丁叔的閨女多大了?”


    丁家人是後來搬來的,人口單薄,說話做事風格和山水村的人也格外不同。


    他們不會種田種地,也沒有買田地,平日裏靠采藥材為生。


    在村子後方開了一小片荒地種些菜養幾隻雞鴨,蓋了三間土坯瓦房,不差但也不顯眼。


    因為住在村子最後麵,很少和村子上的人來往打交道,平日在村子上的存在感極低。


    可每次村子上有事,他們又極為靠得住。


    像這次水災,之前蘑菇中毒,以及範前孫金花一家人中毒,呃,這個不能怪丁嬸。


    任哪個當娘的,自己女兒什麽錯都沒有,就被人追到家門口罵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丁家人,和村子上的莊稼漢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呐。


    也不知道孫金花咋有臉認為人家丁家一定看上她兒子了?還非她兒子不可。


    範進努力想了想,也沒想到,蹙眉為難的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向桂芬嫂子打聽一下,村子上的事她知道的最多。”


    女子之間的事,他沒法替她打聽。


    桂芬嫂子自幼在山水村長大,又嫁給李文哥,為人熱心腸,村子裏大大小小的事,她能如數家珍。


    水清本來隻是隨口那麽一說,見範進為難自責的樣子,忍不住嘴角上揚。


    他一個大男人不知道村子上小姑娘的年歲才是正常的事。


    又不是她問什麽,他就必須知道什麽。


    “不急,說不定哪天就見到了呢。”


    話是這樣說,但水清也知道很難見到。


    一來丁家人住在村子最後方,本來就很少在村子上走動;


    二來她家屬於山水村分村了,也很少在村子上走動;


    兩個都不走動的人,咋可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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