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祁容這邊說話,沈若初“啪”的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對著祁容很是官方的開口:“今天謝謝祁董事長的款待,我已經吃飽了,局裏還有些事兒要處理,我先走了。”


    沈若初用這樣官方的口氣,讓祁容原本冷冰冰的臉上,多了些詫異,不解的看著沈若初。


    從厲行進來的時候起,沈若初臉色就不對勁兒。


    他是生意人,目光向來毒辣,沈若初很緊張厲行,更確切的說,厲行的存在讓沈若初有股子壓迫感,這個土匪,隻會嚇到女人。


    沒給祁容說話的機會,沈若初“騰”的起身,帶動身後的木質椅子,抓起手包,連看厲行一眼都不敢。


    沈若初快步離開了,有厲行在這兒,她覺得自己根本坐不住了。


    萬一厲行當著祁容的麵兒做了什麽,當著大庭廣眾的麵兒做了什麽,她怕自己會咬舌自盡的。


    厲行看著沈若初慌慌張張離開的背影,半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叫人猜不出心思來。


    沈若初走了,祁容不悅的看了厲行一眼,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站起身:“若初,等等,我送你迴去!”


    祁容的話,讓沈若初不由加快了步子,她現在躲都來不及了,怎麽還敢讓祁容送她迴去呢?


    就在這時,厲行猛地一個起身,抬手攔住了祁容的去路。


    “祁董事長!”厲行目光一如刀子一般看著祁容,兩人就這麽僵持著,“你以前可是從來不近女色的,美人如蛇蠍,別忘了,榮華富貴迷人眼,可美人,可是會要人命的。”


    看著祁容這樣的緊張,多半對沈若初是不同的,而且還帶著沈若初來吃這麽昂貴的私房菜,這私房菜館,雖然從外觀上看著不怎麽樣,可這裏的菜,可貴著呢。


    普通人舍不得吃的,想想,這擱以前,可是皇上吃的東西,給你吃,能不貴嗎?


    想到這兒,厲行恨得牙癢癢,巴不得扒了祁容的皮。


    “厲少帥,我跟不跟女人在一起,近不近女色,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嗎?”祁容目光沉冷了很多,厲行還真是閑的,管起這種閑事來了。


    這個土匪,把人都嚇跑了,沈若初八成是沒見過這樣的人。


    說著,祁容再次起身,厲行從口袋裏“啪”的摸出一把槍,拍在桌子上,如刀鋒一樣的目光,對著祁容道:“別跟老子耍橫啊,老子不想怎麽樣,用了老子的人,給你行了方便,可以,但我的人,不是給你白白用的。”


    敢動他女人的心思,祁容也要吃的消才行。


    說話的時候,厲行給不遠處的副官遞了個眼色,林瑞一路小跑著過來,將手裏的資料遞給厲行:“少帥。”


    厲行揚了揚下巴,林瑞便將資料放在桌子上。


    祁容防備的看了厲行一眼,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厲行打交道了,這人心思多的很。


    厲行從來不是省油的燈,今日為了解決凱西這個大麻煩,動了厲行的心思,他竟有些後悔了。


    祁容重新坐了迴來,拿著桌子上的資料,細細的看了起來,今天不把厲行這個麻煩給解決了,自己想必是走不了的。


    拿起資料的那一刻,就這麽隨便的掃了幾眼,祁容原本冷沉的臉,黑了許多,忍不住對著厲行爆了粗口:“厲行,你他娘的這是霸王什麽條款,你是幫了我,這對你們軍政府也是有利的。”


    “不錯,可是我們從來不怕麻煩,處理麻煩對小爺來說,也不是個事兒,可是你來找了我,我幫你,就是單純的幫你,你說是吧。”厲行毫不顧忌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起來,一邊吃著,一邊對著祁容說道。


    一碼歸一碼的事兒,祁容別想在這兒給他打馬虎眼。


    祁容的目光變得更加的冰冷,顯然是氣急了:“那你怎麽不去我那裏搶?這樣還來得快些,省的在這兒跟我浪費口舌!”


    厲行要他幫忙弄一批軍火,可隻答應給了七成的價格,這不是扯淡嗎?


    這七成的價格隻夠了成本費,其他的人力,物力,還有船舶運輸的費用都得計算在裏頭的,這些厲行都不打算給了。


    這不是明搶是什麽?簡直是土匪!


    林瑞傻了眼,能把祁董事長這樣有修養的人,給逼成這樣,也隻有他們家少帥了,心中默默的給他們家少帥豎了大拇指,千年的狐狸要成精了。


    “也行,祁董事長要是真不同意的話,改天我就找人把你的倉庫給搶了,到時候你別哭著來求我簽合同。”厲行也不惱,慢條斯理的說著。


    敢動他女人的心思,祁容不付出點兒代價,他保不齊真會帶著人去搶了祁容的倉庫。


    “…”祁容握著資料的手,用了很大的力度,骨節處微微泛白,沒有多餘的話,祁容拿起鋼筆,唰唰的簽了字。


    拍在桌子上,起身正欲走人,他懶得和厲行這種人講道理,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等一下!”厲行喊住祁容,讓林瑞遞了印泥過來,“再按個手印兒吧,萬一你到時候不認賬怎麽辦?”


    雙重保障,雙重安全!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祁容覺得自己要被氣的吐血,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情,他是斷然不會和這個土匪做交易的。


    厲行勾了勾嘴角:“誰知道呢?做生意的,比兔子還精。”


    他就是要氣祁容,氣死了最好!


    祁容懶得再和厲行浪費時間,直接按了手印,拿了外套,起身離開了。


    祁容出去的時候,外頭早就沒了沈若初的影子,不由蹙了蹙眉,都是厲行鬧騰的,人也沒影兒了。


    祁容一走,厲行抓起桌子上的資料,遞給林瑞:“去把事兒辦妥了。”


    說著沒有過多的停留,厲行出了私房菜館,上了自己的黑色福特車子,林瑞去辦事了,今日開車的是副官林帆。


    上了車,厲行沉聲對著林帆吩咐:“直接去燕京學堂譯書局。”


    解決了祁容,他就得跟沈若初好好掰扯掰扯,算一算帳了,沈若初膽子大,敢背著他和祁容來往,還跟祁容一起吃飯約會。


    這女人是朝誰借了膽兒了?


    “是,團座。”林帆握緊方向盤,厲行的命令一下,林帆腳下的油門一踩,車子便往譯書局飛馳而去。


    沈若初迴譯書局,坐的是黃包車,自然沒有厲行的車子快,黃包車剛到譯書局門口,下了車,付了錢。


    遠遠的沈若初便見厲行的車子停在那裏,似乎是等了她有一會兒了。


    沈若初僵直著後背,本想著裝作若無其事的躲開厲行的目光,繞著進譯書局,一連串的喇叭聲響了起來,車子朝著沈若初這邊,直直的開了過來,穩穩的停在沈若初麵前。


    車窗放下,露出厲行略帶些不悅的臉,幾乎是命令的口氣:“上車,不然我可跟你一起進譯書局。”


    厲行的威脅總是很奏效,沈若初立刻乖乖的開了車門上了車,她絕對不能讓厲行跟著她進了譯書局,會在同事麵前丟了大臉。


    更何況,徐子舒也在辦公室。


    沈若初帶上車門的時候,厲行冷聲對著林帆吩咐:“去南郊。”


    “是,少帥!”林帆的車子飛馳而去,林帆開車比林瑞開車要張狂一些,車子一路飛奔著。


    像是怕旁人不知道,這是堂堂督軍府少帥的車一樣,出了城裏,便是土路,晃得沈若初覺得胃疼。


    沈若初坐在那裏,厲行不說話,車窗打開一半,不停的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的,似乎在用煙來發泄自己的不快。


    厲行不說,她也不說話,裝起了啞巴,她以為厲行多半又會像上次一樣發瘋,可厲行沒有,反倒是出奇的沉默和平靜。


    雖然車窗開了一些,可是厲行抽了不少的煙,沈若初還是覺得有些嗆得慌,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厲行掃了一眼沈若初,將手裏的煙掐了,不再抽煙,但仍然沒有說話。


    這一路上,兩人都自始至終都未開口說一句話,可越是這樣的平靜,越是這樣的沉默,越讓沈若初覺得不安,有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隻能證明一點,厲行是真的生氣了,這個習慣,和韓家的哥哥很像。


    坐在前麵的林帆都覺得這種氣氛有種窒息敢,他跟了少帥這麽多年,少帥是極少這樣的,不由加快了油門,希望趕快到達目的地。


    車子到了南郊停了下來,沈若初看向外麵,有些不解的看著厲行,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很心虛:“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她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緊張,厲行會生氣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本來就是厲行一廂情願的而已,她會這麽緊張,多半是怕厲行發起瘋來,不管不顧。


    “帶你來這兒打野戰啊?野外,多刺激,好讓你記起來,你是我的女人。”厲行朝著沈若初湊近,嘴角帶著笑意,隻是這種笑意未達眼底。


    沈若初不由往後退了退,氣急敗壞:“厲行,你就是個無賴,混蛋!”


    “怎麽著?這會子知道怕了?!”厲行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憤怒,她早做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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