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那個人的臉上還是那一成不變孤高傲然、不可一世的笑意,看地易無憂心緩緩揪了起來。沒有想到,南夏來的使臣居然會是他?


    “怎麽?不去打個招唿?”看著她臉上有些愕然的表情,楚汶昊笑問,“與他,該是相熟吧?”


    “算了,走吧,與他沒什麽好說的!不想和他的家人再牽扯上些什麽,更何況還是這個人。”淡淡說了一句,易無憂轉身欲走,和那個人真沒什麽好說的。讓他在這裏見了自己,還不知又遇上什麽樣牽扯不清的事情。


    “為何?”似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的嫌惡和憤恨,楚汶昊雖是有些不明地疑惑。


    “當年我爹的冤獄就是他害的。”似是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易無憂依舊還未忘記他做過的那些事情,“我爹就是被他害死的。”


    眸中閃過些許愕然,楚汶昊不知他們之間居然還有著這樣的恩怨:“那,走吧!”


    然而還未等他轉身,簷廊那頭的人已經看見了二人,人群裏不知是誰高唿了一聲:“楚侯爺,何不過來一敘?”


    頓住了腳步,楚汶昊緩緩皺緊了眉頭,人家邀約,總不能不去。猶豫了片刻還是迴頭低聲來了句:“去吧,人家相邀,不去的話,於情於理都是不合。”


    “可是”雖然知道他的話有理,可易無憂卻真的不想去麵對那個人。


    見她還在猶豫,楚汶昊忽然拉起她的手,言語中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抵死不認這一招,你可最是擅長不過。”


    “你?”翻了他一眼後,易無憂不再言語,任由他拉著自己向前走去。掌心傳來的溫熱,似乎將她的臉也熨燙地有些微紅,隻是隱在這朦朧的夜色中瞧不真切。


    見到兩人攜手而來,人群裏已有了些許竊竊私語。忽然就有一聲似是尷尬的笑響了起來:“呦,餘某人眼拙,竟是叨擾了侯爺,真是罪過、罪過呀!”


    因他這一句話,眾人都是跟著笑了起來。可那笑聲聽在易無憂的耳裏就是一聲聲的嘲笑,低了頭心裏頓時升起一團淡淡的怒火。她知道這些年來關於她的閑言碎語不少,可當麵被人這麽言笑還是頭一遭,不禁緩緩捏緊了拳頭。


    感受到了她那細微的變化,楚汶昊反手握了她的手讓她寬心。而後抱拳悠然一笑,看著剛剛那出聲言笑的人:“餘大人哪裏的話?殿下遠道而來,楚某卻不曾相陪,倒是楚某的罪過。還希望殿下能原諒了楚某!”


    “侯爺嚴重了。”笑著答了一句,簷廊的裏人將目光轉向他身邊低著頭的易無憂,眸子裏漸漸起了些許疑惑,“這位是尊夫人?”


    “現在還不是,隻是快了。”一句話透著淡淡的幸福,楚汶昊一笑轉頭對身邊的易無憂說,“這位便是南夏的太子殿下,殿下少來我西寧,這一次能見到他,也算是你有幸。”


    心裏突地一跳,感覺到楚汶昊輕輕扯了自己的衣袖,易無憂皺緊了眉頭僵硬著身子福了一禮,異常生硬地來了句:“見過太子殿下。”


    心裏猛地一怔,夏侯澤忽然瞪大了眼睛盯著已經緩緩起身的人,脫口來了句:“把頭抬起來。”


    話一出口才察覺出不對,聽著身邊忽然響起的私語聲,夏侯澤尷尬地咳了一聲:“夫人的聲音甚是耳熟,讓本宮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是嗎?”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楚汶昊一笑轉頭看著身邊的易無憂,“頭抬起來讓殿下瞧瞧,或許不僅是聲音聽著耳熟呢!”


    不著痕跡地挪腳踩在楚汶昊的腳麵上,易無憂突然很想揍她一頓。明知道她不想和夏侯澤碰麵,他卻非要把她往前麵推。可如今他話都說出口了,還能怎麽辦?也隻能硬著頭皮緩緩抬起頭,坦然地迎上了夏侯澤那一瞬間由疑惑轉為震驚的眸子。


    “真是你?”依舊還沉浸在那震驚之中,夏侯澤不曾想到居然會在西寧的皇宮裏遇到這個失蹤了四年有餘的人,居然還即將成為遠督侯的夫人!


    “你認識殿下?”深了臉上的驚訝之情,楚汶昊轉頭看著易無憂一臉坦然的眸子,心裏卻直想笑。


    收迴目光,易無憂朝他一笑:“你可是真會說笑,我哪能認識殿下?我一天到晚的窩在侯府裏,哪裏去認識殿下?我想,殿下怕是認錯人了吧?人有相似,不足為奇。”


    臉上的震驚漸漸又轉為疑惑,夏侯澤不信這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兩張臉,根本就是一個模子烙出來的:“易無憂,你到底是不是易無憂?”


    交疊在一起的素手輕輕一顫,眸中掠過一絲閃爍,幾年都不曾聽過有人叫這個名字了,陡然被人叫了出來,還真讓她一怔。心裏雖是風起雲湧一般地不平靜,可易無憂還是展顏一笑神色不改地看著他:“殿下真的認錯人了,我不姓易姓吳。不信的話,殿下也可以問問這裏的幾位大人。”


    “嗯,是。”“殿下,她真姓吳。”見易無憂向自己求證,在場的幾人紛紛出聲證明。聽到這些聲音,易無憂一笑朝幾人點點頭表示感謝,又轉向夏侯澤:“殿下的那位故人真與我十分相似?殿下若是哪日見了她,一定要領她來讓我瞧瞧。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誰會和我長得這麽像?汶昊,若是殿下的那位故人真與我站在一起,你會不會認不出我來了?”


    “怎麽會?便是千百個與你相同樣貌的人站在一起,我也一眼就能認出你來。”攬上她的肩深鎖著她的眸,楚汶昊的話軟語濃情,讓易無憂心裏一顫不知是真是假,也隻能順著那話意抿唇一笑嬌羞地低下頭去。


    “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張臉?”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夏侯澤皺緊眉頭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似是詢問又似自問。那張臉是真的像極了,可這樣的神態卻不是他熟悉的。他所認識的易無憂一直是那麽張揚,絕不會擺出如此嬌羞的神態。就是當年和夏侯沐在一起時,她的臉上也不曾如此柔情過。難道真的是認錯人了?


    “對了,憶兒還在娘娘那裏呢!”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易無憂抬起頭嬌嗔著看了眼楚汶昊,“都是你,說要帶我瞧熱鬧,把兒子一個人留在娘娘那兒。你也真是大膽,敢讓娘娘幫你照顧兒子。”


    “呦,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似是經她的提醒才想起來,楚汶昊抬手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殿下,楚某先失陪了,改日定去使館負荊請罪。”


    “侯爺嚴重,本宮在此還會停留些時日,自是有你我相敘的時候。”神色終於恢複如常,夏侯澤抱拳笑道,眼神似是無意地瞟了眼易無憂。


    笑著朝他點點頭,易無憂轉身退卻了滿臉的笑意和柔情,任楚汶昊攬著她的肩頭,抬著那忽然之間不知重了多少倍的腿腳朝前走去。


    看著兩個人緩步離去的背影,夏侯澤緩緩眯起雙目,依舊不曾死心地對著兩人的背影喊了一聲:“易相已然辭世,潤之已經失蹤了三年有餘毫無音訊。”


    明顯感覺到她渾身一僵、腳步一頓,楚汶昊用力擁緊了她,似是架著她一般緩緩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伸手推掉楚汶昊攬在肩上的手,易無憂緩緩轉身靜著臉逼視著他似乎有些躲閃的眸:“我要你說實話,是不是真如夏侯澤說的那般,他失蹤了三年而毫無音訊?我知道你肯定曉得。”


    本還有些躲閃的眸漸漸蒙上一層寒霜,楚汶昊瞬間沉了眸漸漸如海般深邃:“即便如此,你依舊那麽在乎他?”


    “我現在隻想知道夏侯澤的話是不是真的!”語氣裏有著迫不及待的急切,易無憂滿臉焦急一眨不眨地盯著楚汶昊。


    壓著心裏似是緩緩上升的怒氣,楚汶昊靜靜地看著她,隔了半晌轉眼看向別處:“是。查你身份的同時,我也在查他,卻是始終不曾查到。那個人,似是從這個世上憑空消失了一般。”


    僵著的雙肩頓時垮了下來,那滿臉的焦急陡然之間便換成了滿目淒然。失蹤了?他居然失蹤了?忽然之間,易無憂心裏有著隱隱的不詳之感。夏侯澤不似是在說謊,楚汶昊也是沒必要騙她。一個是南夏的太子;一個是西寧遠督侯,居然連他們倆都查不到夏侯沐的下落,這說明了什麽?她不敢再往下想。


    心不在焉地接了憶兒迴去了侯府,易無憂倒頭就睡,逼著自己不能再那麽胡思亂想下去。然而越是這樣,心裏的疑慮和不安卻是越來越重,壓得她頭昏腦脹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逼著自己睡著了,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踏實,腦子裏不停翻騰著出現各種各樣的讓她驚慌的畫麵。


    在侯府的幾年都是睡得十分的舒心、踏實,然而這一夜易無憂卻是噩夢連連,就如同三年前她剛來侯府的那一夜一樣,居然連夢境都是那麽地相像。夢裏依舊是夏侯沐驚恐地拉著她的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慌不擇路地不停向前奔跑。末了也依舊是一道電閃之後,夏侯沐凸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滿臉血汙、驚駭萬分地倒了下去。


    猛地驚醒過來彈坐起來,氣喘籲籲地拭了滿頭的冷汗,易無憂發現外麵的天已經亮了起來,這一夜竟是比一夜無眠還更加累人。忽然就想起了安國寺那個慧源老和尚,想起了佛祖,易無憂無力地自嘲一笑,終於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信奉神明。


    千唿萬喚始出來的沐,即將在下一章登場~大家鼓掌,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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