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鳳古送什麽禮物,茱萸還真有點頭疼,鳳古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一缺了位夫人,可這個她也幫不上忙,人說送禮要送到人家心坎裏,茱萸自問——自己還真沒什麽能送到鳳古心坎裏的東西,而且不管送什麽大概都要遭受風羽姑娘的白眼,可真要愁白了頭發。


    茱萸愁悶的時候文嫿來了,捧來一個一尺來長的檀木盒子,說是蘇朝歌交代為風太師祝壽的賀禮,茱萸問為何到現在才拿出來,害她幾乎白了頭,文嫿掩嘴輕笑告訴她:“老爺說,若風太師沒送來請柬夫人又不曉得日子,就可以省下這貴重之物了。”


    蘇朝歌這個性也真是沒誰能比了,平日裏大手大腳花錢如流水似的,這會兒顯得會過了,不過總算解了燃眉之急,晚些時候文嫿又讓從茱萸櫃子裏找出一套簇新衣裙,說也是老爺交代的,若夫人去,別穿那麽素淡的,讓人以為蘇家窮得連件好衣裳都買不起。


    “文嫿姐姐,你跟我說,蘇朝歌還交代你些什麽了?我問他好多遍有什麽要交代都不肯講,是瞧我出身不好腦子又笨嗎?”茱萸故意酸溜溜問道。


    果然聽聞此言文嫿急了:“夫人可不敢這樣說,冷了老爺對您的一片愛護之心哪。”


    “你不要為他講好話,蘇朝歌可是陽春白雪,我不過是下裏巴人,上不得台麵的。”茱萸一邊說一邊略低下頭,做委屈狀,其實餘光一直覷著文嫿。


    “我的好夫人,你如何要這樣妄自菲薄呢?你也知道老爺那樣的出身都是眼高於頂的,他這樣心性還能真心待你,難道卻是因為看不起你嗎?夫人可不要往窄了想。”文嫿說著瞧到茱萸翹起的嘴角,忽然明白剛才茱萸不過假裝,文嫿便想打趣她,話鋒一轉說道:“我看老爺對夫人——可真是愛若珍寶,愛到連大舅子都不想給見呢。”


    “文嫿姐姐你好生討厭的嘴。”茱萸說道,卻是色厲內荏。


    鳳古壽辰很快到了,茱萸這帶文嫿陪伴去賀壽。太師府今日雖未鑼鼓喧天倒也門庭若市,被請進大門,鳳古正在那裏迎客,茱萸一瞧,一水的男客,想想也是,鳳古還沒有成親,好像也沒個妾,來了女客也無法招待,她呢,是借了晉王旨意認下的義妹,這種場麵不來外人也許會以為太師和蘇朝歌有了嫌隙,可問題也來了,就算她算親戚,一會兒她是送了禮物就走還是獨自一個在內院靜悄悄用餐?


    鳳古已忙起來,派人送她到內院去歇一歇,等無人,文嫿跟她感慨,太師果如傳聞中一樣令她驚為天人,也隻有這富麗堂皇的府邸才配得起太師的風姿,茱萸腦海裏立刻就浮現了從燕國神宮逃走的路上鳳古的“風姿”,如果文嫿看見不知要心生怎樣的憐惜,想得遠了拉迴神思,隻見風羽姑娘引著一位嫻靜小姐走來,茱萸正猜測這是何方神聖兩人已走到跟前,風羽冷著臉說給兩人互相引薦後就走了!剩下茱萸和那位什麽大人家的酈二小姐麵麵相覷。


    等後麵繼續來了什麽秦小姐、安小姐、令小姐、袁小姐等等的時候茱萸終於可以從和一群小姐的沒話找話不冷場的狀態中逃離,她看看文嫿,文嫿莞爾一笑,若非知道鳳古為人,她都會以為鳳古要整她!明知道她不是善交談的人。


    小姐們寒暄著,外麵似乎也更熱鬧,過了一會,風羽姑娘又來了,沒引誰來,是請茱萸到廳堂去,說大王駕臨,要見她。


    茱萸瞬間手冷,她不想去,萬一又克死了晉王算誰頭上啊!


    風羽姑娘可不管,客客氣氣的拖起茱萸的手半拉半請帶走了,看茱萸煞白的臉,風姑娘終於好心安慰了她一句:“不過是大王要給太師顏麵,大概也就問上你兩句話而已,怕什麽。”


    茱萸腹誹:如果你走到哪裏哪裏重要的人都會死什麽的你也會怕好嗎風姑娘!


    鳳古親到廳堂外迎她,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茱萸迴以硬擠出的笑容,忐忑邁步進了廳堂,裏麵或坐或站了許多人,茱萸不敢抬頭,直接跪倒在地問安,然後便聽到了清朗的笑聲,邊笑邊問茱萸:“你這麽拘謹,難道是你義兄跟你講過孤王很嚇人嗎?”


    被問到頭上不能迴避,茱萸搖搖頭小聲迴答:“沒有,是我出身不好,沒見過貴人,大王您是我見過的最尊貴的人,所以害怕。”


    “雖是風愛卿義妹,難得還不恃寵而驕,是個樸實的好姑娘,起來吧,今日風愛卿壽辰,他除了你也沒有至親,聽風愛卿說你們曾生死患難,今日孤王便破例一次,姑娘就在這席間就坐,為你義兄祝壽吧。”晉王開恩。


    可是我如芒在背,我不想坐在這兒!茱萸咬唇,正想怎麽拒絕,鳳古已開口:“茱萸,還不快謝過大王恩典?”


    晉王駕臨,風府大擺筵席,作為今日受晉王格外施恩的茱萸得以坐在鳳古之後,對麵是代臥病在床的宣謹言前來的宣墨箴,他坐在對麵,茱萸頭都不大敢抬,默默聽著,席間晉王提起鳳古婚事,在場群臣一片溢美之詞,晉王話鋒一轉就提起了萬年公主,全場頓時肅靜,茱萸就算沒聽過萬年的名號,這“戛然而止”的現場讓她也對萬年公主肅然起敬。


    晉王兄妹倆就像商量好的,晉王才這麽一提,下人就來報萬年公主駕到,隨即就有一位穿著描金繡鳳的華貴衣裳,簪著金鳳玉釵的的漂亮公主就出現在廳外,手裏抱著隻極漂亮的白貓,群臣起身行禮,這位萬年公主理也沒理徑直走到鳳古麵前,把手裏的貓咪舉到他眼前:“從西域進來的波斯貓,我特意從母後那挑了隻最好看的送你。”


    從她進來,茱萸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隻怯生生的小白貓,因此十分希望鳳古收下這禮物——她來時還可以跟它玩一玩。可是,鳳古沒接,婉言謝絕了,說自己粗心,怕養不好這樣金貴名貓,茱萸聽到在場的倒吸氣聲,她的心都跟著懸了起來。


    誰知萬年公主並不以為意,笑著說道:“不喜歡我就扔了它,你喜歡什麽告訴我,我去尋。”說著話就鬆了手把貓放在地上不再管它。


    貓兒還小,蹲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小小的腦袋轉了一圈,最後邁著小步子走向茱萸,在她腳邊蹭來蹭去,茱萸忙看鳳古,這貓她怎麽辦啊?


    “看這小東西知道風愛卿你不喜歡它就去求別人了呢,這位想必就是愛卿的義妹了,妹妹,你看它那麽可憐,不如養著玩吧?”萬年一口一個妹妹,叫的茱萸心驚肉跳。


    “既如此,茱萸你就養著它吧。”鳳古波瀾不驚說道。


    總算沒冷了場麵,隻不過廳裏氛圍不那麽喜慶就是了,晉王大概也察覺到,宴席結束便帶著戀戀不舍的萬年迴宮了,連纖纖細腰的楚姬們的歌舞都沒欣賞,借口累了到內院休息,她是想等著問問鳳古蘇朝歌的消息,自從離家,蘇朝歌音信全無,也不知道戰事如何,蘇朝歌可曾安全了。等到申時,鳳古總算送走貴客讓風羽請她去見,茱萸抱著粘人的小白貓過去,鳳古正望著雕花門出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太陽穴,聽到她腳步聲音迴過神看來。


    見他盯著貓兒,茱萸不自覺把貓抱緊了些,見她這樣動作,鳳古無奈笑笑說道:“不過一隻貓,你緊張什麽,”


    “先生,我知道不該問,可是——”


    “說吧,猶猶豫豫的。”


    “可是我瞧今天晉王和萬年公主臉色都不大好看,真的沒關係嗎?”茱萸坐下,一下下給小貓撓下巴,小貓發出了微微的唿嚕聲。


    “連你都看出來,想必晉王是真不高興,茱萸,你說,我要不要從了算了?萬年雖有些驕縱,對我還是極好。”鳳古問她。


    “我覺得你並不喜歡公主。”


    “哦?難道你嫁給蘇朝歌是因為喜歡他嗎?”鳳古問道,他那雙幽深的眼瞧著她,好像要看到她心裏似的。


    倒不是因為喜歡,蘇朝歌那樣性格若非還長了不錯的臉還真不大容易討人喜歡,不過後來整日被他膩歪著好像也沒那麽惹人厭了……


    見茱萸半天不迴答鳳古也便沒再追問,主動說起對燕戰事,讓她且放寬心,蘇朝歌不是蠻幹之人,若有性命之危一定會跑得比誰都快,這話聽來就不是誇人,茱萸想為蘇朝歌辨白兩句但也確實不知蘇朝歌在戰場上是何等“操守”隻能作罷,問起大軍何時歸來,鳳古表示不知道,他眼下要考慮如何迴複晉王萬年公主之事。


    時候不早,茱萸也沒問出什麽,隻好抱著小貓迴了,這小貓倒也乖巧,每日隻要茱萸坐臥就一定要偎在她身邊,文嫿都說貓兒比她兒子還粘人,更像離不開娘的娃娃呢,茱萸便縱著它,後來縱到每天要分茱萸半個枕頭。


    轉眼到了年下,蘇朝歌還是杳無音信,茱萸和文嫿也便沒心情過年,應付了事,隻是太師府那裏是要走動一下,鳳古深思熟慮之後沒有娶萬年公主,她被晉王遠嫁去了荊楚之地,在太師府,茱萸倒是見到了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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