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七月初五巳時三刻。


    地點:西涼錦城龍江驛廂房。


    人物:還是那兩個。<ahref="凰權弈天下</a>


    事件:鳳知微教顧南衣作畫,什麽不好教,偏要畫胡桃,畫也不好好畫,去舔筆,然後顧南衣舔到了鳳知微嘴上。


    個人看法一:舔來舔去什麽的,最不幹淨了!個人看法二:我知道前麵那個不是重點,舔來舔去要看舔誰,比如如果是殿下你舔鳳知微,我曉得你絕對不會覺得不幹淨的。個人看法三:我知道第二點還是不是重點,重點是顧南衣舔了鳳知微。個人看法四:可人家都舔了,我不能幫你給舔迴去。我頂多幫你氣憤(其實我也不氣憤,我最喜歡看鳳知微發傻)。個人看法五:鳳知微的畫,真是振聾發聵。個人看法六:我今天看見了顧南衣半張臉。個人看法六:殿下,你可以洗洗睡了。


    天盛曆長熙十五年七月初六,鳳知微所帶領的天盛使節隊伍,終於在攝政王親迎之下,迤邐而入錦城。


    她的使節隊伍入城時,錦城萬人空巷,長街兩邊擠滿了人,爭相一睹天盛使節無雙國士風采。


    鳳知微在馬上含笑揮手,一派雍容風致,引得西涼姑娘們歡喜尖叫,潑雨般砸來鮮花鮮果,都被顧少爺一個不漏的收了去,裝了滿滿一籮筐。


    鳳知微一邊僵硬的笑,一邊嫌棄這長街太長,臉皮子都扯痛了,忽覺背後若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她微微偏首,眼角在身後四處搜尋,然而人實在太多,而身後一溜都是商鋪茶樓,根本無法查清那種被人緊盯的感覺。


    她轉迴臉,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


    離她十丈的一處茶樓上,半掩的連幅長窗後,有人靜靜佇立,深青色祥雲紋錦袍低調而華麗,襯得溫潤容顏上一雙眸子波光明滅。


    滿街擠擠簇簇的人頭,他的目光,卻始終隨著人群中央一人背影同行。


    此刻,冠蓋滿京華,斯人傾帝都,彩綢飄舞萬眾相迎的尊貴和熱鬧,都是為那人而設。


    他的死敵。


    他的仇人。


    他的……妾。


    白頭崖下獨闖大營力對千軍的兇悍戰士,浦園暗牢曆經酷刑受盡試探的芍藥俘虜,內院書房紅袖添香溫存婉孌的身邊妾,凝碧湖邊傾湖傾城攪動風雲的策劃者,除夕之夜去而複來舌燦蓮花的談判客,浦城城頭翻雲覆雨決然挽弓的跳城人。


    一人千麵,變幻萬千,原以為她是他的,真的會是他的,到得頭來,卻從來都隻是那個,驚才絕豔將他人玩弄於鼓掌之上的天盛第一臣。


    那些相伴她的日子,一驚一喜一喜複一驚,一顆心早已在不知何時,被她翻覆手段不知不覺攥緊,起落由人。


    到得最後,她含笑欺騙,決然撒手,浦城城頭那一跳,他落手而空,滿手抓握了空涼帶雪的風,像是抓了自己瞬間被褶皺丟棄的心。


    彼時她一截衣角在他指間迎風瑟瑟,他鬆開五指,布角瞬間成灰。


    她是那種能將假話說得比真話還真的騙子。


    她將他,騙得好苦。


    大越安王殿下晉思羽,沉沉的盯著那個背影,相別大半年,他也算是第一次見著她男裝周遊於人群的模樣,似乎陌生,其實熟悉,那種骨子裏不可抹去的尊貴從容,讓人一生不可或忘。


    聽聞她混得越發不錯了,在天盛官場風生水起,所向披靡,連出使西涼這樣的重任都非她莫屬,真是令人驚喜。


    晉思羽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依然是溫和的,溫和裏卻另有複雜的意味,似悲似冷。


    “殿下在看什麽?”身邊忽有人插話,那人笑吟吟上前來,晉思羽的護衛似已經熟悉此人,無聲施禮退下去。


    晉思羽收迴目光,沒有迴頭,喝了一口茶,笑道:“好熱鬧。”


    那人擠到他身邊,探頭對下麵看看,眼神裏一瞬間也有複雜意味閃過,隨即笑道:“真是熱鬧的西涼——這位天盛來使,殿下認識?”


    他偏頭,笑吟吟看著晉思羽,長身玉立,一身緋色錦袍,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眼角微挑,睥睨而又自如,瀟灑風流。


    “本王哪有機會認識魏侯?不過聞名久矣。”晉思羽微笑,也漫不經心的問,“小王爺認識?”


    “我僻處一隅,不奉召不得入帝京,哪有機會認識這種朝廷大人物?”那少年也在笑,不過那笑聲裏,怎麽聽來都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此人非常人也。”晉思羽下巴對鳳知微背影消失的方向抬了抬,“小王爺最好小心些。”


    原以為這麽說,這驕傲自負的藩王之子必然要不屑駁斥,不想等了半晌居然沒有聲音,晉思羽愕然轉頭,便見那少年久久盯著那個方向,緩緩道:“我總有一天,要叫他,不得不小心我的。”


    晉思羽目光一閃,卻沒有問,隻含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小王爺才能卓著,本王便遠在大越也有耳聞,這人不過一天盛普通臣子,運氣好點罷了,哪裏及得小王爺萬一?隻是此人現在在錦城,你我難免要和他照麵,還是小心為上。”


    “那是自然。”那少年微笑轉過頭來,已經恢複了自然,“攝政王尋求盟友,除了公開接待天盛使臣之外,和你我都是秘密接觸,如今使臣入京,他必然要在昌平宮設宴宴請,我看,你我不如讓攝政王給掩了身份,也去一趟,趁此機會探探這位天盛使臣虛實,如何?”


    晉思羽有點奇怪的看了那少年一眼,心想按說既然都是秘密活動,在天盛使臣麵前出現得越少越好,自己是和魏知有宿怨,必得到她麵前去,這人卻和魏知素昧平生,又一貫聰明機靈,這提議有些不太合理,倒像是別有心思。


    隻是他自己,也是個別有心思的,當下笑道:“好。”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相視一笑。


    遠處,正邁入會同館的鳳知微,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身側顧少爺立即很有眼色的給她披上披風,鳳知微抓著披風角,遙望巍巍宮城方向,眯眼注視著緩緩迫近的低低霾雲,輕輕道:“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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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第二日,攝政王在昌平宮設宴為天盛來使洗塵,是夜,昌平宮張燈結彩,設紅氈十裏。


    是夜,鳳知微將顧南衣顧知曉一起帶了去吃白食,在離開前,她將一個包袱收拾了一下,取出一個東西,看了一陣子,塞在了懷裏。


    車馬轆轆向宮城,十裏紅氈盡頭,簪纓雲集,天盛使臣車駕到時,百官迴首,司禮太監富有穿透力的嗓子,悠悠的刺破煙花迭起的夜空。


    “天盛忠義侯、領武威將軍銜、禮部尚書,魏知魏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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