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起壓人撕麵巾,鳳知微一氣嗬成手勢如驚風。


    手指剛剛觸及麵巾邊緣,底下人卻低低笑了一聲,橫臂一格,暗勁湧出,瞬間將她的手指格了出去。


    手指蕩開,鳳知微卻連一點轉折都沒有,另一隻手已經閃電般扼向對方咽喉。


    那人橫開的手臂霍地收迴,砰一聲肘尖撞在肘尖,肉體交擊的沉悶聲響裏,兩人都悶哼一聲。


    悶哼聲裏煙塵騰起,刹那間男子腰部一挺暴翻而起,將鳳知微翻天覆地壓倒,鳳知微抬膝狠狠一頂正對他某重要部位,男子一讓,麵罩後眼睛幽光一閃,鳳知微已經一挺腰,身子側翻,砰一聲重新壓上他身子,橫肘就壓上他咽喉。<ahref="凰權弈天下小說</a>


    壓在地下的男子低咳一聲雙腿一絞,鳳知微懸空的腿立即給絞得一轉,在地上骨碌碌一滾,反應過來時他又壓了迴來。


    鳳知微抬腿前踢,倒踢他後心,他垂膝一沉,啪一聲又是一聲悶響,又是同時一聲悶哼。


    刹那間你壓我我壓你,悶不吭聲在地上翻滾了幾個來迴,方寸距離裏兩人糾纏在一起貼身肉搏,以快打快,肘撞、膝頂、指截拳擊,啪啪啪啪一連串爆竹般的脆響裏,刹那間已經對攻了十多招。


    鳳知微隻覺得手肘膝蓋所有曾經相撞過的關節部位都震得發麻,使出去的都似乎不是自己的肢體,她畢竟是女性,自己知道力量上無法和男性相比,隻是一心要將顧南衣那玉劍拿迴來,一邊抬肘頂膝扼喉,一邊伸手去他身上摸顧南衣那玉劍。


    這一摸,底下那人正好在讓她的頂膝攻擊,身子一滑,她原本去腰部摸索的手,不知怎的便摸著了另外一處部位。


    灼熱的、似軟似硬的、微微隆起的,並且隨著她一摸,越發的蠢蠢欲動的。


    鳳知微一呆,一霎間臉上爆紅。


    她就是個豬,現在也知道自己狼爪一抓,抓到了什麽要緊部位,趕緊像抓到火炭似的嘬的縮手。


    她縮手,底下人卻也不反抗了,突然將身子一攤,春水般的攤下來,柔聲低笑道:“原來你要這個……摸吧。”


    他的笑聲突然也似帶了剛才那女子的銷魂蝕骨意味,悠悠蕩蕩在這寂靜花香的春夜裏,遠處的夜蟲突然不甘寂寞的唧唧鳴叫,叫出這夜令人內心騷動的灼熱。


    摸吧摸吧摸吧摸吧……


    鳳知微僵在那裏,壓著某人,肩頂著肩,膝頂著膝,手還在半空做狼爪之形,像月夜穿行閨房之間專門采花的風流大盜。


    那朵原本十分難搞的花現在十分合作的躺在她身下,攤手攤腳淺笑吟吟,擺出任卿采擷予取予求的姿態。


    ……


    鳳知微半晌磨著牙低頭,思考著要不要一拳打昏這個剛才還烈女現在變蕩婦的家夥,冷不防底下人一聲輕笑,道:“不好意思?那換我——”


    一把攬住她的腰身子一翻,天旋地轉間他已經壓了上來。


    壓上來立刻雙腿絞住她的腿,雙手抱住她的臂,八爪魚似的將她纏住,再不給她一分掙脫的機會。


    鳳知微還想掙紮,猛然覺得身上那人身子滾熱,而兩人腰下靠得緊緊的某處,更是硬而熱,她雖是處子,但素來女扮男裝,在官場軍中這種全是男人的地方,什麽春宮葷故事也沒少見少聽,頓時知道此刻萬萬不可以再撩撥一分,不然是個男人隻怕都會擦槍走火,走火了,爽的是別人,虧的可是她。


    一動不敢動,身上卻漸漸出了汗,她從小到大,強勢深沉,秉溫柔之風行彪悍之事,就算有時婉轉委屈,內心裏其實俯視眾生,哪裏適應這種被壓的姿勢,身上那人熟悉的氣息迤邐而來,因這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而越發令人心跳,她怔在那裏,竟然腦中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裏隻想說些煞風景的話打消某人的綺念,於是幹笑道:“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何必為難男人呢?”


    上方那人先是一怔,似是沒想到她這個時候居然會說出這麽蠢的一句話,反應過來忍不住撲哧一笑,笑了之後似乎越想越好笑,竟笑得渾身顫抖控製不住,慢慢將頭擱在她肩上。


    鳳知微隻覺得他沉重的頭擱在她肩上,順滑的發絲都瀉在自己臉上,簌簌的癢,又漸漸覺得他不動了,臉埋在她的肩,壓得肩膀發沉,也不知道他是還在迴味著笑,或者幹脆打算在自己肩上睡一覺?


    她又等了一會,不知怎的他竟然就那麽不動了,隱約間有點奇異的氣味散發出來,她突然有點不安,試探著伸手去推他,輕輕道:“喂——”


    這一推他動了,將臉從她肩上抬起,她聞見那味道越發清晰,側頭要去看自己的肩,他卻單手按住了她的肩,一伸手撕了她的麵罩和麵具,順手也扯了自己麵巾。


    兩人對望一眼,都笑了。


    一個笑得不甘,一個笑得無奈。


    半明半暗的月色裏寧弈的眸子似漾著星光的海,滿滿都是起伏的情緒,一邊輕輕搖頭一邊道,“你啊你……從來都不肯讓我省心。”


    鳳知微眨眨眼,一臉懵然不知,“殿下這話就不對了,這裏是景深殿,我好好在殿裏養傷,倒是殿下你,不在皓昀軒值夜戍衛宮禁,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寧弈望著她,眼神裏漸漸泛上一絲柔和,正色道,“本王奉陛下之命,前來探望魏大人,誰知道魏大人床空衿冷,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本王隻有一間間的找,好容易在側殿這間靜室找到,不想大人不知好歹,竟然因此對本王驟施辣手,意圖摧花……唔……”


    鳳知微笑眯眯將自己的拳頭從寧弈嘴裏拔出來,在他衣上擦了擦,道:“好大一朵花,喇叭似的……唔……”


    有人用唇塞住了她的嘴。


    人家比她溫柔,她用拳頭堵人家的調侃,人家用唇來納了她的調笑,人家比她霸道,她把拳頭塞進人家的嘴也便立即拔出了,人家卻不肯輕輕放過,唇壓在她唇上,不管不顧便是一吮,火辣辣一痛裏她驚怖的想,明兒怕得頂個豬拱嘴見人,正要掙紮,他含笑的低低頂上來,還不懷好意的蹭了蹭,火熱而堅硬的橫在那裏,她一向滑頭,立即偃旗息救……兩害相權取其輕,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得……親吧……


    她放棄抵抗,他倒不急了,軟軟的貼著她的臉,從額頭到眉心到鼻子到下巴,一寸寸的親過去,唇溫暖柔軟,像是江淮道的絲緞,被暖爐烘過,溫存的貼在肌膚上,他的氣息拂在她臉上,往昔的清涼裏有點微微的甜,深邃幽魅,她突然想起午夜裏開在黃泉彼岸的染血的曼陀羅花,妖而淒豔,在天涯的盡頭無聲招展,卻也不知自己怎會有這般的聯想,他卻似乎發現了她的閃神,有點惱怒帶點懲罰的一低頭,重重吻上她的眼簾,她眼前一黑驚唿一聲,驚唿聲被他的唇堵住,不像驚唿倒像喘息,倒引得他低低的笑,笑聲在緊貼的胸膛間微微震動,他的唇遊移下去,帶點貪婪的細細膜拜她肌膚的細膩和清爽,沒有濃膩的脂粉味,明月一般的光潔,氣息尊貴冷香,讓人想起月下暗香浮動無聲妖嬈的雪蘭花,被春風吹破,寂寞芬芳千裏,他對著這樣一朵花,想膜拜更想掠奪,忍不住低喘一聲,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十指深深插在她鬢發裏,用舌尖靈巧的挑開她細密的牙齒,輕輕一溜便溜進了她的月光之海,他在那極窄又極廣闊的天地裏遨遊,四海徜徉,喜樂無邊。


    他喘息聲響在她耳邊,低而沉,他的唇齒間有種奇異的甜,和她的冷香混雜在一起,她一直沉默不語,試圖裝成僵屍狀,就像當初對晉思羽一樣,據說那最能掃男人興,然而他卻出奇的熟悉她的一切,熟悉到明白她的一切小心思和身體反應,他並不急迫,一邊恣意溫柔的品嚐她的甜美,一邊輕柔的撫著她的腰,輕輕一撫她便顫了顫,身子一陣比一陣軟,流水般迤邐開去,僵屍再也裝不成,他低低的近乎得意的笑,越發將指掌間的活計玩得技巧高超,那些微微顫動,那些分寸間的挪移,像在琴弦上不驚聲的拈起落花,珍重而挑逗,她畢竟是懷春年紀十八處子,那般強大的心誌,也不能抑了低低輕喘,他聽了那旖旎低聲,心上便如真的著了火,隻覺得指掌間纖腰一抹玲瓏,細到驚心,細到令人心底生出想要折斷的狂想,卻又柔韌到驚心,柔韌到令人覺得便是萬鈞之力也不能折,這般極度矛盾的感受,直欲叫人發狂,他漸漸覺得,自己那一泊沉冷不急不躁的心,刹那間便沸騰了起來,蒸了這肌骨,蒸了這天地,蒸得這心的五湖四海,都將在一霎那幹涸,滄海桑田。


    這裏一泊春色無邊的沉默,沉默裏跑開狂野馳騁的驚馬,她漸漸便覺出了他的異常——兩人貼得實在太緊了,衣服穿得又不多,有一點變化都感覺清晰,她越發緊張,手指悄悄蜷起,正想著他如果真的控製不住,該用什麽方式來中途叫停,他卻低低哼了一聲,咬了唇,將手鬆了鬆,臉偏了偏,一時間兩個人都似逃難一般,各自歎息一聲。


    歎息聲齊齊出口,齊齊一怔,又齊齊對視一眼,月色下各自看見對方鬢發微亂滿眼迷亂的模樣,月色下各自在對方眸子裏看見同樣鬢發微亂滿眼迷亂的自己,他笑笑,滿不在乎而又得意,她卻臉色爆紅,慌不迭將眼睛轉了開去。


    眼睛轉了開去,卻不能遮掩紅暈一絲絲從鬢角蔓延到眉心,像春風裏的漣漪,一層層暈開,想收也收不住,額前漸漸泛出微微的晶瑩,在月色下閃著微光,他俯下身,她驚得一顫,他的手按在她肩井穴不讓她逃,卻沒有再次觸及她的唇,隻珍重的一一吻去那細汗,又含著笑貼住了她的臉,將自己的臉緊緊靠著她,輕輕道:“知微……歇一歇……”


    鳳知微沒有說話,聽著他的心跳,覺得那一陣大跳之後便轉遲緩微細,竟然有些虛弱症狀,心中一軟,便想去把他的脈,偏偏他身子壓著她手臂不讓,隻好不動。


    兩人原本都偏涼的肌膚此刻都灼灼的熱起來,觸著了便覺得燙得驚心,卻又令人清晰的感覺到那滾熱底下的無窮溫軟。


    兩人就這麽靜默的依偎著,在一懷驚濤駭浪裏終於擁有了這一刻難得的寧和,時隔一年多,諸般翻覆別離生死磨折,她始終在人間波浪中浮沉,他始終操舟隱在風急浪高的波濤背後追尋著她,有時候近一步,眼看著要挽手一起,瞬間便被一個浪頭衝散,等到下次機會再來,卻已前情不複,你仿似再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頂著個皮囊和麵具,恍惚迷離裏看不清對方和自己。


    不想卻在此刻,靜夜僻宮深處,終有了不曾勾心鬥角你疑我疑的平靜一刻。


    在這寧靜溫馨的一刻……


    鳳知微的肚子,突然煞風景的叫了一聲。


    寧弈怔了怔,忍不住一笑,鳳知微也不臉紅,悻悻道:“養傷呢,你們皇家惜福養生,不提倡傷者食葷,每日送來的吃食清淡得和尚看了也會哭。”


    “你是說我家餓著了你?”寧弈一笑,讓開身子,拉她起來,道,“我也餓了,我們去偷吃的。”


    鳳知微眼睛亮亮的站起來,卻拒絕,道:“不了,我還要……”話說到一半止住。


    寧弈卻一向是個水晶心肝,眼神微微一掠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的臉隱在暗處看不清表情,語氣卻沒什麽變化,道:“你掛念顧南衣是吧?他不用太醫的藥是對的,那群庸醫見他是寒症,就知道開溫補之藥,卻不知道堵不如疏,大寒之後再以大熱相衝,冷熱一激如何了得,倒不如讓他安靜運功驅寒,我已經讓人去護衛了,不會再讓誰驚擾了他。”


    鳳知微默然不語,心知他說的對,顧南衣此刻確實不能打擾,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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