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走!”李遊不欲多作糾纏。唿出一聲之後,他人如黃鶴,朝著河灘方向衝了過去。此時河灘已經被清軍重重圍住,但並非槍隊。但明顯有不少血滴子摻雜其中,見李遊突圍,率先衝了出來,來勢洶洶。


    “唔!”蚩尤應了一句。此時他正殺得起興。輪單挑,血滴子當中,鮮有能在他手下走得出十個迴合的戰將,但是組合陣列之後,蚩尤破開他們的防禦,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隨著對血滴子組成的陣法有著一定的了解之後,蚩尤破陣速度更快,倒下的血滴子越來越多。從艮符世界出來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快意淋漓地大殺一場,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說不出來的舒坦。如果不是李遊已經快支撐不住,他還真想再殺幾百個迴合。


    “攔住他們!”納蘭方口中發出怒吼,唇一絲血絲又冒了出來。他傷勢不輕,可更令他心痛的是血滴子的傷亡。至少超過三十名血滴子慘死在兩名刺客手中。血滴子的數量本來就極少,這一次減員,足以讓納蘭方心裏滴血。假如不能抓住兩名刺客逼出神器,他納蘭方迴京之後的命運也基本可以肯定的了。宗人府的桑皮紙,必然會有幾張蒙在他的臉上。


    “聒噪!”蚩尤揮出一拳,砸向納蘭方的臉麵,隱隱的拳罡逼人,納蘭方心中大駭,側身躲避,蚩尤隨即往河灘一跳,朝著人牆撞了過去!


    “擋我者死!”李遊吼出一聲,當胸一拳,把一名逼近的血滴子砸飛出去,衝進了湘軍軍陣之中。河灘上的湘軍雖然一直沒有與李遊接站,但同伴的遭遇,他們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當兵打戰這麽多年還活著的丘八們,自然明白怎麽做才最安全,口中喊殺聲響亮無比,卻是給理由讓出了一條寬近兩米的去路。見對方如此識相,李遊不禁大喜,趁著這空隙,衝了過去,撲通一下沒入水裏,而蚩尤此時也撞翻了人牆,隻比李遊慢一步下河。


    “追,給我追!”納蘭方吐出一口淤血,暴跳如雷:“不能讓這兩個刺客跑了!”


    “都統大人別急!”在湘軍重重保護下的魯百順此時從人堆裏鑽了出來,拉住了納蘭方的衣袖。他手心攤出了羅盤,冷笑說道:“他們跑不了!”


    納蘭方看到羅盤指針閃縮,徑自朝著下遊的地方顫抖著,一顆心才漸漸安頓下來,沉聲說道:“事不宜遲,馬上安排追擊事宜。我等不了!”說著,納蘭方甩下了魯百順,走向了駱秉章那邊。


    駱秉章看起來有些狼狽。也是一臉晦氣的模樣。但一省總督的氣度還是有的,並沒有因刺殺的事情嚇得魂不附體。見納蘭方走了過來,便拱手示意,說了幾句感激的話,語氣倒是真誠。實際上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納蘭方和眾多血滴子的保護,今日斷無幸免的道理。有替身吸引了刺客的注意力,仍然無法將對方困殺,最終險些被被此刻追了過來,駱秉章驚歎此刻兇悍至餘,臉上難免也有些無光。湘軍在這次圍殺之中,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納蘭方也不再與駱秉章客氣。直接提出自己要追擊兩名刺客。不能再停留。欠下人情的駱秉章,也不好再說什麽。最後懇求血滴子送他一程,到了駐地再離開。還奉上了一筆豐厚的銀子,作為血滴子的獎賞和戰亡者的撫恤。


    納蘭方也擔心兩人去而複返,加上李遊蚩尤兩人離開的方向也基本同路,便答應了駱秉章這要求。


    看著滔滔河水,駱秉章忽然便歎了一口氣,“沒這氣運呐……”駱秉章有些黯然。接到劉蓉的書信,駱秉章是十分激動的。別人或許不相信所謂的神器傳說,但他卻深信不疑。此事他曾聽人說過。那人便是他曾大力提拔的曾國潘。此時湘軍的主心骨。


    曾國潘並非天才橫溢之人。才華和能力也隻有中人之姿。但他數年前暗示曾國潘可以更進一步的時候,便聽過曾國潘的婉拒之辭。


    曾國潘說過青年之時,曾遇到過一位神人。他本想拜此人為師。但卻遭到拒絕,拒絕他的理由,便是要入川尋找神器。


    但曾國潘並非無所收獲。經由神人點化,平庸無奇的曾國潘,便開始鴻運不斷,人生起落,終成了如今位極人臣的存在。那神人也給他做了批斷:才學一般,但心性無礙,做事需做極致,人生坎坷卻步步生蓮,終成聖賢,做官先文後武。有做王莽曹操的實力,隻是生不逢時,恨不得早死也不願為帝。


    神人的論斷,幾乎將曾國潘的平生囊括其中。因而曾國潘每每被屬下暗示有實力爭奪天下的時候,就給自己潑冷水。但是曾國潘也說過,如果真想有那麽一天。必須有拿到神器的大前提。因為神人曾說過,神器在手,於人間無敵。


    也因為此事,駱秉章對這虛無縹緲,原本以為是曾國潘托辭的神器上了心,沒想到血滴子竟然給他帶來了這個消息,最終還見到了身懷神器的人。可惜的是,雖然遇到了。卻是沒有實力將其截下來。


    “要不要把這些人留下來……”看著納蘭方的背影,駱秉章心中仍然躊躇不舍。臉上陰晴不定一陣。駱秉章心中終於做出了決斷,沉聲說道:“來人呐!”


    ……


    在水中潛遊了兩三公裏之後,兩人浮出了水麵,浮上水麵之後,李遊便大聲咳嗽起來,一臉紙黃色。默默運了一會氣之後,李遊才緩過來,吐出一口濁氣,仰在水麵上,濁聲道:“累死我了!”


    蚩尤卻是氣定神閑,看著李遊這個模樣,搖了搖頭。李遊和他比較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最大的差距,並不是在力量上,而是在戰場上的格殺技巧。如果李遊有他這般戰陣經驗,是不可能如此耗力的。


    對此蚩尤也不好說什麽。李遊把自己的來曆和他說得清楚,自然不能對李遊苛刻太多,能夠在戰陣上有如此表現,已經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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