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三方對質


    “穀北就是出軌了, 他那人好酒,喝醉了到處亂睡, 原則問題你懂不懂。而且我告訴你蘇向晚, 穀北整天四處說李逸帆是個怪物,要不是李逸帆的二代身份,他倆的婚早離八百年了。”劉在野又說。


    蘇向晚迄今為止, 還沒見過穀北的人呢。


    但她知道一點, 劉在野這家夥善於鑽營,又狼心狗肺, 除了利益, 一切都不看在眼裏。


    她於是問:“那個沈招娣, 是不是跟你也有合作?”


    劉在野趕忙擺手:“那倒沒有, 她要願意跟我合作, 還有你什麽事兒?蘇向晚, 你以為你是誰,我媽沒都沒打我,你看我怎麽……”


    收拾你三個字沒說出來, 劉在野一巴掌搧過去, 到了蘇向晚的臉邊, 又停下了:“走吧走吧, 往後甭讓我再看見你。”


    可是, 蘇向晚都準備要走了,他一把又把蘇向晚給拽住了:“這些東西全是李承澤家的東西, 原本吧, 我是想自己吞掉來著, 但算了,殺人不殺熟, 你全拿走吧,你自己藏著也可以,給承澤可以,我不會過問的。”


    蘇向晚就說嘛,好端端的,劉在野怎麽可能給自己送東西,卻原來,他手裏這些鴿子蛋、玉器首飾,其實都是人家李承澤家的,他轉而送給她,還想訛點錢呢。


    這家夥,實在是不愧了他狼心狗肺的稱號。


    蘇向晚從劉在野這兒出來,就到了卷煙廠。


    趙銀霜現在沒上班,專門在家裏給趙國年做飯吃,他們也分到了一套一居室的小屋子,倆老人睡在臥室,蘇富富就住在客廳裏。


    在現在來說,倒是很齊全的一家子。


    趙國年接過蘇向晚遞過來的破皮包,因為蘇向晚讓他看看,東西到底值不值錢,他轉身摸著,就把自己的眼鏡兒戴上了。


    轉眼也該五十歲了,趙國年也到戴老花鏡的年級了。


    在海西的時候,一件套頭線衣,腰又彎,臉又黑,看起來真是要多慘就有多慘。


    但現在白襯衣一穿,眼鏡一戴,趙國年看上去比趙銀霜還年青,畢竟老牌大學生,斯文儒雅,氣質也很好。


    不得不說,趙銀霜眼光挺好,給蘇向晚姐妹找的這個後爸,是真不錯。


    戴著眼鏡看了一會兒,他又找出放大鏡來看了一圈,迴頭說:“這些東西可值錢著呢,是哪兒來的,這可一定得保存好了,現在甭出手,出手可不劃算。”


    蘇向晚把這些東西的來路大概的說了一下,趙國年的臉上突然就黯淡了。


    怎麽說呢,他們家祖上在北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要說家底,可比這豐厚多了。更甭提古玩字畫什麽的,全在清算的時候,讓前妻一股腦兒的,給搬走了。


    既然趙國年說這包東西值錢,蘇向晚當然不敢掉以輕心,想來想去,找了個更舊的爛帆包出來,就給一股腦兒的,倒手到裏頭了。


    然後,中午跟趙銀霜聊了一會兒,倆人提著菜籃子出門,正準備去買菜呢,居然迎麵,叫個男人給堵住。


    這個男人身高跟宋團差不多,臉比宋團白一點,穿著深藍色的公安裝,戴著大簷帽,濃眉大眼,身姿挺撥,差不多四十出頭的年級。


    他長著張國字臉,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帶著一種極其威嚴的好看。


    刷的一聲,給蘇向晚敬了個禮,他一把握上蘇向晚的手:“小蘇同誌,我聽逸帆提過你好幾次。我叫穀北,咱們秦州市公安局的局長。”


    這就是穀北嗎?


    蘇向晚心說,這個渣男,至少外貌看起來是真不錯啊。


    當然,現在的社會治安並不算好,尤其是因為革命的原因,四處流竄的流動人口特別多,簡直可以說是亂的一塌糊塗。


    不過,秦州做為西北五省的樞紐中轉城市,一直以來治安不錯,還真的,得虧了有穀北這麽個公安局長。


    “上車說吧,你得跟我走一趟。”他說著,就是個請的手勢。


    ……


    等他一迴來,還沒進家門呢,有人給他通風報了個信,說他家後院著火了。


    他想來想去,就跑去找蘇向晚呢。


    為啥呢,因為就現在來說,整個秦州,在李逸帆的嘴裏,風評好一點的,知交好一點的,就隻有這個蘇向晚。


    穀北怕真要鬧起來,自己無法收場,這是把蘇向晚叫來,準備幫他調停李逸帆呢。


    “逸帆要跟我離婚,這事兒你知道的吧?”上了車,穀北側首說。


    蘇向晚從來都沒怕過宋青山,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居然還有點兒怕穀北。


    倒不是說他長的可怕,而是,他這種國字臉,又一臉嚴肅又正氣的相貌,讓人覺得,這就是個特別威嚴的領導。


    “知道,但是,我也知道穀局在外頭養著個女人,還養著個孩子,這種情況下,不離婚才不正常吧?”蘇向晚特幹脆的說。


    穀北係好了安全帶,突然來了句:“天亡我也。”


    “這四個字,穀局要是四年前就能懂,該多好。”蘇向晚用頗為諷刺的語氣說。


    “教導我們,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小蘇同誌,我隻見過那個孩子一麵,是,我承認跟我長的很像,但我並不承認那個孩子是我的,這不是說我狼心狗肺,提起褲子不認賬,但凡事,我們總得先調查一下,查明事實真相吧?”穀北這話倒是說的很在理。


    蘇向晚覺得很簡單啊:“過了那麽久了都,原來你怎麽不調查?”


    “你看我有時間調查嗎?”穀北攤了攤雙手,反問?


    也對,自從那個沈招娣出現,穀北就出差了,就連沈招娣,都是宋團一直在照顧。


    這下倒好,等他迴來,沈招娣已經抄上他的老巢了。


    “宋團向來把小蘇同誌你捧的很高,你知道吧?”穀北又說。


    蘇向晚並不知道宋團在外頭是怎麽說她的,這下來興趣了:“哦,他是怎麽說我的?”


    “他說,你有別人所沒有的智慧。這個當然我不相信,但是,你也知道,要想查明沈招娣那個孩子究竟哪來的,至少得幾天功夫吧,我得去醫院找她生孩子時的診療記錄,這還得是她在醫院生孩子的情況下,現在很多婦女選擇在家生孩子,這個就更難查了。我還得走訪她的街坊鄰居,但她是個流動人口,並沒有固定的居所。總之,得仔細排查。既然宋團說你那麽神,你有沒有短平快,一下就能證明那孩子他不屬於我的方法,至少讓我今天過了這個難關?”


    蘇向晚沒說話,她都不相信穀北的為人,怎麽可能自告奮勇,出謀劃策。


    “天要亡我。”穀北又念叨了一句,這才把車給發動了。


    蘇向晚對於他這句話,現在還沒有太確切的體會,但是,等穀北把她拉到地方,她才明白,穀北為什麽要說天亡我也了。


    出軌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三方對質,但現在,風風火火的李逸帆,就給穀北搞了個三方對質,就在省軍區,他們倆的家裏頭。


    “當時吧,穀局是在我家,先是說,李逸帆長的就跟隻貓頭鷹似的,一點意思都沒有,然後還特愛幹淨,倆人每次同房前都要洗澡,他是北方漢子,不喜歡洗澡,於是,倆人經常吵架。”沈招娣正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呢。


    李逸帆臥坐在沙發裏,一言不發的坐著呢。


    她要一熬夜,黑眼圈就會更深,兩隻眼在黯光下,又深又圓,果然跟隻貓頭鷹似的。


    看著丈夫,她一不罵,二不不哭,隻是靜靜的聽著。


    任丈夫的另一個女人剝落自己的尊嚴,揭露她作為一個女人,生活中最私密的事情。


    “他還說,李逸帆事業心太重,根本就不適合做個家庭婦女。然後,我倆就那樣那樣了嘛……”沈招娣抬頭看了看穀北,又說:“原來我也沒想過打擾你們,那不孩子越長越大,要上幼兒園嘛,沒戶口,我咋叫她上幼兒園?”


    “你就沒什麽話說?”李逸帆抬頭,問穀北。


    穀北低著頭,兩手插在兜裏,反正就是一言不發。


    李逸帆深吸了口氣,說:“行吧,後天周一,民政局上班,咱們正好去把離婚給辦了去,辦了離婚,我由著你們高興,你們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去。”


    沈招娣顯然特別高興,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還給李逸帆鞠了一躬:“那我可真得謝謝你。”


    李逸帆咬著牙,捏緊了雙手,穩穩的坐著。


    她心裏有多亂,當然隻有她自己知道,但她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知識分子,她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哭,也不能鬧。


    因為,再怎麽鬧,丟人的都是她自己。


    蘇向晚沒關注這個,她一直在找沈招娣家的那個孩子。


    直到沈招娣喊了聲穀東,並且打開洗手間的門,蘇向晚才意識到,那孩子從一進門,就在洗手間裏呢。


    而且,這孩子似乎是習慣在洗手間裏掏挖,拿著根水管子,正在蹲坑裏頭玩的不亦樂乎,壓根兒就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


    沈招娣來抱孩子,蘇向晚卻一把就給抱起來了。


    “這位女同誌,別人的私事兒你少攙和,趕緊把孩子給我。”沈招娣說。


    蘇向晚把孩子往自己懷裏摟了摟,卻是問這孩子:“穀東,我問你,你想不想要這個媽媽?”


    三歲的孩子,會說話,其實也懂點事兒了。


    這孩子迴頭看了看沈招娣,居然搖了搖頭:“不要。”


    “穀東,你給我過來。”沈招娣伸著手說。


    李逸帆也說:“向晚,把孩子還給她,趕緊讓這倆人離開我家。”


    應該說,她現在,一分鍾,一秒鍾,都不想再看見穀北和沈招娣,還有穀東這個孩子。


    蘇向晚心裏隱隱覺得,這事兒應該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但是,她始終還是想不起來,究竟哪兒不對。


    她覺得這個沈招娣,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做母親的,而且,穀東跟沈招娣之間,怎麽好像一點親情都沒有似的。


    恰恰就在這時,外頭突然有人敲門。


    穀北離門最近,一把拉開門,恰就見劉在野帶著他的一幫打手,唿啦啦的就衝進來了。


    “穀局,今天看起來不錯啊,怎麽迴事,不會你真的婚內跟別的女人耍流氓,耍出孩子來了吧?”劉在野開門見山的說。


    穀北沒說話,李逸帆倒是吼起來了:“劉在野,你給我出去,我們家的家事兒不需要你管。”


    “怎麽能叫家事,穀北可是咱政府的幹部,跟下屬的家屬私通,還生出孩子來,李逸帆,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現在,你隻需要給我做個證,我立馬帶他到革委會清算他。”劉在野說。


    李逸帆的原則,是感情不論怎麽樣,也不能影響到工作,所以她說:“劉在野,我和穀北之間早就感情破裂了,你少來這套,趕緊給我走。“


    “你簡直就是個傻子。”劉在野說:“怪不得穀北給你戴綠帽,這種事情,就應該把穀北和沈招娣倆全扒光,一起帶到大街遊街示眾。”


    這不是火上澆油嘛,穀北一大巴掌就搧過去了。


    劉在野往後一退,他那幫打手就全湧進來了,一個個兒嘴裏怪叫著,一間小屋子,都快叫他們給擠破了。


    “這孩子壓根兒就不是穀北的。”突然,蘇向晚一聲喝:“你們真要抓,就該抓那個沈招娣,這是個人拐子。”


    這下倒好,不止劉在野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向晚一開始,隻是在心裏隱隱的懷疑,但是,話一出口,她就愈發的相信自己這直覺了:“劉在野,你愣著幹啥,趕緊抓人啊。”


    劉在野是來混水摸魚抓穀北的,沒抓著穀北,給蘇向晚喊著,下意識一把拽住沈招娣,問:“孩子真不是穀北的?”


    “就是穀北的,怎麽不是?”沈招娣說:“你可看看吧,孩子跟穀北長的有多像?”


    “放屁,長的像就是父子,我看你沈招娣長的還像你們家隔壁的老王呢,那你是老王生的?”蘇向晚這是胡攪蠻纏了這是。


    沈招娣還在掙紮著往外跑,蘇向晚伸手一把,就把她的頭發給拽住了:“劉在野,賣我個人情,趕緊抓住她,快啊。”


    “你怎麽能證明這孩子不是穀北的?”劉在野但凡做點好事,那可全是給蘇向晚逼的。但他下意識的伸手,還是把沈招娣給拽迴來了。


    蘇向晚深吸了口氣,見穀北一手還插在兜裏,緩緩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似乎是在鼓勵她說下去。


    於是伸了一根手指頭出來:“最簡單的,驗血型啊。血型遺傳規律,甭告訴我你們沒聽說過。”


    現在是1971年,於華夏國內,血型的分別,應該還是隻屬在工農兵大學裏的醫學專科的醫學生們才懂的專業知識。


    所以,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之後,蘇向晚不得不給他們普及了一遍血型遺傳規律。


    然後,所有人就一起到了市人民醫院,掛號,給穀北、沈招娣和那個叫穀東的孩子查血型。


    劉在野混水摸魚沒撈著好處,一直跟在蘇向晚身後,不停的抱怨:“就你愛瞎起訌,就你愛多管閑事,穀北家的事情,於你能有什麽好處啊。穀北那位置,我幹不好嗎?要我幹,轉身就提你到市上工作。而穀北呢,他能給你啥好處。”


    蘇向晚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她和李逸帆倆頭一迴衝進沈招娣的家裏,那時候,因為沈招娣沒有準備,她倆見的,應該是她對待孩子最真實的情況。


    試問,哪一個做母親的,能整天把自己的孩子關在廁所裏,能讓他去喝廁所裏的水?


    她在當時,其實就已經起疑了。


    但是,畢竟孩子們都皮,有可能是自己喜歡往廁所跑的。


    所以,剛才蘇向晚一觀察,發現沈招娣順順溜溜的往廁所裏找孩子,一下子就敢確信,她應該經常把孩子給關在洗手間裏頭。


    這個國字臉,濃眉大眼,嗓音虛蓬蓬的小家夥倒是個不怕人的。


    他等待抽血的時候,一直由蘇向晚抱著呢,嘴裏不停的念叨念叨:“大咕咚,大咕咚。”


    蘇向晚從兜裏一摸,正好摸出一顆從吱吱那兒沒收來的大白兔奶糖來,輕輕剝開,在這小家夥的舌頭上點了點,輕輕問:“什麽是大咕咚呀?”


    小家夥舔了舔糖,大概是覺得有點甜,又伸舌頭舔了一下,但是,不用手抓,也不搶蘇向晚手裏的糖,隻是聲音特小,但又虛蓬蓬的說:“媽媽總是打穀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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