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瞠目,紅魔火姬亦結舌,“你你你”大概是詫異於我比她還皮厚。


    寂滅適時出聲,“火姬別鬧了,我和大神官有正事商量。”他血眸橫掃威儀天成,紅魔火姬雖滿臉的不情願,但仍是跺了跺腳退至他一旁。


    雪之傷灑然點胸袍袖飛揚,那麽簡單的動作卻做得賞心悅目之極,唇邊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恍若清晨第一縷陽光,瞬間彌漫大地令所有陰暗消失於無形,“久聞巫王大名,是巫族百年來的最有天分的巫師,而今日見麵更勝聞名,氣度風姿實在令人傾慕。”


    “切,他要抓我換二師兄呢,那裏有什麽風姿氣度”我小聲嘀咕,悄悄從水越·流銀身後走出來,癡癡的看著雪之傷衣袂蹁躚絲發飛揚的背影,不敢上前也不想上前,就這樣遠遠看著就好,就那樣心心念著就好。


    前塵往事記起的越多,我越自愧形穢,早絕了那點癡心,連想都不敢再想,隻要他在雪峰之巔安康靜好,我一世顛沛流離都願意。


    寂滅亦點胸為禮,鄭重的道:“大神官過獎了,寂滅愧不敢當。我們雖是敵國,但大神官天下同源眾生平等的觀點,令寂滅非常欽佩,今日得見足慰平生。”


    我撇嘴,暗暗腹誹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既然這麽欽佩師父,幹嘛還要抓我威脅師父?真是說一套做一套。


    雪之傷笑容和煦,“巫王客氣了,不知巫王千裏迢迢來此何幹,若雪之傷力所能及願為巫王參詳。”


    寂滅點頭,“寂滅倒正要請大神官高抬貴手。”


    雪之傷祥靜如故寵辱不驚,和聲道:“巫王請說。”


    寂滅道:“聽聞曆梟重投入了大神官門下,請大神官讓我帶他迴魔門。”


    雪之傷微微搖頭,“梟兒來去自由,我不能命令他迴去,但他若自願迴魔門我亦不會阻攔。”


    寂滅聞聲知意,血眸閃爍道:“那麽他若不自願迴去哪?”


    “那就沒人可以強迫他迴去。”雪之傷從容隨意,卻予人種天地沙河,亙古不變的篤定,連質疑之心都無從興來,隻覺得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寂滅也似受感染,沉默半晌方道:“寂滅奉命而來,便是明知不敵也要一試,否則無法向右魔主交代,還請大神官不吝賜教。但寂滅若僥幸贏得一招半式,還請大神官讓曆梟隨寂滅迴去。”


    半魔族法製與半神族不同,半魔族沒有如半神族般分裂成七個國家,而一直是宗教大於王權,最高統治者是魔門的左右魔主,其次才是七大民族的王。巫王寂滅是魔國巫族之王,但他要聽命於魔門的左右魔主。


    雪之傷和煦依然,“不論勝負我都不能左右梟兒的去留,你想讓他迴去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心甘情願。”


    我輕輕握拳,偷偷嘀咕道:“輸贏都不作數,師父這招狠。”


    聲音雖小卻還是被站在身邊的水越·流銀聽見了,他銀眸輕橫,低低歎道:“你以為大神官和你一樣無賴麽,他是真認為不能左右任何人的決定,你就不要再用你的小人之心度大神官的君子之腹了。”


    我磨牙,“年多不見你倒是長進了,說誰小人哪?”


    水越·流銀輕輕笑,“你倒是和原來一摸一樣,時光好像亦對你無可奈何。”


    我側頭想想,狐疑的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水越·流銀笑意更深,我亦抿唇,卻瞥見暗影中的雪無傷森冷陰寒若要融進那片黑暗中,心中不禁一痛,立時再笑不出來。


    寂滅點首,“大神官的意思寂滅明白了,請。”


    雪之傷抬手為禮,笑意橫亙,“主隨客便,巫王先請。”


    寂滅握拳點胸道:“如此寂滅就不客氣了。”紅唇翕張,邪惡古怪的咒語聲驟起,耳尖金屬箍隨即泛出紅光,隨著咒語聲加快,紅光大盛須臾便形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巨大光球把他完全罩住,天地間有如被血霧彌漫,腥氣隨之撲鼻而來。


    連新月似乎也害怕這漫天的血光腥氣,匆匆躲到了濃雲的背後,世界刹那間暗了下來。


    “嗚”


    “嗷”


    也不知是起風了,還是真有什麽在嗚咽嚎叫,入耳驚心異常駭人。


    我本能的靠向水越·流銀,又忍不住轉頭向暗影中的雪無傷望去,這一看嚇了我一跳,我們本來距離不過十多歩,現在血霧重重陰霾迷離,竟然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雪無傷,無傷”我不放心的叫,他傷勢未愈,若出點什麽事可悔之晚矣。


    無人應,可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卻穿過血霧向我走來。


    “雪無傷?”我大喜,想也不想的伸手拉住他的袍袖,緊緊攥住生怕他再消失。


    雪無傷微微皺眉,卻沒有甩開我的手,靜立於我身側。


    左邊是水越·流銀,右麵是雪無傷,我左看看右瞧瞧懸著的心立刻落迴原位。有他們兩個在,就是真的無間地獄也大可去得,何懼寂滅裝神弄鬼。


    嗚咽嚎叫聲更淒厲刺耳,赤紅血光中有什麽在湧動凝聚迅速成形。血色突地大盛,“咻咻”聲中無數個隻有頭和手臂的形狀比較清晰,胸以下越來越虛無的魂魄體倏然撲向雪之傷。


    “怎怎麽真有這種東西?降頭術茅山術巫術不隻是傳說麽?”我瞠目結舌,隻覺身上發冷寒毛直立,我雖經曆過死亡知道魂魄真實存在,但現代地球人誰見過這個啊?還是情不自禁的靠向雪無傷,畢竟和水越·流銀分開太久,已經不習慣和他親近,二選一當然是朝夕相處的雪無傷更讓我覺得親近可靠。


    雪無傷雖未語但也沒閃開,讓我的後背結結實實的靠在他堅實健碩的胸膛上。


    “巫術怎會是傳說,莫說半魔族一直盛行黑巫術,就是半神族也有不少人習練白巫術咳咳”水越·流銀銀眸一暗,低咳兩聲腰卻挺得更直,可他比以前瘦了很多,隻覺得裘袍空闊,直似消瘦不勝衣。


    雪之傷七彩雪眸霍然光華大盛,廣袖如翼般展開,梵唱般念道:“千般幻象皆為嗔念,萬丈紅塵都是空妄。身即滅,魂兮何不歸去?”振臂輕揮,七色光華流轉,那些血色魂魄曆叫聲中灰飛煙滅。


    “多羅訛”寂滅咒語聲一變,更急更詭秘邪惡,彌漫的血霧如沸騰般咕咕冒起串串泡沫。


    血色泡沫逐漸連城一片,把雪之傷圍在中間,忽然如海浪般拍擊湧動起來,一層層一浪浪前仆後繼鋪天蓋地的撲向雪之傷,直似要把他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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