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劍長嘯,血沫不住隨著笑聲噴出:“好!我們一家三口並肩作戰,打倒這婆娘。”


    妙音天女嬌笑著與妙相天女並肩而立,提弓虛控,一支長箭憑空出現:“嘻嘻,三位好象忘記我了呢。”


    “三個打兩個也是我們這邊人多,一樣打到你們哭!”唐麗珠提槍大喊,隨後又苦著臉小聲說:“不過我覺得底氣似乎不是很足啊。”


    “嗯,楚楚老公,我也沒什麽信心呢。”


    這兩個拖後腿的丫頭,鄙視她們一個。不過話說迴來,我的心髒怎麽也跳得這麽快呢?


    我小聲說:“等會你們看我信號,然後就一人纏住一個”


    唐麗珠咬牙切齒:“楚俠歌,你丫太不講道義了。三個對兩個已經很吃力了,你居然還想偷懶?”


    “唐大小姐!”我苦著臉叫屈:“你看看我這身子,都快被人打成了篩子,血都快流幹了,還有什麽能力去打架。”


    “那我們該怎麽辦?”


    “我們這裏雖然是三個對兩個,不過真打起我看想贏也懸。好在主戰場是在辨機和尚那裏,隻要他那兒勝負一分,我們這兒就不戰自勝。辨機現在正和軍茶利明王對峙,我看軍茶利明王那邊打得也不輕鬆,兩人正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纏住那倆婆娘,讓我去做影響戰局的地一個小小石子。”


    唐麗珠一咬牙一瞪眼:“豁出去了!我纏著那個拿弓箭的,我就不信我的槍還贏不了她的箭。”


    婷婷苦著臉說:“那我就閉上眼睛亂丟炸彈,看看能不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吧。”


    “好。一、二、三,衝!”


    趁著唐麗珠和婷婷分別纏住妙音、妙相,我使勁一咬舌根,迫出最後一絲潛力。手中的大日烈陽劍上生出熊熊火焰,隨著我的身形轉動劃出無數大小圓弧,以力疊力,以形馭勁,熊熊火焰如太陽般放射著熾熱光芒,劍勢猶如烈火熔岩一樣席卷而去。


    鐺!


    我隻覺得我這一劍似乎斬中了大山,重重反震之力震得我虎口破裂;我又覺得我這一劍好象斬在了虛空,那種用岔勁道的感覺令我胸口發悶;這兩種截然相反而又合二為一的感受讓我心頭巨震,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世間任何事務都是由極小極小的原子組成。法術和飛劍便是通過改變原子的形態,然後達成攻擊目的,而你隻要學會再把那些原子形態給改迴來,便可以將敵方招數化解於無形。


    天地元氣就好比汽油,而咒語就像是發動機,兩者結合就可以推動汽車前行。沒有發動機,汽油隻是一灘死水;而沒有汽油,任發動機的功率再強,也啟動不了。換而言之,隻要破壞掉其中的一個環節,對方再厲害的招數也對你毫無用處。


    腦海中閃過辨機和尚的話,我的臉色一片蒼白。


    軍茶利明王甚至連看也沒有看我一眼,隨隨意意地便破去了我最為得意的一劍。到了軍茶利明王和辨機這種到達明晰境界的人物之間的戰爭,根本不是我能夠插手得了的。從到頭尾,雙方都各有底牌各有算計,我們隻不過是他們手中吸引對方注意力的疑兵罷了。我還妄想做一個改變戰局的小小石子,其實卻連像一個擋車的螞蟻一樣徒勞無功。


    不遠處,唐麗珠的輕哼聲傳來,這丫頭脾氣硬,不是痛到極點絕不會在敵人麵前痛叫出聲。她隻是一聲輕哼,其實已經意味著她已經身受重傷。另一邊,爆炸聲音慢慢平息,妙相天女那如同刮鍋底一樣嘎嘎笑聲連綿不斷,顯然也占了上風。


    唐麗珠和婷婷相信我,為我舍生忘死爭取來的一點時間,難道就這麽被我浪費掉了麽?


    我不甘心哪!


    我要領悟明晰境界,我一定要盡快的領悟明晰境界!否則的話,珠珠和婷婷都會因為我的錯誤決定陷於危險之中。


    可到達什麽才是明晰境界呢?為什麽辨機和軍茶利明王彈一彈指便可令地動山搖,而我使盡全身力氣施展出來的劍式卻被他們輕易破去,為什麽?為什麽?是不是因為我一直都是以內勁、法力強硬驅使天地元氣為我所用,而沒有體會天地元氣的內涵、順應冥冥間那股神秘力量的流動方向,與自然造化融為一體,才不能踏足明晰境界。


    怪不得辨機和尚老說要自悟,原來緊迫的追求、刻意的猜度,都會帶上主觀意識,根本無法體會自然天道奧妙所在。


    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用心去感受天地,感受冥冥中的規律,感受雲的飄揚、感受水的流動


    原來,一切都是如此簡單


    不知不覺中,我的身子與自然融為一體,充盈四周的天地元氣將我周身傷處一一治愈。我微笑著舉起大日烈陽劍,卻不急著揮劍斬人,曲起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


    “叮”地一聲輕響,輕輕的聲波震動以我為圓周向四麵八方發散出去,身周數十裏的空間,雲層盡被這聲輕響驅散。


    妙音天女駭然發覺,自己射出去的音箭經這聲輕響一震,居然盡數向她自己倒飛刺來;正在幻化出萬千幻象的妙相天女被這聲輕響一震,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萬千幻象盡皆化為無形。辨機和尚與軍茶利明王被這聲輕響一震,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悶哼,緊緊連接在一起的身體向兩邊飛速分開。


    “你不過初悟境界,居然也敢阻我?”軍茶利明王惱怒地看我一眼,眼中寒意漸生,一手托塔一手指天,身周萬丈毫光迸射:“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我胸口如遭錘擊,噴血而退。


    辨機佝僂著身子緩緩伸出右手,那手掌每前進一分,便漲大一分手掌上凝結的氣勁也濃鬱一分,向著軍茶利明王推過去:“偽佛非佛,偽魔非魔,咄!”


    手掌與軍茶利明王散發出的光芒一碰,卟地一聲悶響,就像自行車爆了胎。軍茶利明王神情一黯,麵上青氣消淡不少,眼耳口鼻中一起湧出大量鮮血。


    我躍到辨機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大聲叫好:“打得好!他受傷了!鼓起鬥誌,我們一塊上!”


    “鬥誌倒還算充盈!”辨機嘴角一蹺:“隻是體力卻有些不濟了”


    這和尚話還沒說完呢,已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氣喘籲籲,然後眼巴巴地望著我:“要不你先頂一陣?”


    我把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我又不傻。”


    “唉,武的不成,那隻好來文的了。”辨機對著軍茶利明王微笑:“師兄,太上天魔為天地共厭之,修行之中必然要遭重重劫難,一個不好便是是形神俱滅的下場。師兄,你天姿聰穎,師傅當年也常說,你隻要繼續修行下去,必定是我們這幫師兄弟之中最早得證大道的一個,你又何苦這樣不愛惜自身,非要修什麽魔道?”


    “何苦如此?”軍茶利明王吃吃地笑起來:“師傅當年是常誇讚於我,可你知他是如何誇讚我的嗎?他誇我佛性深厚,修行起來勇猛精進,甲以時日,必可證三藐三菩提之大道,便是蒙哪位菩薩看中,成為他的護法坐騎也大有可能”


    說到這裏,軍茶利明王的神情突然變得萬分恐怖猙獰:“護法?坐騎?哈哈哈,我本是縱橫山野一青獅,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萬獸之王。青獅一吼,百獸戰兢。難道隻因為我不是人,那麽我即使修煉佛法,最好的前途也便是成為人家的一個打手又或是坐騎麽?我不服!我不忿!”


    辨機苦著臉雙手合什:“師兄想來是誤會了師傅話裏的意思了。要成佛哪有那麽容易簡單,便是大日如來亦修行了九十九世方成佛祖。一世修行,不過積累一點佛性,千百世苦修不綴,方能證悟大道。師傅的意思應該是,今世師兄修行到極致,便可得到菩薩耳提麵命之教導,此為大機緣也。”


    呸!


    軍茶利明王一口唾沫重重吐到地下:“來世全是虛幻,我隻想把握今生燦爛。狗屁的大機緣!也隻有你這樣有奴性的人才會覺得成為別人打手、坐騎是個榮幸的事,對於我來說,卻是莫大的汙辱。修行路上千難萬劫算什麽?我寧可神形俱滅,也不屈尊為奴!”


    “師兄,你若是不想成為菩薩坐騎,這也不是不能商量。想來菩薩有大慈悲,必定不會因這點小事而怪罪你的。你隻為這點小事,便淪入魔道,這得值得嗎?”


    軍茶利明王飄然升至半空之中,傲慢地看著辨機,散發出的濃烈魔氣迫得雲遁氣散天地變色:“為什麽,我們要口中頌佛心中念佛?為什麽,我們要對著一個個木雕泥胎誠心叩拜?為什麽,我們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成為命運的主人?”


    軍茶利明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吼聲越來越大,直如同滾滾驚雷震得天空隆隆作響:“我要這天,隨我意誌而動!我要這地,隨我喜樂而轉!我要這滿天神佛對我屈膝禮拜!我要這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在我的吼聲中瑟瑟發抖!這,便是我修行魔道的唯一理由!”


    龐大的威壓自軍茶利明王的身上散發出來,一波一波宛若錢江大潮一般洶湧竟似無窮無盡,又似荒漠狂風一樣霸道好象無邊無際。我身子一軟,幾欲跪下頂禮膜拜。好在我已初悟明晰境界,急急將自己想像成一座青山,雙腳牢牢紮在原地,這才能好生生地原地站著。饒是如此,骨頭亦被這股壓力壓得咯咯作響。


    辨機一手牽著婷婷,一手扶著唐麗珠,功力源源不斷傳入她倆體內,助她們抵擋軍茶利明王的威壓,然後搖搖頭歎了口氣:“師兄,你運轉魔氣強壓傷勢,對你有損無益。何況你的魔氣若再提升下去,連七彩琉璃玲瓏塔也籠罩不住,難道你非要拚個兩敗俱傷,招引九天雷劫來麽?”


    “兩敗俱傷?其實不用的。”軍茶利明王微笑著搖搖頭,轉頭大喝:“妙音妙像何在?”


    “屬下在!”


    “我且問你們,你們可願為我赴死?”


    妙音天女與妙相天女毫不猶豫地正容迴答:“明王殿下要我等生便生,要我等死便死,屬下無不凜然從命。”


    我大是不屑:“嗨,打急眼了還。實力的差距擺在這兒,就算她們倆跟我以死相拚又如何?有我擋著他們,她們想與我同歸於盡都沒轍,更別說助你圍攻辨機了。”


    辨機和尚也皺眉:“師兄,你的這兩個女徒實力不強,何必驅使她們插手到你我之間的戰鬥,以致平白送了性命。”


    軍茶利明王浮出一絲詭笑:“誰說我要叫她們和你打鬥,我隻想叫她們死在你麵前而已。辨機!睜開你的天目看看,難道你還認不出來她們是誰麽?”


    辨機微愕,旋即運功,開天目,繼而麵上悲容大作:“是你”


    “正是她!”軍茶利明王笑得彎下了腰:“你想不到吧?千年前高陽方死,我便以無上神通攝取了她的心髒,創造出妙音妙相二天女。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前世之高陽今世之程希,得迴前世記憶之後卻對你舍身成魔千年苦守隻是輕輕一歎,全無動心動情的感覺?因為我早已將她所有對你的感情全部攝取出來,注入妙音妙相體內了。嘿嘿嘿,真可惜,妙音和妙相卻不懂你和高陽之間的感情,她們隻懂得聽命於我。”


    “狗日的王八蛋,你太卑鄙了!”唐麗珠怒斥。


    軍茶利明王倒顯得很淡然:“我要成就無上天魔大道,將這天地席卷,把那山河翻新,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世間的倫理道德又怎可以縛得住我?辨機,我隻數三聲,若你不助我,我便下令妙音妙相自殺在你麵前!一”


    軍茶利明王故意數得極慢,辨機緩緩合上眼,一滴情淚濺落衣襟。


    “二”


    我與唐麗珠正欲搶過二女,辨機伸手拉住我們,聲音裏滿是疲憊:


    “沒辦法阻攔的。她們若是一心要死,誰也攔不住。”


    “哈哈哈,正是如此。辨機師弟,千年前你為高陽舍身成魔,千年後不知你還能為她做到哪一步,師兄我很是期待呀。”


    辨機猛地睜開眼,麵色平靜,眼眸中波光閃耀:“說來慚愧,辨機學佛多年,心中除青燈古佛之外,尚有一個紅顏的身影,怎麽也抹不開擦不掉。明知今世之程希非前世之高陽,卻依然苦苦糾纏不休;明知眼前妙音妙相隻是兩具寄放高陽一顆心髒的軀殼,卻仍是拋不下舍不得。辨機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花和尚哩。”


    我大驚失色:“和尚,你別犯傻。這都是軍茶利明王的陰謀,天涯何處無芳草,失戀之後還能再戀的,你為了兩個寄放心髒的軀殼不值得你犧牲自己。”


    唐麗珠也在一旁勸說:“大師,程希離開的時候你不是說過,你已經大徹大悟,從此四大皆空了嗎?你為高陽已經舍身成魔枯守千年,什麽情義都有了,現在總該為自己打算一下吧。”


    辨機俯身拈起一朵小花,放到鼻間嗅嗅,微笑道:“四大皆空,唯情不空。三位,辨機的委托就此終結,你們走吧。”


    唐麗珠發了蠻勁:“我不走!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送死。”


    辨機歪頭看看唐麗珠,臉上出現一個略顯頑皮的笑容:“依照賞金獵人的規矩,天大地大雇主最大。現在我命令你先走,你要不走可就壞了規矩砸了招牌了。”


    我站出來與唐麗珠並肩而立:“我們不走!你個花和尚連訂金都沒付,我們的契約關係還沒形成,我是走是留你管不著!”


    婷婷臉色蒼白,拈著衣角低聲說:“我倒是想先逃跑來著,可要給我爸知道,我拋下小老公一個人逃命,他非得打爛我的屁股不可。所以我覺得,還不如留下來呢。”


    辨機暖暖一笑,轉頭麵對軍茶利明王,揖手合什,臉上不知為何竟現出憐憫的神情來:“師兄,你為躲避九天雷劫,遁入這七彩琉璃玲瓏塔中。也不知是這塔護了你,還是這塔困了你。或許是護是困亦無關緊要了,你心中自有囚牢,是在塔內還是在塔外也並無區別。想師兄心比天高,卻不得不在這囚牢裏困守千年,當真是可悲可歎。”


    原本軍茶利明王臉上一直帶著得意的笑容,聽完辨機的話,臉立刻沉了下來,低聲咆哮說:“你既然已經認輸,還講這有得沒得做什麽?我命令你,立刻殺了那三人。”


    辨機仰著頭看著軍茶利明王,臉上現出幾分天真:“殺人?為什麽呢?辨機最該殺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呀。”


    所有人一齊色變,在那一刻,無論是軍茶利明王還是我,都望記了彼此立場上的差別,同時向辨機撲過去。可是卻已晚了,辨機身周泛起一圈純白佛光繚繞,那光芒純潔正柔和之至,我剛剛撲到那圈佛光外圍,便被它輕輕地推了出來。


    在佛光繚繞中,辨機拈花插在耳旁,慢慢坐在地下拍膝放歌:“渡人容易渡已難,千年情緣轉頭空,佛要放下魔無情,來生願做俗世人。”


    餘聲猶在,辨機的整個身子已變得模糊起來。我心中警兆一現,一手挾著唐麗珠一手挾著婷婷飛速向後疾退。不多時,一股龐大至難以想像的氣浪撲麵襲來,如天河水泄般鋪天蓋地氣勢驚人。我大喝一聲,運轉全身功力,這才堪堪抵擋住這股氣浪。


    與此同時,辨機的身體就像一張被扯碎的相片,驟然間變得四分五裂,被氣浪一卷,化作縷縷塵煙,幾下子便隨風飄逝,宛若世間從無辨機此人一般。


    我看著滿天塵煙慢慢消散,心中百味雜陳,臉龐都扭曲了。唐麗珠與婷婷早已淚流滿麵,卻心痛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緊緊握著大日烈陽劍,緩慢地跨前一步:“明王殿下,在下跟高陽不太熟,所以也舍得對你那兩名手下辣手摧花,敢請明王殿下親自出手與我一戰。”


    軍茶利明王漠然看著我:“妙音妙相?她們已經死了,用不著你辣手摧花。”


    我皺皺眉,往妙音妙相剛才站立的位置看去,果然發現這兩人已化為石像。


    “怎麽會這樣?”


    軍茶利明王的聲音裏也難得地帶上幾分唏噓:“她們倆不過是存放著高陽心髒的傀儡人而已。辨機既死,高陽的心也碎了;高陽的心既碎,妙音和妙相當然也就死了。”


    我譏諷道:“這不正是你造成的後果嗎?在這裝什麽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以為我現在應該開心嗎?無論如何,辨機畢竟曾是我的同門師弟,他死了,我多少也該傷感一下的。”軍茶利明王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正如我不懂辨機為何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拋棄道德,背離師門,甚至犧牲生命一樣。你和辨機也不會理解我為了掌控自己命運,誓不再受任何神或佛奴役的決心。”


    “對於辨機來說,愛情是他生命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他不在乎改變命運;而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即使他們能夠查覺到生活中的不公,他們也沒有能力或者說沒有勇氣逆天改命。而我則不同,我早已修煉到大天魔的境界,具有大智慧大神通,又怎甘心再唯唯喏喏地做賊老天的一個順民。我本以為像你和辨機這樣的人能夠理解我的想法,看來我必須失望了。”


    唐麗珠大聲說道:“你以為隻有你生活得最壓抑嗎?你以為隻有你才感覺到命運不公嗎?每個人都會有不如意不順心的時候,但對於一個有自製力的人來說,他隻會把生活中的苦難當做磨礫,就算不能夠甘之若殆他至少也不會遷怒於人。你為了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不惜傷害他人,不惜拆散辨機和高陽甚至害得他們相見而又不能相戀,最後還害死了辨機。你要真有豪氣,提三尺青鋒與天爭命,我還會蹺起大拇指讚你一聲‘好’,可像你這樣強把自己的觀點加諸旁人身上,卻把旁人的命運玩弄於股掌之中,還振振有詞地說什麽要逆天改命,我隻能送你一個評價你是個狗日的王八蛋!”


    軍茶利明王臉頰兩邊的肌肉顫動不止,兩眼迸出的兇光幾乎要把唐麗珠灼傷。我擔心軍茶利明王在惱休成怒之下會傷害唐麗珠,一個箭步擋在唐麗珠的身前。唐麗珠卻一把推開我,毫不示若地與軍茶利明王對視著。


    軍茶利明王雙目化作血紅,忽然仰天長嚎,那嚎聲震天動地久久不絕。


    “也罷,終究辨機已死,沒他相助我也突破不了大天魔的境界。我體內魔氣終究要驚動天地,與其窩窩囊囊地自困塔中做一囚徒,被你們這些小輩恥笑,倒不如拚死一搏來得痛快!玲瓏塔,給我破!”


    軍茶利明王一捏法訣,異度空間之中立刻升起十餘道急速旋轉的黑色旋渦,旋渦所過之處,樹葉枯黃百草凋零。原本鬱鬱蔥蔥濃盛茂密的原始叢林,大片大片地枯死,而叢林中的各種奇異動物,也在同時哀號著倒在地上,慢慢失去生命。


    漸漸地,十餘個黑色旋渦慢慢匯攏,合成一個巨大的黑色龍卷風,黑氣直衝雲宵之上。大片大片的陸地崩蹋陷落,不時有地底深出的岩漿此起彼伏地挾著極熱高溫,噴出千米之高。整個天空中布滿了血色紅雲,瘋狂地翻湧卷動,金色閃電不時劃破漆黑與血紅交織的天幕,帶著隆隆驚雷重重地劈落地麵,聲勢極為驚人。


    一時間,仿佛電影中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在一道巨大的閃電將要劈落的時候,軍茶利明王咆哮一聲,現出原形,化為一隻三丈餘高的青色巨獅,向那道閃電直衝而去。


    一邊是天地間威力最大的九天雷劫,一邊是達到大天魔境界的軍茶利明王,兩股力道迎頭一撞,衝擊波猛地向四麵八方擴散,方才還是平平整整的地麵立時現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環形山,就好像受到流星雨撞擊一樣,煥出熾烈白光耀得我睜不開眼睛。


    等我再睜開眼時,天空與地麵都已經平靜下來,原本布滿天空的血雲漸漸變得稀薄,慢慢散開。


    唐麗珠小心翼翼地從我身後探出頭:“楚楚同學,怎麽樣?是天雷劈死了大天魔還是大天魔擊散了天雷?”


    我板著臉迴答:“我不知道是天雷劈死了大天魔還是大天魔擊散了天雷。我隻知道,某個功力超凡入聖的大魔頭剛才使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法術擊破了承載這個異度空間的法寶七彩琉璃玲瓏塔。”


    “哇,好浪費呀,這可是絕好的一件法寶呢,他也舍得擊破?”


    我淡淡地說:“希望他真能擊破才好。隻可惜,他隻能擊破囚住他身子的那座玲瓏塔,卻擊不破囚住他心的那座玲瓏塔。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討論誰輸誰贏。”


    “那麽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我們必須馬上開始長跑練習了。如果我們不快點逃出這裏的話,我想我們就會隨著這個破碎的空間一起變成宇宙的塵埃了”


    唐麗珠眨巴眨巴眼睛,好容易才消化掉我話裏的意思。


    然後


    自然又是一陣雞毛飛、狗兒跳、貓咪老鼠遍地爬的忙亂


    《玲瓏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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