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顏側著身子,垂下頭用長發掩住大半張臉,假裝研究牆紙的花紋。


    上帝啊,闊別了四年,她真的不希望在這麽尷尬的場合遇到他!


    “嘉文,怎麽不出來?”


    安亦辰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雖隻有一瞬便移開,落到了她身後的鄭嘉文身上,可她依然緊張得全身僵直,皮膚上起了無數細碎的疹子,紅暈無可抑止地從耳際向周身漫延。


    “倒黴!”嘉文低咒一聲,怒氣衝衝地撣了撣西裝下擺,大踏步地離開。


    “喲,是誰惹我們的鄭公子不高興了?”安亦辰笑著調侃,越過她,緊跟而去,低沉悅耳的男音漸行漸遠,終於淹沒在喧嘩的人潮裏。


    他,果然沒有注意到她。


    秦斯顏虛軟地貼在牆上,心中絲毫沒有如願以償的歡欣。


    他比四年前更俊逸挺拔,瀟灑迷人。


    唯一不變的是:不管過去多少年,他的眼底心上始終都沒有她。


    叮地一聲,電梯停在了身後,從裏麵湧出一群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都會男女,簇擁著與她擦肩而過,悅耳的笑聲,掩住了大廳裏的喧嘩。


    “顏顏,是你嗎?”一道暗影移過來遮住了眼前的燈光。


    眼見已逃不過,秦斯顏微微一歎,隻得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堆起笑容:“媽,你來了?”


    朱秀琴拎著從周敏芬手裏接收過來的lv坤包,燙著時髦的大波浪卷發,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配著一套的深藍昵絨外套,頗有些貴婦人的架式。


    “天!”她蹙著兩道秀氣的眉毛,緊抿著唇,壓低了聲音:“你跟我來!”


    “呃,我先去跟亦欣打聲招唿。”秦斯顏指著遠處被人群包圍的亦欣,想要腳底抹油。


    “呆會再去。”朱秀琴蹙著眉,不由分說挽住了她的臂,昂著頭朝洗手間走去。


    她的麵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隻有高跟鞋敲擊地板發出的急促的“篤篤”聲,泄露了她心底的憤怒。


    秦斯顏不敢跟她爭執,隻得安靜地跟著她來到了洗手間。


    在確定了裏麵沒有外人,暫時是個安全的環境之後,朱秀琴用力摔開了她的手,眼睛裏閃著兩簇怒火:“顏顏,你把媽媽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媽,我不是來了嗎?”


    “你這樣冒冒失失地跑來,還不如不來!”朱秀琴板著臉,纖長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戳到她的額上:“看看你這一身,髒成什麽樣了?老天!難道你那個破編輯,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了嗎?”


    “我喜歡搭公車,”秦斯顏低頭,漫不經心地拭了拭風衣上的泥漬:“還好啦,隻是濺了些水珠,幹了就沒事。下雨嘛,難免的。”


    “顏顏,不是媽羅嗦,你年紀也一把了,別總抱著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人生不就是那麽迴事?什麽情啊愛啊,有什麽用?女人嘛,找個好男人嫁了,比什麽都強!”朱秀琴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老調重彈:“你看媽媽,當年心高氣傲,結果左挑右挑,挑了你爸!一輩子全毀了!你看周姨……”


    周敏芬是安遠揚的妻子,跟朱秀琴是高中同窗。年輕時朱秀琴品學兼優,秀外慧中,考上名牌大學,很是風光了一段。可是常言說得好,風水輪流轉,誰也沒有料到,秦大海會給安遠揚做一輩子的司機。


    這口氣憋了三十年,朱秀琴就連在夢裏都盼著他們兩兄妹能光宗耀祖,勝過安家兩兄妹,替她爭一口氣。


    “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秦斯顏忙不迭地點頭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哪,拿去!”朱秀琴拉開包,從裏麵掏出一個絨布盒子塞到她的手上。


    “什麽?”


    “還能是什麽?”朱秀琴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揭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條光彩奪目的手鏈往她手上戴:“來赴宴,哪能光著脖子來?總得點綴一二,提升一下品味!”


    “媽!”秦斯顏駭然地按住媽媽的手:“你哪來的?”


    老天,這一套項鏈加手鏈的鑽飾,得多少錢啊?


    就為了一場宴會,媽媽真的下血本買這麽貴的首飾給她?


    “你隻管用就是了,”朱秀琴利落地把手鏈套上她的腕,頓一下,抬起頭嚴厲地睨著她:“我可警告你,可不許半道上給我摘了!”


    “媽,你何苦呢?”秦斯顏閉上眼,心忽地就酸了。


    “瞧瞧,”朱秀琴乘機挽起她的發,把項鏈套上她的脖子,拉著她的手左右端詳,滿意的微笑:“我女兒多漂亮?”


    顏顏象她,斯文秀雅,頗有她年輕時的風采,隻要稍加打扮,不見得會輸給那些城中名媛。


    隻可惜,她*靜了,一點也不象時下那些年輕人。


    秦斯顏不語,眼裏已開始起霧。


    “你也真是,來祝賀也不會帶束花!記住,別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裏,要多笑,多笑知道嗎?”朱秀琴輕歎一聲,把懷裏的花塞到她手上,又絮絮地交待了幾句,轉身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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