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韓越隻覺自己唿吸一窒,似被那壓力壓抑住了。楊瞳的話伴隨著這壓力壓上他的心頭,令他一時難受無比,不知到底該怎樣。


    楊瞳的瞳孔裏似乎綻射著某種威勢強悍的光芒,令人心驚膽顫。


    “不……”這樣……怎麽能甘心?韓越被這壓力迫著,恍惚之間,心頭靈光閃過,奮力掙紮,“我不會被你震懾到!”


    這一抹心光伴隨著歇斯底裏的呐喊,仿佛是某種神秘強大的咒語,刹那間令他的話應驗。楊瞳的眼睛猛地似被刺到,緊緊閉上,壓力瞬間消失得不留半點痕跡。


    韓越頓覺輕鬆,彎著腰狠狠喘了幾口粗氣,站直起來,對楊瞳道:“這大概就是你的異能吧——借著你那雙眼睛,來震懾人……不,不止是人,貌似連這天這地,都能施以威壓呢。你就是想用這個,來迫使我相信你說的話麽?”


    “我的異能你是猜對了。”楊瞳聳了聳肩,“你那異能真是不錯,就靠著這麽一句話,就脫離了我的震懾,就像大預言術。”他頓了一下,又說:“可是,我並不是想靠我的異能讓你相信,因為我說的就是事實,你日記本裏所記載的那個鄰居家的靈魂,你不會沒有察覺到的。”


    “你的一麵之詞,我怎麽能信?”韓越撇嘴冷笑。是的,那黑影的存在,那心裏的不和諧感,他早已經注意到了,可是楊瞳終究還是敵人,而且這家夥為了使他相信,使用異能手段,他怎能輕易相信?


    “嗬……”楊瞳還是聳肩,“你不信的話,那就隻好逼你去帶我們找姚聽寒了。”


    “切。”韓越嘴上強硬,心裏終究忐忑不安。那馬良和風衣女兩個人已經強大到能收拾姚聽寒他們一群人都難以對付的精衛——雖然現在精衛的力量削弱了不少,那麽這個能夠指揮馬良和風衣女的人,豈會是僅僅能使用震懾異能這麽簡單?


    除非他是異能界的富二代……希望是這樣吧……


    “怎麽,這算是蔑視我麽?”楊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忽然上前,與韓越錯身而過,“那麽,讓你見識一下吧,我這簡單的異能,有著簡單而直接的作用。我讓你見識一下,它的真正威力。”


    韓越目光隨楊瞳而動,隻見楊瞳往那風衣女身邊一站,仰起頭看著天空裏與磅礴霧氣糾纏難止的馬良,雙手叉著腰說道:“馬良,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你怎麽還沒有把那精衛扯進玉淨瓶去?真是失敗呀。”


    “社長別說風涼話,這精衛能量強大,我一個人收拾它,吃力得很,你還不來幫忙?”那馬良半空裏咬牙拽著墨色的粗線,把精衛往玉淨瓶裏拖拉著。


    “喂,你把我忘啦?”那風衣女突然說話,“你既然這麽說,我不幫你了。”


    啪的一聲,原來是風衣女打了個響指。韓越及見天空裏馬良身子一頓,猛地朝地麵落去。


    “我……擦……”


    伴著馬良的落地,在最高處和地麵上,他叫出了一個字。然而即便如此,那綁著精衛的黑線依舊牢牢抓在他的手中,“莫守香你玩兒人是不是?就算我沒提你,你也不能這麽來吧?”


    “好了,既然社長要出手了,我就用不著再幫你飛在天空了。”風衣女莫守香好似沒有聽到馬良的抱怨,稍稍遠離了楊瞳,“否則的話,等一下你也會掉下來的。”


    “那你不能溫柔點麽……”馬良的語氣裏頗有殘念。


    莫守香沒有迴話。


    “好了,我要開始了。”楊瞳突然開口說道:“馬良,你注意,等一下抓緊時間,把精衛扯進玉淨瓶裏。”


    馬良肅然應是。


    倏忽間,蒼穹之下大地之上充斥起迫人的氣勢,比之先前要強大了千倍萬倍,韓越隻覺那天都似要壓將下來,他使著全身的力氣去抵擋這壓力,卻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驀地坐倒在地,唿吸都變得艱難。


    ……這便是楊瞳真正的能力麽……還真是強大……韓越咬著牙努力抬頭,天空裏那霧氣鳥和那蘿莉精衛似也被壓迫住了,搖搖欲醉,被馬良一點一點地往地麵上拉扯過去。


    ……馬良沒事,是楊瞳對他施放的壓力進行了細微的操控麽……這樣的話,他們就要成功了吧?然後……他們就該逼我去找姚聽寒了……


    韓越突然想起當初那個看似很平凡的早上,韓越被姚聽寒用玉淨瓶控製著,跟隨他進入了異能的世界。雖然現在進入這樣神奇的世界,他很感激姚聽寒,但是……那被人逼迫挾持的感覺,真是不爽呢!


    霧氣鳥和蘿莉的掙紮都顯得有些遲鈍了,韓越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努力再看時,這一人一鳥構成的霧氣精衛已經快要接近馬良另一隻手所握的玉淨瓶。


    這個時候,那霧氣鳥和蘿莉的掙紮看來是那麽徒勞和無奈。


    ……真是不爽各種不爽!韓越心裏吐著槽,來減輕令人不適的壓迫感。他腦中飛快地轉著,忽然靈光一閃,與姚聽寒任務時在那宅院門前的情形晃過腦海,那時精衛掙脫玉淨瓶前,是有一聲高亢尖銳的鳴叫的。那一聲鳴叫,和先前的黑影靈魂有著一樣的能力,刺激人的精神。


    那麽,現在呢?


    ……或許我的脫身之法,就在這裏吧!


    “精衛……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被捉?”他吃力地說話,好努力把自己腦中的想法規整係統,使一切清晰起來。


    麵前發生的事被他整理出一條繼續發展的故事線路,現在,他隻期望,命運的岔口裏真的有這樣一條道路。


    楊瞳依舊直直站立,釋放著彌漫天地的壓力,馬良依舊在使著渾身力氣拖拽精衛,莫守香和韓越一樣承受著楊瞳的威勢,吃力地觀看戰局。三個人都似沒有聽到韓越說的話,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那一句話隻是韓越為了從那壓力中稍稍解脫出了,以便能順利地把原本需要在日記本上寫出的事情在腦子裏詳細化。


    他本自忐忑,失去了日記本,他的能力會不會如楊瞳所說那般,一如先前?而到這時,他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迴落了。


    因為他已感覺到,那精衛渾身的能量突然收縮起來。


    這是一個先兆,那三個人都沒注意到的先兆!


    “咿呀——”


    那曾經差點貫穿了韓越靈魂的尖銳鳴叫再一次襲來。而這次他有了準備,調整著唿吸,封閉著聽力,即便如此,他還是隻覺身心俱是一虛,軟倒在地。而那三個人未曾準備,這時便更是不堪,也渾身發軟著倒地。進而漫天壓力隨之一空,顯然是楊瞳中招,異能無以為繼。而那縛著精衛的墨色粗線,也化作點點黑星,消散在空氣裏。


    異能成功!接下來,蘿莉該攻擊楊瞳了,而霧氣鳥去攻擊他那兩個手下。


    韓越心頭一喜,等待著情節的下一步應驗。就見那蘿莉突然從那霧氣鳥的鳥背上屈膝跳起,雙臂盡皆化作霧氣長鞭,撲向楊瞳,那長鞭在空中如蛇般遊動,隱隱帶起風聲銳嘯,一條抽向楊瞳,一條卻朝莫守香甩了過去,氣勢淩厲迫人,令人膽寒。


    “精衛——”


    霧氣鳥一聲高啼,扇動翅膀,俯衝而下,直撲馬良。


    那麽,我該逃跑了……韓越見此情景,終於鬆了口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踉蹌著轉身往遠處踱步。


    “啪!”


    身後響起一溜的聲音,韓越猜得出來,這是那三個人躲過了精衛的攻擊,攻擊落在地上,擊碎了石頭。接下來的大戰,一定激烈而驚險,可是他再無心去看了,現在逃跑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異能真的成功,那麽這時候那三個該死的家夥就該被精衛逼迫住了,注意不到我吧……這算是我所定下的道路裏最可能有失誤的地方了……但這種巧合,也應該存在吧……希望……


    他緩緩踱著步,努力使自己不發出聲響,走了好一會兒,身後的響動依舊劇烈,山石的破碎聲、水花四濺聲、風的唿嘯聲,還有那精衛的鳴啼聲,通通混作了一團。他依舊沒有被那三個人注意,或者注意到了,卻因那精衛攻勢太過淩厲,那三人都被拖住,難以脫身來追住他。


    ……這樣就好,讓戰鬥繼續下去吧。


    大腦裏一直被他忽略的空脹難受的感覺驟然加重,他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前行,卻不由苦笑,用了這麽長時間,這麽多的異能,精神已經很疲憊了,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然後,繼續走好一會兒,身後戰鬥之聲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再難聽到,他終於離開了這發鳩山。迴頭而望,那鬱鬱蔥蔥的高山挺拔無比,獨有一種安靜祥和。


    然而誰能想到,那山裏,正有一場兇惡險烈的戰鬥。


    下麵,就讓他們即使和精衛戰鬥完畢,在尋找我和姚聽寒他們時,也錯路而過吧……


    ……等等。


    韓越驀然一怔。他想起了為救姚聽寒時在日記本上寫下的話,當時他寫下的,是讓他和精衛所過的路上,沒有其他行人和車輛。這個異能一直很成功,可為什麽到最後,楊瞳那三個人會出現呢?


    他想了好一會兒,卻終是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最終歎了口氣,心裏念道:“這一迴,隻希望哪怕是用盡我的精神力,也能使我的期望實現吧!”


    腦中猛地一下劇痛,眼前頓時模糊不堪。


    思緒裏一切都混亂了。


    他頂著空空如也脹得難受的腦袋一步一步蹣跚前行,不知多久,終於再難頂住,倒在地上,意識逐漸模糊……


    “……異能……實現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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