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儀式過後,陳震天被江成海軍隊的氣勢震撼了,真是後生可畏呀,更何況江鬼子治軍的能力已經是有目共睹了。


    陳震天來到江成海的書房,四下尋望。衛兵端來一杯香茶道:“主任那裏來了電話,馬上過來,請你稍候。”


    陳震天點點頭,陳震天帽扔在書桌上,桌上有個子彈殼拚成的精致的鏡框,裏麵嵌的是江成海和一個年青人的照片,那分明是今天畢業閱兵時炮兵大隊的那個自己看的心跳的少年。眉目間的氣質很是熟識。


    牽起傷心的迴憶總是痛苦的,想是今天的那些英姿勃勃的少年讓他想起了自己早芟的長子果兒,不然今天也能在軍隊裏跟隨自己鞍前馬後了。見客人凝視著照片,為了打破僵持的氣氛,夏副官解釋道:“是主任和他的弟弟去年在大沽口閱兵時照的。就是今天炮兵大隊的領隊,你還有印象嗎。”


    陳震天點頭道:“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可不,連德國來的教官都誇呢,他去年帶隊去運補給時候,在遭遇了敵人,結果巧計破敵。牆上還有照片呢。”陳震天讚許的點點頭。


    當看到幾張幾年前的照片時,陳震天驚住了,因為能辨認出江成海年青幾年的模樣,所以他身旁依偎的小孩子便是今天那個年輕人了。可這孩子太象了~~不會,明明同果兒長得一模一樣。天下居然有這麽巧合的事?陳震天心跳得快起來。


    “大哥嫂子來信了。”隨著一聲輕快的話聲,門推開進來一個人,四目相望間神色都是那麽緊張。


    很明顯的,少年的目光慌忙避開,隻勉強的不和禮儀的點頭示意一下,忙向副官問:“我哥呢?”


    “在前麵接電話。”少年慌然的推門出去。


    “果兒。”陳震天朝他的背影大叫一聲。少年是停住了步伐,很快頭也不迴的跑掉了。


    見客人一臉嚴肅的樣子居然喊出了果兒的乳名,副官疑惑地問道:“你見過他?是不是他跟你搗蛋了?江果就是這麽調皮,你等下要是跟我們主任那告他一狀,嘿,晚上他就又要吃竹板熬肉了。”


    江成海進到客廳連連拱手道歉,說是被些軍務纏住讓老陳震天久等了。


    陳震天單刀直入地問道:“江主任,敢問令弟今年多大年紀。”


    “怎麽?他……”江成海遲疑一下,試探的問“是不是江果他對你不敬,成海先給你賠罪了。”


    “不,不。不過覺得令弟看來很年幼,而且長得也同江主任不大相象。你們是一母同胞?”見陳震天對果兒感興趣,江成海小心的答道:“不,果兒,喔,江果是我義弟,是我領養的。”


    “他小名是果兒?”陳震天上前抓住了江成海的手,“從哪裏?”見陳震天失態的追問,一臉的興奮。江成海先是一驚,又鎮靜的笑笑轉開話題道:“怎麽陳大帥對舍弟這麽感興趣。”


    “實不相瞞,老夫八年前,在山西打仗的時候,走丟了個兒子。是我的長子,前妻所生。我剛見了照片,真…。”陳震天指了照片,話音哆嗦。


    “你是說山西?”


    “是,大河邊”


    江成海也神色大變。


    “那他走丟的時候穿什麽衣服,身上又什麽信物。“


    “是。唉!說來慚愧,是我發現這孩子偷了家裏的錢跑出來,一氣之下打了他一頓,他…他就離家出在了,走的時候什麽都沒穿。我派人找了一晚,怕是他掉道河裏淹死了。對,他脖子上應該掛了個玉,是他娘留給他的。”


    “什麽樣的一塊玉?”


    “絳色的,雕了個龍,上麵寫了刻了果兒周歲的字樣。”


    江成海沉默不語,又犯疑的問道:“既然令郎走丟的時候已經十歲,應是記事了。如果是舍弟真是大帥丟失的兒子,為什麽今天見了不認你。”


    “他在躲我,他認出我了。”


    江成海出了門,等下迴來,將一塊兒玉遞到陳震天手中。


    陳震天仔細端詳著那半塊玉墜,老淚縱橫。“是這塊,他娘臨死前給他姐弟兩掛在身上的。”


    拂晚時分,衛兵打來飯。江成海、何文厚和果兒聚在一起吃飯。


    江成海吩咐衛兵打開了一瓶辣醬,很是下飯,果兒吃的很是上癮。


    “哪裏來的呀?”何文厚忽然想起吃了半天還沒問出處。


    “一個朋友從南方捎來的。說是自家做的。“


    “不錯,好久沒吃辣椒醬了。”


    江成海也感歎道:“原來你嫂子最會做的。”


    “是呀是呀,什麽時候去看看嫂子。”果兒提起大嫂興奮起來。


    “陳震天說他要去寧口,我看讓他幫忙…”話音未落,果兒的筷子落在桌上,他慌然去拾桌上的筷子,不想另一隻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忽然跟丟了魂似的。”江成海停下來大量著問他。


    “沒…。”果兒避開他的眼光,慌忙去換筷子。


    看了果兒倉皇失措出去的影子,何文厚尋思道:“這孩子臉色都白了,怎麽忽然間的,不是不舒服了?”


    江成海給他使了眼色,何文厚沉住性子,低頭不語。果兒也是低頭吃飯。江成海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有了幾分把握。


    何文厚將信將疑問:“你說他是陳土鱉的兒子,這也太逗笑了吧?”


    “人家哪裏有平白無顧的亂認兒子的。看他老淚縱橫的樣子,我倒為他難過,倒是果兒太不懂事了,怎麽瞞了這麽多事體。”江成海遺憾說:“是人家的兒子,怎麽也要讓他認祖宗去呀。”


    “這小王八蛋怎麽說的,出這樣大的事得有個交代呀。”何文厚被突如其來的事弄的語無倫次了。


    “倒是問過果兒,他就是不承認,犯起牛脾氣。可誰一看就不會懷疑他們的父子關係呀,多象呀。而且陳大帥很多東西說的一點不差,連果兒右腋窩下的胎記都記得,畢竟是父子呀。”成海頓頓說,“我剛才氣急了還給了他一巴掌,讓他跪在屋裏呢。”


    “陳震天也在撒謊,他說是果兒偷了家裏的錢買蜜糖吃,被繼母發現打了幾下就賭氣跑出來了。你是見到果兒當初那慘樣的,將死的野貓一樣。而且果兒從來不愛吃糖的,我想…各有不是了,可孩子還是要還他的。”


    “沒道理呀,他拋棄掉,你花了這麽多心思養大,現在成了材了想認迴去,也太便宜他了。若是當初凍死了,他不也就死心了。”何文厚不服氣說。


    “這又不是個小貓小狗,別人不要了你撿去,他是個人呀。”成海歎息道。


    “叮囑你的話可全都記下了?”何文厚解下自己的圍巾圍在果兒脖子上說:“車上風大,小心著涼。”


    果兒哽聲點著頭,這種關切的話,很少從二哥口中聽到的。“哥,我不想去讀書。”


    “別說傻話,該上車了。到了就寫封信來。別忘了。”何文厚叮囑道,伸手幫他拭著淚,“不是挺好的嗎,不在哥身邊也省得總挨打罵呀。”


    車開出一站多地,天漸漸黑了。車廂包廂的另一鋪的老頭出了門便沒迴來。果兒才發現他並未帶行李來,所以難怪空手而出。正疑惑間,門開了,一人進來反扣了門。果兒定時驚呆了,是父親。那日在操場見到過他蒼老了許多的樣子,可十年不見在這種場景下總覺得異樣。


    果兒故作鎮靜的轉身睡覺。


    父親就坐在對麵的鋪上凝視他一會兒道:“起來吧,知道你睡不著。”


    果兒翻身起身欲奪門而出,門口滿是衛兵。


    “果兒,爹知道當初打屈了你。你跌到山崖下,爹傷心了很久。總在夢裏夢到你的樣子。”


    “果兒早死了。”果兒冷冷說。


    “你否認不掉的事實,你是我的兒子。這老子打兒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連江成海都不敢否定這個道理,總是你沒理。”


    果兒驚愕的看著他,難怪他此刻能出現在這裏,難怪布置的如此周密。原來大哥已經同他達成了交易,設好了套來給他鑽,什麽讀書上進,全是鬼話。


    “好了,咱爺倆各退一步。我答應了江鬼子不同你計較這些年離家出走的事。你也得答應我老老實實的迴去做你的大少爺。爹老了,跟前缺人,尤其是能幫上忙的自己人。那日在演武場見了你,果然是長大出息了。”


    維夏默不作聲。


    “江鬼子答應我,就是你逃迴去,他也會把你送迴來的。因為他不想讓你落個不忠不孝的罪名。”


    見果兒不說話,陳大帥滔滔不絕的說著封堵果兒的條條退路。


    果兒知道此次是插翅難飛了。


    “你二娘我處置了,這個婆娘忒狠心了。我要是早半年娶你三娘就好了,說不定也就免了你命中這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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