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淵之跟著他二哥混自然是吃不了虧的,顏肅之這個人,犯渾的時候是真渾,可一旦認真起來,想對誰好,那是真好。不止是現在,便是一統天下之後,要怎麽封賞,他心裏已經有譜了。


    顏神佑的做法給了他啟發,他可以賞賜給功臣的,不止是爵位官職,還有財產。這種做法以前不是沒有,隻是並沒有得到推廣。因為之前大家有功的都有爵位有封戶,皇室想辦法給自己圈地都來不及了,直接賞賜田宅,就比較少見了。


    按照顏肅之與女兒的計劃,並且經過與幾位高層溝通,以後爵位與封戶是要逐漸脫離的。也就是說,要逐漸地收迴封戶,改而發俸祿。目前是針對一些非功臣、非自家人,比如柴家那樣依靠著朝廷吃飯的,那就隻發飯錢。以後會慢慢推進這樣的改革。


    照這樣搞,就要從另一方麵給人以安撫,尤其是功臣方麵。這樣,田莊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了。顏肅之密令東西兩線,將收到手的田籍備份押送過來。在授田之外,將多出來的土地再組建成大小不等的田莊,到時候好賞賜給勳貴們。


    也就是說,這樣的賞賜不止今天這一迴,以後至少還會有一次。這一次,顏淵之作為皇帝的親弟弟,並且是參與伐的功臣,隻要不犯什麽大錯,就妥妥地還有他的一份兒。三郎在他離開揚州期間也擔負起了一守土的責任,說不定還有一份兒。


    顏淵之心裏挺舒服的。他也不是圖他二哥的錢,當初把分家得到的那點家當都給他二哥的時候,他是懷著報恩的心、沒圖迴報的——之前顏肅之很照顧他。眼下能有這樣,顏淵之覺得特別超值。決定接下來一定好好配合侄女兒的工作,爭取一年之內把偽陳全境給它拿下來!


    吳王幹勁滿滿,說要早點睡的,現在也不肯睡了,又爬起來巡了一迴營,看秩序井然,才又迴來躺下。


    顏淵之忙忙碌碌的,顏神佑與山璞卻難得安安靜靜地圍著烤火。兩人也不說話,就互相挨著,靜靜地坐著,直到阿琴過來說該吃晚飯了,才醒過來。顏神佑的眼睛看久了火盆,一抬眼,看眼前什麽都有點發花,閉著眼睛好一陣兒才恢複正常。


    山璞攬著她的肩,直到她站穩了,方才放下手來,右手順著妻子的手臂往下一溜,堪堪停在顏神佑的左手上。一探一握,牽著老婆的手,過去吃飯。顏神佑轉頭看他,隻見他目不斜視,將步子邁得正直無比。顏神佑失笑,扭過頭去。阿琴等也或低頭、或掩口,悶笑不已。


    行軍在外,飲食簡陋,精巧花樣是談不上了,連滋味都比在家時差了一等。山璞十分擔心顏神佑吃不慣,問道:“你就吃這個?要不要我烤點肉來?我手藝很好噠。”


    顏神佑本來想說“吃這個怎麽了,不是也一樣吃的麽?”聽到後半句,就改了主意,含笑道:“好呀。”最近幾天山璞也沒別的事情做,就是巡營整隊什麽的,倒也不怕他累著。


    山璞親自動手,一麵烤還一麵說:“火候好了,東西自然就好吃了。”他烤肉連蜂蜜什麽的都不用刷,鹽也不放,烤完了,蘸點鹽來吃,十分香嫩。顏神佑一開心,吃了半條羊腿。山璞也不覺得老婆食量大會養不起,覺得她吃得多一點才好。行軍本就辛苦,要是再不能吃,那豈不是要累壞了?


    顏神佑隻到半飽時,看山璞還在張羅著要接著烤,含糊著道:“我夠的啦,你還沒吃呢,湯已經晾好了,快來喝一點。”


    四菜一湯,大冬天的還能有一盤小青菜,也是她的優待了。葉琛現在管著新占區的事務,除了軍需之外,他還收到了皇帝的密令——千萬要把皇帝他閨女照顧好了。冬天了,水果青菜不能少,衣服要加厚的。如果到了明年夏天,一定要記得搞到冰盆和驅蚊藥。


    葉保姆琛:……


    於是山璞李今這樣的糙漢子有啥吃啥,隻有顏神佑的飲食,在葉保姆的關懷下吃得相當的不錯。


    到了秋天,蔬菜就漸漸在北方絕跡了,倒是蘿卜什麽的還有,於是士卒那裏早餐是醃蘿卜條,午餐晚餐都是豆腐燉蘿卜。肉食也能吃到一些,其他的蔬菜就沒了。


    山璞覺得老婆受到優待是應該的,當然,他也跟著蹭了點菜吃。顏神佑倒不想搞什麽特殊化,卻被阿琴等人天天哭,哭得頭都大了,隻得收下了吃去。一麵吃,一麵琢磨著,總要跟對麵打到明天冬天的,不如自己在營盤後麵種點小菜。沒有大棚,還有帳篷麽。就擱夥頭軍那附近,那兒天天生火,還暖和。


    越想腦洞開得越大,一氣啃完了半條羊腿,還在拿骨頭磨牙。


    山璞喝了半碗菜湯,看她樣子不對,伸手將骨頭給取了下來:“我就說再烤一條羊腿的吧?”


    顏神佑:……離婚!


    山璞看著老婆一嘴油光對他說:“你說,咱們種菜,怎麽樣啊?”


    山璞:……不是要吃烤肉的嗎?


    兩人雞對鴨講了一陣兒,山璞才弄明白,顏神佑要修個土城。三兩口扒完了飯,山璞擦著嘴巴問道:“築城?”


    顏神佑道:“並不是如建昂州城那般興師動眾的,隻不過還要在這裏呆上半年,大軍總住帳篷,算個什麽事兒呀?若是四散入各城中,等河裏凍上了,阮賊對這兒可比咱們熟,他趁著河麵結了冰過來,又要打咱們個措手不及了。不如就在這裏駐下了,築個土城。”


    山璞想了一想,道:“也好,還擋風。”


    顏神佑笑道:“這樣就能建溫室種菜啦,盤個地龍就行了。土城很好建噠!”


    山璞:……老婆,我們是在打仗吧?還是那種定天下的大仗,你這種菜吃菜,是要鬧哪樣啊?


    不過築一個土城又是十分劃算的一件事情,山璞道:“那明天與四叔商議一下,再告訴葉丞相,有些事情,還要他們二位配合的。”


    顏神佑道:“好呀。”


    山璞將右拳抵在唇邊,咳嗽一聲:“那也是明天的事了,我們,咳咳,先安置了罷。”


    共入鸞帳神馬的,想想就很溫暖來的。看來建個土城是很有必要的,山駙馬想,至少,牆壁比較厚那麽一點麽……


    ————————————————————————————————


    顏神佑的建議得到了顏淵之和葉琛的大力支持。首先,築一個土城是比較不錯的選擇,從軍事上來說,這樣能夠使增加防禦力。其次,種菜什麽的,隨便您老高興就好了。


    顏淵之離得比較近,甚至對顏神佑說:“四叔也沒什麽旁的本事,軍事本非我所長,倒是這些庶務上頭,我還能搭把手。你們年輕人忙正事,這個就交給我好了。要修多大的?你將要求說與我,我自去做。”


    顏神佑樂了:“那敢情好,我算過了,咱們這兒人又多,除開警戒的,築個土城,也不要做什麽集市,也不要建什麽樓閣,更不須城牆上跑馬。粗粗算來,也就兩個月就得了。”


    顏淵之道:“你畫了圖來,我去督辦。”


    顏神佑笑道:“那可正好,等建好了,咱們好吃小菜來。”


    顏淵之含笑答應了,又與顏神佑商議一下什麽莊園的事情。領兵之將通常比較富裕,這個裏麵的貓膩不少,不能一一細說,哪怕不搶劫財務,不收受賄賂,也有一種潛規則,即,剿獲之物,軍中與朝廷三七分賬。山璞之前敗於阮梅之時,丟了好些個糧草輜重,但是阮梅前一陣兒被攆得瘋狂迴撤的時候,他又趁機揀迴來不少,更兼占領了許多的地盤,也撈迴來不少。


    顏淵之要說的,就是一些“無主”的土地。他的意思,這些好處不好隻叫皇室得了。在將來行軍的過程當中,還要弄一些好分散與其他人。比如說,等統一之後,得給顏肅之準備點獎勵諸如李彥等臣的土地一類。到時候再現準備,就比較倉促了。


    顏神佑笑道:“四叔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顏淵之道:“我看李今那小子也是有些糊塗的,那一頭他與常恢打仗還弄得不清爽。現在閑了下來,他在庶務上頭還不如大娘明白呢。現在大娘抽不開身去,你是不是四下巡視一下?這裏我看山郎人是不錯的,上一迴那是沒有準備,他也找補迴來了。這一迴他有土城為依托,守城還是可以的,我也在這裏相幫著。李今那裏,須得有人去給他理上一理。他那裏再往西,又是霍白的地界了,你能去看就看一看,不去也要召他來見上一麵才好。”


    顏神佑道:“四叔好會支使人。”


    顏淵之道:“我要是有本領,我就去了,不過我看霍白那小子有點冷硬,你四叔有笨拙,動不了他。再有就是楚家,雖然是我舅家,卻也不大好相與的。他比霍白的輩份兒高,你的身份正好壓他一壓。你是尚書令,可以代表朝廷的。”


    顏神佑道:“我得跟阿爹請示一下。畢竟兩路大軍,霍白是西路主將。”


    顏淵之道:“這是對的。”


    於是顏神佑畫了個規劃圖,顏淵之一看,也沒什麽大毛病,就帶人開始築城。將士卒分作三部,輪流休息、警戒、築城。葉琛那裏也十分配合,築個土城,也不用多少建材,麵多運點大粗毛竹、一些木材就好。因為不用搭建大殿等,連大木料都不需要。


    紮營的時候地址就選得很不錯,離河不遠不近,恰好能避開汛期水位上漲,又不至於離河岸太遠,看不住對岸渡河。


    顏淵之先命人沿著劃下來的地方挖了一圈極闊極深的溝來,挖出來的土正好用來築墻。而葉琛也親自趕了過來,同樣請求顏神佑巡視新占區。


    葉琛的理由是相當充分的:“可挾再敗阮梅之威,安撫人心,以鎮群兇。”直白的說就是,您老兇名在外,可鎮宅。


    顏神佑望著才挖了不到兩尺深的“擴城河”,想想還沒影兒的溫室菜棚,苦著臉答應了。點起玄衣隨行,輜重都不用帶,在新占區,她到哪裏都缺不了吃的。


    葉琛原本就駐在後方,顏神佑第一站就到了他的駐地,與他會合。


    會合之後才發現,出巡雖然累一點,可不但不缺吃的用的,還能收到好些個禮物。金帛都是比較低層次的了,有技術含量的禮物包括古董字畫、名人手抄的古籍、珠寶、名香、珍貴藥材等等。當地舊族此時卻不嫌棄顏家暴發了,削尖了頭想去見她。


    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是,她是女的,舊族家主是自己見他好呢,還是讓妻子來見他好呢?最後沒辦法,隻好夫妻一同來拜會。順便,帶了許多禮來。大家聽說過她的名頭,很怕被打她成“附逆”,這下不止是名聲的問題,怕是要連財產性命都很危險了。


    還有一些人,是想探聽一下政策口風的。比如說鹽,還有人不肯死心,想從她這裏取得煮鹽的官方許可。做這些事情的舊族便少了,反而是一些趁亂而起的人,經過了金井欄、五王、阮梅等等人,一路憑著些急智與不要命的精神,攢下了現在家業。現在便想再賣弄一迴智慧,以為一個女人很好糊弄,想再吞下這塊肥肉來的。


    阿梅佑托著腮,聽著眼前這個比她還土鱉的土鱉在那兒滿臉堆笑地說:“臣一定不會忘了公主的大恩大德,不會讓公主白說一句話的。臣必定好好孝敬公主……”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話從用詞到語氣,都沒辦法讓她拿到顏神佑眼眉前了說去。


    顏神佑現在好歹是公主,並不是什麽樣人都能有價值被放到她麵前,受她接見的。接見一些鄉民老人,是顯得親民。接見舊族,是表露政治上的誠意。暴發戶什麽的,如果勢力不夠大,是湊不到她跟前的,勢力略大一些的,也要經過篩選——這是葉琛的建議,因為根據葉丞相這些天的經驗來看,有些暴發戶是讓你想分分鍾拍死他的存在。


    阿梅等人就肩負起篩選的任務來。


    根據葉琛的情報,這一位方三郎就是搞鹽起家的。當初金井欄一起,北方就有些亂,他就趁亂忽悠了幾個小弟,四處鬼混揀便宜。金井欄召兵,他就投了金井欄,混了個小頭目當上一當。金井欄還沒被弄死的時候,他看金井欄不好,又投了五王那裏,當過一迴帶路黨。


    阮梅將鹽鐵官營,但是這個大陳朝廷的執行力,大家懂的。阮梅那裏的要求,是朝廷自己管。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問題多多。沒辦法,隻好外包,或者貼切一點的說,就是雇傭打手。方三郎嗅覺特別靈敏,就是個承包戶,通過扯虎皮當大旗、首先投靠偽陳朝廷領個管鹽的小官等等手段,帶著幾個小弟威逼利誘,拐了一些流民等去煮鹽。儼然一個地頭蛇兼黑社會。


    周兵來了,他順風旗打得十分順溜,見硬扛不過,在折了幾個小弟之後,馬上就改投了大周。因為他比較有榜樣帶頭作用,所以葉琛雖然知道他有一些劣跡,還是沒有殺他。


    現在,他又來了。


    阿梅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她聽了這麽久,發現眼前這個逗比跟大家的腦電波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阿梅本來就是顏神佑幾個侍女裏嘴巴最靈的一個,在聽這位方三郎翻來覆去說好處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地道:“交給你?憑什麽給你呀?這要都是朝廷作主,得利全是朝廷的,還不用分了你呢。”


    方三郎道:“那朝廷總要有人辦事的吧?”


    阿梅樂得不行:“對呀。”


    方三郎道:“那為什麽不用我呢?”


    阿梅心說,就衝你這麽三天兩頭炒老板,誰也不敢收你呀!用眼睛將這方三郎從上打量到下,認真地問:“你有什麽能耐呢?”


    方三郎一拍胸脯:“咱手下幾百號弟兄呢。”


    “哦,還有私兵?”


    “是呀是呀,隻要公主一聲令下,刀山火海,沒有二話的。”


    阿梅翻了個白眼,迴去就跟顏神佑一五一十說了:“他還養私兵呢!”


    顏神佑道:“你跟他置什麽氣呀?你帶人去拆了他不就得了?”


    阿梅啐道:“我就是看不過這種小人,改換門庭比吃飯還勤快!真不是個好東西,好呸!”


    顏神佑道:“我教你個辦法,這樣的人,想不違法是不可能的。私兵,有私兵就有塢堡……前朝是許了士紳自募兵的,這倒不好拿來說事。照葉相說的,他原本是一介流亡,不耕不織,又不殺賊,有這樣的基業,你覺得是他勤奮得來的麽?這一帶,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是青州齊氏的舊地,齊氏在這裏好有幾百年了吧,煮鹽、圈地,這樣的事情他們沒少做。這個方三,應該是侵占過齊氏的產業的,齊家現在應該還有人在,去找齊家,讓他們出告。”


    阿梅樂了:“這個好!殿下為民作主,正好正一正風氣。”


    顏神佑道:“鹽我是要收迴的,齊家一定有隱田,告訴他們,這兩樣是別想拿迴去了,其他的,我為他們做主。”


    阿梅道:“要不要知會葉相一聲?”


    “可。”


    顏神佑命人請了葉琛來,卻不為這一件事情,隻一個方三,也不值當她費神去出這麽個主意,再驚動葉琛的。她叫了葉琛來,是想借著方三的事情做個由頭,她要廢了私兵與塢堡。有這兩樣東西的存在,朝廷的政令就很難通行鄉裏。必須廢除,堅決廢除。


    前者就是動亂的根苗,後者則是前者的經濟基礎。大周境內,原本舊土上塢堡是極少的,可以說,幾個大些的塢堡都是顏家的,這個就不在討論範圍內了。新占區的塢堡情況卻頗為複雜。陳國的塢堡比較少一點,因為阮梅拔過一迴釘子了,舊族緩過氣來之後新建的塢堡還沒有成形,正是扼殺的大好時機。但是濟陽那裏,就很多了。顏神佑得從阻力少一些的地方做起,做出成例來,再往西推進。


    葉琛認真聽了,聽完了,就從袖子裏拿出一樣東西來:“殿下請看。”


    顏神佑手伸到一半,又縮了迴來:“葉相容我猜上一猜,如何?”


    葉琛笑道:“殿下說這個話,就是已經知道了。臣便直說了,臣也想廢塢堡,請命禁民間私立塢堡。請各地官民之宅,牆不得過八尺,門闊不可逾丈,不得建箭樓,不得蓄私兵。”


    顏神佑道:“既然葉相有意,我便不爭這功勞啦。”


    葉琛道:“殿下何妨與臣分別具表?再者,殿下西行之時,可請安定侯亦具表。方三這樣的人還是有幾個的,賊性不改,朝廷再不禁止,便是日後禍亂的根苗。”


    顏神佑道:“怕有人駁以因噎廢食。”


    葉琛道:“不因噎廢食,也不能明知毒藥就要去吃呀。”


    顏神佑道:“有您這麽說,我可就放心了。”


    帶兵辦事,雷厲風行,顏神佑很快就摁了方三,將齊氏的田地按照原本登記的數量發還給了齊家。交給顏肅之的田莊便又多了一個,可以預見,她這一路行來,又得給她爹添不少私房錢。


    ————————————————————————————————


    顏神佑一路收好處的時候,山璞正在跟阮梅做遊戲。


    阮梅因遙望這裏似乎要築城,恐讓它鞏好城,再南下便要麻煩,又見顏神佑的大旗飄走了,便要捏一捏山璞這個軟柿子。趁著河麵上的冰還薄,一敲便破,便趁夜破冰上岸來。


    山璞是個謹慎的人,顏神佑走後,他越發的小心,加上顏淵之也是個宅縮,盯著北岸盯得厲害——很快就知道了阮梅的行動。


    顏淵之道:“外麵亂糟糟的,可怎麽布陣?”溝沒挖完,挖出來的土堆得哪哪兒都是。固然增加了進攻的難度,也增加了防守的難度,真是敵我一起坑。


    山璞道:“有辦法的。”


    先命弓弩手來一輪遠程打擊爭取時間。再命取了築城用的長竿,木料,捆巴捆巴,兩三根大毛竹前端再橫捆一根,推著往前,又把陳兵一路給推河裏去了。完了還讓人喊:“請迴去喝點薑湯。”


    阮梅:……md!


    阮梅憋屈得要命。本來吧,打不過人家老婆,還能欺負欺負人家老公。現在連人家老公都不太好欺負了。一迴神,看到席重正在那裏數手指頭,伸手把席重給拎了起來:“你幹嘛呢?”


    席重可憐巴巴地道:“跟陛下說了,不能急在一時了。您這長久不歸,京城那裏要小心呀。”


    阮梅道:“那裏有丞相、有國丈,不會有事的。”


    席重心說,這國丈是個什麽稱唿呀?您說書的聽多了吧?腹誹了一下,又慫慫地不敢說出口。隻好說:“這個……不如再等等,南人思鄉,可以做章的。過年的時候,讓人唱點南方小曲兒什麽的。連著唱幾天,讓他們心浮氣躁的,那會兒河麵還沒化凍,正結實著,可以突襲麽……”說著,又數手指頭去了。


    阮梅對他真是服氣了,跑過去蹲他麵前兒:“piqiupiqiu,你怎麽沒一點氣勢啊?”


    席重哭喪著臉道:“要那個有什麽用啊?又不能過日子。”


    阮梅:……我真想弄死你個不爭氣的!


    忽地站了起來,阮梅一臉受了的跑掉了。一麵走,一麵詛咒對麵山璞生孩子沒**!


    ————————————————————————————————


    山璞家孩子長得可健康了,一點也沒應驗阮梅的詛咒。但是他現在卻遇到了麻煩,正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逗比。


    原來,聽說他擊退了阮梅的進攻,當地士紳們開始相信他是有真本事的。一些個估計自己在清算名單裏——之前跟阮梅合作,稱得上是“附逆”——的人,就著急上火想走門路。


    顏神佑比較難搞定,她是個女人,又不愛財,她自己會賺錢,這一條行不通。又不見她有別的什麽嗜好,如果說有的話,好些人心裏,認為她是愛權的。可權這東西,別人給不了,滿天下也就她爹比她更有權一點,她弟雖然是太子,但是年紀還小,論實權,目前還不如她聽。


    想忽悠,又忽悠不了,人家認死理兒,劃下的道道兒來,一點不肯放鬆。還不迷信,論起迷信來,她好像命比別人都好那麽一點,也更靈異一點。


    沒弱點是不好辦的。


    還好,她走了。


    女人沒弱點,男人的弱點就比較明顯了。錢財權色什麽的,權,山璞有了,錢也不少,那麽……色呢?


    不管怎麽樣吧,病急亂投醫,山璞、顏淵之,有一個算一個,能傍上了就好。於是顏家最膽小的兒子,與顏家最害羞的女婿,兩人聽到有人要給他們送小娘子鋪床疊被,一起被雷給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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