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甘銘路過之人,在臨安呆了那麽幾日都能得出“城裏為皇後人選掐得腥風血雨”這樣的結論,可見朝廷上掐得有多激烈了。就像前麵說的,正經的國家大事,沒有他們決策的份兒,這些人,也就剩下磨嘴皮子了。


    所謂朝廷政令,連丞相都在皇帝跟前……呃,從這一點上來說,嶽茂等人挑剔顏肅之,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反正,京城就是這麽個情形了。大家閑著沒事兒,一點小事都能吵半天,何況立後這樣的大事?照顏神佑的看法,哪怕大長公主很著急給侄子娶媳婦兒,朝上至少也得吵個一、兩年才會有結果。


    這個估計原本也是不錯的,朝上真是吵得亂七八糟。這個朝廷,還是延續了舊傳統——舊族居多,大家提名,多是名門淑女。可誰都不服誰,有些家族,比如柴氏之旁枝,縱有淑女,就被翻出柴丞相“獻城賣主”這樣的黑曆史來了。當時參與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基本上誰家都會沾個邊兒,情況就又僵住了。


    虞堃比較信任蔣廷尉,詢問他的意見。蔣廷尉的意見就是,虞堃一提,他就哭,哭得倒抽,一邊哭,一邊喊:“七娘,痛煞我也!”佐以捶胸的動作,真是想孫女兒想得想死了。三迴過後,虞堃就不敢再問他了。


    直到大長公主在虞堃麵前抱怨:“照我看,什麽名門都是狗屁!出了事的時候,賣你最快的就是他們!也甭管什麽家族姓氏了,掰開了看,哪家都不幹淨。小娘子人好就行了!都說顏二家的閨女太能幹了,要我說,她要沒嫁,越是能幹越好,我就把她說給你!”


    艾瑪!這想法真是太好了!對啊,要是已經娶進自己家門的媳婦兒,能幹一點有什麽關係?還不是給婆家拉犁?


    受此啟發,嶽茂卻又想到了一個人——鬱陶!


    對啊,現在的名門,手上有勢力的沒幾個,還不如將眼睛放到實權派的身上了呢。鬱大將軍從來忠心耿耿,手上又握有重兵。將他爭取了來,比什麽都有用!嶽茂等大長公主走後,便以此遊說虞堃。虞堃一想,也對。


    這個人選一出,許多人就息了聲音。閑人們吵歸吵,還是挺識時務的,雖然依舊有些嘴炮在刁難,說鬱家是暴發戶,鬱陶的地位與聲望還是讓爭吵之聲平息了許多。連大長公主聽了這麽個人選之後,都覺得事情可行。事情,幾乎就要這麽定下來了。


    卻把鬱陶給急壞了!


    他一點也不想當虞堃的長輩!


    自虞喆時起,鬱陶就有了“你們家算了吧”這樣的想法,現在虞堃活著,他已經覺得仁至義盡了。虞家的氣數也是盡了,非是他不肯忠心,隻是不想逆潮流而動。天下已經夠亂的人,再為了他們這些人爭一個“忠臣”的名頭,拖延時日,讓戰亂再多幾年,那是天下的罪人。


    有這麽個想法,他就不肯讓孫女兒去跳火坑了。不顧自己還在前線跟阮梅僵持,一天寫八本奏章,就一個中心思想:對不起,我孫女兒真的不能當皇後。


    最簡單的理由:我孫女們都定了親了啊!雖然他的孫女很多,年紀也是參差不齊的,不可能馬上就訂下來。可他說訂了,那就是定了。原因也簡單,因為他當初要領兵,怕自己迴不來,所以臨走之前把能訂的都訂了。


    嶽茂傻眼了。


    受嶽茂的啟發,反對派們也像被打通了仁督二脈,又提出一個可以與大將軍抗衡的人來——太尉。楚豐自虞喆時期便奔迴了自留地雍州,虞堃登基他就沒迴來,虞堃複位,他還沒來。如果能以此籠絡他,也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虞堃與大長公主頗為心動,大長公主還覺得,楚豐是顏肅之的親舅舅,有這樣的親戚關係,倒也不錯的。


    嶽茂更傻了,楚氏一出,此時的名門,大約也就薑、唐可與之抗衡了。其餘各家損失慘重,雖有令名,實力卻是大減的。楚家也不是沒有可挑剔的地方,但是綜合看來,也就是他了。


    於是發出詔書。


    顏神佑接著邸報,整個人都不好了,匆忙跑到隔壁家後院找楚氏去。


    楚氏聽到消息,靜默了半晌,道:“看緣份了。”


    顏神佑:“啥?”


    楚氏卻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擺一擺手,歎道:“都是命。”


    顏神佑見她的情緒實在不高,也不敢再問,悄悄退了出來,迎麵看到走過來的顏肅之,忙攔下了他。


    顏肅之道:“怎麽了?”


    “阿爹也是為立後的事情來的?”


    顏肅之道:“正是。”


    顏神佑道:“我才跟阿婆說過了,阿婆興致似乎不高。”


    顏肅之籲出一口氣,吐了吐舌頭,對女兒道:“既然你阿婆知道了,那我就不去打攪她了。”又命令奴婢等守好門,都不許擾到楚氏。


    顏神佑道:“阿婆是個明白人,咱們遲些時候再來看她,興許她就已經有成算了。眼下卻有一件急事,須得阿爹拿個主意。”


    顏肅之因問何事。


    顏神佑道:“皇帝大婚,阿爹是丞相,去臨安不?去了……迴來嗎?”


    顏肅之:“……”md!開會!


    ————————————————————————————————


    開會的時候,顏神佑一點忌諱也沒有地跟山璞坐了鄰座,其他人也隻當沒有看見。隻有顏孝之,正坐在他倆對麵,狠盯著兩人座位間的空隙看了一陣,才氣咻咻地收迴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氣的什麽。


    與會諸人都已知此事,也就不用再做一次情況介紹了。


    李彥此時又肯在相府裏露麵了,聽了這個人選之後,哼了一聲道:“螳臂擋車而已。”


    也對,楚豐又不傻!


    顏孝之道:“不如修書往雍州去,好歹通個氣兒。”


    顏肅之不置可否,道:“晚間咱們去見阿娘,請阿娘執筆為佳。”


    顏孝之便不再多言了。


    顏神佑道:“這些隻是小麻煩,我隻怕有人以此為借口,召阿爹去臨安。”


    丁號冷笑道:“難道還要扣住了人不讓迴來不成?”他是個結巴,這麽個冷笑法,真是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葉琛道:“無論如何,丞相都是不能不去的。去,要想好了怎麽去。哪怕去,昂州這裏也不能無人留守。”


    霍亥卻一捋須,笑道:“諸位差矣!天子娶婦,怎麽可能說娶便娶?沒個一年半載的,不到時候。一年之後,情勢如何,那便不由這些人作主了。”


    這個……好像也對啊。


    顏神佑還是覺得不對勁兒,如果真是這麽樂觀,楚氏就不是那個樣子了。與顏肅之對望一眼,顏神佑發現,她爹好像也是這麽想的。看來,等會兒得去朝見太後了。想到“太後”這個詞兒,顏神佑心下一哂,這詞兒可真應景。


    無論如何,這終究是一件大事,最後還是議定。如果真的天下太平的時候虞堃結婚,那顏肅之就去,而且得帶兵去。還得先跟唐儀串通好了,還要讓蔣廷尉盯緊了朝廷動向。又有李今,顏神佑建議:“還是請阿姊往臨安走一趟吧,總是分居兩處,也是不好。好歹去探望探望。”


    顏肅之知道大侄女兒比大哥靠譜,但是大哥在此,他還是征詢了一下顏孝之的意思。顏孝之瞅瞅侄女兒,再瞅瞅坐在下手的閨女,鬱悶地道:“去罷。孩子留下來,你阿娘最近心情不太好,就這一個孫子輩兒,讓孩子多陪陪她,也好解憂。”


    顏希真道:“阿爹與二叔都放心,我必看緊了臨安。”


    不知道為什麽,大家聽說顏家要派個女兒到臨安去,都覺得沒那麽緊張了。方章看看古尚書,古尚書看看方章,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顏肅之道:“皇帝要大婚,自然是要有許多事情準備的了。諸臣少不了進貢方物,從現在開始,都準備著吧。”


    顏孝之卻忽然下了決心道:“我與大娘一同去。”


    顏肅之:“?”


    顏孝之冷笑道:“你是丞相,我是尚書令,我們兩個都不在,難怪有人要說我們了。再者,有雍州來客,我也好見上一見。”他還是覺得不能放閨女獨個兒去冒險,如果隻是去跟丈夫團聚也還罷了,這明顯是另有任務的。當爹的,怎麽能讓女兒獨自涉險?顏孝之雖然為人刻板了一點,從肯擔責任來說,他還是相當稱職的。


    顏肅之道:“無論如何,都要見過阿娘,哪怕要走,也要吃頓團圓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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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圓飯就擺在楚氏的前廳裏,出嫁的女孩子都迴來了。連顏氏,也帶著兒女過來給大哥餞行。


    顏神佑看楚氏的臉色,沒有下午的時候難看了,知道她已經調適過了——隻是依舊不太開心就是了。


    分別總是讓人不開心的,尤其是亂世裏的分別。顏氏的表現最直接:“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就不能讓人好好一處過了麽?又要搬!”


    她女兒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就聽楚氏道:“行了,不要再提了,聽了就心煩。臨安離這裏也不算遠,但有事,休要管旁人,隻管奔迴來就是了。且吃酒!”


    有些重要的話,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吃過了飯,將不適合知道秘密的人送走,顏靜媛則被薑氏拉去說話。楚氏這裏,這才開始了正式的對話。


    楚氏仿佛不能忍受一般,先丟下了一句話:“他們隻要答應了,楚家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對,楚豐是不傻。但是李彥還是對世家不夠了解。想當年,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能將楚氏嫁給顏啟,現在又如何不能將孫女兒嫁給虞堃呢?楚豐是心疼妹子,也會護著外甥,但是不會拿全族的利益來開玩笑。


    現在顏肅之看起來勢力也不小,然而南方開發得晚,新得的地方還沒有收拾好。人口少、頭上還有虞堃,北麵阮梅是個瘋子,旁邊還有一個濟陽王。便是楚家,也是雍州的土皇帝。又有益州,一直關門裝死。這天下,將來究竟會如何,楚豐心裏,肯定會打一個問號。


    楚家此時,其實是有這個爭天下的心,卻沒那個膽——顧慮實在是太多了。家大業大的,幾百年的積累,不到了萬事俱備,東風刮起,他們是不肯冒頭的。家族曆史悠久,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容易影響進取心,一切都是以自保為要。


    眼下的情況,在楚家看來,哪怕是支持外甥,也還沒到萬事俱備的時候。楚豐不怕別的,就擔心朝廷內鬥。


    用楚氏的話說就是:“你忘了趙忠是怎麽死的了嗎?”


    對啊,趙忠是怎麽死的?被關門打狗打死的!顏肅之的武力值雖然不低,可比趙忠還要差著一點。趙忠都被弄死了,顏肅之呢?


    楚氏道:“你若要入京,袍內著細鎧,片刻不得離身。帶甲士,凡命你解劍之處,都不可踏入半步!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你與神佑必有一人在昂州,六郎必須在昂州。聽明白了麽?”


    風行草偃,一群兒孫俯首稱是。


    楚氏喃喃地道:“又來了,他們又來了。也罷,看那個丫頭的造化了。能拖,你們就拖一拖吧。”


    顏肅之小聲答應了。


    楚氏又囑咐顏希真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你也是,多帶甲士到臨安去。如果有事,不要管李今了,自己逃出來再說!記著,你還有孩子在等你!孩子能沒親爹,卻不能沒有親娘。”


    這話說得,就十分露骨了。顏希真不得不分辯一句:“郎君也是……為了盡一份心罷了。”


    楚氏道:“我隻盼他對你,也有這樣的心。”


    顏希真麵紅耳赤,發誓必要將李今給掰迴來。


    楚氏道:“都散了罷,二郎留下。”


    諸人告退。


    顏神佑與山璞走到一走,遇到阿方送顏靜媛過來:“夫人將三娘好好地交還姑爺啦。”薑氏其實更想跟女兒多說說話的,又怕催得太緊,小兩口反而不好意思,搞不出孩子來,那樣就不好了。隻得憋著,然後天天燒香拜神,求讓她閨女早點生個孩子出來。


    顏神佑跟阿方極熟,對她道:“跟阿娘說一聲兒,我們這就迴去了,我明天再來看阿娘。”


    阿方與薑氏是一般的心思,忙道:“小娘子且去,我說與娘子。”


    山璞亦請阿方致意,阿方見他跟顏神佑正手牽著手,心說,你們行的,以為我上了年紀看不見嗎?我眼神可好使了!娘子現在給外孫做點針線,都是我給穿的針!娘子連給小孩子的肚兜都開始繡了,你們倒是給她生個外孫啊!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問題,山璞覺得這個中年大媽眼神很可怕,拉著老婆飛快地跑掉了。出了大門,才跟顏神佑說:“剛才阿方的眼神真奇怪。”


    顏神佑迴憶了一下道:“我也覺得很奇怪,”聳聳肩,“明天來問。”


    山璞翻身上馬,向顏神佑遞出一隻手來:“天黑了,別撞到一起。娘子跟我共乘一騎吧。”


    顏神佑伸出手去,順著他一拉的力道,翻坐在他身後,將下巴擱到他的肩膀上,輕笑道:“你以後說話,把前麵那一句去了罷。”下巴底下,山璞全身都僵掉了。惹得顏神佑一路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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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顏孝之父女啟程。兩人作個伴兒,家裏人也放心。顏肅之見哥哥侄女帶了近千的部曲,也覺得安全。


    顏孝之父女曉行夜宿,不幾日便到了臨安,恰遇到雍州來使,果然是應了這門親事。


    顏孝之歎道:“還是你阿婆看得明白。”


    顏希真道:“阿婆就是太明白了。隻盼過了這一件事後,這世上少些讓她老人家煩心的事兒。”當著顏孝之的麵,她就沒好意思再深說。畢竟,晚輩說長輩,還是有些不禮貌的。


    顏孝之道:“好啦,我去麵聖,你去家裏等女婿。”


    顏希真無奈地道:“阿爹,我也要麵聖的。”


    顏孝之慢半拍地想起來,他閨女也不是個正常人,顏希真也是虞堃欽封的四征將軍之一,來了,自然是要麵聖的。隻不過平常因為顏神佑過於不正常,倒讓他忘了,還以為自己閨女是個正常人了呢。


    麵聖的時候,父女倆都發現虞堃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也對,要結婚了呢。虞堃的態度是相當好的,更兼顏孝之也來了,就代表著顏家並不像有些人說的那樣有異心。尤其顏孝之的水平比這裏這些水貨強太多了,顏孝之是在原來的朝廷裏擔任過尚書令的人,對於各種事務十分熟悉。經他之手,又有蔣廷尉等人配合,虞堃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朝廷運轉得流暢得許多。


    這種感覺在處理他的婚事上,越發地明顯。不但是各種禮儀,還包括用器、典章製度、乃至於皇後屬官的設置,不需要爭吵,尚書令的腦子裏都記得清清楚楚,且都有佐證。


    京城為阮梅所占,所有典籍都不在手裏了,顏孝之的經驗和知識就顯得尤為可貴了。顏孝之在他那個神(經病)一樣的弟弟麵前,是顯得木訥而刻板的,可再刻板,他也是混朝廷混得風聲水起的人。多少紈絝子弟,出身並不比他差,可能混到尚書令的,還真沒幾個。這還真不是憑著有個好爹好嶽父好舅舅能辦到了的。


    他也煩臨安總拿他家說事兒,於是伸伸手,把跟嶽茂掐得最狠的那一位能人的弟弟,給推出去當了皇後的詹事——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這一位詹事也是安心展奇才,想用出色的表現刷一刷存在感,壓嶽茂一頭。他一努力,事情就更順暢了。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的順暢,使得另一件顏神佑期盼已久的事情,飛快地來臨了。


    皇後詹事也被顏孝之坑了一把,分派他去掌管有關中宮的布置事宜。皇後不但有詹事,有女官,照例,那還是得有宦官的呀!


    詹事目前是沒有辦法命令各地進貢宦官,又或者發命令招募宦官的。他還得打申請。這申請一打,好戲就開鑼了。


    臨安離昂州並不算很遠,在顏神佑有意經營之下,消息來得特別快!就在詹事的申請打上去的第三天,山璞就開始炮轟詹事了。


    山璞能被顏肅之相中當女婿、還讓他在荊州這樣新占領的地方去主事,能被顏神佑推出來吵架,心腸自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壞。是金子總會發光,是嘴炮終有開噴的那一天。


    事實證明,山璞沒讓顏神佑失望。


    山璞經妻子稍一占撥,很快就參悟到了真諦。他先祝賀皇帝要結婚了,繼而說,聽說您結婚要做一些準備,祝您順利啊,我也送點禮物來。


    然後再提出自己的疑問——好奇怪,你們為什麽要把人閹了呢?——“要閹人做甚?”


    接著解釋——對不起啊,我是山上才下來的野人,不太懂規矩的,真的,我啥都不懂,這迴是純屬好奇啊——“新近歸化”、“頗為不解”。


    這一招真是太賤了啊!我知道你肯定會罵我是野人不懂事兒,所以我先自罵,對,我就不懂你們的道理,那你說說唄?


    然後就提出疑問了——不是說萬事萬物都得遵循規律的嗎?不是說要陰陽有序的嗎?你們人為製造不男不女的怪人來,這特麽是符合天道的嗎?你們倒是解釋解釋給我聽啊。現在天災**的,少了那麽多人口,不是得鼓勵生育嗎?你特麽鼓勵閹割,邏輯呢?邏輯是抽象畫老師教的吧你!


    不得不說,山璞寫個話的時候,是帶著濃濃的怨氣的——md!叫你們拿封建迷信攻擊我老婆!再深層次地挖掘,山璞他親娘,也是個會幹預正事的女人,他妹妹也是……這個,罵他老婆多事,就是把他家女人全罵了。難怪他的怨氣這麽深了。


    朝廷看了他的書信,哭笑不得,頂多順著他說一句“新近歸化,不懂禮數”,再要說什麽,發現山璞已經自罵完畢了。連虞堃都啞口無言了,下令解釋。顏孝之自然不肯自己去當炮灰了,認為這事兒不歸自己管,還義正辭嚴地說,一個規範化的朝廷,就是要各司其職。


    推了嶽茂去送死。


    嶽茂一麵罵跟顏神佑沾邊的人都麻煩,一麵去解釋。他寫的解說詞是相當用心的,說這是為了防止後宮有**-亂之事,同時也說了婦人最好就守在後宅裏,出來鬧騰會出事等等。並且,閹的也不是什麽好人。


    在嶽茂這樣的士人的心裏,閹割是可恥的。不管因為哪一種原因,男人肯做太監,那都不是好人!


    不好意思山璞在其他方麵是很羨慕山下禮儀的,但是對於這個“女人生孩子煮飯當保姆就好”,他是持異議的。除了生孩子這一條,那是得老婆去親力親為,其他的方麵,他從小就是特權階級,自然有人去做,不用他家女人去幹。


    山璞一看嶽茂拐彎沒角罵他老婆,當時就取了另一份草稿出來,還臨時修了一修。然後發了出去。


    他發稿的時候,把原先跟顏神佑說的話作了個調整,問嶽茂——你明知道這些人不是好人,還要把他們弄到皇帝身邊,這是幾個意思?你想死啊?我成全你!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掐死你,免得你再禍害皇帝。


    嶽茂暗罵這個野人真是太難纏,不按牌理出牌。顏孝之肚皮都要笑破了,卻抄著手看熱鬧,說“一事不煩二主”,讓嶽茂自己解決。


    嶽茂隻得解釋:不是的,親,你誤會了,不是讓小人跟皇帝親近,真的,真的不是的。此“小人”非彼“小人”,不全是罪人啊,還有良民啊,失業貧民什麽的……


    山璞這時候就拿出來下一封奏本來了,就問,貧窮是罪嗎?百姓貧窮,難道不是你們的過錯嗎?怎麽能對貧苦百姓“非罪而刑”呢?你咋不自宮呢?


    嶽茂這個時候才驚覺,自己好像落到套兒裏了。更可怕的是,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不知道為什麽,他跟山璞對掐的貼子已經被置頂飄紅還被各大論壇轉載,圍脖輪了八萬多圈……


    他、嶽茂、名門之後、讀書人,被山璞、武夫、下山的野人……在嘴炮項目中……完虐了。


    簡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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