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將母親送出大門外,親自扶上車,蔣氏拍拍她的手:“趕緊迴去。”雖是主客有別,也不好為了送娘家媽,就把婆婆給扔家裏的。


    薑氏微一笑:“我看阿娘上車了,再去送送四娘。”


    蔣氏頷首道:“這倒是了。我迴去收拾收拾,尋個日子,也好給親家下個帖子。”


    薑氏笑道:“好。”


    蔣氏見女兒開心,心裏也是歡喜的,還是叮囑道:“外頭冷,我不多說了。”


    薑氏見她麵上帶著倦容,知道母親這幾年身體不好,不敢多說話,讓蔣氏快些迴去休息。自己卻對蔣氏的侍女再三叮囑:“都照著阿娘平素的習慣放的東西,隻要用得著的,都有,一時找不到了也別急。短少了什麽,使人來給我遞個話,我使人送過去。”


    蔣氏在車裏道:“好啦,你這些都還是我教的,你現在便白囑咐起來了,快去送送他四嬸兒,迴去侍奉你阿家。”


    薑氏這才住了口,迴頭一看鬱氏,鬱氏正衝她笑。薑氏不好意思地道:“叫四娘看笑話了。”


    鬱氏道:“二娘這是哪裏的話?都是一樣的。”


    薑氏便問鬱氏:“四娘明日是用過早飯再過來,還是我給你照著喜好備一份兒?”平日裏,薑氏與鬱氏雖也經常走動串門子,玩耍得很投脾氣。如今楚氏來了,卻又不同。住得這般近了,斷沒有兒媳婦不去看婆婆的道理,尤其明天是楚氏過來的頭一個早晨。


    鬱氏笑道:“那可得麻煩二娘了,不但是我,保不齊這一家子都要過來蹭飯呢。”


    薑氏笑道:“那可好,人多了可熱鬧呢。六娘呢?”


    鬱氏道:“她也過來。”一眨眼,六娘已經四歲了,隻是年紀還小,進了冬天便有些發熱,今日便沒有過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兒女經,顏淵之已經跟他二哥道完別了,過來道:“明天還要過來的,現在便迴罷,別耽誤了功夫。”


    鬱氏嗔著瞪了他一眼,也沒說不走,擰過臉去跟薑氏道別。


    顏肅之夫婦送完了這一撥人,再去見楚氏的時候,顏神佑已經跟楚氏把話都說完了。祖孫倆正偎在一起烤火呢,楚氏因見火盆裏亦焚著些香料,觸動心思,說起自己少時:“我阿婆最會調香,不止味道,做出來的樣子也精致……”


    顏肅之夫婦來了,楚氏便住了口,將他們倆細細打量了一番,道:“很好!”


    顏神佑起身,等楚氏說完了話,才跟父母問好,顏肅之點頭道:“你坐吧,陪你阿婆聊什麽呢?”


    顏神佑道:“說說新城。”


    顏肅之便請教楚氏有何見解,楚氏道:“很好,就是偏僻了些。”


    顏肅之道:“新建這麽大個城,總不好在人煙過於密集處,當時選的是荒地,周圍自然有些荒涼,如今已經好了很多了。兒放開了讓他們墾荒,不重稅,不加租,再過三、五年,必是繁華之年在了!”


    顏神佑嘴角直抽,也許顏肅之沒有發現,他的口氣,帶著那麽一點點炫耀,又有那麽一點點得瑟,還挺著胸脯,十分自豪的樣子。活似個倒數第一的學渣,忽然間打通了仁督二脈,一下子成了個正數第一的學霸,抱著新出的成績單過來給家長簽字。


    顏神佑能看出來的,楚氏自然也看出來了。到了昂州之後,楚氏的心便比在京城時輕鬆很多,也不那麽抑鬱了,居然很輕快地笑了起來。笑得顏肅之臉上一紅,兩隻手在袖子裏撚了撚,有點尷尬了。


    楚氏也沒讓他尷尬太久,隻是輕聲說:“你隻看昂州一地?是經營得很好,隻要你有心,本事你是不缺的。萬丈高樓平地起,又有甚難處?”


    顏肅之凝神一想,略帶一點遲疑地道:“阿娘是說……昂州偏僻了?”


    昂州偏僻是公認的,連顏神佑都能想到,楚氏這麽說,肯定不是嫌棄到了這麽個偏僻的地方來,而是……大有深意。隻是楚氏給顏肅之的心理陰影略大,他在迴答的時候,都帶了那麽一點不確定。


    顏神佑已經懷疑上了:


    果然,楚氏緩緩地點了點頭,表情是大家都能看明白的“欣慰”。


    在她眼裏,薑氏或者還有些懵懂,這也好理解,薑氏畢竟本質上還是個內宅婦人。而顏神佑的表情,雖然已經能掩飾得很好了,楚氏上還是能夠讀出“震驚”,那種瞳孔微縮、身體略僵硬的震憾。至於顏肅之,這種略帶遲疑,卻又透出一點點敬畏的表情,雖然不能讓楚氏給他打個滿分,也是個優秀了。


    隨著這個動作的做出,顏氏父女的表情動作都定格了。


    很好,看來大家達成了一致。


    顏肅之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這特麽誰才是變態啊?!一群大老爺們兒商議要造反就算了——他理直氣壯地無視了閨女也是造反的一份子——您一老太太,想著推翻現政府?親,請收下我的膝蓋!


    心裏再狂暴,顏肅之也得承認,楚氏這麽間接靜態,讓他吃了顆定心丸。自打過了中二期,顏肅之對於親媽的能力就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如果楚氏是支持這件事情的,那麽,對於顏肅之來說,這個助力單就智力值來說,絕不會低於丁號。丁號還會有些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搞個四下串連什麽的。擱楚氏這裏,隻會靜觀其變,而後一擊斃命。絕對不需要搞什麽費力遊說,她隻會選擇在最合適的時機,提出讓人無法拒絕的建議。


    顏肅之深吸了一口氣:“我也很擔心昂州過於偏僻,消息也不通。這次若不是因為昂州的信送不出去,我也用不著為揚州討逆。”


    楚氏道:“你心中有數便好。”在楚氏看來,顏肅之這個局開得不錯。湓郡是顏肅之收複的,一擊脫離之後,顏肅之便不再幹涉湓郡郡守的人選,顯得十分高風亮節。然而湓郡之士紳是不會忘了有顏肅之這麽個人的,顏肅之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顯示出了實力。一旦日後湓郡有變,不足以維持,顏肅之再想當湓郡的家,當地士紳是會舉雙手歡迎的。


    揚州亦如是。並且,楚氏還知道,揚州刺史雖不是個蠢蛋,卻有兩個扶不上牆的兒子。世家子,裝樣子有一套,幹實事卻是一竅不通的。這等風氣之下,揚州是不穩的,顏肅之同樣在揚州刷了好大一迴存在感,這些,都是敲下的釘子。


    將前情提要問個明白之後,楚氏放心了,便不再多言。非但不會強力幹涉,連建設都沒有提。楚氏是個明白人,母子之間在關係本就不那麽親密,而兒子又將事情做得不錯,她還操那個閑心做什麽?


    唯一要擔心的,是長房弱而二房強,雖是二房之基業,長房也要好好安置。楚氏拿了個主意,以二房為幹,長房、四房為枝,四房的兩個大些的兒子也快長成了,好武不好,這便是四房的發展方向了。長房那裏,孩子們倒不曾被慣縱,武力值不行,化也不算是頂尖,然而顏孝之卻是做著尚書令的人,孩子們耳濡目染,處理庶務也有那麽一點本事。這是長房的發展方向。


    看一眼顏神佑,楚氏心裏一歎,這要是個孫子就好了,她的棋就徹底盤活了。現在隻好看六郎,是以楚氏不再問昂州之事,隻再三叮囑:“必要教好六郎才好。書要讀,可也不能讀傻了。”


    顏肅之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不服不行啊,誰到了這個份兒上,還能忍住什麽都不幹涉的?尤其楚氏並不是那等尋常婦人,覺得自己是個老封君了,有兒媳婦伺候著,孫女兒陪著解悶兒,就啥都不管,把自己當豬養了。都到如今這份兒上了,造反成了家庭裏許多人中間公開的秘密了,還能這麽沉得住氣。


    顏肅之表示,他爹死得不怨,他先前那鵪鶉樣兒在親媽麵前不得青眼也是有原因的,一群凡人,在個變態麵前,還想刷什麽存在感呢?


    摸摸鼻子,顏肅之道:“阿婆一路奔波,委實辛苦,還請早些安歇。”


    楚氏道:“去罷,你們的事情也不少,都歇了罷。”


    ————————————————————————————————


    昂州比京城要暖且濕。雖然今年先旱後澇的,總體還是這麽個感覺。楚氏上了年紀的人,自然是覺得濕暖一些比較好。她身體素來康健,十分注意養生和鍛煉。跟顏啟慪氣的時候就想:我總少你這些歲,活熬也要熬到親眼看到你死。


    一些常見的老人病,在她身上根本沒有蹤影。她健康得不似是個嬌弱的貴族小姐,什麽春秋過敏出癬啦,秋冬著涼就病啦,到了濕冷的地方關節就疼痛啦……統統沒有。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天剛擦亮,她就醒了,侍女們忙忙碌碌,服侍她起身洗漱更衣。


    兒孫們也陸續過來請安了。顏神佑表示,略苦逼。每天都要比以前早起半個小時什麽的,真心虐死青少年了。溫水洗過臉,阿琴取了麵脂來,顏神佑擺擺手:“給我拿點冷水來。”


    擦了一把冷水,顏神佑才覺得精神了一點。先跑去見薑氏,薑那裏,已經把六郎給搖醒了,八郎猶在夢裏,被阿方抱著擦了把臉,一雙眼睛還是閉得緊緊的。阿方給他擦臉,他一顆大頭就在阿方手上的布巾裏滾了個球。給他擦衣服,他也不吭聲,像個大布娃娃似的。真是個相當好脾氣的寶寶。


    六郎也有點吃不消,他平常起得比顏神佑還要晚些。現在腦袋一點一點的,薑氏看了略感心疼,想了一想,拿了個小香囊出來……


    顏神佑捂臉。


    到了楚氏跟前的時候,顏靜姝姐妹仨已經起來了。這三姐妹也夠苦逼的了,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都貪睡。可遇上了覺少的老人,且又是講點家法的人家,都不敢讓祖母醒了等她們。饒是顏靜姝性情執拗,也乖乖爬起來請安。


    顏肅之早帶著兩個侄子來了,跟楚氏打完了招唿,就坐在她下手了。楚氏卻獨將六郎叫到跟前,見他帶一點瞌睡,還要強作鎮定的樣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問六郎什麽時候讀書,都讀了多少書,學到哪裏了,又問可曾習武。


    六郎的功課是很紮實的,武藝卻隻是初學。蓋因李先生上了年紀,便是年輕時,武藝也不是十分出挑的——他若是有這方麵的天賦,早點滿了技能點,扶著前朝把高祖弄死了。


    顏肅之與顏神佑又總是忙,一來二去,學的先生有了,學武的師傅卻還沒有。直到最近,薑氏思前想後,提議讓山璞來教他些騎射功夫。山璞的技藝,也是在征戰中練出來的,十分實用。如今天下大亂,薑氏早有耳聞,暗想此事真是一舉兩得。一來六郎能從有真本事的人那裏學些實用的保命手段、且耳濡目染些軍旅之事,二來也是為了讓六郎跟姐夫處得好些。


    楚氏聽說六郎的騎射師傅是山璞,笑對顏肅之道:“你好大的臉麵。我倒要見一見這個歸義侯了。”


    顏肅之道:“阿娘先前見過的,那一年我迴京,帶著他一同去的。”


    顏靜姝心說,你們就裝吧,在京裏假裝是要來給那個誰定親,不就是定的歸義侯這個野人麽?


    楚氏道:“那就更要見一見了。上迴一見,他還是個靦腆少年,眼下不知道長成個什麽樣子了。”


    顏肅之道:“這個使得。阿娘少歇兩日,他怕是要來投帖拜見的。”


    楚氏道:“那倒是個禮貌的孩子了——我仿佛記得,他今年該出孝了罷?”


    顏肅之笑道:“正是。”


    顏希仁道:“阿婆有所不知,歸義侯真是個極好的年輕人。”


    楚氏嘲笑道:“他比你還大著些呢,還說他是年輕人?你從哪裏學來的話?”


    顏希仁憨笑道:“州府裏都這麽說的。”


    說話間,顏淵之等也到了,還挾裹了一個徐昭來。


    問安畢,楚氏又將六娘叫過來看。顏家幾個孫女兒長得都不錯,六娘雖有些瘦小,許是近來染病之故,卻也生得眉青目秀。楚氏聽她說話,口音略與京城不同,便對鬱氏道:“六娘的乳母,是哪裏人?不是京裏帶來的麽?”


    鬱氏道:“那一個前年病了,便在本地擇了一個。”


    楚氏道:“與六娘擇幾個會說言的侍婢罷,她這口音,聽著不對。”


    鬱氏摒息,輕聲道:“是。”


    楚氏又問徐昭有沒有挨打。


    徐昭一直在裝鵪鶉,聽外婆這麽一問,登時熱淚盈眶。可算是見著親人了,旁邊一群實驗組不說。上司和上司的上司都是新舅。能不挨揍麽?!他媽還寫信,讓他老實聽,聽舅舅的話。


    問是舅舅非人類到了一定程度,總是拿非人類的標準來卡他。開口就是:“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如何如何了。”他想反駁,都不用他舅舉證,隻要把什麽薑雲、張瀚、盧慎之類一提溜,徐昭就成了個徹底的對照組。他舅把他一對比,就開始卷袖子揍他。


    然而外婆麵前,他還不敢檢舉揭發,生怕招來更慘烈的報複!


    楚氏看著淚眼汪汪的樣子,點頭道:“我知道了,這樣我就放心了,”轉過臉對兩個兒子道,“你們很用心,這樣很好。阿昭之資質本不算出挑,就須比旁人更用功些。四郎小時候也不算是天材,但勝在認真,如今也能做得一郡之官長,皆是用功之故。”


    徐昭:“……tt”我一定是撿來的!


    楚氏埋汰完徐昭,心情大好。也許是因為徐昭不是自己親孫子,蠢點也覺得他蠢萌蠢萌的,還留他一起吃飯。


    徐昭心裏哭得更慘了,天不亮、空著肚子就爬起來過來請安,他真是腦子有病啊!您老不留我吃飯,忍心讓我餓著肚子滾迴去麽?


    含淚吃了一頓“嗟來之食”,徐昭哭著跑掉了。


    ————————————————————————————————


    顏肅之所料不差,吃完早飯,州府便收到了歸義侯府的拜帖,歸義侯攜妹子過來給太夫人問好。與此同時,以丁號為首的州府諸官,也一起請求拜見一下太夫人——大家都是混昂州的,無論如何也要對長官的親媽表示尊敬。


    屬官們一大早都得過來打卡上班,占了個便宜,先得見楚氏。因昂州風俗,且楚氏又年高,倒也不用屏風珠簾一類。方章排在前頭,抬頭一看,隻見楚氏身上一件藏藍曲裾,首飾不多,皆以金玉為之。雖然是個寡婦,麵上卻沒有尋常寡婦人家或潑辣、或憂鬱、或陰沉的樣子,端的是淡定從容。


    盧慎次序還在方章之前,心中一歎,暗道,隻有這樣的母親,才能養出那樣有出息的兒子來呀!


    州府屬官京城來的居多,卻是知道不少顏家八卦的。對於楚氏,隻有更敬畏。能在顏啟那種信心糊塗蛋手裏活這麽久,還能把兒子閨女都拉扯大,個個都混得不錯。這老太太,真乃神人也!


    楚氏見了他們,也不擺譜,隻是和氣地道:“我家二郎,多虧諸位襄助。”


    盧慎等連道不敢,推了盧慎作代表,將顏肅之誇得天縱英明。


    楚氏隻微笑聽著,喜悅也是淡淡的,似並不曾將盧慎語中推舉之意放在心上。反倒一口說出盧慎祖上是從京裏來的,又與丁號說幾句京中舊事。丁號開口是個結巴,她也不驚訝,反而十分有耐心地聽著。楚氏的本事很多,耐心無疑是其中最強的項目之一。她甚至還知道古工曹在京中建築的手筆,順口誇了古工曹對於昂州新城建設的貢獻。


    真是無人不心服。


    不多時,山璞亦到。丁號道:“歸義侯來了,必是帶他妹子過來,我們給他們讓一讓罷。”


    他說話相當占時間,特別不適合搭台唱戲,眾人忍著聽完了,醞釀好的“熱烈讚同”也變成了“同意”。


    山璞想了好一陣兒,才決定好是先去州還是先去薑家。照他的意思,薑家這邊的副本難度更大一點,更應該早一點過去,才顯得鄭重。不想阿婉卻說:“薑家到此,終是客。太夫人駕臨,才是主人家。豈有不見主人家,先去見客人的道理呢?”


    山璞何嚐不知此理,隻是擔心妹妹而已。被阿婉一說,才定下了先往州府。


    兄妹二人一路走來,正遇到丁號一夥從後來出來去上班。見了山璞,都擠眉弄眼:“哎呀,來了呀!快去拜見太夫人討糖吃。”


    彼此都是熟人,開著些心知肚明的玩笑。阿婉忍了又忍,提醒自己要裝淑女,才沒有幫她哥噴迴去。


    山璞小聲提醒道:“這位太夫人不簡單的,比娘子還要有威嚴,你可要仔細了。”


    阿婉道:“阿兄,你今天早上這是說了第七迴了。”


    見麵之時,楚氏果斷收起了氣場,弄得阿婉悄悄看了山璞好幾眼,心說,這位太夫人很好相處啊。


    搞得山璞也很奇怪,心道,難道是因為我上次去京城心裏太緊張了?大概是吧,那時候無依無靠的,如今是有兵有糧。


    他卻不知,這裏麵固然有這個原因,更多的是楚氏這是故意的。


    在楚氏看來,雖然與山民結姻是件劃算的事情。但是由於顏神佑的價值太高,如果山璞有不合格的地方,她也是不打算點頭的。這是她給山璞的最後一道考驗。


    楚氏常以為,人處逆境裏不氣餒是難能,處順境而不得意忘形才是可貴。這一點在顏啟、趙忠二人身上表現得相當明顯。兩人窮苦時既肯吃苦,又是孝子,再沒什麽好挑剔的了。一旦發達了,種種醜態都出來了。


    山璞少經離喪,既能熬過來,這逆境一條,老天爺已經代她考驗過了。她就是故意營造舒適的氛圍,山璞一旦在這種環境裏表現得稍有不妥,那就死定了。


    幸運的是,山家兄妹的表現都在楚氏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楚氏最後一刻的笑容,才是真心實意的,連說了三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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