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肅之的心情是憤怒的,這很好理解,讓閨女看家,可不代表他就計劃好了讓閨女跟入室搶劫的劫匪幹架呀!中二病的神邏輯就是:我可以準備,你不可以來!


    與他相對的,朝廷這邊的想法是:我特麽要有個準備就好了!


    毫無征兆啊親!


    才過完正月呢,正要展開春耕工作呢,正旦才宣布改元的呢,皇帝的陵還沒正式動工呢。你們這是要鬧哪樣?


    這樣說的人肯定沒有聽說過一個詞——青黃不接。


    過年了,你得吃點好的吧?吃完這幾天,一揭米缸的蓋子,見底了,什麽都沒有了!那吃點野菜吧,還好,已經春天了,拚命挖點野菜什麽的,也混了個半飽。照這麽挨下去呢,灑點菜種子,拿瓜菜填肚子撐到秋天好了。可萬萬沒想到啊,小皇帝改元之後,他得修陵了。


    征發就不用說了,居然還要加稅!以前先帝在位的時候也修陵,也沒見加稅呀!


    那是因為先帝在的時候,五王不敢有什麽動作呀。現在這加的,不是修陵的錢,是將來準備打仗的錢。行了,不要說了每戶加收一千。不多,對吧?可誰家會造錢呢?得拿了你家農副產品去換,至於怎麽換,就不是你說了算了。簡單地說,得再加一層盤剝。


    通常情況下,你壓迫一點、剝削一點,百姓也都忍。再加加碼,還是忍了。他們就像是頭老牛,很是任勞任怨。但是如果仗著人家不反抗就一直加碼,再憨厚的老牛也有被壓垮的時候。


    百姓……不!幹!了!


    這麽大個國家,自然是有貧有富,有人多有人少,有風調雨順就會有自然災害。遇了災,連野菜都沒得挖了,還要再加稅,這不是逼人造反麽?


    摔!不幹了!


    便有能人喊出了口號:“餓死是死,造反也是死,反都是死,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一口一個死,這位也是被逼急了。


    對於朝廷來說,十分不幸的是,被逼急的不止一個人,幾乎整個地方的人都被逼急了。既然是能人,自然提出了十分響亮的口號:等貴賤、均貧富、分田地!


    好了,前麵兩個可以先放一放,最後一項真是打動人心呀!有了這麽個口號,我們姑且可以稱之為義軍首領了。首領姓史,排行第九,前麵八個姐姐,就為了生他出來,人稱史九。一場饑荒,八個姐姐餓死了六個,爹娘也病死了。他不造反誰造反?


    一夜之間,齊集了三千餘人,真揭竿而起。沒有兵刃,窮得家裏隻有一口鐵鍋的大有人在,哪裏還有剩餘的鐵?!唯一的兵刃,是官府下來催繳的衙役佩的刀,被奪了過來。


    義軍攻占了縣城,也不能說是攻占。天剛亮,城門一開,他們就湧了進去了。縣令被殺,糧倉被搶。十分作死的是,縣令家裏還挺有錢的,官倉裏米也多得是。史九當即兌現了承諾:“排隊!領米!”


    卻又分派人去將縣內書吏等都拘禁起來,平素風評好的,都留了下來——他也得要些有化的人給他辦事。欺壓百姓的,也沒什麽好說的,都殺了。城內百姓受到了鼓舞,也都暴動了起來。縣內富戶被殺了不少,也有冤的,也有不冤的。可這個時候,哪還會管那麽細呢?


    一直亂了三天,這才穩定了下來。史九也有些本事,第一整頓了縣內的檔案,弄清楚了他現在的地盤有多大。第二請了些有名望的鄉老來,讓他們到縣內居住。第三趕緊的征急精壯,大家操練起來,把鐵匠鋪子等都控製起來,攢造兵器。第四,往鄉間各處搞宣傳,號召大家一起打土豪分田地。第五,往鄰近縣宣傳,將造反的事業做大,將水攪渾。


    別說,雖然變起倉促,卻也做得似模似樣。


    縣令等死了,也沒人傳出消息去,直到半個月後,他率領匆匆訓練出來的士卒去進攻鄰近縣。這才有人覺出不對來,鄰縣著了慌——他們的情況也不比這裏好到哪兒。縣令也鬱悶了,他又不敢代朝廷說不收稅了。那還能怎麽辦?打包了金銀細軟,打包了老婆孩子,跑吧!他棄縣了!


    一氣跳到郡守跟前,嚎啕大哭:“府君,大事不好了!有反賊!”


    郡守一個倒噎:“又怎麽了?”府君還沒醒酒呢。這位乃是一位正宗的世家子,善丹青、嗜酒、好學,就是不懂細務。朝廷發什麽命令,他就丟給府裏主簿等人,自己又縮到後花園兒裏玩耍了。聽著伎妾的鶯聲燕語,嚐她們素手遞過來的美酒,畫她們美麗的臉龐……


    一聽這樣,他也準備打包跑路了,問:“還有多遠?到哪裏了?”


    “到卑職縣裏了。”


    “那是多遠?”


    “一百裏?”


    周郡守當即跳起:“快告訴娘子,趕緊收拾行李!來人,套車!”


    他也跑了!


    義軍都傻了,再沒想到能這麽順利的!造反不但不會死,還占了一個郡呀!


    史九士氣正旺,即刻在全郡推行他的策略。先占領府衙與官倉,然後開了武庫,取了軍械來武裝他的手下。一氣將部隊擴展到了萬人,而後巡視鄉裏,遇土豪劣紳,凡有百姓訴苦的,都將人家男丁殺了。財富搬取,史九自號“天命將軍”,財富自留一半,另一半散與百姓,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


    他還給百姓分田,與百姓約定,分田與民,民什一而稅,交給他來養兵。


    天命將軍在地方上如火如荼地展開了他的事業,周郡守在大地上玩兒命地狂奔,一氣奔到州府,將事情稟報了。然後頭也不迴地,又帶著妻兒一路奔上京城。


    ————————————————————————————————


    朝廷這些年遇到的亂賊不少,還沒遇到過發展這麽迅速的。虞喆前頭剛誇過顏肅之,並引申開來,說他自己的治下真是欣欣向榮,這就被扇了一記大耳光。


    夭壽哦,小皇帝的臉都腫了。


    新任柴丞相不得不出列提議,趕緊調兵去鎮壓,以及,這稅是不是暫時先別加了啊?再收,反的就不是這一處了。柴丞相沒好意思說,你的墳也先別挖了,緩一緩吧。


    最後議定,稅,已經收了的就收了,沒收的,就先不收了。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趕緊發下去就是了。


    可派誰平亂呢?世家不用說了,看跑迴來的郡守的出身就知道了,這幫子人,玩耍起來滿高端的,做起正事來,不不不,根本就做不起來正事。這話其實也不對,世家也有能帶兵的,比如楚豐,可他是太尉,輕易豈能為一郡而離京?比如薑戎,可他是管宮廷禁衛的,職位也挺高的,也不太合適。


    拋開世家不提,還有土鱉們。可土鱉們好日子過得久了,新生代不能接替祖業的大有人在。先頭就有鬱陶的兒子,鎮壓不成自己死了。李今年輕,卻是一根獨苗,虞喆也輕易不能派他去。要是顏肅之在就好了,可楚豐又說:“顏肅之在昂州,剿匪剿到一半,迴來便要前功盡棄了。”


    鬱陶、趙忠都是老將,按說是沒有問題的,可派了他們,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不然還能派誰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虞喆做太子的時候,後補的少傅尤老先生說了個悄悄話兒,給虞喆出了個主意:“何妨自昔年五將之子弟中擇人?他們子弟總有上百人了罷?難道就隻有一個顏肅之嗎?難道個個都像大將軍的兒子那樣不善戰麽?”


    虞喆一聽,覺得有理,便召集了五家子弟齊集。


    運氣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比如海賊那位大當家,出師未捷身先死,死得無聲無息的,都沒有個猛將跟他大戰三百迴合,好讓他死得壯烈一點。又比如史九,原本就是個略有點頭腦的鄉民,趕上了時候,登高一唿,全縣響應,小半月拿下了全郡。什麽塢堡之類的,統統白搭,遇什麽揍什麽,前仆後繼。算來也是青史有名。


    又比如虞喆,尤老先生說得沒錯,五姓後人,加起來男丁有上百人了。這其中,趙忠的貢獻十分巨大,其他幾家加起來,都沒他家人多!虞喆在這百多號人裏,一眼就看中了趙忠的第三子——趙樸。


    趙樸同學長得十分像他爹,看上去就是個猛將的樣子,十分高大上!


    虞喆難免犯了這麽個以貌取人的毛病,就點了他了。


    世家也不反對,反對了,派誰去呢?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是真刀真槍幹的。就他了吧。鬱陶略覺不妥,然而趙忠兒孫太多了,鬱陶不可能一一了解,也不知道趙樸的水平,隻得問了他幾個問題。趙樸小時候也讀過幾天書的,長大了雖不再愛這一口,答一些問題還是可以的。


    鬱陶又試他武藝,見他力氣也是有的。心道,也就平這一點烏合之眾,當是可以了。便不再反對。


    誰知道趙樸同學也就是個樣子好看,他因父蔭做個小校,平生帶過的兵數目不超過一千。更坑爹的是,他沒有繼續到他爹在砍人方麵的天賦,卻偏以為自己是不世出的名將。


    就這麽匆匆上陣了。


    然後就敗了。


    三月初三,趙樸“戰死”,史九方麵宣稱,一打照麵,趙樸沒打過他,然後就跑了。被他的人追上,搞死。史九趁大勝之威,將地盤擴展到了兩個郡!


    趙忠坐不住了,不得不請命。


    尤老先生拈須不語,心說,就你們家?口上卻勸虞喆:“趙乃老將,必會馬到成功的。不如許他攜子孫上陣,為了子孫,他也會拚命的,這也是給他子孫送功勞嘛。誘之以利,可比旁的都管用。”


    虞喆深以為然。


    於是詔令趙忠親往,點了他四子十孫隨行。


    一直打到五月初五,贏是贏了,這沒什麽好懷疑的。趙忠人品不咋地,常識一塌糊塗,但是論起行軍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生擒了史九,將這位天命將軍的高層僚屬一氣捆了,帶到京裏來。俘虜了五千餘人。


    大捷!


    可趙忠一點也不開心,他四子十孫,十個人裏,流箭死了三個,最蠢的一個初上戰陣,鼓點一響,馬沒嚇著,他嚇得掉下馬來摔折了腿!


    虞喆挺開心的,提議讓他做驃騎大將軍。特意加了個“大”字,以示鄭重。做就做吧,也沒什麽人反對,朝廷現在需要武夫。尤老先生因為出的主意成功了,也得到了虞喆厚幣賞賜。


    真是皆大歡喜。


    豈料鬱陶卻找上了尤老先生。


    尤老先生等世家,對於鬱陶還是沒那麽鄙視的,客客氣氣請他進來坐。鬱陶四下一看,意味深長地道:“公安樂否?”


    尤老先生笑道:“逆賊已平,我為陛下喜。大將軍,請。”


    鬱陶歎一口氣,除了鞋子,進來與他對坐。看尤老先生桌上正擺著一副雙陸,自己與自己下棋玩呢。鬱陶拈起一枚棋子,隨手一放,道:“少傅下得好棋。”


    尤老先生道:“什麽呀,左右互搏而已。人老了,討人嫌,都沒人陪呢。”


    鬱陶道:“以前是誰與少傅下棋?”


    尤老先生不笑了,靜靜地看著鬱陶。


    鬱陶道:“我知趙豬兒不好,有虧於他夫人。隻是,太傅您是做過陛下太傅的人呀!”


    尤老先生問道:“逆賊平了嗎?”


    鬱陶長歎一聲道:“您好歹給陛下留下能平亂的人。”


    尤老先生道:“十二娘父母去得早,同族姊妹裏,唯她最與我談得來。長兄幼妹,我長她十二歲,不怕大將軍笑話,我當她女兒似的看的。一朝嫁了,人都說嫁與個英雄,呸!我隻恨不能早早與她報仇!還要看著仇人百子千孫!大將軍還要說什麽?”


    鬱陶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我管不著。能管,也斷不致叫趙豬兒胡來了。陶今日來,隻盼少傅此後能以國事為重。我便不管其餘。”


    尤老先生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省得。”


    鬱陶搖頭歎息,起身告辭。


    迴家就叫了一子二孫來:“我給你們辦手續,都給我去歸義!去找阿衡去!”一子,乃是現在的少子鬱菁,兩孫,一是長子鬱成之子,一是上迴戰死的兒子的遺孤。統統打發去了歸義。


    鬱陶自己是要為朝廷盡力的,卻未必想拉著全家一起死。總得留點後路呀!


    ————————————————————————————————


    顏神佑就收到了這麽一拖二的三個親戚。


    彼時海賊之餘孽已抓得差不多了,顏肅之已經巡完了桑亭,以一種喪心病狂的速度,在密林那裏掃蕩著豪強們。


    豪強很慘!誰發家的時候沒點黑曆史呀?偏偏遇到一個受到了刺激的中二病。


    顏神佑卻過得很滋潤,自從將那幾千顆腦袋堆成大大的兩處京觀之後,歸義全境,乃至於桑亭郡,對她的評論都是:在小娘子麵前要乖乖的。


    具體表現為,在歸義,她這個代管的人,說出來的話,效率比以前高了一倍不止。有什麽命令,以前反對的人會直接說反對,現在他們已經用一種商議的口氣了說:“是不是得將新義縣衙(薑雲)也放在新城呢?”


    是的,新城建好了,築城的俘虜們已經分批安置了,有家屬已經在永安等地安置的,可以過去尋找。覺得歸義好的,就在歸義分田地——人口越來越多,現在已經不如開始的時候能分那麽多地了——接家人過來團聚。總之,新城一片和諧,連民工都很和諧。


    按照原先的規劃,正中就是刺史府,前麵是辦公的地方,十分氣派,後麵是生活區,極其寬敞。州府也就比京城小那麽一圈而已,這個是規定,沒辦法。歸義郡府也設在城內,這個也沒有問題。


    難就難在三個縣,哪個縣跟著刺史府走呢?與後世不樂附廓不同,現在大家都樂意跟著上司在一塊兒。城大,安全,跟領導在一塊兒,升遷也快。更妙的是昂州新建,也沒什麽地頭蛇是縣令得罪不起的。


    丁號地盤在北,打滾兒要來。薑雲地方在西,雖然遠了點,但是呢……他是世家子,管的也是所謂大族的領地,地位比較高。徐昭還是顏肅之和顏淵之的親外甥,管的地方也很好——靠東,離新城近。看起來他最合適。


    可是丁號死活不肯,很想賴在城裏。現在敢打滾兒鬧的,也就他這一個人了。


    顏神佑被這麽個結巴+磕巴鬧得頭痛欲裂,最後拍板:“再給我找個縣令來,你就到州府報到!長史,幹不幹?!”


    丁號果斷閉嘴:“我去想。”


    顏神佑才舒了一口氣,就又有人來提薑雲了。顏神佑板著臉道:“去請他來!”


    進言的乃是古工曹,他督造了新城,雖然大致藍圖是顏神佑畫的,但是微調、合理建設卻都是他的手筆。是以近來頗覺有些臉麵,也就乍著膽子提了這麽一句。聽顏神佑這麽說,忙道:“別別別,是我覺得……夫人近來產育,興許想見見娘家人呢。”


    顏神佑摸了摸下巴:“他不住這兒也能見的。現在也不是太忙,過兩天叫他過來住幾天就是了。”


    古工曹縮著脖子退了出去。


    京城的公就是這個時候發過來的。顏神佑打開了一看,眉頭便皺了起來。心道,難道真的出事了?否則鬱大將軍何以數月之內,連送了一子三孫過來?真像我猜的那樣?


    這個時候,她就恨身邊沒個人一起參詳了。方章主管錢糧等方麵的書,雖然以前隻是管一縣,但是肯吃苦,又肯學習,如今掌管一州,居然也隻是略略吃力而已。這就不是一個能出主意的人。


    盧慎倒是可以,卻跟著顏肅之出主意去了。丁號又離得遠,否則顏神佑也不會放話讓他進州府了。一個李先生,據說很有水平,可是現在卻隻肯教六郎讀書。學生有沒有名字他都不管,可見也沒把自己當正經老師。薑氏出月子還得有幾天,現在正跟才出生的八郎大眼瞪小眼呢。


    顏神佑伸手敲了敲桌子,派人去請顏淵之,想問問他有沒有收到什麽消息。人還沒走出門口,便有何三親自來報:“顏府君來了。”


    顏淵之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鬱陶做事仔細,也發了一封信給顏淵之,讓他先告訴顏肅之,讓顏肅之收留。信上還說,解釋的書信讓鬱菁隨身攜帶。


    顏神佑看了信,道:“昂州是朝廷的昂州,既然朝廷下令了,大將軍何須這般客氣呢?都是親戚,大將軍的為人,咱們都是知道的。”


    顏淵之道:“我覺得不對味兒。”


    顏神佑道:“我猜……可能是朝廷裏出事兒了,大將軍這是留一手呢。”


    顏淵之問道:“那是什麽事?”


    顏神佑道:“尤老先生的賞賜,得來好奇怪。”


    “?”


    “沒見大將軍的實信兒,我也不敢亂說,隻盼是我猜錯了。”她二舅媽就是尤家的女兒,這種八卦知道起來毫無壓力。趙忠原配的妻子就是尤家的人,論起來比二舅媽還長一輩兒呢。二舅母提起趙家便咬牙切齒,則尤老先生推薦趙家人,趙家還死了這許多人,不能不令人生疑。


    顏淵之一頭霧水,直到三天後顏神佑從鬱菁手裏接到了鬱陶的親筆信,並且解釋道:“家父出巡未歸,叔父且隨我四叔歇息,府上阿衡如今很好,住處已為各位備下了。”然後將信就給拆了!


    鬱菁:……!熊孩子!那是給你爹的信喂!還有,你爹不在,讓你叔來接待我們就好了,你一個小姑娘出來幹嘛?


    顏神佑已經一眼掃過了信,遞給顏淵之,顏淵之看了,歎道:“果然如此。”


    顏神佑道:“我這便行與阿爹,四叔且管待叔父與世兄們。想來四娘也想娘家人了。”


    顏淵之拽著小舅子出去了,一路走,一路給他科普:“老實點,在這裏,第一個不能惹的人就是她,其次才是她爹。”


    鬱菁:“……”


    到了郡府,鬱菁叔侄三人與鬱衡相見畢,便由鬱衡陪著,往見鬱氏。姐弟姑侄相見先哭,再互致問候、取京中書信等,皆不用細說。


    寒暄過了,鬱菁不免要提上一句:“在京裏,我看顏家樣樣都還好,怎地現在,他家小娘子這般能管事了?”代她爹掀禦史台隻能說是權宜之計,可代她爹管這一州事務,又要怎麽說?


    鬱氏大驚:“你說她什麽了?”


    鬱菁鬱悶地道:“臨來前阿爹阿娘囑咐過,我什麽都沒說,就是覺得奇怪。”


    鬱氏放下心來,嚴厲地對弟弟和侄子們道:“天下的路,是給有能為的人走的,”然後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道,“你們以為那六千海賊是誰殺的?”


    鬱菁也不傻:“阿姊是說?”


    “知道就好,別說出去。我當時在場,他二伯去桑亭了,歸義就這麽個管事兒的人,人家管得起,你就得服!”


    鬱菁唯唯。


    被討論到的顏神佑此刻正在琢磨著怎麽分派鬱家新來的三人的任務,她倒是想把鬱菁扔給顏肅之,餘下的兩個呢?


    正頭疼間,封千戶默默地進來,默默地將一張小紙條傳給了顏神佑。


    顏神佑打開一看,又歎氣了。上麵寫著:太妃知國家艱難,以積蓄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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