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神佑籌劃了許久的新城終於可以動工了,她於土木工程並不十分之熟,然而方章倒是懂建築。同時,顏肅之從京城裏撈來的工曹,更是個精通這個的。


    工曹姓古,比顏肅之大上三歲,也是個沒背景的苦逼孩子。他倒不是國子監的,乃是太學的。太學比國子監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國子監是拚爹,太學是拚自己。


    這年頭的讀書人,哪怕是世家子,也不是隻會讀書寫八股。古工曹學習不錯,奈何受製於姓氏。最坑爹的是,他雖然年輕時長得相貌堂堂,過了二十四歲就開始禿頂。#每天起床都發現自己在掉頭發#


    本來吧,按規定,寒門人士,如果品德好、學習優秀,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通過考核也可以試做一官——世家子不受年齡限製。古工曹二十四歲的時候,眼看什麽條件都夠了,就等二十五歲了。他心理壓力一大,就開始掉頭發。


    掉不仨月,頭發掉了三分之一。家裏人著急了,什麽核桃芝麻的都用上了,沒用。到了要考查的時候,頭發隻剩大浪淘沙剩下來的十分之一了!最討厭的是,掉得密度十分均勻。這要是隻禿中間呢,還好糊弄,地中海裏塞假發嘛!這種全麵平均禿的,除非包住整個腦袋,不然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朝廷選官,不止是要看品德、學問,還要看顏。這個顏就包括了很多方麵了,除了五官,還有個頭兒,還得四肢吧?還要口齒清楚吧?還要舉止大方吧?頭發,自然也是在考查範圍內的。雖然沒人會扒開你的頭巾去檢查,可要是你運氣不好,沒做官兒就暴露了,那也是不行的。


    當然,如果你有個好爹,那麽哪怕你長得像個史前人類,那也能做官兒。


    古工曹也是倒黴,那時他還不是官兒,特意包了個大頭巾罩著整個兒腦袋,就為了蓋著頭。選拔那天風太大,輪到他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妖風刮起,將正趨過庭院前往正廳的他吹了個眯眼閉嘴。等風等了,發現兩丈開外那塊頭巾顏色好眼熟啊!


    铩羽而歸。


    認識的人聽說了他的遭遇之後都歎息,一麵歎息,一麵瞧他的頭頂。弄得古工曹氣急敗壞,悶在家裏刻苦鑽研各種學問,發誓要成個學霸!光學習不行呀,作為一個沒啥背景的人,還是個男人,得擔當起養家糊口的責任不是?他又不比丁號,雖然是個結巴,極少與人說話,但是學問好,捧錢上門的大有人在。他隻是個普通的學霸,是沒有丁號這種待遇的。種田搬磚這種活兒有點不甘心,代人抄寫賺得也不多。


    這倒促使他開發了新的業務——代(有錢)人,規劃園林、設計建築。隻需要畫個圖,到時候往工地去指揮一下,就能有錢拿。並且,還挺能滿足古工曹某一方麵的遺憾的,何樂而不為?


    他的建築水平就是這麽磨練出來的,相當地有實踐經驗。顏肅之進京,就是為了找人填缺兒。他不大想讓世家安排過多的人來插手他的地盤上的事務,除了些信得過的親戚,就是找這些沒背景的人。這樣的人與他既有舊識情份,他又對他們有提攜之誼,可靠度就會大大提高。


    巧了,古工曹四處給人規劃,指揮著人幹活也有點過癮,畢竟有顆想一展抱負的心。蹉跎到了這把年紀,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


    兩人本來就認識,顏肅之迴京之後從老師處聽到了有古工曹這麽個人,想一想,好像也是。他沒去看古工曹,先是去看了古工曹做的工程,覺得不錯了,這才發出了邀請。


    古工曹一摸禿頭,什麽架子也不端,就這麽跟著來了。


    到了歸義,他卷起袖子來,就先給昂州城畫圖紙,沒想到顏神佑一路上已經琢磨好了,並且先提交了藍圖。古工曹是比較識趣的一個人,看顏神佑提交的圖紙規劃得十分整齊(有掛),隻得扼腕敗退。


    現在要開工了,顏神佑還要盯著她的兵、盯著顏肅之的後勤保障、盯著她那個懷孕的親娘……這麽大的工程,古工曹兩眼放光。


    古工曹這十年來做過許多工程,幫人家新建塢堡的工程也做過兩個,也指揮了好些個人幹活。但是這一迴與以前都不一樣,這是州城啊!是朝廷的城,不是私人的!古工曹摩拳擦掌。


    恨不得眼一睜,顏神佑已經交代完工作,圓潤迴舊城去準備新一批的糧草調撥&新兵訓練了。


    然而顏神佑硬是巡察了七天的工地。


    她不得不這麽做。


    原本,她預備好了兩百多間簡易的工棚好給俘虜住的,工棚區還建了簡單的大食堂、打了水井、挖了茅房、設了木柵、安了崗哨。也是修不出更多的來了,再簡易的工棚,也得有人去幹不是?這一段時間,又要抽調人手運糧給顏肅之,又要運糧入京,關鍵是還有一個秋收。因墾荒之地暫免租賦的規定,大家墾荒積極性頗高,種的時候帶勁兒,收的時候就更要使勁兒了——再多征發人手,就要耽誤農時了。


    原以為蓋完了,擠一擠,一間房住十人,兩千來號人,夠了吧?這個數字是她問過阿婉之後確定的。一個普通的寨子,大一點的,住兩千戶人家也算不少了,一家餘一個精壯,兩千人。嗯,是餘一個精壯,打仗嘛,作為被突襲且武器不如人的一方,損失肯定大。送來幹活的,肯定不會是傷員。平均一家剩一個能幹活的,這個情況也頗為正常了。


    用阿婉的話說就是:“兩個寨子鬥個毆,三天之內就得有幾百號人爬不起身來呢。何況是廝殺?”


    攻一個寨子押送一撥人,頭一批人來了,先不築城,讓他們抽出一點時間給下一批人蓋工棚。等工棚築好了,下一批俘虜也該來了。依次循環。建第三批人的工棚的時候,第一批人就可以開工築城了。


    計劃得頗為合理。


    沒想到山璞用力過猛,弄多了人來,這尼瑪住哪兒啊?從哪裏緊急調撥人手修戰俘營啊?


    對於這個讓顏神佑覺得快要把自己愁成古工曹的問題,阿婉卻覺得很奇怪,趴在案上,雙手撐頰,阿婉跟顏神佑大眼瞪小眼兒:“阿壽姐,你愁的什麽呀?”


    顏神佑道:“人太多了,住不下呀。”


    阿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住不下啦?原來往十個的,現在住二十,不就結了?”


    顏神佑道:“那屋子多大你看過了麽?住十個人已經很擠了呀,除了住人,得給他們一人一條手巾、一個臉盆兒、一副碗筷罷?放這三樣東西,就得再支三個大架子。還有被褥什麽的,這個倒可以放到他們的矮榻上。再多十個人,就算不放東西,它也塞不下呀。”矮榻也是相當簡陋的,就是些奇怪的板子安上四條短腿。這樣顏神佑已經覺得不大忍心了。


    阿婉道:“放不下就別放了嘛,他們是俘獲的奴隸呀!還要怎麽擱?馬棚裏一扔,不就得了?沒地兒放,他們自然會找屋外牆根兒擋風的地方蜷著。”


    顏神佑:=皿=!臥槽!你們家奴隸得過得有多慘?!怪不得你哥想下山,怪不得你家奴隸沒反抗就跟下來了。


    顏神佑氣弱地道:“別說吃飯的事兒了,就是茅廁,都不夠使的呀!”


    阿婉道:“你要實在不忍心,一人給把鍬,讓他們自己挖去。別給鐵的,給木頭的。”


    顏神佑:“……”奴隸主果然是該打倒的。我們家對部曲奴婢都沒這麽狠呀!


    阿婉最後看顏神佑的樣子實在不太好看,就說:“這樣,我叫人下來給他們搭幾個棚子吧,好歹有個頂子了。”


    顏神佑:“……也行。”也不能強求阿婉太多,來的俘虜裏,那是她家仇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山璞在那邊殺了許多人,阿婉一個小姑娘不能手刃仇人已經很不開心了,遷怒也是有的。讓她為仇人家奴隸(雖然現在是好友的奴隸了)奉獻愛心,那也是強人所難了。


    阿婉到底派了人來,一個上午就搭了能扛四級風的簡陋牲大牲口棚數座。顏神佑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連稻草都給鋪地上了。


    顏神佑:……


    顏神佑跟阿婉協商了一陣兒,以“現在把人搞死了,以後沒人幹活了,禦史又要囉嗦”為由,挪用了阿婉的人手,加上臨時命令自己的部曲們也加入了建設的行列。硬是在俘虜們到來之前又緊急加蓋了些工棚,也就是簡陋一點的薄土牆,上覆茅草。到底能住人了。


    整個過程,山民那邊都以為顏神佑太慈祥了(慈祥的顏神佑:……)。昂州方麵,倒以為顏神佑做得挺對。


    這也是雙方的慣性思維了。對於昂州方麵的諸官來說,總是要仁者愛人的,雖然對敵人是要無情的。但是現在已經是自己這邊的俘虜了,哦,勞動改造之後還能變成編戶齊民或者部曲,那現在就得開始愛護。哪怕是你家奴婢,主人虐待奴婢,也不是什麽好名聲呢。


    丁號捋須讚歎:“果然有仁者之心。”


    他一字一頓說話的時候,沒發現旁邊一位老先生眼角在直抽抽。


    ————————————————————————————————


    李先生終於被丁號給訛了出來,這樣的老先生,朝廷禮聘、皇帝相請,他都不肯出來。給被丁號給搞出來,也是六郎的運氣了。老先生與丁號是舊識,算是丁號的長輩,原也是不肯來的,隻是聽說丁號居然肯跑到窮鄉僻壤的昂州去,不免起了好奇之心。


    昂州最近很火。


    一是因為是才析出來的州,顏肅之升官的速度堪比坐火箭。哪怕是有背景的世家子,想這麽個升法都很困難呢。或者說,沒有這麽升法的。皇帝的兒子不在此限,人家生來就能做刺史。


    二是因為顏神佑,兇殘地幹翻了禦史台,禦史台至今不敢有一本彈劾顏肅之。永安的礦主們,富得流油,錢也不少,無論往京裏塞多少錢,都沒人肯接單。最後含恨被顏肅之給幹掉了。


    丁號的信也寫得特別有煽動性,放到論壇上,非得被刷#鉤略直##魚也是有尊嚴的#不可。但是擱在有好奇心的李老先生這裏,那就是很吸引他了。丁號說:到了昂州,你一定驚奇,這裏能助你飛升。


    李先生不免也對這一對父女產生了一點點好奇,也對昂州有什麽可以助他飛升的產生了興趣。他知道,丁號並不是一個會口出戲言的人。鑒於丁號那個毛病,他就算想開玩笑,也沒那麽硬件呀。真是為他爹傷心。


    正好,去看看丁號吧,順便圍觀一下變態。這個品種可不多見呢,一次看倆,機會不可多得。


    於是李先生果斷忘了“不要打擾我飛升”的口頭禪,顛兒顛兒地過來了。


    到了歸義,就先吃了一驚,這會兒已經秋收完了,但是地裏還是有人在勞作。開荒的,先翻翻地,還有劃界的,標一下這塊地方歸我了,順便就犁兩下,表示我已經墾田了。有那種實在激動得等不了明年的,不但翻地,還施點綠肥啥的。看看天時,還能種一點熟得快的小菜。雖然天然漸冷,不過蓋上些稻草編的簾子,也好保暖的。


    更有意思的是,田間勞作的好些人,看穿衣風格就跟主流不大一樣。粗布藍衣,左衽。還有光膀子穿鄉花小坎肩兒的。


    無一例外的是,這些人的臉上都帶著笑,麵頰頗飽滿。在經曆了一路上“經其野,民有菜色”式的風景之後,李先生也不得不對昂州產生了好奇。


    老先生過來了,才到驛站,就被顏神佑抓去培訓過的驛丞給認出來了。出行你得帶個身份證明呀,開個路條什麽的,對吧?不然就當翻譯官給紅纓槍抓起來了。老先生就這麽暴露了,等丁號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還奇怪:“你怎麽知道我來了的?”


    丁號故作神秘地道:“秘密。”


    李先生驚奇地道:“咦?不結巴了呀?不過這磕巴也夠寒磣人的。”


    丁號:“……”不和你玩了tt


    李先生摸摸丁小朋友的狗頭,道:“出去說。”兩人往空曠地方兒一站,真是防竊聽的高招,驛丞恨得咬袖子,一不小心,咬到了拿到手裏的抹布,連忙找清水漱口。


    漱口迴來,那邊倆人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兩人表情都很嚴肅,丁號還難得帶了一點忐忑,老先生卻眉頭緊鎖。丁號磕磕巴巴地道:“要不,您先看看人?都很好的。”


    老先生道:“我先看看地方。”


    丁號小聲道:“那我陪您。”


    老先生耷拉著眼皮子給了他一眼,丁號顛顛兒地留了下來。接下來,反正秋糧已入庫,丁號跟顏神佑也對完了賬,沒別的事兒,他就專職當三陪,跟著老先生轉悠來轉悠去。


    丁號帶他到新工地,就有了上述一幕。


    丁號一見有門兒,又開始誇耀,比如說顏家父女雖然變態了一點,但是心眼還是不錯的。又比如說,一家四口,雖然有倆變態,但是還有倆正常人。還比如說,他們的三觀都是比較端正的,大有可為。


    李老先生用“你腦子進開水了”的眼神看著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你覺得顏昂州是忠臣孝子,怎麽就覺得我會留下來?”


    丁號道:“我看天下要亂。到時候,嘿嘿。”


    李老先生皺眉:“那也不是當年了。”


    丁號道:“那又怎麽樣?便宜別人,不如便宜他們。這個刺史,有些意思。”


    老先生一挑眉,意思:你這孩子腦子被殞石砸了吧?


    丁號賭咒發誓:“真的有意思。”


    老先生心裏默念一萬遍“為了死去的好友,一定要把這個誤信邪-教的孩子拉歸正途”,抱著這個悲涼的目的,他決定身入虎穴,先看看傳銷是怎麽搞的。然後對症下藥,一定要讓丁號的腦子正常起來!老先生沒發現,他已經咬鉤了,被親友騙進了傳銷組織的人,大概都是這麽個想法兒。


    沉痛地點點頭,李老先生道:“再轉一圈,我去見見他們家人。”


    丁號道:“使君還沒迴來呢。”


    “嗯?”


    丁號尷尬地道:“使君這不一路去打擊豪強,抑兼並,還括隱,順便搞搞山匪了麽?走了好幾個月,還沒迴來呢。”


    李彥一拂袖道:“胡鬧!秋收時節也不在?!他是如何做得刺史的?昂州居然沒有亂?”


    這個就更不好意思說了呢,丁號搓搓手:“哦,有他家小娘子坐鎮的,亂不了。您剛才看的新城,就是她的手筆,藍圖我那裏還有呢,隻是稍作修改就能用了,您要不要看看?”


    李彥怒道:“什麽?!全州庶務交給個女兒盯著?!沒亂?!!!!”


    丁號陪笑道:“是,是額鵝鵝……啊!”


    “怎麽可能?”


    丁號咽咽口水,怕把老先生氣出個好歹來,小心地說:“她能幹呀,又有兵。”


    “啥?”


    丁號深深地覺得,顏神佑不但坑爹,還坑下屬,這尼瑪要怎麽解釋啊?哦哦哦,有了!“歸義民風純那個樸,與山民混居,山民的習夷夷慣,女孩子也可額以管家啊的。”


    李彥一甩袖:“你又結巴了!去給我寫出來吧,聽你說話我快憋死了!”


    丁號一溜小跑去寫了解釋,李彥越看越覺得坑爹。七十四年以來建立的三觀,它碎成了渣渣,風一吹,沒了。他有點理解丁號為什麽不當他的名士、名師、名家,偏要紮根在這裏了?哪怕沒有什麽建功立業之類的想法,混到現在,看了這麽多的怪現象,他也得想留下來:我就看看,你們還能鬧哪樣?!


    眼看著一群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將一片窮鄉僻壤給建設出來,確實挺吸引人的。


    李彥摸了摸下巴,鬱悶地道:“小結巴,你都把我拐來了,我再迴去也夠惡心的了。算了,留下來吧,看看有沒有轉機。要是讓老夫覺得還不如現在就迴去,仔細我死後跟你爹聊天!”


    丁號又搓手了,然後狗頭被敲,李彥怒道:“你那是個什麽猥瑣樣兒?!”


    丁號p也不敢放一個,討好地道:“那我奉您老先去歇下了?我這就去告訴刺史娘子?”


    李彥冷笑道:“不跟小娘子說啦?”


    “她練兵呢。”


    李彥:“……”這種臥槽的感覺,真是酸爽得難以形容!


    ————————————————————————————————


    薑氏還是比較講究的,別看顏神佑現在在歸義這種風氣頗為開放的地方拋頭露麵的她已經不管了。聽說要見名士的時候,她還是讓顏神佑老實坐在她的左手邊兒上,前麵一道簾子,前麵坐著個顏淵之帶著六郎。


    老先生臉色緩了一緩,薑家他知道,果然是詩禮大族。薑氏的行為頗為妥貼,可是他就不明白了,這樣的母親怎麽能養出那樣的女兒來了呢?


    薑氏不知道他的疑問,就算知道了,她也迴答不了,因為這也是薑氏自己的疑問。此時薑氏還是十分有禮地問候了李先生一路辛苦,並且稱讚了李先生的高義。


    薑氏對李先生是滿意的,李老先生形象氣質十分之好,與楚豐有得一拚,端的是仙風道骨,整一個兒道德天尊。名氣又大,又是丁號推薦來的。薑氏還有些忐忑,生怕人家不肯答應。


    李先生說了,他主要是來看看故友那個不成器的結巴兒子的。


    顏神佑聽他這麽埋汰丁號,差點沒笑場。簾子前的六郎卻表現出色,顏淵之都露出驚訝之色了,六郎卻一直麵癱著一張小肥臉兒。


    丁號悄悄捅了老先生一下,老先生看一看六郎,六郎也看一看他。除了進門兒打招唿,六郎就沒再開過口,盡聽無聊的成年人寒暄了。


    顏淵之道:“久聞先生大名了,也不敢多奢望,要不,您考考我這侄兒?”


    老先生一揮手:“不用了,將先前學的都忘了吧。”


    顏神佑噴血,與薑氏對望一眼,都猶豫要不要出聲兒。隻聽六郎道:“背得牢,忘不了。”


    丁號險些趴地。


    六郎用一種“愚蠢的成年人”的眼神看了丁號一眼,認真地對老先生道:“凡讀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又反複抄錄,忘不掉。”


    老先生:“……”這家裏其實是有三個變態吧?你幾歲啊小朋友?這麽有定力?


    媽蛋!扛上了!被從修煉中拐了出來的老先生在崩壞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決定跟這個小王八蛋扛上了!


    當顏淵之膽戰心驚地道:“家兄軍國之事委實抽不開身來,實不是有意怠慢先生……”的時候,李彥一擺手:“這些我都知道,我留下來了。”


    薑氏喜道:“我早已為先生備下住處,書僮侍女俱全,房四寶齊備。可否準備束脩了?”


    李彥板著臉,跟六郎麵癱對麵癱,動了動嘴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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