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兄妹之間有過一次長談。一方麵是阿婉不太放心她哥,覺得她哥雖然樣樣都好,但是性子都有些軟了,喜歡了就追,才是王道。更重要的是,山璞覺得應該跟妹妹認真說一說,不能讓阿婉四處說他喜歡顏神佑什麽的。他倒沒有,喜歡就喜歡了,堂堂正正的,沒什麽不好意思。就怕對顏神佑的閨譽有不好的影響。


    畢竟在山下呆過幾年,書也認真讀的。甘縣令為了培養出一個少數民族的歸化好少年來,給他讀的書,真是不提也罷。雖然禮儀上麵有些許誤差,詩也寫得不太好。但是若論典章製度、山下的窮講究,山璞知道的並不比世家子弟少。真要爭執起來,單以書本論,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這麽教育出來的一個孩子,看這些問題就很重,必須不能給人家女孩子造成困擾。


    所以,當阿婉對山璞說:“阿哥,你又要下山去了,這一忙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我有話要跟你說。”的時候,山璞也就順水推舟,道:“我也有話要囑咐你呢。”


    頭人夫婦見他們兄妹和諧友愛,也相視一笑,由他們說話去了。


    阿婉先將女奴都遣了出去,山璞也會意,讓乳兄等也離開,兄妹兩個一處說悄悄話。山璞見阿婉這麽神秘兮兮的,已經有了預感,果然聽阿婉問他:“你是不是看上阿壽姐了?”


    山璞耳朵微動,嚴肅地道:“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了呢,你不許胡說!”


    阿婉狡黠地一笑:“你都沒有說不是!”


    山璞道:“說出口的話,也是有力量的,不能亂說!做人不可說謊。”


    阿婉挑挑眉:“那你做麽不與阿爹阿娘說?我看阿娘很喜歡她的?”


    山璞難過地道:“你不懂的,我配不上他。”


    阿婉驚呆了:“什麽?怎麽會?”


    山璞道:“他們山下,講究家世。”


    阿婉道:“對呀,你是頭人的兒子,將來的頭人,她是縣令的女兒,也有自己的嫁妝,多麽地登對呀!你看隔壁山上那個阿旺,喜歡了一個女奴,他阿爹不歡喜,硬拆開了,就是因為那是個女奴呀!他們倆就一道跑了……”


    山璞扶額,幹巴巴地道:“他們說的那個家世,跟你說的不一樣的。”山璞說的,是世家。可憐整個歸義縣也就隻有盧家一個真世家,還是個已經走了好多年下坡路的。其他的都是偽世家,甘縣令就更不用說了,草根一個。能給他講什麽門道呢?也就跟他學的那些個典章規範似的,看起來很高大上,實際上的彎彎道道得自己摸索。


    他是頭人的兒子,在日常的生活中,再純樸的集團,有這麽多的人,也會有些勾心鬥角。是以典章規範禮法類的門路,他已經觸類旁通了不少。至於士族講究方麵的,他真心沒辦法去觸類旁通。世家本來就很奇葩,有些正常人認為不重要的事情,他們看得比天大,旁人認為很重要的事情上麵,他們又節操全無。


    因為事關顏神佑,山璞就往嚴重裏去想,越發地坐立難安了。


    阿婉還是不明白:“究竟哪裏不一樣了?”


    山璞便往十分高大上裏麵說,各種之講究規範。聽得阿婉頭大:“阿哥,有沒有這麽嚴重啊?我看阿壽姐很好說話的,她阿娘也很和氣的。”


    山璞認真地道:“那不一樣!阿旺他阿爹平日也很疼他,可聽說他要娶女奴,還是將他吊起來打。”


    阿婉難過地低下了頭,兄妹倆都沉默了。過了一陣兒,阿婉難過地道:“阿哥,山下這般不好,咱們不下去了,好不好?”


    山璞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不要說氣話。不下去,依舊這樣,不是我想要的。咱們隻有下去了,才有機會過得更好。我將來要做頭人的,族人跟著我都吃不飽、穿不暖,咱們也不光彩。”


    阿婉猛地抬起頭來:“阿哥,你要喜歡了,就去追!現在不行,等你下山了,做了大事了,大家知道了你的好,未必就不行!”


    山璞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好,咱們一塊兒使勁兒,不過……小娘子的事兒,現在別說,好不好?她還不知道我呢。在山下,跟咱們山上規矩不一樣的。”


    阿婉認真地盯著山璞看了一陣兒,點頭道:“你放心。”


    山璞笑了起來,將阿婉抱得高高的,平地打了幾個旋子,阿婉笑得很大聲。第二天,阿婉就送別了哥哥,看著山璞的背影在山路上漸漸消失。


    ————————————————————————————————


    山璞連顏神佑的聲音都沒聽到,就被顏肅之拉來搞新社區建設了。羊家塢堡雖然在西邊,但是除了周圍的大片熟田之外,往東三十裏,就都是荒地了。顏肅之也是早有準備的,在收繳羊家財產、重新劃分與原羊家隱戶等的時候,他就有意將朝東的一片給空了出來,租與人耕種。


    山璞了,顏肅之就帶他看了這一片地方。必須說,羊家塢堡建得還是不錯的,內部也保持了整潔。顏肅之原本抄了羊家的存糧,搬了一部分,也還留了一些下來。還有很多家具、農具之類。原本塢堡裏養的雞鴨就沒有了,不過看門人自己後來又悄悄養了一些,看起來也頗為熱鬧。


    山璞誠懇地謝過了顏肅之,隻字不提顏神佑,隻問顏肅之外麵的田已經快到收獲的時候了,山上也要收獲了,是不是等秋收完了,彼此屯完了糧,再搬?


    饒是顏肅之看他有些微妙的不順眼,也得說這小子在這件事情上厚道。顏肅之當初就是給甘縣令折了廨田的收入,那是照顧甘縣令家貧人清廉。山璞這裏,本來山上的產量就不如平地,羊家周圍的田,能有壞的麽?山璞卻不肯占這等便宜,可見眼界是開闊的。


    思及此,顏肅之不由又將山璞打量了迴,看得山璞緊張了起來。


    顏肅之忽地一笑:“你說的也有道理,且山路崎嶇,怕物什不好搬運,離秋收還有些時日,正好來迴走幾次,都搬取了來才好。”


    山璞不好意思了一下,旋即又正正經經地抬起了頭,看著顏肅之認真地道:“他們沒什麽家當了,一點家什,跟著人就下來了。所以我才帶他們下來討生活來的。”這個舉動近乎大膽,卻看得顏肅之一怔,山上之貧苦,顏肅之走過兩迴就能看出來了。萬不曾想山璞這般坦白,顏肅之心道,往常是看錯了他,這小子不但不傻,反而很有眼光,可算得是大智若愚了,我引他下得山來,究竟是對是錯呢?


    無論是對是錯,開弓都沒有迴頭箭了,顏肅之也隻有更加用心,一是安排山民,二是帶一點防範。


    山璞卻十分坦蕩,他此次下山來,也帶了許多山上的好東西,分贈給縣裏諸人,連盧湛也得了幾罐上好的野山蜜,拿迴去孝敬他阿姨了。


    最值得可惜的是,山璞帶來了些山上有趣的小物件,都沒能當麵送給顏神佑。人家的閨女,怎麽能隨便給他看呢?何況小娘子也是肩負重任的。


    山璞心裏,未嚐沒有一種“做出一番事業,好爭取一下”的心思,是以也埋頭苦幹了起來。先是巡視塢堡,再整理規劃,哪片地分劃哪個人,每個人如何分。他既知顏肅之目今推行的政策,便也效仿起來,又想他們人多,男人便每人四十畝田,女人三十畝,未成年與老人減半。何處種桑,又何處整理出織室來。一一地劃列分明,又留了些原說好的劃與他的空地來,預備著下一批進下山的人來墾。


    此外,又要規劃一下住宅。羊家塢堡雖然不小,可也住不了這許多人,還要在塢堡外再建村落,也方便就近墾荒。這樣就又要派出管理者了。


    山璞每日幾乎是廢寢忘食,寫著各種計劃書。他爹又是個半盲,他能請教的,也就是顏肅之等區區幾人而已。顏肅之原心存著些小芥蒂,現見他雖然時常不自覺往東麵發呆,然而做事皆十分用心,並不耽誤了正事。又想他肯擔起責任來,對他的不滿倒是減了好幾分。


    心道,哪個少年不懷-春呢?這個年紀,有點追求是正常的。隻不過追不追得上,嘿嘿,那就難說了。便也不點破,有心做個冷處理。等山小少年冷靜下來,大家依舊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還是好盆友。於是也給山璞一些指點,還試探著問:“要不要我給你找幾個讀書識字的人?總不能下山來了,反不與旁的百姓說話罷?”


    山璞原就有此意,也很大方地接受了,還說:“有勞郎君。”


    說起來山璞生得是真不壞,尤其一雙眼睛,特別地誠懇。以顏肅之的中二,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年輕,不要累壞了身子,以後就力氣做事啦。事情是做不完的(……)歇一歇吧。事情是大家的,身體是自己的,”越說越絮叨,看著山璞帶著感動的眼睛,顏肅之停不下嘴地說,“身體不好,媳婦都會埋怨的。”


    說完,山璞的眼睛更亮了,顏肅之想抽自己的嘴巴!


    此後,顏肅之再也不說小少年你休息一下之類的話了。可是山璞的作息卻人性化了很多,顏肅之……隻當沒看見。反正,她閨女還在外麵搞天搞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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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神佑也沒有胡鬧,她這會兒正在視察田間地頭,規劃著農田水利。這時候她正在思考,怎麽樣能才能讓大家不要每年冬天都要挖渠呢?這時候的鄉間渠道,幾乎都是泥土上深挖,夏天一放水,就會把兩邊的泥土衝下,半年過去就會淤積,每到冬天就要再挖上一挖。如此往複。


    是以顏神佑在想,是用石塊來壘呢,還是燒點磚?如果是采石,附近哪裏有石頭可以采?山上嗎?會不會破壞生態?如果是燒磚,好像問題更大了,除了要挖粘土,豈不是還要用柴炭?


    顏神佑覺得,後勤建設真的是件累心的事兒。怪不得劉邦打天下,最後論功,管後勤的蕭何功第一,多少名將排在他後麵,就是因為他最辛苦。打仗拚命,可後勤,它是零刀碎剮,實在太鬧心!


    此時的顏神佑還不知道,還有更鬧心的事兒在等著她呢。她隻想著:


    阿花姐弟因為是孤兒,被托給村中裏正照看,姐弟倆每月有二十斤柴、二十斤穀子的補貼。顏神佑覺得這還不大夠,反正本次海賊來了,也就這一個村子受災嚴重些,於是又從自家取了些,額外給他們補貼。這村裏的人,上上下下都念著顏家的好了。


    這等感謝,顏神佑十分不好意思接受,蓋因顏肅之向朝廷,是申請了全縣免稅,到了縣裏呢,也就新墾的免、受災的免,其他人還要交個什一稅,外帶服個挖渠之類的徭役。也就是說……朝廷的恩典,被顏肅之給扣了。


    好在消息閉塞,全縣上下也沒什麽人知道,知道的……都不敢說。倒也相安無事。相反,大家之前過得太苦,顏肅之來了之後大家稅也少交,日子也過得好了,倒感念起顏肅之來,先前那個清貧的甘縣令,大家提得卻越發少了。隻有一些老人家,或者與甘縣令接觸得多的,還偶爾提上一提。


    是以顏神佑輕易不大到村子裏去了,隻是派人去送些東西。便是這樣,人也說她的好。旁的不說,這一村的人,命是她救的,現在都歸了她了。她還記得時不時派人來看看,這就夠了。又嚐聽說她夢到了曬鹽的法子,大家能常吃上粗鹽拌菜了,吃飯都能想起她來。


    這也是顏神佑的主意,她向顏肅之進言:“鹽不可落入私人手裏(……姑娘,你家就是,咳咳),咱們的鹽便宜,不如向全縣百姓平價賣鹽,凡本縣戶籍上有的,都可以每月每戶比市價少一半的價買鹽一斤。山民下來了,也是這般。餘下的,拿出去賣,比其他地方的鹽打個八折賣……嘿嘿。”


    她的這個主意,一是為了本縣強身健體。拜革命教育影片所賜,她至今記得機智的潘冬子,也就知道人體缺鹽是會沒有力氣的。二是為了傾銷,將周圍的鹽業能壟斷多少壟斷多少,也是卡住了周圍一些地方的命脈了。三則可以聚財,曬鹽幾乎沒有什麽成本,隻要一些屯鹽的地方,一些部曲的工資之類。加工精鹽才會要多一點的成本。


    不想盧慎聽了,大加讚賞,並且十分有補刀教主的自覺,擊節大歎:“小娘子好智計,心又太善,”自動補了一條,“不要一斤,九兩足矣。”


    顏神佑算了一算,九兩,五百克一斤,一斤十六兩,平均每戶一天十克鹽?太狠了吧?每戶就算隻有三口也達不到……


    等等!每戶三口!


    明白了,盧慎這是要析出戶口!現在的稅啊役的,很多都是以戶為單位的。戶頭多了,縣衙能掌握的資源也就更多了。盧慎更加進一步地綽發揮:“其他優待條件,也可照此辦理。光鹽之一項德政不足以感化眾愚,多了麽就……嘿嘿。”


    顏神佑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說,你熊的!老子根本沒想這麽多。


    顏肅之也覺盧慎此言有理,但是折中了一下,他怕家庭太小,抵禦不了自然災害什麽的,每戶每月可以平價買十二兩的鹽。其餘之政策,也與戶口掛鉤,譬如放宅基地什麽的,早晚……他能析出更多的戶數來。


    出完了主意,顏神佑依舊被打發去塢堡監工了。一來二往的,反正她跟部曲們算是熟了起來。她就是個小八婆,熬到秋收,看部曲們分散著幹太吃力。幹脆組織起小組勞動競賽來了,哪個隊幹得好,給人家發朵小紅花,錯了,是發瓶酒當獎勵啥的。真是掀起了愛勞動愛生產的熱潮呢。


    最坑爹的是,用來比賽的場地,那也是田不是?比賽幹活兩不誤了都。又有,組織幹得快的傳授經驗。反正現代史課本上的那些個活動,她一樣不拉全搬過來了。別說,效果還挺不錯的。當然,這與顏氏父女暫時解決了最基本的問題——土地,有著很大的關係。田分給你了,多勞多得,你說用力不用力?雖然是部曲,但是基本上隻要不犯錯,這田就是你家種了,也跟平民分田地差不多了。平民遇了事兒,還可能賣田啥的。當人家部曲了,至少有個低保能糊口。追求就不一樣了。


    顏神佑這邊幹得興致勃勃的,還把這種競賽給推行到了鹽田裏。也推出了些懲獎機製,做得好了獎,做不好了就把肥差收迴……


    正幹得熱火朝天的,因為一封京中來的書信,薑氏將她召迴了縣城。


    彼時一千戶山民已下山安置妥當了,天也涼了,薑氏也心疼女兒,不讓她冬天往外跑了。眼看山璞也忙碌了起來,應該沒功夫惦記她閨女了。正巧了,手裏又有了這麽一封信,顏神佑勞動改造期滿,又載譽而歸了。


    ————————————————————————————————


    看著薑氏嚴肅的麵容,顏神佑心裏也有些發怵,居然怯怯地問道:“阿娘,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薑氏取了封信出來,阿圓接了,遞給顏神佑。顏神佑狐疑地看了薑氏一眼,打開來一看,登時就傻眼了。


    信是楚氏寫來的,作為一個十分講理的母親、婆婆,顏肅之夫婦不把兒女給她留京裏,她也忍了。畢竟人家父母才是第一順序的監護人,她身邊又不是沒有兒孫伺候,強行討要雖能要來,卻也不太近情理。


    可是現在,她坐不住了,又寫信過來要孫女兒了,出於職責,也得把人搞迴去啊!


    顏希真準備訂親了,楚氏與顏孝之等人左瞄右比,挑中了李苗的孫子,今年十五歲的李今。顏神佑初時有些吃驚,以她大伯的風格,該挑個世家女婿的。下一刻,她就明白了,顏希真嫁的不是李今,是李苗留下來的五千部曲。


    說來李苗當年的兵不止這個數,可誰叫他死得早呢。李苗死的時候,他兒子還未成年,跟顏孝之他們一般大,皇帝對李苗那是真夠意思,把李苗兒子接過來養。等孩子長大了,又給他娶媳婦兒,哪知李苗生前給兒子訂了親了,訂的是一塊兒當大頭兵時的戰友的閨女。戰友沒立什麽功就死了,李苗媳婦兒還記得呢,跟皇帝一說,硬是不讓兒子尚主,就娶了這麽個微末的兒媳婦兒。


    可恨這兒子死得也早,雖然有皇帝照看著,顏啟等一般老戰友也不時關心,他還是三十歲上就死了。到得現在,楚氏便找上了李苗的妻子,要招李今做孫女婿。


    楚氏是真的會做人,哪怕自己被擠兌得最艱難的時候,也沒忘了李苗的妻子。李家夫人是個實在人,自然也記得她的好。如今楚氏就相中了李家風氣很正(……),又守諾,把孫女兒嫁給她家。李家夫人還有些猶豫:“死鬼就去得早,我福薄命硬的,兒子也走得早,就想孫兒出了孝早早娶親,好看一眼重孫子,我也就閉眼了。隻怕我們家風水不好,怕誤了小娘子。許是我們家福氣太薄,死鬼不過做了個將軍,封了個侯如今就這樣了,弟妹,我是真怕呀。”


    楚氏一力再請:“養下女孩兒,便是想要她有個可靠的丈夫。可靠不在忙的,在德在心。府上風氣很好,我親生的女兒,原也是想嫁到府上的,可惜她沒那個福氣,又被我慣壞了,這才不敢提的。”


    總之,李家夫人思之再三,還是答應了。外界看來,李家算是賺了,皇帝快死了,他們跟新君又不大熟。顏家正興旺,又有好幾門有力的親戚,顏孝之還在做著京兆沒有不幫女婿的道理。


    顏神佑就知道,這事兒誰賺了還不一定呢。


    看完了這一節,下麵說的卻是:希真定親了,神佑跟她同年,趕緊打包過來說門親!不然不好給靜姝說親,那樣不太合適。還有,趁早把六郎送到京裏來讀書,他都幾歲了?!能沒有個正經師傅教著嗎?!


    顏神佑評估她堂姐婚事的時候不覺得,看到提到自己,整個兒都僵住了。硬著舌頭問:“阿娘的意思是?”


    薑氏道:“我還有什麽意思?你收拾收拾,迴京過年罷。正好了,你大表姐也來信,生了個兒子,你代我去看看。再給你外祖母問安去。嗯,你唐伯父家也看看……”囑咐了一大堆。


    顏神佑石化了,腦內無限循環:迴京過年迴京過年迴京過年……媽蛋,這是要稱斤賣了的節奏啊?!她忍不住炸毛了:“我不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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