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祭歸來,顏神佑稍做修整,便迴了薑府。彼時蔡氏已逐漸適應了薑家的生活,世家生活,大規矩上總是有相似之處的,具體的氛圍,就要看各人的體悟了。總的來說,蔡氏適應的還錯不錯。便是顏神佑,她也調整好了心態,準備接納了。


    要接納顏神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首先,她顏正。其次,沒有其次也可以的。


    顏神佑從來不給蔡氏添什麽麻煩,她也有功課要學。原本她應該跟著表姐表妹一起上課的,家裏女孩子們的化課老師也是個老頭兒。到了下午,才是到蔣氏跟前,或者是跟著範氏,略學習一些家務事。沒想到薑戎卻在請示了蔣氏之後,很鄭重地跟顏神佑商量:“能不能勞動齊先生,給大家講一講課?”


    原來,這位齊先生之琴棋是相當不錯的!顏神佑原本還在愁齊先生的去處去,總不能請他再去太尉府裏吧?單獨放到薑氏陪嫁的宅子裏也是不相宜的,放到薑家呢,又沒他什麽事做。自己如果單獨跟著他上課,也有那麽一點不太合群的樣子。現在真是兩下方便。


    顏神佑卻也沒有一口答應了下來,隻說:“齊先生是阿婆鄭重聘來的,我須問過先生才好迴複阿舅。”


    薑戎笑道:“這是自然,”爾後又問,“你怎地不將護衛帶了來了?”


    顏神佑靦腆一笑:“他們怪吵鬧的,又不聽話,隻是落落腳,帶過來還好,若是長住,恐不相宜。再者,他們還要操練,我就把他們都放到那頭宅子去了。我隔幾日去查一查,也便是了。”


    薑戎看她這麽一笑,竟有一點像她表哥薑五,心裏暗罵一聲,都是小狐狸,還要裝鵪鶉!且不說顏神佑的光輝業績,薑五這貨打小跟兄弟姐妹一起玩,不論是什麽遊戲,他都占個第二,薑戎恨不得在他身後抽著他,把他抽到第一的位置上。可他偏偏不肯,似乎對當第二情有獨鍾。


    每每薑戎訓話,令其“上進”,他就露出這種靦腆又柔和的笑來,令薑戎頭痛不已。現在又看到這種神似的笑容,薑戎整個人都不好了。隻得說:“那你問過了齊先生,給我一訊息。”


    顏神佑得令,去問了齊先生,齊先生欣然同意:“太夫人使我跟著小娘子,自然是要督促小娘子功課的,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顏神佑從此便開始了與薑家兄弟姐妹一起上課的日子。原以為是自己來蹭聽的,不想別人也蹭了自己的課。說來齊先生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上課頭一天,隨手拂了一曲,便令薑宗驚訝萬分。薑宗將嫁,本該拎出去多學些新娘課程的,因有齊先生在,每天又抽空來跟小蘿卜頭們混幾節課。


    顏神佑的音樂細胞算不得十分發達,她學琴時日尚淺,且聽不出其中深意來,不過見薑宗的表情,也知道之前自己是牛嚼牡丹了。便也靜下心來,加倍去體會。


    她在薑家蹭的,有很大一部分是些需要積累的課程,比如說譜學。薑氏的譜學源自薑家,原本帶了不少書籍的,隻是這近十年來的變動,她又不能盡知了。顏神佑比較頭疼的是,有些人家的排行。有的是男女大排行,有的是男女分開來排,每個人都有一個序列號。這些個,尤其是女子的排行與姓名,就不是圈外人能盡知的了。


    顏神佑就學得很用功,她還得兼具著間諜的功能,白天聽完了課,晚上迴去就慢慢地默寫了出來,還得帶迴去交給家裏呢。總不好叫薑氏隔一段時間就算娘家要一次這些東西吧?虧得她記性極佳,迴來默寫也無甚疏漏。


    薑家那位先生,開始還懷疑她的早慧裏有吹噓的成份,忍不住要試她一試。薑家也不怎麽分班,就是扔一塊兒學,統共就分了兩個大班。一個是初級班,男女混學,反正他們都是一家人,也不用怎麽避諱。一個是高級班,女孩子們出師了就跟母親們學習管理家務,男孩子留著繼續深造。


    跟早期師資力量、校舍雙缺乏的鄉村小學似的,來了個各年級混合製。大家在一個課堂上,先生會總講一部分內容,但是卻又會按各個學生不同的進度,給予單獨的提點。


    先生頭一日,先考顏神佑。實沒想到這個家夥功課進度相當靠前,幾乎與薑五等人一樣了。這也托賴了顏神佑社交活動少、課餘時間多的福了。先生這才收起輕視之心,且試探著布置了功課,次日顏神佑來交功課。先生考查,見她居然都掌握了。這迴布置的功課就又加重了一些,再交,又會了。


    先生又冷不丁地迴頭抽查。


    終究敗在了一百二十遍**之下,原來,顏神佑唯恐覺得不牢,不得不拿出傳說中的“清宮學習法”,凡要掌握的,先念一百二十遍。何況她上完課之後還會默寫,又搬出了大天朝苦逼學生學習計劃,基本功是相當紮實的。


    先生這才開始對她一視同仁了起來。


    這些事情,蔣氏與薑戎是都知道的,見先生做得也不過份,顏神佑又能撐得住,才沒有出手幹預。


    這些個人,也不要參加高考,當然也沒有了寒暑假。隻是他們的學習,彈性極大。世家裏,時常會有飲宴,又或者有應酬,有些會涉及到未成年人,這一天的功課就要推遲。在這一點上,先生是相當講道理的。


    比如,顏神佑得去柴家拜訪,薑戎指定了最年長的有閑份子薑雲陪同,這兩個人這一天的功課就可以暫停了。薑伍夫婦對於這種幹擾了兒子學習的行為倒沒有異議,一來顏神佑遠來是客,隻是耽擱這一點時間;二來薑雲的功課也學得差不多了,隻剩進修,以及……學習社交應酬。陪伴顏神佑走訪親友,也不失是一種入門鍛煉。


    顏神佑就是在這種入門鍛煉中,見識到了所謂的世家做派。


    ————————————————————————————————


    柴家是顏神佑伯母的娘家,世家,柴老先生是尚書令。


    門檻自然是極高的。


    當然,這個門檻也是看人的,如果顏神佑不是天天跑他們家玩兒,隻是禮節性拜訪,那麽這個門檻就絕絆不到她。柴家是個挺識趣兒的家族,或曰,十分明白利害關係。比如顏啟是個不著四六的腦殘,可是卻有官有爵有兵有糧,楚氏又有楚家做後盾,那麽楚老先生二話沒說,就頂住了嶽父家的壓力,答應了把嫡出的女兒嫁給了顏孝之。


    相當地識時務,也十分地會看眼色。否則……他不可能在現在魔幻風格的皇帝手中混到尚書令這個看起來不算特別高大上,其實管得還挺重要,還能參與機密討論的職位上來。


    所以,哪怕是個小女孩兒,柴尚書令還是決定要見上一見的。隻是又不用過於鄭重,隻消在自家後宅裏見上一見,問候楚氏是否康健,問一問自己女兒女婿一家如何之類,再關心一兩句小姑娘在京中生活。足矣。


    不需要特別準備,也不需要通知所有人。


    然後就出事了!


    薑雲因年紀半大不小的,聽說是柴老先生要見顏神佑,他也就跟著護衛著來了。主要是擔心,顏神佑在薑家,關起門來,算蔣氏以下,看她倒沒什麽歧視。卻也都著些兒心疼——可惜了了,竟姓了人顏,所以處處小心,不讓她感到不自在。就這樣,薑家族親來,還要歧視她一下,薑四娘扭臉就跟她爹娘祖母告了狀。此後每出行,薑家都要指定子弟跟隨,防止有人鄙視顏神佑。


    到了柴家,柴老先生倒不鄙視顏神佑的。整個柴家吧,都不大會給顏神佑臉子看。不止是因為柴家是顏家姻親,這年頭,姻親打得頭破血流的也不在少數了。還是在顏家勢力不小,且顏神佑她爹……不是個好人。柴老先生還怕欺負了顏肅之的閨女,閨女千裏奔襲,迴來把他家外麵架起柴堆來放火呢。


    柴老先生參與朝政,比起隻知道裝x的人略知道一些物價——柴比雞,可便宜多了。


    顏神佑這一路,還是被柴家用肩輿給請進來的。因是在後宅,路便略長。柴家數代經營,宅院頗大,花木扶疏。才穿過兩道門,影影綽綽覺得花木後麵有人。薑五也發現了,表兄妹兩個一齊望去。肩輿轉了個彎兒,正看到一人,身著寬敞,手捉塵尾。


    他的頭昂得高高的,脖頸的弧線很優美,像一隻仙鶴。他的步子也很奇特,落地的時候很輕,提步也是輕而疾,但是腳在空中停留的時間頗長,整個腳掌落地之後,也站得很穩。長長的下擺掩住了腿腳,隻能透過衣擺的褶皺來感受他的步伐。


    配上寬袍大袖,很顯出一種奇異的風姿來。


    薑五做了一個手勢,肩輿停了下來。他下地來,正要打招唿,他認得這個人,乃是柴老先生的次孫,今年十七歲,被柴老先生塞進了東宮,但是卻常年不上班。剛剛說了一句:“二……”


    柴二郎就“吧唧”臉糊地上了。


    顏神佑跟著薑五下了肩輿,還沒抬腳,就見著這樣熱烈的歡迎方式,整個人都驚呆了。柴二郎抬起臉,鼻子已經摔紅了,沒流鼻血。顏神佑正想著:還好,摔得不嚴重,就見他張開了嘴,吐出點混著血液的固體來。


    門牙摔斷了!


    顏神佑眼睛好使,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所在——柴二身下正壓著半截繩子呢。又聽一陣花木響動,看過去時,有幾個半大小子,正在蹲地抱著肚子無聲地笑。


    薑五道:“快把你們二郎扶起來罷。”


    花木後麵的人才覺不好,貓著腰站了起來,然後就傻了。


    因為顏神佑是小輩,不太重要,所以柴家不是全家都知道的。而且柴家人口極多,就算有人喜歡八卦,還有不喜歡的。這些個是屬於不大關心家長裏短的,大家都是堂兄弟,平日裏自己愛裝,但是看到柴二更能裝,就要合夥作弄他。


    柴二偏生是個下眼皮腫了的人,從來不往腳下看。他六叔家的堂弟就夥同著三叔、四叔家的堂弟——都是十二、三歲的促狹少年——突發奇想,要給他弄個絆馬索。絆是絆倒了,卻是在客人麵前丟了個大臉。


    想瞞都瞞不住了!


    顏神佑看他樣子實在太慘,拉拉薑雲的袖子。薑雲低下頭來,顏神佑道:“肩輿讓給他吧。忒慘啊。”薑雲同情地看了柴二一眼:“也好。”


    柴二聽了,連連擺手,牙都斷了,他說話還有點漏風:“不用,這是在我家裏,有的是使的人。你們且去。”他倒對薑五有印象。他的侍從們來不及叫肩輿,一人蹲地,背著他迴房,又急去喚郎中了。


    薑雲複領著顏神佑乘肩輿而去,到得堂前,即下肩輿,表兄妹兩個緩步上前,兩人之侍從上來,準備幫兩人脫鞋。


    裏麵柴老先生在捶桌,旁邊是一個侍從模樣的人在耳語稟報。略一猜,就知道大概是在匯報剛才的事兒了。


    兩下打了個照麵兒,柴老先生原來是端著的,現在也有點端不起來了。薑五與顏神佑也識趣,致了問候語,又奉上賀禮。柴老先生道:“向者書信我已看過,你祖母可還好。”顏神佑因時間緊,不及拜訪他,卻是將書信並禮物先送到柴府來的。


    顏神佑答道:“鄉間寡居,唯盼祖母康健,至於遭逢不幸,闔家怏怏,不得展顏。”又謝了掃祭時柴家送來的祭儀。


    柴老先生畢竟人老成精,心裏尷尬,已知今天孫子們出的醜是瞞不住了,麵上卻還十分平靜。到底放下了架子,十分和氣地詢問了顏孝之夫婦的情況,又問了他外孫、外孫女兒。


    顏神佑道:“阿姊平素十分照顧我,我們也是要好的。阿姊還叫我捎些玩具與府上表姐妹呢。阿婆為兄弟們特特禮聘了南山先生,學業想是不用擔心的。”


    一一說得分明。


    柴老先生道:“如此,我便也放心了。”再順口問了一迴薑家情況,這便是薑五來迴答了。顏神佑一挑眉,心說,表哥,你又裝!可不是,薑五看起來靦腆已極,可說話沒一個字不清楚的。看起來像是含羞半斂眉,實則眼觀六路,根本不是那種眼睛隻會看自己鞋尖的靦腆貨。


    正說話間,外麵又急匆匆來了人:“阿翁!大郎將九郎、十三郎、十四郎綁到柱子上啦!”一進來,才發現還有客人,登時便啞了。


    柴老先生恨得要命:“我不過一時沒看著,又鬧什麽了?!大郎怎麽了?”


    來人道:“大郎說,什麽時候二郎的牙鑲好了,什麽時候放三位小郎君下來……”


    薑五便起身,很不好意思地道:“既是府上有事,我們不便多打攪了。”握著妹妹的手,他就紅著臉帶人走了!連柴老夫人都沒再見,兩人就火速跑掉了。仿佛丟了人的是他們。


    柴老先生:……“把這五個小牲畜都給我捆起來各打十個板子!”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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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柴府,薑五捏捏顏神佑的手,顏神佑茫然抬頭:“啊?”


    薑五放心了:“上車了。”


    兩人迴到家就是一通狂笑,大袖掩了麵,笑得一抖一抖的。蔣氏納罕道:“你們兩個,笑的甚麽呢?”


    顏神佑放下了袖子,麵上猶帶桃花色:“阿婆問五郎。”


    薑五道:“柴二被柴九、十三、十四拿繩子絆倒了……”


    蔣氏連唿“造孽”。範氏、周氏等也十分惋惜,連蔡氏,都露出些神色來,原來,這柴二風姿奇特,卻又賞心悅目,很有些人喜歡的。聽聞他被自家兄弟暗算了,門牙都折了,豈有不惋惜之理?


    顏神佑這才算是開了眼了,一直以來,她接觸的世家都極其有限,主要是薑家。其他的,就是去過蔣家那麽幾迴。唐家不算,隻是去了唐儀那個中二病那裏,他家算特例。她一直以為世家就是像薑家這樣的,規矩嚴謹,又和諧友愛。不想柴家一行,竟讓她見識到了這般……歡樂。也因此,又見識到了蔣氏等世家婦的另一麵。


    忽然就覺得,世家有時候也很二很歡樂呢。原來,唐伯父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啊!


    蔣氏又一算:“你這些親朋也走得差不多了,從今日起,便好生讀書罷。”


    顏神佑順從地答應了,午飯過後,便又開始了學習。薑家與一般世家不太一樣,如今許多家庭連男子都不大習武了,薑家卻牢記教訓,連女孩子都要學一點點擊劍或者是射箭一類。在這方麵,顏神佑是完爆所有表姐表妹的。每天下午正常的課程之後,就是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類似體育課。對於顏神佑來說是毛毛雨,還覺得運動量不足,晚上她還要拉著客女們陪練。


    體育課上,又加一個新同學——蔡氏。薑家的女眷們,實在算得上是京城的異類了。蔡氏初時還不大習慣,隻是闔家都如此,她便也一同學習了。見顏神佑年紀不大,卻有些“弓馬嫻熟”的影子,忍不住道:“神佑好身手。”


    顏神佑緩下手,羞澀地笑笑:“鄉居無事,手熟耳。”


    薑安越看,越覺得她跟薑雲笑起來特別像,思考了一下,覺得她這個樣子也沒什麽不好,便撂開不管了。


    晚飯過後,薑戎等人各有事做,比如到書房開個小會什麽的,女人們便聚在一處,說一說薑宗的婚事準備得如何了一類。薑玘婚後,薑宗的親事便也提上了日程,又有薑珍等,都是年紀相仿,不過相差兩、三歲而已。都到了該忙的時候了。


    顏神佑記下了薑宗等人正式婚期,薑宗之及笄禮,薑氏這個姑母是趕不上了,婚事也是,顏神佑就得出席。估計到時候塢堡那裏還會有禮物送到,薑珍的婚禮也是,再往下,薑氏就該出孝了。


    等討論完,蔣氏命諸人散去。範氏卻留了下來。蔣氏道:“你也不去歇著?”


    蔣氏笑道:“如今我也有兒媳婦了,也該鬆快鬆快了,不如陪阿家多說說話兒呢。”


    蔣氏道:“那大郎呢?”


    範氏道:“我安排了人伏侍他,看起來倒也合適,喚來與阿家看看。合適了,就打發她們去?”


    蔣氏一點頭:“唔。”


    顏神佑一直還在,她迴房也不過是複習一下功課,長夜漫漫的,不如先陪蔣氏說一會兒話。現在聽著這樣,像是……賢妻給丈夫安排小妾?


    顏神佑:=囗=!親,這畫風不對啊!


    據顏神佑所知,薑家家風還是不錯的,或者說,所有世家子,雖然坐擁姬妾,卻都要宣稱與老婆感情不錯,自己不好色。沒人炫耀自己**,那麽幹的是顏啟趙忠!薑戎這裏,兄弟三人,都沒聽說有庶子出現。什麽婢妾更沒聽說過,也沒聽聞有什麽桃色新聞。


    這又是要鬧哪樣?


    等人進來了,顏神佑抬眼一看,是倆十五、六歲的姑娘,看著跟薑宗差不多大了。也不著彩衣,也不施脂粉,又不大像是姬妾了。


    豈料蔣氏道:“這樣就很好,好生伏侍大郎,敬愛大娘。那便將她們放到大郎房裏罷。”


    範氏道:“郎君在書房,不好令她們過去,我帶她們迴房罷。”


    蔣氏忽然嚴肅地道:“你們當屬守婦道,不可狐媚惑主!弄壞了大郎的身子,我是不依的。”


    倆小姑娘臊得滿臉通紅,低聲應一句:“是。”跟著範氏出去了。


    顏神佑目瞪口呆,不是因為她一向正人君子的好舅舅要納小,也不是因為這倆侍婢年紀跟她表姐差不多大。而是……大舅母的臉色,怎麽越看越像是喜氣盈盈的?這沒毛病吧這個?


    然而蔣氏麵前,她隻好裝成天真可愛完全不了解,反正,她也沒機會見識這種生物嘛!跟蔣氏賣了一迴萌,又被蔣氏考較了一迴譜係,顏神佑才告退了。迴來就悄悄問阿圓:“怎麽大舅母這般開心呢?”


    阿圓知道自己奶大的這小丫頭是什麽貨色,悄悄地道:“說與小娘子,小娘子卻是不能外傳的……”


    這開場白,顏神佑聽得特別多,都會背了,連忙道:“我什麽時候說漏嘴過?”


    這迴答,阿圓也是聽到耳朵起繭的,便接下去道:“小娘子,你娘不容易,生孩子是過鬼門關……”說著說著,覺得不對味兒,趕忙住了嘴。萬一小娘子問這生孩子跟納妾蓄婢的關係,要怎麽迴答呢?難道要說到xxoo?不行啊!這事兒不能說啊!阿圓驚出一身牛毛細汗來。


    顏神佑已經秒懂!嗯,丈夫就是個……**銀行,提款創業(生兒子),成功之後,就沒人願意再繼續付利息了。


    生育對於這個時代的女性來說,是一個門檻兒,難產死的不在少數。哪怕是貴族之家,女性生育的風險也很大。顏神佑不知道的是,三舅母曾經流過產,懷孕的女人也很脆弱,足病了一整年才緩過氣來。


    對範氏來說,大兒子都成親了,女兒快要出門子了,她還另有三男一女,足夠使了,不需要再拚著老命生孩子了。這是真的拚命啊!誰愛生誰生去吧,老娘不伺候了。over。


    顏神佑想明此節,無語問蒼天……


    阿竹親自端來洗臉水的時候,就看到這麽個群雕,名曰:發呆的乳母與小娘子。咳嗽一聲:“小娘子,該洗漱安置了。”這才驚醒了兩個人,顏神佑想明白了事兒,心無旁騖,洗洗睡了。


    徒留阿圓苦苦思索:她這是聽明白了,還是完全沒明白呢?又不敢招顏神佑,怕引得她再問下去,阿圓就得上吊了。


    直到後來,阿圓也沒弄清楚,當年的顏神佑,到底有沒有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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