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溪林,再偌大的帝國中,北城的消息變得沒那麽大不了的,也在沒有碰到什麽阻礙。十八天的長途跋涉後,葉雲與林悠抵達了冷月帝國的帝都月城。


    遠處是高聳入雲的城牆,腳下寬闊的大道,往來車馬滾滾,葉雲心中彌漫起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種大城,像極了當初的炎龍城。


    在一座大亭前,林悠勒緊馬韁,側身對葉雲道:“葉雲,過了這座十裏洗塵亭就是月城了,你就護送我到這裏吧,將悠雲劍包好給我。你愛去那就去那,希望我們以後都別再見麵了……再見麵,我或許會用箭的。”


    葉雲望了她美麗的容顏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用布將悠雲劍一層一層仔細包好,然後遞給她。


    林悠接過劍,從包袱裏拿出兩張一千金幣的金票遞給他:“你完成了任務,這是爹要我交給你的。”


    葉雲沒有接,搖搖頭道:“你雖然沒有說,但我知道林城主是想將劍獻給冷月帝國的國君,你一個女孩子家,在月城人生地不熟,又不擅長與人交際,身邊留多點錢會方便些。我走了,自己保重。”


    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飄飄的衣衫,身旁塵煙滾滾,麵對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林悠突然感覺孤單起來,差點想開口讓他迴來。


    不過,她很快就將這“不良想法”壓下了,背起悠雲劍,帶著興奮奔向了那座她向往許多的大都城。


    “唿,少個女人煩了,還不用怕給暗殺,感覺真舒服!”


    離開林悠後,葉雲感覺重新獲得自由,忍不住想好好叫幾聲。


    在附近兜了幾圈,估計林悠應該也進了城,葉雲才邁開腳步往城走去。麵對遠處高聳入雲的城牆,葉雲不知多渴望身後是千軍萬馬,隻待他一聲令下就衝進月城,將這座冷月帝國的都城移為平地。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來。


    沒一會兒,一支大約四十餘人的隊伍出現在大道之上,裏上的行人見到這支隊伍紛紛退讓。


    葉雲將馬兒牽到一旁,隻瞬間功夫這支隊伍來到了他的身邊,看馬背上人個個身穿甲胄,姿態矯健,顯然不是一般武士。


    騎隊保護著一頂華麗的香鸞,香鸞無論是鋪蓋、垂簾、裝飾都是美侖美奐,散發的雍容氣息更非尋常貴族所能擁有。


    香鸞從他身旁過去了,帶過一陣香風,這香氣淡雅清新,讓人心曠神怡。葉雲忍不住拉住一個路人問道:“這位大哥,不知這轎中人是誰?排場這麽大。”


    那人道:“除了當今星公殿下,誰有玄甲騎兵保護?


    “哦,謝謝了。”


    葉雲倒不吃驚,因為那種香鸞充滿皇家氣息,若非公主王子,誰能坐得起?他點了點頭,向路人道了聲謝繼續往城內走去。


    當看到守衛森嚴的城門,嚴密的盤查,葉雲暗叫僥幸,若非自己擁有北城的各種身份證明根本就進不去。


    在一家不差也不算好的客棧找了個房間,丟下些許衣服之類的雜物,輕身走了出去。


    月城不愧是都城,其繁華遠非一般大城所能相比,這裏的城民更有一種優越感,說話聲都帶有幾分高傲。


    才走了不久,喧嘩的人聲響起,許多人議論紛紛。


    “長孫大將軍的孫子要與右丞相之子淩若飛在風雨之巔決戰啊!”


    “真的嗎?那當真要去看看了!”


    “快去吧!要開始了!”


    葉雲看到四周城民那麽興奮,他也忍不住隨人流而行,來到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前。


    這座建築仿造連綿的山峰,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比武台,武台都是由青石岩,十分堅固。


    “這裏就是林城主所說的,專為無聊人士決鬥所用的風雨之巔嗎?”葉雲不禁讚歎後世文明真是鬼斧神工,人工造出的山竟讓人當真感受到在山間野林一般。


    場上兩人正在比拚。


    其中一名穿著墨綠道袍,頭戴真絲冠,似乎是個道人,手上是把青光閃閃的寶劍。


    葉雲微微一針,登時想起在龍隱峰石林上將自己扔下山崖的那些道人,他們不也是這種穿扮的嗎?


    無數人歡唿呐喊,為他們兩個助威。


    看來在一片和諧聲中,冷月帝國的子民心裏已經很想發泄一下內心的暴力了。


    強大的劍芒和玄青色的法寶光芒相互交纏,每一擊碰撞都發巨大的轟鳴,可見場中兩人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


    葉雲暗暗心驚,這兩個人的修為每一個都與自己不相上下,帝都果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


    “嘿,長孫無痕,一介武夫也敢與天地爭鋒?今天我淩若飛就讓你看看我們修道者的厲害!”


    道人猛地將青鋒劍一扔,雙掌快速牽引,刹那間兩掌間出現了一個青色光球,對麵武者一劍刺在光球上,劍勢頓時變得緩慢無比,道人一聲大喝,手掌翻飛,武者的長劍被光球打飛,跌落地上。


    武者渾身劇震,吐血倒飛。


    道人冷冷一笑,不屑道:“我的道法如何?垃圾武者。長孫無痕,你後悔了吧。”


    “呸!邪門道術,我長孫無痕何懼之有!”


    武者大喝一聲,又衝了上來,拳頭上凝聚強大的真氣,可還沒及身卻被道人的護體真元震飛,強壯的身體跌下了台。


    “武者,永遠都是道者的腳底泥。長孫無痕,你若不服,隨時來相府找我。”道人不屑一笑,彈了彈衣襟的灰土,傲然站立在台邊。


    台下紛紛揚揚。


    “唉,淩公子以武入道不過五年,就將曾經遠勝於他的長孫公子打得落花流水,看來武者真是沒用。”


    “可不是嗎?武者學到頭還不是個野蠻人?可道者就不同了,傳聞道者可以羽化登仙,與天地同生!”


    “唉,我要能學道就好了。”


    聽著這些議論,看著黯然的武者,葉雲默默無語,難道修道者天注定要比武者厲害一些?不!絕不!武也能破天!


    那名武者慢慢站起來,失落的要離去。


    一隻手掌按在他的肩膀,武者一愕,抬頭一看,一名身穿藍衫的青年含笑站在他的麵前。


    “武者,才是真正的武學之道!”一股溫暖的真氣從他的手掌傳了過來,頓時流遍他全身經脈,受的內傷飛快痊愈起來。


    “你,你是……”長孫無痕詫異的望著這個青年,他竟然可以治愈真元力所造成的創傷!


    “北城葉雲。”


    葉雲收迴手掌,望著台上趾高氣揚的道者:“我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故作清高的道士了!”


    台上的道人猛地感到一股壓力湧了上來。


    他吃了一驚,當看清對麵的藍衫青年時,他露出不屑的笑容:“又是一堆泥!少在下麵自吹,有本事上來,淩某三招讓你躺下!”


    長孫無痕感激葉雲替他療傷之恩,道:“淩若飛!這件事是我跟你之間的事,與他人無關!”


    淩若飛哈哈大笑,道:“你輸了,夜影就是我的女人,你真會甘心嗎?本公子現在給你機會,如果你可以找出一個可以打敗我的三階武者,本公子就認輸,哈哈哈……”


    他的笑聲要多猖獗有多猖獗,可是經曆了剛才的戰鬥,所有觀戰的子民都不認為他是狂妄,他是有無窮的信心!


    “夜影,對不起……”長孫無痕低下了頭。


    葉雲淡淡一笑,向他伸出手。


    長孫無痕莫名其妙:“葉公子,你這是……”


    葉雲道:“借長孫公子寶劍一用。葉某雖然不才,但卻也不相信修道者是不可戰勝的!”


    長孫無痕苦笑搖頭,即使是和道者同階的武者,一般情況都打不過道者的,因為道者除了精湛的搏鬥技巧外,他們還能利用真元力,牽引天地萬物的力量進行攻擊,武者單靠本身之力要如何對抗?


    淩若飛的父親淩瀚位居帝國右相,更師從不邪派虛明真人,向來自視甚高,稱得上目空一切。當他發現葉雲連配劍都沒有一把,還得借長孫無痕的冰風劍時,忍不住嘲笑道:“來送死麽?”


    葉雲絲毫不為所動,劍鋒微微上挑,下身站立有如磐石,既利於防守,也可以隨時進攻。若葉天大帝還在生的話肯定感到非常欣慰,他那個留連於聲色的兒子葉雲終於邁出了劍道的第一步!


    “哼!”淩若飛隻當葉雲是大將軍府的打手而已,看到葉雲擺出了攻擊姿態,他手中青鋒劍頓時光芒四射,人如巨鷹捕獵,一上來就是一輪狂風暴雨的攻擊,大有在三招之內將葉雲放倒的意思。


    無可否認,不邪派的流雲劍法的確有獨到之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精巧細膩,虛虛實實,變幻無窮,又如水紋般層層秩進,行雲流水般揮灑自如,讓第一次接觸這種劍法的葉雲吃了不少苦頭。


    與淩若飛巧妙的劍招不同,葉雲發出的劍招看似笨拙,但無論淩若飛的劍招是如何精妙,出劍角度多麽刁鑽,葉雲卻總能在間不容發的瞬間躲開或者卸力,雖然是防禦多,但外觀氣勢卻絲毫不弱於淩若飛。


    “當!”十多招後,葉雲找到機會與他硬拚了一劍,一聲巨響後兩人各退了一步,分開之後的雙方都不敢再冒然進攻。


    兩人精彩的比劍讓台下觀眾如癡如醉。


    “那個藍衫青年是什麽來曆?竟然可以和淩公子平分秋色?”


    “長孫將軍手下真是能人無數啊,不愧是帝國的中流砥柱!”


    聽到圍觀者的議論,在台下的長孫無痕頓覺得臉上有光,哈哈大笑道:“淩若飛,多少招了?”


    淩若飛沒有答話,甩開青鋒劍,身上流動著玄青色的光華,“小子,讓你看看我不邪真法的厲害!”


    一個散發著青芒的光球在他手掌間飛快凝聚起來,葉雲隻覺得有一股吸力開始拉扯著自己的身體,竟不由自主想往光球衝過去。


    “是道術吧。”


    危急之下,他以長劍撐地,運起炎龍真氣抵擋這股吸力。


    “這是什麽招式?竟然可以吸噬我的真氣?”在抵擋之中,葉雲更發現自己的真氣竟然開始泄漏。


    “哈哈哈哈,我的吞噬法球無人能破!你就等著變成廢人吧!”


    看到葉雲麵露駭然,淩若飛哈哈狂笑,催穀全身真元灌注在手中光球上,光球的青芒更亮了。


    圍觀者中不少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看到淩若飛手中的光球他們紛紛搖頭歎息:


    “不邪派雖然是屈指可數的修真大派,但它的功法實在歹毒,門下弟子竟然修煉這種吞噬他人真氣的道術,唉……”


    “不就是嗎?別說武者的真氣了,據說這種什麽吞噬法球連同是修道者的真元力都能吞取,再轉化成為自己的真元力,因為這個原因近年來幾乎沒有修真者敢跟不邪派弟子起爭鬥了。”


    “你們都還記得吧,上次隱仙宮一位四階高手和不邪派靈智道人的弟子虛清較量,結果那個虛清就是使用這種邪術,吸收那位隱仙派的四階高手真元力,可憐那位高手被打迴三階了。”


    “這麽說,那個藍衫青年不是死定了?”


    “唉,可惜了。”


    “吸取他人真氣?哈!”葉雲猛地一聲大笑,全身散發出火光,形成了一個淡淡的光盾。


    炎龍訣固本培元,講求根基紮實,雖然葉雲往日不算特別賣力,但基本功還算紮實的。隻要知道了原因,炎龍真氣休想為他人所用。


    淩若飛隻感覺對方的真氣刹那間築起了城牆似的,滴水不漏。他無往不利的吞噬法球居然失了效果。


    葉雲抓緊這個機會,一道劍芒向淩若飛劈了過去,淩若飛手中無劍,慌忙射出光球抵抗。


    “噗。”


    劍芒劈在光球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隨即爆炸開來,爆炸的大力衝來,葉雲被推了下台。


    但淩若飛更不好受,對方的劍芒竟然劈碎了自己的法球後餘勢不止,離台後倒退了差不多十丈,劍芒才消散,一路上都是縱橫交錯的裂紋。


    “好!長孫無痕,算我認栽!”


    淩若飛爬起來,發現自己一身道袍破爛不堪,身體多處還被沙石擦傷了,他的麵色一陣紅一陣綠,推開人群走了。


    長孫無痕麵露喜色,奔了過來,道:“葉兄弟好劍法啊!我長孫無痕佩服得真是五體投地!”


    葉雲笑了笑,將劍交還給他:“長孫少將軍客氣了,其實他隻是靠邪法傷人,論劍法他那是長孫少將軍你的對手。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長孫無痕接過劍,聽到他的話馬上搖頭:“不,不,那怎麽行,今天你幫了我的大忙,怎麽也要請葉兄弟你到殘血酒館喝上一杯!”


    “在下的確有要事在身,改天還有機會一定和少將軍大醉一番。”葉雲笑笑,擠開人群離去。


    ……


    自冷月殺死生身父親到天成子困於萬年紫玉,再到不久前被道人扔下懸崖這麽多的事情加起來,在葉雲心中自然對修道者沒有什麽好感;但經曆巨變後的他早已不是那個頭腦簡單的七王子了,和淩若飛的戰鬥也不是為了一時頭腦發熱。


    若沒有估計錯誤的話,天冶子所愛的女子就是長孫無痕的母親,隻要接近、認識了長孫無痕,他才有機會到靈山皇家陵園,埋葬天冶子的骨灰,完成公輸耘所托之事,並且可以小解心中所恨。


    不過,他很清楚長孫無情能混到大將軍的位置,絕對不是一個武夫那麽簡單,若自己現在就接近長孫無痕,勢必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絕對不能急於求成,要等待下一個合適機會。


    他在月城最大的醉風樓前停下了腳步,準備進去喝杯小酒,吃點小菜什麽的,一個相士模樣的人鬼鬼祟祟的靠了過來,對他道:“兄弟,看個相?不靈不收錢。”


    葉雲打量了一下他,這家夥身穿一件十銀幣就可以買到的布袍,再用三銀幣的朱筆在衣袖、胸口、肩膀畫了幾個古怪的字符,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騙子類的,他搖了搖頭,準備走進去。


    相士大怒,道:“不看的話,我詛咒你全家!”


    葉雲那裏會跟這些人計較,一隻腳邁進了醉風樓,誰料到身後傳來那相士無比吃驚的聲音:“真悔氣,這小子全家都快死光了的?沒人給我詛咒了?老子不信!肯定有死剩的,天地萬物為我解惑,疾!”


    葉雲心頭微愕,迴頭看到那名相士手拿著張發黃的符紙,在指手劃腳,口裏念念有詞。


    “哇!怎會這樣的?”猛地,符紙竟然自動燃燒起來,火苗一下燒焦了他的頭發,他大驚失色,丟開了符紙。


    看他狼狽的樣子,葉雲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笑相士的同時也是笑話自己,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想去相信這些江湖相士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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