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了!哇吼哇吼哇————”


    寂靜的夜裏,猛地響起一聲大喊,有如鬼哭狼嚎一般擾人好夢。


    一道璀璨的寒光貫穿冶煉的屋頂,直飛衝天,在離地幾十丈的空中盤旋飛舞,映亮了半邊天空。


    夜空之下,一代宗師天冶子披頭散發,衣衫破爛,可是神情興奮,手抓著一把流動得異光的長劍哈哈狂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終於練成六方玄鐵劍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北城寧靜的夜被擾亂了,家家戶戶從睡夢驚醒,一時間全城燈火通明,子民們紛紛走出外。


    “誰在亂叫!沒點公德心!”


    “打鐵聲聽著習慣就算了,換鬼嚎,吵死人了!不用睡覺啊!”


    “忍無可忍了!”


    “咦!你們看,天上似乎有妖怪?”


    “奶奶的!真的是,好重的殺氣,老婆,出來看妖怪!”


    北城子民何其彪悍,他們三五成群,往冶煉居方向奔了過來,一邊對著天空光影指手畫腳,一邊破口大罵。


    “哈!”


    一聲大笑後,飛在半天之上的天冶子猛地揮舞起手中劍,劃出無數劍光,每一劍都夾帶有風雷之勢,讓人膽戰心驚!


    劍聲有若驚雷,巡夜官兵紛紛聚集,並一級一級向上匯報。


    得知是冶煉居出事之後,林驚心連忙率領祝鳴夜、文先生還有幾百精兵趕來了,當他看到夜空中的光影時,驚喜唿道:“六方玄鐵劍!”


    地麵越喧嘩,天冶子的劍舞得越猛烈,隻見劍光不見人影,最後他一聲長嘯,手中之劍脫手向地麵射落!


    一聲驚天大響之後,以劍為中心,一波磅礴的力量擴散開來,整座冶煉居都被炸成廢墟!


    天冶子從空中飄落,穩穩站在劍柄之上,雙手背負,白發飄飄,晃似神仙一般。


    “去,原來是瘋老頭子。”


    “無聊,我就想到是他了。隻有他這種毫無公德心的人才會半夜打鐵。”


    “睡覺去,孩子明天還要上學。閃了!看在他老,看在他有貢獻,忍了。”


    “走吧走吧,沒東西好看了。”


    “嗯,迴家拿棉花塞著耳朵,管他吵翻天,爺照睡。”


    對於天冶子的‘瘋瘋顛顛’,北城子民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們打著嗬欠,也不等士兵們去疏散了,個個縮迴自己的家,蓋被子睡大覺。


    看著人群散去,林驚心鬆了一口氣,那把劍的威力如此可怕,要是真的傷及無辜了,麻煩一樣落在自己身上。


    他正想過去打聲招唿,卻突然感受一股巨大的壓力湧了過來。


    一間民舍的房頂,飄下了一道枯瘦的人影:“天冶老兒,交出六方玄鐵劍!”


    他的肌膚幹巴巴,毫無光澤,就象一層人皮包著骨頭一般,而那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依舊兇光閃閃,似乎要擇人而噬。


    他手中提著一把血色長刃,遙遙指著天冶子,強大氣息充斥四周。


    天冶子穩穩站在劍柄上,冷然道:“我說是誰,原來是血刀門血刀老祖!怎麽了,血刀門已經窮到這地步,要靠搶劫過日了嗎?”


    那血刀老祖手中血刀一揮,向天冶子劈出一道近十丈的血色刀芒:“廢話少說,天冶子,今天你無路可逃了!受死吧!”


    天冶子雖然不擅長精湛的武技,但他的一身真氣是其師傅天工神匠臨終所傳,已臻六階化境,這種無形散發的強大氣息讓站在他跟前的都感到恐懼,血刀老祖就是怕被這恐懼所影響,飛快出手。


    天冶子冷哼一聲,一掌推出,強大的真氣如海浪般拍在血色刀芒上,頓時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


    周圍的房舍頓時糟殃,在兩個絕世強者的攻擊下紛紛倒塌。


    血刀老祖被強猛的掌力震得血氣翻湧,連退了十多步才穩下身形。


    感覺手上有劇痛傳來,血刀老祖低頭一眼,自己握刀的虎口竟然開裂了,鮮血流了出來。


    天冶子一掌擊退血刀老祖,輕輕的落迴劍柄上,氣定神閑道:“血刀老兒,你今天是否吃錯藥了?五階中層不到的實力,竟然敢來招惹我這個六階的?莫非你專程來給老兒的寶劍送第一滴血的?”


    血刀老祖狠狠的瞪著天冶子,半晌才迴過氣,道:“天冶老兒你少張狂,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是嗎?”天冶子輕輕飄起,隨手一招,插在地上的六方玄鐵劍落在他手上,登時閃爍出滿天劍芒!


    血刀老祖麵色大變,連連後退。


    “天冶子,沒想到你竟然製造出一把如此兇器!似乎和你口口聲聲所說的仁者之劍背道而馳吧!”


    天冶子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用慣兇器之人,目光竟如此敏銳!我明白了,你無非是害怕此劍而已!放心,憑你的實力,你還沒有資格死在這把劍上!念你一身修為不易,老夫數三聲,速速離去!三!”


    血刀老祖身為血刀門的掌門,幾十年來惡名顯赫,沒想到被對方視若無物,心中憤怒無比,但憑借他五階的實力又的確奈何不了天冶子。


    葉雲的身形出現在一家房舍後,看著對峙的兩人,心中驚震:世間臥虎藏龍之輩當真數不勝數!


    “好狂妄的天冶子,不過,你有狂妄的本錢。”在葉雲驚詫之時,夜空中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一個黑袍人如蒼鷹般降落在血刀老祖身旁,從他流露的氣勢來看,和血刀老祖是一個層次的。


    天冶子一窒,隨即道:“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血刀老兒,你一直在拖延時間,等的就是這個魔頭!”


    林驚心和祝鳴夜一看這個黑袍人,麵色同時變了:“紫海魔君?”


    這紫海魔君是遊蕩在紫海上的海盜頭子,生性殘忍,經過搶劫過往商旅,北城多次圍剿,卻沒有成效,沒想到這次他竟然公然出現在北城。


    血刀老祖信心大增,道:“秋兄,你來遲了。”


    紫海魔君似有意無意的望了林驚心一眼,陰森森笑道:“桀桀,不遲,不遲,我的三萬兄弟,已經將這北城團團包圍,等我們取得六方玄鐵劍,他們也該滿載而歸了。驚心小兒,你的北城完了。”


    “哈哈,秋兄你真是什麽時候都沒忘記發財!”


    林驚心勃然大怒,喝道:“大膽賊首!搶奪六方玄鐵劍已是大罪,竟然還試圖擾亂北城安寧?”


    “你這小小城主,沒資格在我們強者的世界叫囂!今天我等隻為六方玄鐵劍,你滾一邊去,別惹得你爺爺火起,殺你全城!”


    血刀老祖隨手一刀劈下,在林驚心等人前麵劃出一道深深的裂縫。看到他竟然厲害到這個地步,北城的士兵嚇得紛紛倒退。


    天冶子道:“小林!這裏交給我,你去殲滅紫海魔頭的海盜軍!”


    “好!天冶子前輩,全靠你了!”聽到兵臨城下,林驚心不敢耽擱,率領祝鳴夜他們迅速離去了。


    看到林驚心走了,紫海魔君和血刀老祖對望一眼,紫海魔君陰笑道:“嘿嘿,少了林驚心這潛在危險人物,天冶子,你沒救了!”


    天冶子不再廢話,運起真氣,一劍劈了出去。


    紫海魔君黑袍一擺,一道黑光迎了上去,當當當幾聲響,黑光斷成幾截跌落地麵,原來是一條黑色的鞭子。


    “六方玄鐵劍當真厲害,可惜,天冶子你還行嗎?”


    血刀老祖又一刀劈出,天冶子照舊翻掌拍出,可是兩股力量一撞,血刀老祖的身子隻晃了一下就站穩了。


    “怎麽迴事?我的真氣……”天冶子忽然發現自己的真氣竟然自行虛弱了下去。


    “嘻嘻~~天冶子哥哥,奴家的化功散味道如何呀?”一陣妖冶的笑聲刺破夜空傳入了眾人耳內。


    這把聲音又膩又滑,說不盡的嬌媚,人聽下去仿佛連骨頭都酥了。


    “忘憂仙子,你又遲到了。”血刀老祖和紫海魔君皺了皺眉頭,對一個飄落在他們身旁的女子說道。


    這女子看上去頂多也就是二十五六歲,容貌姣好,尤其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一般,她衣衫單薄,雪白的長腿和香肩裸露在外,男人一眼看到她就會升起最原始的“念想”。


    聽到血刀老祖和紫海魔君的埋怨,女子向他們拋了個媚眼,嬌滴滴道:“兩位哥哥,人家是女孩子,出門當然要先打扮嘛。”


    “惡心。”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少女出現在房舍一側,她手挽寒玉弓,秀發披肩,正是林悠。


    剛還大發神威的天冶子此刻身體不停顫抖,似乎隨時要倒下,依靠六方玄鐵劍的支撐才能站穩。


    他的臉上籠罩一道淡淡的黑氣,而且慢慢擴散。


    忘憂仙子嬌笑連連:“天冶子哥哥,你就即管運氣吧!你運氣越多,化功散消耗你的功力就越多!”


    “趁他逼毒,我們一起上!”


    “趁火打劫嗎?小女子最喜歡了。”


    忘憂仙子、紫海魔君、血刀老祖都看出了天冶子正試圖逼出體內之毒,三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向他衝了過來。三股五階的真氣有如龍卷風般湧了過來,所到之處摧枯拉朽,聲勢浩大。


    即使是藏在房舍後的葉雲和林悠,不在真氣攻擊範圍內,都感到皮膚火辣火辣的痛。


    天冶子手中神劍一揮,劈出的劍芒擋住了血刀老祖和紫海魔君,但卻被忘憂仙子的白綾打中,向廢墟撞了進去。


    林悠大吃一驚,從暗處奔了出來,接住了天冶子,但兩人卻同時被打翻在地,好不狼狽。


    “老頭子,你怎麽了?”


    “忘憂老妖婆的化功散太厲害……啊!快讓開!”


    天冶子身體一翻,反手抓住林悠,將她扔了出去,左手長劍伸出,割斷了忘憂仙子再次卷來的白綾。


    “哎喲喲,好哥哥你竟然撕了人家的衣服……”


    忘憂仙子輕聲笑語,下手卻如狂風驟雨,對天冶子死死相逼,終於有下,天冶子反應慢了點,被白綾卷住,從半天高摔下。


    “啊!”天冶子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忘憂仙子正要追擊,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衝了出來,擋在天冶子前麵,大叫道:“憂子姐姐,你說不會傷我師傅性命的!”


    葉雲一愕,感覺這個不夠十八歲的少年有點熟眼,仔細一看,竟然是當時在冶煉居看到那個公輸耘。


    公輸耘流著淚道:“師傅,是我對不起你,我在你的飯菜裏放了憂子姐姐的藥……”


    天冶子掙紮著爬起來,道:“什麽?你說化功散是你下的?”


    公輸耘點了點頭。


    天冶子瞪大了眼睛,指著忘憂仙子,道:“她給什麽好處你了,竟然在為師的飯菜上下毒?”


    公輸耘低下頭,小聲道:“憂子姐姐說,隻要我在你的飯菜放一次藥,她就跟我好,好一次……”


    “什麽好一次?啊!該不會是你毒師父一次,她就給你上一次吧?”


    公輸耘羞愧的點了點頭。


    天冶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好’了她幾次?”


    “七,七次。”


    “也就是說,你毒了為師七次了?”


    公輸耘又點了點頭,還小聲道:“憂子姐姐很守信用,隻要師父一吃東西,她就……”


    天冶子氣得噴了一大口血,指著公輸耘怒道:“哎呀呀!氣死我了!臭小子,你真是饑不擇食!給你上你就上?你就不怕她有病的嗎?”


    “天冶子!你奶奶的才有病!”忘憂仙子勃然大怒,白綾又卷了過來。


    天冶子咬緊牙關,一手抓住白綾,催穀真氣將她震飛:“忘憂老妖婆,你真是不知羞恥,一把年紀還勾引良家少男!”


    “哈哈,怪就怪你那弟子禁不住誘惑吧!天冶子,你完了!”狂笑聲中,血刀老祖手中血刀化作千道紅光,籠罩下去。


    “即使是死!我也要拉你墊屍底!”天冶子大喝一聲,不閃不避,運起所有功力,向血刀老祖拍出重重的一掌!


    “是裂心一擊!老祖,快閃!”


    可惜紫海魔君喊聲剛下,血刀老祖已經天冶子被一掌拍在心髒上,他枯瘦的身體倒下去時已經是條沒有唿吸的屍體。


    天冶子也不好受,左肋和左臂各挨了一刀,鮮血汩汩流出。


    沒想到天冶子竟然如此兇悍,忘憂仙子和紫海魔君嚇了一驚,不敢再冒然強攻,隻是不斷的騷擾天冶子,想消耗光他的體力。


    “哼!”天冶子揪緊一個機會,抓緊忘憂仙子的白綾,將她拖了過來,一掌拍了下去。


    “啊!”


    忘憂仙子發出一聲慘叫,可惜天冶子中了化功散,又受了傷,功力不足擊斃她,但這一掌也打得她狂吐鮮血。


    天冶子揮劍就要割下她的首級,卻發現手被拖住了。


    “師傅,是我錯,你要殺就殺了我,求求你放過憂子姐姐吧……”


    公輸耘死死抓住天冶子的手,趁這機會,忘憂仙子一下掙脫天冶子,幾個起落,消失在夜空之中。


    “臭小子!”


    天冶子的身體晃了幾晃,搖搖欲墜,紫海魔君哼了一聲,一掌打在他的背上。


    強大的掌力打得天冶子連翻了幾個跟鬥,他剛站起來,紫海魔君已經撲了過來:“天冶子!你死定了!”


    “是嗎?”天冶子突然張開雙手,將撲過來的紫海魔君一下抱住。


    葉雲、林悠瞪大了眼睛,兩個絕世強者竟然象小孩子打架般一同跌在地上,滾動扭打起來!


    “你瘋了嗎?竟然用自己的功力來消耗本尊的功力?”


    在翻滾之中,紫海魔君感覺自己的真氣如潮水般湧出去,五階的修為轉眼就退迴了四階!


    “快放手!這樣下去你也會變成廢人的!”


    “嘿嘿!變了又如何?橫豎我老頭子一生打鐵,根本不稀罕什麽真氣,沒了就沒了!”天冶子瘋狂的發出真氣,將紫海魔君的真氣擊散。


    “死瘋子!”紫海魔君咬緊牙關,一頭將天冶子撞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即使如此,他的功力也被天冶子消耗了大半,倒退迴三階之境。


    天冶子仰躺在地上,他比紫海魔君更糟,一身強橫的真氣所剩不到一成,但他眼裏卻全是得意之色,就象勝利了的小孩子一般。


    “媽的!”沒想到損失如此慘重,紫海魔君氣得想吐血,看到地上寒光閃閃的六方玄鐵劍,他露出猙獰的笑容,快步上前,就去抓劍。


    “不許你碰老頭子的劍!”就在紫海魔君要拿起神劍的時候,一支雕翎箭射了過來。


    若是平時,這根箭沒射到身就會被自己的護體真氣震成碎末,但現在身受重傷,真氣沒了大半,紫海魔君隻能縮迴手,往後跳去。


    剛閃過一箭,又三支箭接連而來,無奈之下,紫海魔君連連閃避。


    逼退了紫海魔君後,林悠奔到天冶子身旁,急道:“老頭子,你怎麽了?”


    “臭丫頭!活膩了?竟敢射我?你知道本尊是誰嗎?”紫海魔君一掌向林悠劈了下來。


    林悠以弓一擋,隻感一股大力湧來,她喉嚨一甜,嘴角溢出了鮮血。


    她暗暗心驚,這個黑袍人和老頭子打了那麽久,力量竟然還這麽可怕!


    “桀桀,原來是個二階的小角色!不過模樣長得還不錯,本尊正好缺個海盜夫人!”紫海魔君陰森森的笑著,大手如鐵鉗般抓住了林悠的咽喉,提了過來。


    “放開我!”


    林悠腳下出力,猛踢紫海魔君的胸膛,無奈踢上去就象踢一塊鐵板一般,隻震得自己腳板發麻。


    “呀!還是個辣妞,我喜歡!”紫海魔君另外一隻手,在林悠的臉上摸了一把。


    林悠受此侮辱,又急又怒,但就是撐不開對方。


    “放開她!”


    本來葉雲是懶得管林悠的,沒想到紫海魔君的鹹手竟然去摸她,心裏有些不舒服,舉起越女劍就往紫海魔君背上刺了過去。


    “還有個?”紫海魔君措手不及,被越女劍在背後劃出了一道道長長的血痕。


    他扔下林悠,轉身望去,隻看到一名青衫青年拿著把小巧玲瓏的劍站在後麵。


    “哼!又個是乳臭未幹的小子!”他一掌劈了過來,葉雲知道他厲害,根本不接,一下閃了過去。


    林悠露出詫異的神色,似乎沒想到葉雲竟然會出手救自己,看到他被紫海魔君打得左閃右避,險象環生,她一手抓起六方玄鐵劍衝了過去,舉劍就劈。


    沒想到,一股奇異的巨力卻從六方玄鐵劍發了出來,將她震了開去。


    “當!”一聲響,六方玄鐵劍跌落地上,而林悠的手也被震得發麻。


    “林悠,你搞什麽鬼,連把劍都抓不穩?”葉雲偷眼看了一眼林悠,剛好看到她失手跌劍,隻氣得七竅生煙。


    “哼!你說得輕巧,你來拿拿看看!”林悠拿起寒玉弓,一箭射去,暫時逼退了紫海魔君。


    “拿就拿!”葉雲趁這機會撲了過去,一手就拿起六方玄鐵劍,轉身一劍刺出。


    林悠瞪大了眼睛。


    “不錯!越女劍還你!”葉雲駕馭著六方玄鐵劍,有如雲龍出海,劍光閃閃,一下將紫海魔君逼退了幾丈外。


    “我的越女劍?”林悠低頭一望,不是自己以前的兵器是什麽?但現在情況也顧不上多想了,提劍衝了上去。


    紫海魔君在兩人夾擊之下竟然難以還手,兩股寒風,尤其是葉雲手中的六方劍,每一擊都帶起熱浪,灼得他肌膚生痛。


    真是虎落平陽被泉欺,沒想到堂堂五階高手,竟然會被兩個二階的小角色打得如此狼狽!


    他一掌震開了林悠,但此刻葉雲的帶著無盡熱力的一劍當頭劈下!


    “呀!”紫海魔君大吃一驚,顧不上形象就地一翻,閃了過去,葉雲一劍劈在了地上,沙石亂飛,竟然打出了一個差不多一丈深的坑!


    其中固然是因為他手中劍的鋒利,但紫海魔君驚訝的卻是他使用的劍法,竟然似曾相識。


    “這招不是紫海遺跡裏的劍法嗎?怎麽你會用的?啊,還有這招也是!”又是一道火光橫掃而來。


    “吼!”葉雲一聲長嘯有若龍吟,有如沐浴在火焰之中的巨龍般,連人帶劍向紫海魔君衝了過去!


    紫海魔君如敗草般被劈飛,從左肩到右大腿又被拖出一道血痕。


    炎龍劍法不可謂不歹毒,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為了讓對方大出血,象紫海魔君前後所受的兩劍,雖然傷口不深也不是致命傷,但造成他大麵積持續失血,如此失血下去紫海魔君不死都殘廢。


    弓弦聲響起,一支利箭朝紫海魔君射去,紫海魔君一掌劈去,箭化作了灰燼。接著又一箭飛來,一箭接一箭,終於到第六箭破解了他的防禦,插在他的心髒之上,紫海魔君慘叫一聲,摔落地麵。


    葉雲轉頭望去,林悠靜靜的站立在夜空之下,手挽著碧藍色的長弓,弓弦還在微微的顫抖。


    天空閃過幾道閃電,還有幾聲沉悶的雷聲,雨絲慢慢飄落。


    “為什麽連我也攻擊?你就那麽想我死?”葉雲攤開了手掌,一支雕翎箭無聲躺在他的手心,箭頭在黑夜中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林悠抿緊下唇沒有說話,隻是將寒玉弓握得更緊了。


    戰鬥,似乎還沒結束。


    “師傅,師傅,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此時,一陣急促的唿喊聲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葉雲和林悠同時望去,隻看到一頭白發的天冶子躺在地麵上,不停的咳嗽、吐血,神色痛苦無比。


    “老頭子?”林悠吃了一驚,快步衝了過去,天冶子的胸口不停的起伏,但唿吸卻越來越微弱了。


    “老頭子,你怎麽了?別嚇悠兒啊!”林悠丟下寒玉弓,雙手按住天冶子,可他蒼老的軀體還在不挺抽搐。


    聽到林悠的聲音,天冶子艱難的撐開眼睛,擠出一個笑容,道:“悠丫頭,老頭子大限到了,沒救的了……”


    “不!不可能的!來,我背你去看醫師,北城最好的劉醫師!”林悠手忙腳亂的想去背天冶子。


    天冶子搖了搖頭,道:“悠丫頭,別白費力氣了,我去不到醫館的……”


    他又嘔了一口血,將林悠肩背的衣服都染紅了。


    葉雲沉默了一會,看林悠還死命想背天冶子走,開聲道:“放老前輩下來吧,別讓他連遺言都沒機會說。”


    林悠的腳步僵硬了,最後,她還是放下了天冶子,讓他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地上。


    “劍……”天冶子的目光落在葉雲手上的六方玄鐵劍,並伸出了手。


    葉雲望了手中劍一眼,有些愛不釋手,父親說過劍是武者的生命,他不以為意,但此刻他相信了。


    對於能製造出如此一把劍的人,他更心生佩服,慢慢走了過去,將劍放在那隻蒼老、粗糙的大手上。


    天冶子的粗糙的手掌輕輕撫著劍刃,就象是撫著最心愛的女人一般,摸著它,他似乎一下子就迴複了所有精力,臉上也泛起了紅光,道:“劍生雙刃,有快的一麵,也有痛的一麵,而痛與快就劍客的人生。自古以來,有多少劍客殺萬千人,卻又死於劍下,誰又會是死在這六方玄鐵劍下的第一人呢?”


    “我不是劍客,也不從想踏入劍道,我這一生就為鑄造最強的劍而生,如今六方玄鐵劍已鑄成,我生無所願了……”


    “這把劍超過清風劍兩籌以上,注定是一把血腥之劍,老夫一生鑄劍無數,劍為兇器,老夫亦罪孽深重……”


    “不!天冶子匠師!劍本無罪,你更無罪!”燈火通亮起來,林驚心、祝鳴夜等人走了過來,他們衣服上斑斑血跡,可見也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鬥。


    “劍心在人,一把劍是兇劍還是懲惡之劍在於人心正與邪,匠師你何過之有?況且,匠師的努力讓我們北城得以繁華昌盛,多少子民因此安居樂業,匠師你不但無過,更是有恩於北城所有子民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家家戶戶燈火再次通亮,無數的北城居民蜂擁而來,圍成了內三圓外三圓……


    他們冒雨站在地上,個個眼裏含淚。


    “我們北城地處荒涼,不能土耕,雖然有礦藏開采,卻被黑心的商人低價掠奪,我家孩子做生做死,還賺不夠兩餐……”


    “自從匠師來了之後,開鐵匠鋪,高價收鐵礦,才使我們有吃的,有穿的,以前人人都看不起我們北城的人,可現在,我們出去外麵,人人都羨慕我們是北城人,這一切的功勞都是匠師你啊!”


    “沒錯!匠師,您是我們北城的恩人,北城的榮耀!”


    “北城恩人,北城榮耀!”


    所有人呐喊起來,聲勢浩大,竟然蓋過了天上的雷聲。


    “大家……”天冶子眼角也閃現出了淚花,“有大家這些話,我天冶子就沒有白來人生一趟了!”


    “小耘,小耘……”


    “師傅,是弟子不好,是弟子不好,如果不是弟子色迷心竅,師傅就不會……”公輸耘失聲痛哭。


    “不,不怪你。你還年輕,誰年輕時沒幹過錯事啊?下次她還要你上她的話,記得,記得做點安全措施……你生性聰明,跟隨為師差不多十年,師傅雖然沒著手教你一點東西,但以你的才智,師傅相信你已經全部掌握了,冶煉居不能倒,以後,以後你就是冶煉居的主人,好好幹下去,知道了嗎?”


    “是,師傅。弟子會一輩子留在北城,直倒贖清弟子的罪孽……”公輸耘低著頭跪在天冶子身前。


    “悠丫頭……”


    “丫頭在,匠師有什麽想對丫頭說的?”林悠哽咽的道。


    “好丫頭,嗬嗬,好丫頭……有什麽話老頭子以前都對丫頭你說了,現在隻是想再聽聽你叫我一聲‘老頭子’……”


    天冶子顫抖著伸出手,摸著林悠的頭發,渙散的眼光露出一分慈愛。


    “老頭子……”林悠泣不成聲。


    “嗬嗬,聽了這一聲,我奈何橋上也開心!悠丫頭,老頭子除了用六方玄鐵製了一把劍外,還專心為悠丫頭你製造了六支箭,有了寒玉弓、玄鐵箭,老頭子就不用擔心你被人欺負了。”


    林悠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不停的點頭,不停的流淚。


    說完這些,天冶子已經接近油盡燈灰,他強撐著一口氣道:“小,小林。能在此劍留有我天冶子之名,我心滿意足……記得,此劍名為,‘悠雲’……是為紀念那對勾起老夫記憶的小,小家夥而起……我這一生,全心鑄劍,失去了太多,太多了……將我的骨,骨灰送到,月城靈山下,我要和她,她葬在……”


    天冶子頭一歪,失去了唿吸。


    月黑的夜,再添了一縷亡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炎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風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風兒並收藏炎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