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潛淵榜前燈火通明,可那人隱於暗處,又刻意隱蔽,眾人忙著議論這位“初來乍到”的良人,反而忽略了此人。


    黑袍之下發出一陣十指錯響的聲音,喉嚨壓低聲音,沉悶且痛恨地道:“良人,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越來越多的宗門弟子圍聚在台前,並不會在意一道普普通通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下。


    “阿嚏!”


    良人鼻頭聳動,身子不由輕顫一下,許是這夜間太涼,晚風襲襲,穿得略顯單薄,隨手將潛淵榜卷軸收起,轉身步向廂房。


    長此以來,良人在夜裏有個習慣,便是先修煉再睡覺,有時修煉的忘乎所以,收勢後已然到了天明。迴宗這幾日,也沒有特別勞累的事宜,即刻迴到廂房,盤膝打坐,周身元氣順著《衍荒禁典》的特定運行經絡,緩慢凝練。


    自此踏入淬體六重境後,良人明顯感覺到元氣運轉的阻力增強不少,速度自然緩慢,往往一個周天要耗費一個多時辰,雖然疼痛感不複存在,可心中總有一絲怪異,仿佛每運轉一周天,元氣凝練丁點,身體內卻有什麽東西被悄然抽走一般。


    發色依舊銀白,他每天吃好喝好,心情也很愉悅,並未有何不適。然而那種感覺卻是存在,每次有過感覺後,自己的修為便會進步一些,氣海中滿盈的元氣,猶如一片紫色汪洋。


    良人將那種感覺歸於資質,因為他並非天生道基,近來黑白印記不受控製,仿佛陷入沉寂中,自己的修煉資質最為清楚,比不得那些卓絕之輩,不過他擁有奇異冰花,趕在宗門挑選之前,一定要再掌握幾門武技,如此才能有所把握。


    細細一番思量,決定明日去那經閣看上一看。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唯有廂房內發出微弱的紫光,以及均勻有力地唿吸聲。


    “唰——”


    似疾風掠過,如若不是近前細看,根本覺察不到一個黑黢黢的影子飄過。


    牧場的後山,草木枯黃,光禿禿的巨石散發著冰涼之意。一道黑影摸黑潛在一塊巨石後,全身上下,隻能辨出一雙眼睛,而那眼珠子如死灰一般,毫無光彩。


    黑影閃出巨石後,朝前望了一眼,繼而身形施展開,如鬼魅般飄忽不定,每次落地都隱藏在巨石後麵,再次飄動時,已是漸漸逼近牧場方位。


    後山幾乎無人問津,偌大的牧場顯得格外空曠。黑影一路潛行,立在山頭,向下張望,那裏矗立著一座豪華府邸,看到這一幕時,黑影的雙目猛地泛出精光,似是帶著幾分疑慮。


    黑影潛伏到山崖下,麵前十步開外便是高大的院牆,黑影定了定神,終究還是邁開步子,準備翻牆入內。


    然而此時,黑影的腳剛剛觸及牆根下的地麵,忽然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左腳腳掌接觸的土地卻是變得鬆軟起來,左腳當即往下沉陷,整個身體隨之朝著牆麵傾倒過去。


    他伸出單手,欲要攀附,可是青黑色的牆麵驟然間升起一層蒙蒙霧氣,像是鬆軟的皮球表麵,直接將其手反彈開來,而那種怪力,讓他的身軀猛然仰倒下去。


    黑影心驚,當即雙手撐扶,借助反力道隨即翻身而起,左腳也從土裏拔了出來,卻見那處凹陷地帶,緩緩恢複原貌。


    “四方朔土!”


    黑影看出門道,這牆他是翻不得了,以此方式根本無法破開四方朔土,先前觀望此座府邸,便隱隱疑慮,今番事變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想,這讓他暗生惱怒,當即撤離,沿著後山小路隱沒身影。


    良人專心修煉,並沒有察覺到府邸外的異動,自是一夜無話,僅僅睡了兩個時辰,良人便起身出門。


    洗漱完畢,藍色牛奶就是早點,就著鬆軟的大白饅頭,吃得津津有味。


    隨後在庭院中央練起虎崩拳,此套拳法是良人唯一所學的武技,在玄塔中,借助冰花奇異,已然練就圓滿層次。


    “謔!”


    拳風獵獵,悍然一拳擊出,肉眼可見在拳芒之上聚起一團明亮的紫色光團,一股威能無形中擠壓著空氣,發出陣陣清脆的爆破聲。而在良人身後,隱約浮現出一頭猛虎,其額上的“王”,盡顯雄威。


    腳下自然也是交錯步伐,人到拳到,那頭猛虎也隨之撲出,有猛虎下山之威,挾百獸臣服之王氣。


    一種拳法,並未有止境,如那武道一般,漫漫無期,此乃良人運用虎崩拳所感悟真意,縱是圓滿之境又如何,虎崩拳乃是玄階中等品級,但其講究拳到,且力入三分,那種崩勁隨著他修為的不斷提升,也在變得剛猛。


    淬體三重境以虎崩拳可殺淬體三重者,淬體六重境亦能斬殺淬體六重者,此乃“崩”之本意。


    如今賣牛奶的買賣,良人交付於胖子,倒不擔心牛奶來源外泄,因為五行革牛唯有宗內牧場所有,而旁人並不知曉為何會擠出藍色的牛奶,此間買賣可算是獨此一家。


    難得有個清閑的早晨,良人汗流浹背,打得忘乎所以,完全沉浸在虎崩拳剛猛的意境中。


    然而,有人卻不想他清閑,日頭剛剛爬上斜坡,就聽得府門外鬧哄哄一片,快趕上集市了,更有一道威猛霸道的聲音伴隨著砸門聲傳入耳中。


    “良人,你給我出來!”


    “咚咚咚!”砸門聲愈加響亮,外麵應該聚集了不少人,都起著哄,大喊大叫。


    良人收拳,心中隱隱有些惱怒,這府門昨天才建好,竟被一群蠻橫無禮之輩一通狂砸,要是砸出了印子來,非叫他重新換一扇門不可。


    剛走到門後,又聽那道威猛男聲,粗狂道:“別像個縮頭烏龜,給我出來!”


    此聲聽得陌生,卻讓良人更加惱火,一把拉開門栓,砰地一聲,一記重拳剛好落在朱紅大門上,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竟然趔趄地向前撲來。良人見急,忙將那扇大門關上。


    “砰!”


    不說旁人,便是良人見到那漢子一頭撞在大門上,都覺得頭疼,牙根緊咬,隨即良人心中好笑,此人練過鐵頭功吧,急急忙忙又將大門打開,一臉緊張地望向被頭砸的地方。


    “還好還好,這門到底夠結實!”伸手摸向那排磷磷釘頭,一臉的憐惜之色。


    反觀那漢子,與其說是他用頭砸門,倒不如說是良人用門砸他腦袋。吃痛之下,漢子雙手捂著腦袋,往後退了幾步,直接下落石階。


    良人這才看見,門外果真聚了好多人,卻不知他們到底來幹什麽,正巧那些人遠遠圍在門前,看著那漢子吃癟的樣子,好似看熱鬧不嫌事大。


    “哎呦喂,我看著都疼,這頭可真不是虛的啊!”


    “那可不,這比閉門羹還狠,當真乃一道硬菜也!”


    “孟康孟康,與此門有不解之緣啊!”


    原來此人叫孟康,良人看著他,高高立在石階上,臉上裝出幾分無辜表情,說道:“我道是誰敲門這般響亮,起得有些遲,勿要見怪!”


    “都別吵!”孟康鐵青著一張臉,出師未捷先撞頭,這臉算是丟在朱紅大門上了。


    四下裏眾人一時噤若寒蟬,看得出孟康還算有些威望。


    孟康立在石階下,看著前方之人,挺直了腰板,便道:“你就是良人?”


    良人沒有正麵迴答,含笑望著對方,道:“不知前來所為何事?”


    “無事,便是想與你討教幾招。”孟康晃了晃腦袋,這會兒他的頭還在隱隱作痛。


    “你我並不相識,討教之言就此作罷,都且迴吧。”


    開玩笑!大清早誰有閑工夫搭理這等二貨,冒冒失失跑來就為了討教幾招?堂堂良副執事能是陪你隨隨便便過招之人?


    良人大笑一聲,轉而進了府內,隨即大門緊閉。


    可是外麵又是一陣砸門聲,而且聲音越加響亮,孟康也在外不斷叫囂道:“良人,莫要做縮頭烏龜!”


    “就是,上了潛淵榜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敢拋頭露麵麽?”看熱鬧的人也跟著瞎起哄,卻不知他們連起碼的自知之明都沒有,本身就實力不濟,上不得榜單。


    “原來良人這般慫貨,真不知他能廢了杜奇威,看來也是謠傳。”


    “窮酸的小子,竟住得上如此豪宅,大家要認清良人的麵目啊!”


    “……”


    而孟康一個勁地奮力砸門,喊聲更大,道:“你不配排在潛淵榜上,快點給老子滾下去!”


    良人在門內聽得真切,原來是昨晚潛淵榜惹出的禍端,隻是不知又關孟康何事,聽著外麵越說越難聽,良人的臉色不由陰沉下來。


    老虎不發威,真當是病貓!


    轟的一聲,大門隨即打開,這猛然間的動作,讓孟康有些措手不及,他還待伸手砸門,眼見良人陰著臉,倚在門邊,下意識急忙暴退,他心中已有陰影,可不想再被門撞一次腦袋。


    “今日你不戰也得戰,輸了就給老子乖乖滾下榜單去!”


    孟康見著良人又出來,隨口放出狠話,更是在石階下摩拳擦掌。


    良人盯著孟康,道:“你也在潛淵榜上?多少位?”


    孟康臉色瞬間漲得通紅,顯然胸中悶氣所致,而周圍眾人指著孟康,彼此交談,道出了原委。


    原來潛淵榜的排位有著特殊含義,總共一百三十五位,榜單隨著初次注入元氣的標準進行排名衡量,恰巧良人首次排在一百三十三位,而這也因此擠掉了原本一百三十五位的孟康,凡入得潛淵榜之人,都會享有宗門特定資源,一旦落榜,便失去了修煉資源。沒想到良人昨夜之舉,竟然會使孟康如此這般。


    換言之,良人截了孟康的財路。


    了解過後,良人也理解孟康心情,換作是他,也會這般行事。


    “那你想怎樣?”良人望著孟康,尤為注意到對方的腦門。


    “少廢話,看招!”良人越是這樣,孟康心中越加來氣,當即提拳直上,奔著良人唿嘯而來。


    麵對著孟康淩厲攻勢,良人輕微撇了撇嘴角,就在孟康踏上石階的瞬間,良人右拳隨即揮出。


    “嘭!”


    拳到聲落,孟康的身形直接從石階處橫飛出去,一拳顯威,孟康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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