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兕獸竟然落了下風?”


    繞是念頭閃動,良人仍不相信的望去,隻見巨長的獸影轟然墜落至祭壇,它的一隻利爪在濃濃黑霧中起了頹然態勢,


    荒天兕獸獠口大張,吼聲顫顫,巨大的尾部狠狠地砸向祭壇,轟地一聲,祭壇卷起無數飛塵,混淆在彌漫的黑霧中,一時之間,祭壇四周渾濁不堪。


    拾荒者的身影還未曾看到,但那哀鳴之聲不曾間斷。少女與良人一路攀上,身形穿梭閃動,就在臨近高聳入雲的山巔時,整座山峰猛然晃動,亂石四處滾落。


    他們二人躲在一旁,不敢靠近,隻能在此瞭望,這時的祭壇全貌盡落眼中。在荒天兕獸的身後,祭壇的一角上,盤膝而坐著兩道人影,良人聚目細看,果真是那位精壯大漢與黑袍男子,他們的動作一致,雙手合抱於膝上,掌心朝上,周身升起道道光華。


    炫目耀光映照四周荒涼之景,頭頂飄散的黑霧越發烏黑,一種詭異莫名心生。


    “嘩嘩嘩——”


    在二人上空之處,便見一條由元氣所化的滔滔江河橫跨而過,奔騰之勢,隱有驚濤駭浪之聲匿於其中。濤聲陣陣,浪花激蕩而出,那條在半空之上的江海隆隆作響,從中驚起一柱擎天,光華直衝霄漢。


    水柱下卷起一道漩渦,巨響炸開,一道道黑炎之氣便朝著荒天兕獸的軀體匯聚而去。荒天兕獸兇相畢露,雙目精光閃爍,聲聲雷動,黑炎之氣縈繞四周,獠口半張,噴出粗重的白氣。


    可僅此一刻,精壯大漢突然爆喝一聲,他的身體竟顫抖起來,挺坐的腰板猛然間癱軟,麵色隨即變得煞白無比。


    他勉強保持姿勢,衝著另一端的黑袍男子大叫道:“老五,快!”


    黑袍男子聞言,不知從哪裏甩出一道紅色的匹練,這紅豔得發紫,紫得發黑,且濃稠無比,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隨即散開。血色匹練從中激射,二人身下的法陣上升騰起璀璨耀光,就像是饑渴難耐一般,直接將血色匹練吞噬。


    緊接著,法陣耀光湧現,星芒抖射,一道精純凝練的黑炎之氣夾雜著絲絲血光,衝著荒天兕獸便去。隻見黑炎再次衝體而入,不消片刻後,荒天兕獸明顯精神抖擻,騰地一下便從祭壇上站立起來,那天粗壯的尾部猛然橫掃,掀起一道風卷,隨後後足踏地,發出劇烈響動,高昂頭顱仰天而上,其音穿透雲漫。而那隻被黑霧纏繞的利爪,也在一陣血光之中,盡數驅散,鋒利如初。


    “嗤啦——”


    身前兩隻利爪在祭壇上抓過,留下道道印痕,怒吼一聲,整個軀體猛然發力,直衝對麵而去。


    那團黑霧也沒有退縮,迎著荒天兕獸當即撞了過去。轟地一聲巨響,祭壇半空之上爆出層層音波,兩道黑光合並一處,光芒四射。


    而荒天兕獸的軀影從黑霧中脫出,繼而一個轉身,甩著粗壯巨尾便朝黑霧橫掃而去,巨尾所過之處,礫石飛射,勁風狂舞,竟在空氣中擦出一道火光,隨著騰騰燃燒的黑炎瞬間席卷而去。


    空氣中傳來驚爆聲,而那哀鳴也不斷洪亮起來,巨尾當即便掃在了那團黑霧上,整個巨大的黑霧團在巨力之下完全抵抗不了,從半空中滾落下來,砸在祭壇上。


    黑霧驟然四散,蕩出層層黑氣,隻見那黑霧落地的瞬間,從中滾出六道人影來,他們一臉慘白,衣衫之上留有絲絲黑氣,這些黑氣僅存瞬間,便蕩然無存。


    這六道人影正是之前從囚籠中衝出的六個拾荒者,此時咆哮不再,哀鳴忽止,他們的神情依舊呆木,那一個個詭異的印記忽暗忽明,如油盡燈枯一般。


    若是正常人,良人絕對相信他們的敗頹之像,可他們是一群行屍走肉,受此重創,竟連一絲血滴都沒有留下。六個拾荒者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卻統一的站成一排,那印記升起六道黑光,突然一聲聲哀鳴再次從挺直的軀體中蕩出。


    這一曲急促短暫,仿佛淒厲聲中隱含幾分激昂,淒聲急轉而下,如驚雷落地,那團四散而開的黑霧紛紛聚攏過來,隻是不盛之前。


    可是在黑霧重新凝結的一刻,六個拾荒者的哀聲更加淒慘起來,響徹整片山林。


    良人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會受拾荒者的哀鳴之聲控製,而他驚奇地發現,一旁的少女也是鎮定自若,似乎對此毫無影響。


    就在他沉思之際,山腰處隨即響起陣陣哀鳴,就像是在迴應拾荒者一般,隻見那裏人影閃動,數道瘋狂的人影直衝而上,向著山巔祭壇方位掠去。


    這些人的速度很快,口中發出陣陣哀鳴,良人還擔心被他們發現,未來得及找個隱蔽之處,就見到七八道人影直接從眼前閃過,他們身穿各色宗門服飾,徑直衝向拾荒者。


    少女在旁輕聲道:“他們喪失了心智?”


    良人點頭,這一幕他曾經親眼見過,隻是不知結局是否相同……


    這幾名試煉弟子衝上祭壇後,便站在了拾荒者的身後,卻並沒有跪拜他們,也沒有爆體而亡,隻是呆呆地站立,口中附和著那一聲聲的哀鳴。


    隨著幾人的加入,那團黑色霧氣逐漸凝實,驟然聚成了之前的一半大小,可良人卻能夠從黑霧中感受到增了兩倍的恐怖氣息。


    哀鳴聲不斷,這時,又有幾名試煉弟子從後方直衝而來,直接拾荒者的身後。緊接著幾道格外顯眼的身影再次衝來,良人認得其中三人,他們分別是玄天宗的林正祥與清和門的夏侯同甫以及離火宗的赤炎。


    “這些人竟然也來到這裏!”


    眼看著幾人匆匆落定,神情盡顯呆滯,挺直的身子,口中發出陣陣哀鳴,像極了一個演奏樂團。


    這時,哀鳴迴蕩天際,其聲如洪鍾一般,隨著所有試煉弟子的加入,哀鳴聲勢驟然浩大,洪亮無比,那團黑霧瞬間變得巨大無比,堪比荒天兕獸的身軀。


    當即一刻也不停息,化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巨型黑網,衝著荒天兕獸籠罩而去。


    荒天兕獸足下蹬踏,猛震起一卷沙塵,巨大獸軀衝向拾荒者奔去。可行至半空,那張由黑霧化成的巨網直接將荒天兕獸包圍,祭壇上空驚現一團濃濃黑霧,霧中散發出騰騰黑炎,其中還夾帶有血紅之光。


    精壯大漢與黑袍男子不遺餘力,連連催動法陣,陣中星芒湧現,衝天光華向著荒天兕獸射去。而另一旁則呆立著一群“行屍走肉”,哀鳴遍野。


    荒天兕獸被黑網籠罩,在其中奮力掙紮,獠牙不斷向外撕咬,利爪更是扯動著黑網。但見濃濃黑霧上下翻動,一聲聲“嗤啦”聲傳出。


    二者久久持恆不休,精壯大漢與黑袍男子已是麵無半點血絲,鮮血直噴濺到身前。任憑荒天兕獸百般掙紮,那黑網終究無法撕破。


    黑袍男子撐著身體,有氣無力地道:“大哥,召喚出的荒天兕獸無法支撐太久,到時恐怕……”胸中翻湧而上一口悶血,硬生生打斷了話尾。


    精壯大漢厲聲怒罵:“這三個成事不足的家夥,何苦落到此等境地。”


    “大哥!”


    “老五,如今能撐一刻是一刻了!”精壯大漢說完這句,自己也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萎靡不振,堪堪勉強盤坐在法陣之上。


    畢竟隻是召喚而出的精氣所化的遺種,上古荒獸的兇威殘存不多,如不是強行以氣血煉化,他二人這次連法陣都布置不齊。


    這邊氣竭殆盡,那邊也未曾占了上風,拾荒者雖然仍然發出哀鳴之聲,可經此抗衡,聲勢漸漸衰弱下來,六個拾荒者身上的那枚黑光印記忽閃忽明,也隨之黯淡不少。


    突然,一聲轟鳴巨響從祭壇處響起,隻見那巨大的黑網下,一隻利爪從中破出,黑網裂出缺口,荒天兕獸一張獠口猛然撕咬著,可是它那一身的黑炎卻是完全熄滅,而且兇光不再,反倒有猙獰之意,雙目下流露出淒慘之色。


    它怒吼連連,想要從黑網中掙脫,驟然那張黑網一緊,那隻巨大的利爪直接被截斷,本非血肉之軀的它,一陣黑氣飄蕩,斷裂的利爪化作點點血光。


    “吼——”


    猛然暴怒,獠口當即一張,向著黑網緊縮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而後一記甩頭,扯著黑網殘留的邊緣,獠牙更是相互咀嚼,似要將黑網吞入體內。


    一口接著一口,不斷撕咬,黑網支離破碎,而包裹著其他部位的黑霧也聚攏過來,如同一把鋒利的巨鍘直接朝荒天兕獸的頭顱斬去。


    …………


    山林萬籟俱寂,山巔之上山風掠過,吹散了一道道濃濃黑霧。威猛兇狠的荒天兕獸消失,血光四射,精壯大漢與黑袍男子二人直接倒在祭壇一角,身下卻是平實無華的石麵。與之對立的則是六個拾荒者,他們如同僵硬的屍體一般,一動不動,目光直視前方,那些印記也從身上徹底消失,繼而一陣輕顫,如風化一般,屍身隨風飄散。


    唯有身後的各宗試煉弟子們,如大夢初醒般,他們茫然四周,不知腳下的祭壇又是何處。


    突然,一宗門弟子驚唿道:“快看!”


    隆隆之聲,祭壇的後方浮現出一座巨大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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