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四壁所散輝光,空蕩之中竟是一目了然,如那雕龍刻鳳,盡顯肅穆莊嚴之威勢,讓得良人心生敬畏。


    少女挽著青紗,突然停步,微攏耳邊青絲,道:“小心!”


    良人微蹙,但也認真的點點頭,他清楚少女話中意有所指,時刻緊跟著,目光四處張望,踏著緩步向前行進。


    兩側的牆壁不知連通何處,中間過道一路延伸,二人一前一後如履薄冰,盡量不發出響動來。


    約莫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兩側的牆壁不再,整片空間暗淡下來,似有潺潺流水之音,良人頓時靠近少女,神情緊張異常。


    少女麵露和悅,語氣鬆緩,道:“此地有一條地下暗河。”說著,似是給良人做模範,當先快走幾步。良人跟過,果然那水流聲清晰入耳,一座平坦的石橋出現在眼前。


    此地據山形,依地勢,連通整片地下世界,當看到此橋的瞬間,良人忽然閃過一道念頭,不敢確信的問道:“這裏仿佛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少女踏上橋頭,迴過身,綻放兩團桃花,笑道:“想起來了嗎?”


    良人緩步走上,一手依在橋頭的石柱上,望著汩汩而流的清溪,露出沉思之色,少女沒有打擾,僅在一旁靜靜等候。突然,良人一拍腦門,驚道:“我們明明是進入石階之下,怎會再次重迴?那丹殿與千機殿又在何處?”


    瘋狂的想法讓良人難以置信,轉而望去時,少女春風含笑,明眸閃爍,彎著月牙兒眉,輕笑一語:“想起來便走吧。”


    未從少女口中探知實情,良人的眉頭始終沒有舒緩,看著少女走到前方,他刻意落後,悄聲向瞎奴詢問,而瞎奴給出的答案簡潔明了:“似花非花真世界!”如冰塔之地一般,一切都仿似真實。


    良人還未罷休:“那丹殿與千機殿不在此地?”


    瞎奴朗聲道:“自然不在!”


    良人似懂非懂般點點頭,繼而邁開步子,這時瞎奴又傳來一道沉聲:“老奴多言一語,此女來曆神秘,對老主人墓地一事諳熟甚之,少主還需小心謹慎。”


    良人腳步一頓,瞎奴之言其實他也有過疑慮,既然老瞎子能道出此話,那她必定不是殤主選定之人。可思來想去,此女自玄塔中時常神出鬼沒,於她而言此地算是故地重遊,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權且作罷,此女至今對他毫無惡意,還是跟上去看看,總有水落石出之時。


    過了石橋,向著深山峻嶺走去,一路上,良人表現的都很自然,而少女也對他極為親近,雖是引路人,她那少女情懷讓良人一度產生錯覺,難道她是真心喜歡?兩次相救真能白撿個“未婚妻”?


    良人是個直腸子,對於所謂的愛情他不懂,更何況是突如其來的愛情,有些別扭地試問道:“那個……你真的喜歡我?”


    少女仍是前行,那張側臉如半邊紅桃,仿似要滴出水來,臻首輕抬,媚眼如絲般,紅唇輕啟:“你說呢?”


    此刻的少女不似那般熟悉的清純又刁蠻,嬌豔欲滴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完全變了一個人。良人呆呆看著,少女又帶給他別樣風情。


    忽地,撲哧一聲,瞬間打翻良人沉思,隻見少女玉手掩過紅唇,一串銀鈴般笑聲傳來,嬌枝輕顫,活脫脫調皮的小精靈。隨即一個白眼狠狠甩給良人,嗔怒道:“娘親的話兒要牢記!你都對人家那樣了,還想一走了之麽?!”似有些羞憤,轉過頭繼續朝前走去,完全不再搭理良人。


    “娘親的話兒要牢記……”良人口中呆滯地念叨,隻覺五雷轟頂一般,全身嚇得打了個哆嗦,猛的搖搖頭,將雜念甩向一邊。


    一條奔流從群上之間蜿蜒,越是往山上走,水聲淅瀝,清澈見底。山巒疊嶂,從遠觀隱有陰陽合抱之勢,可真真臨身後,隻緣身在此山中。


    兀地!


    一道驚天巨響震徹山林,連帶著峰巒聳動,一聲聲轟鳴迴聲由遠及近,仿佛山體崩塌之勢。


    良人與少女同時停下腳步,他們神情為之一緊,當即向群山之中跑去,那道巨響正是從某處傳來。


    山勢高大,雄偉聳立的山巔上,磅礴古殿在茫茫雲海中若隱若現,初看如蒼穹之下的碩大明珠,再看時,卻隻見漫天雲霧縈繞,再無半點虛影。


    良人站在半山腰,舉目遙望,眼前景象如夢似幻。耳邊不斷轟鳴的巨響,卻又是那麽的清晰。


    山巔之上,一道華光衝天而起,仿佛萬丈光束從山體之中迸射而出,穿過漫天雲霧,光芒四射,群山之中輝光映照,若美輪美奐。


    然美景不長,自光華湧現一刻,茫茫雲霧從中撥開,一個占據整座山巔的黑色建築物突然顯現出來。


    那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祭壇!


    相距太遠,祭壇看不真切,隻見兩團濃濃黑霧漂浮在祭壇上空,一聲嘶吼從黑霧傳出。


    緊接著,另一道吼叫聲也不甘示弱的響徹起來,震天吼聲過後,哀鳴四起,久久在群山間環繞。


    良人下意識地驚出一聲:“拾荒者!”


    少女神情凝重,遠遠眺望,仿佛在聆聽那道婉轉綿長的悲憫哀曲。這聲音良人一輩子都不會忘卻,他聽過不止三遍,每次響起便會遇見那些存在於傳說中的拾荒者,這一時,同樣如此。


    隨著哀鳴四起,那座漂浮在山巔上的巨型祭壇,忽然狂風大作,其中一團黑霧越發凝實,而在它對立之麵,另一團黑霧中發出陣陣咆哮之聲。


    “吼吼吼——”


    一道巨大冗長的黑影從黑霧中顯化而出,它體態實在巨大,幾乎占據半邊祭壇,倏地!一隻利爪淩空一抓,黑霧分散,但見其巨長的身軀探出一張血盆大口,當即猛力下咬,將四散的黑霧盡數吞吃。


    “吼!”


    頓時高昂頭顱,仰天一聲威震!


    “荒天兕獸!”少女目中現出惶恐之色,望見祭壇之上的那道巨型黑影,她口中喃喃不已。


    良人聽到了少女的話音,對於所謂的荒天兕獸,他也曾在古書中看到過,此乃上古荒獸,可是這裏怎麽會出現荒天兕獸呢?


    “此獸為兇!”瞎奴凝重的聲音落入良人耳中,似乎連他也沒有預見到會在這裏出現如此兇獸。


    更甚者如白毛猴子,當荒天兕獸吼聲如雷時,它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完全躲藏在良人的包袱內,緊緊靠著那塊墓碑,在它眼中荒天兕獸比老瞎子還要可怕。


    荒天兕獸的出現,是眾人未曾料及的一幕,少女定了定神,轉而看向良人,此時良人也對上那道精光目光,在沉默中二人快速朝山巔方向趕去。


    與此同時,那些趕至到甬道口的各宗試煉弟子也聽到了震天般吼叫,林正祥帶領著五名玄天宗弟子穿過甬道,隻見遼闊的群山之中,似有濃濃黑霧盤旋。


    陳言走到近旁,道:“二少爺,想必那裏便是傳承至寶!”


    林正祥讚同的點著頭,隨後吩咐左右,說道:“必須盡早趕在其他宗門之前,得到傳承。”


    “他們還在我們後麵。”陳言適時地補充一句,隨後跟著林正祥直撲山巔而去。


    自林正祥一行剛剛走過,清和門的夏侯同甫也是目光凝聚,而離火宗的赤炎同樣現身,兩家宗門紛紛帶領著三名試煉弟子一路疾馳。


    等到人去後,三五成群的一行人趕了出來,經此千機殿之變後,餘下者並沒有多少,雖然他們走到一起,可彼此之間都處處提防著,因為他們這些小宗門的試煉弟子並不多了。


    ………………


    “轟!”


    遙遠山巔上,荒天兕獸淩空一踏,整座祭壇為之震動,它甩動著巨長的身軀,向著對立麵的那團黑霧掠去,如猛浪勁風,黑影在半空騰挪輾轉,滾滾咆哮裹挾著巨長身軀劃開一層氣浪,一隻碩大的利爪當即從天而降。


    而那團黑霧仍是漂浮不動,可哀鳴聲中,黑霧不斷凝聚,越來越壯大,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宮殿般大小,黑霧之中仿佛有人影來迴閃動,迎風而漲,直接硬生生地撞在那隻利爪下。


    隻聽“轟隆”一聲,利爪呈抓捏之勢將黑霧團牢牢扣住,而淩空的荒天兕獸巨口中咆哮一聲,利爪隨即用力,狠狠緊抓。


    可是並沒有預期之中的爆破聲,那團利爪下的黑霧激射道道黑光,衝天而起,哀鳴聲聲入耳,黑霧仿佛得到了加持,直接越聚越多,待到黑霧團成滾圓之狀,荒天兕獸突然爆出一聲怒吼,利爪處爆發陣陣巨響,如同被炸開了一般。


    隨即黑霧彌漫,漫天濃霧將半邊祭壇遮蔽,山巔上猛然震動起來,地動山搖。


    “嗚嗚嗚——”


    幽曲穿雲過,鴻天奏愴悲。似是山風拂動,心弦輕撥,蒼冥漫布其身。良人舉目望見,荒天兕獸的黑影從黑霧中爆退而出,而那隻碩大的利爪纏繞著濃濃黑霧,整隻獸軀從半空轟然落在祭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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