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二十二年的冬天,注定是多事之秋,完全與“長平”的年號不符。先是太後被東宮良媛星宿衝克突然發病;再是東宮洛承徽的胎兒沒有保住,據禦醫說,是個已經成形的男胎;最後,則是太後病情忽然轉重,沒幾日就病故了。這一連串的事下來,不但原定的選秀草草收


    場,就連三皇子的大婚也是一拖再拖,直拖到太後去世也沒能舉行。


    太後薨是國喪,京城掛白,上至閣老下至平民皆不許著喜慶之色,一年之內不得嫁娶,不得宴飲,不得奏樂,就連皇帝都停朝27日為太後守喪,以代表為父母守孝的27個月。


    在這樣的情況下,吳若釗的五十歲生辰也就隻得悄無聲息地過了,隻自家親戚來吳府吃一頓飯,幾個至交好友悄悄送了份薄禮罷了。


    因為已經進了臘月,雖然太後喪中一切從簡,但年還是要過,又加上國喪中有各種忌諱,郡王府裏的事自然比平時要多出許多。綺年一一處置完,又更衣梳妝,已經將近日中。


    “去丹園。”自從出了月子,規矩又要立起來,但凡出門,除了要提前幾天向秦王妃報備一下,臨出門了還要去丹園辭個行,雖然麻煩,但綺年不想讓外人挑出毛病來,這些禮節上的事也就不得不照做。


    丹園門口的小丫鬟屈膝行禮:“東陽侯夫人剛剛來了,跟王妃說話呢。”“哦。”綺年眉頭微微一皺,點點頭走了進去。按說她現在管家理事,有客人來了,無論是來拜訪誰的,都該往她這裏報一聲兒。現下東陽侯夫人來了她還不知道,可見門上那些人是該梳理一下了。當初她接手管家,除了攆了一個采買上的總管立了立威之後,其餘的人並沒有怎麽動。一來公婆皆在,二來郡王府在秦王妃的管理下素來也是井井有條的,若她剛管了家就大刀闊斧地裁人,隻會讓人覺得她要麽是指揮不動下人,要麽就是有意鏟除秦王妃用過的人。這兩樣傳出去都會有損她的名聲,加上府裏這些人能力也還是有的,因此綺年隻殺雞儆猴了一下也就罷了。如今她孩子也有了一個,雖不是兒子,卻


    也跟剛進門的新婦不同,可以著手清一清府裏的人了。“府裏下人們不盡心,不知道夫人到了,這時才過來請安,還請夫人不要怪罪。”綺年含笑向東陽侯夫人行了個禮。論理,她也該稱東陽侯夫人一聲舅母,不過如今她跟秦王妃雖沒明著撕破臉,大家也是心


    照不宣,那就不必再做這些客套了。東陽侯夫人穿著一身素服。老東陽侯的孝期還未過,她是極少出門的。算起來也有一年多沒見了,瞧著倒是似乎憔悴了些,兩道眉毛倒是越發的有點倒吊,看上去就少了點祥和。聽了綺年的話,嘴角勉強


    彎了彎:“我也是剛剛才到,難得世子妃這片心。聽說吳禦史今日五十大壽,我不宜過去,世子妃替我捎句拜壽的話兒罷。”


    綺年少不得客氣幾句。秦王妃在旁邊不冷不熱地道:“衣裳既都換好了,便趕緊出門罷,別耽擱了。”


    這是譏諷她根本不是過來給東陽侯夫人請安的。綺年也不跟她鬥口舌,笑吟吟福了福身:“那兒媳就先告退了。”轉身出了丹園。


    東陽侯夫人瞧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看了秦王妃一眼:“這丫頭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秦王妃眼角肌肉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跳,淡淡道:“不必理她,嫂子且說家裏的事罷。”東陽侯夫人倒詫異起來:“妹妹如今性子倒是更好了。”她自然知道秦王妃在趙燕恆的親事上大大的走了眼,娶進來的居然是團綿裏針,最糟糕的是竟然跟趙燕恆夫妻同心,連節氣居裏的通房都滅了個一幹二淨,隻剩下一個活死人一樣的怡雲當著擋箭牌。且趙燕恆如今官職雖不算高,卻是一步步踏踏實實上來的,反觀趙燕平春闈失利,兄弟兩個如今比從前正是翻了個個兒。秦王妃這時候理當看綺年極不順


    眼的,怎麽反而卻溫和起來了?秦王妃抿了抿嘴唇。昀郡王對她大不如前,如今倒是歇在荷園多些,她這才驚覺自己太失算了。想當初剛嫁進來的時候,為了應對老王妃、拉攏府裏的下人,她可算是步步為營,就是生下了兒子也沒敢懈


    怠,直到老王妃過世,趙燕恆墜馬傷腿之後性情漸漸放蕩,尤其是在外頭中了那些風月場裏的下流藥物,迴府來強要了身邊的丫鬟,令昀郡王惱怒之後,她才慢慢地鬆了這口氣。現在想來,就是那時她自覺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太過自信到有些飄飄然了,才會被趙燕恆騙了過去。不但沒有能說動昀郡王換了世子人選,還在他的親事上栽了個大跟頭。可惜她自信太久了,在栽了跟頭的時候竟然一時間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是想著拿下綺年,偏偏這丫頭竟然十分滑溜,不但沒有被她算計到,反而是用秀書那個賤人反過來算計了趙燕平。如今情形已經反轉,她也隻能又像剛嫁進郡王府


    時一樣忍耐,忍耐到有一天她能將局勢再反轉的時候。


    “且容她先得意,將來自有她難受的時候。”


    東陽侯夫人微微撇了撇嘴:“將來?將來太子繼了位,世子隻怕就更得意了,她還難受什麽?”也不知怎麽的,看見這個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姑吃癟,她心裏竟然隱隱地有一絲快意。


    秦王妃眼角肌肉猛地一跳,緊緊閉住了嘴唇,唇角線條拉平如刀刃一般。東陽侯夫人的話正戳在她的心口上,她最怕的也就是這個!幸而太子年紀還輕,皇帝也還不到五十歲。


    “嫂子想來悠閑,否則怎有閑心惦記著這些。”東陽侯夫人聽秦王妃語聲平直毫無起伏,就知道她是惱了。這小姑活似婆婆大長公主,一旦說話時這樣平板板的,就意味著是真的惱怒了。當下不敢再撩撥秦王妃,老實道:“母親自太後過世後,身子也不


    太好,且——”看看屋裏隻有魏紫在,壓低聲音道,“母親總說太後是被人害死的,那中風實在蹊蹺。且後頭不是說有柳家姑娘侍疾,八字利於太後嗎?怎麽就驟然去了呢?”


    秦王妃皺皺眉:“這話,嫂子可千萬別往外說。這事兒宮裏都鬧得亂紛紛的,我們何必又攪進去?”東陽侯夫人苦笑道:“這話,妹妹該對母親說才是。”身為勳貴夫人,她又不是不知輕重,怎會傻到去質疑太後的死因?還不是因為大長公主與太後有交情,聽說太後去世,一直耿耿於懷。要不然她也不會


    輕易出門,也是想讓秦王妃迴去陪伴大長公主幾天,免得大長公主總念叨這事。


    “母親——”秦王妃欲言又止,歎了口氣,“也罷,我迴去服侍母親幾日便是。”雖說父母關係並不十分親密,但老東陽侯死後,大長公主孤身一人,畢竟是有些寂寞了,才會如此看重太後的亡故。


    東陽侯夫人鬆了口氣,這才想起別的事來:“采兒怎沒過來?”


    “我剛剛使人去叫她,想來又被魏側妃扯住了罷。”秦王妃不怎麽在意地擺了擺手。東陽侯夫人聽出味兒來,不禁問道:“采兒嫁過來怎樣?”


    “還能怎樣?”秦王妃幹笑了一聲,“女生外相,果然不假。如今在我麵前也不過是麵子情兒,隻顧著夫妻兩個過日子了,指望不上她!”


    東陽侯夫人歎道:“到底是二房的——若是楓兒隻怕還好些。”秦王妃不願提這事兒。秦楓嫁給永順伯是她在太後麵前提的,不但秦楓因此喪生,連她也被皇帝訓斥。東陽侯夫人對這個庶女不過是麵子情兒,提起來自然輕描淡寫,但秦王妃卻是走這步棋的人,可沒她


    那麽輕鬆,隨口轉了話題問道:“岩兒的親事怎樣了?不是定了九月的日子,怎的又拖延了?”


    一說起這事,東陽侯夫人臉上就難看了:“女家推三阻四,說是夫人急病,女兒要在家侍疾。呸!什麽急病,不過是想悔婚罷了!”秦王妃臉色一沉:“女家悔婚,也不怕姑娘嫁不出去?”退親這種事,無論錯在哪邊,女兒家總是要承受更大的壓力,因此秦岩跑去吳家要與吳知雪退親的時候吳家才會那樣憤怒。這家倒好,居然是女方想


    要悔婚。東陽侯夫人冷笑道:“前些日子你哥哥已經叫人送信過去了,若是再沒有句實話,待太後孝期過了就幹脆退了親事便是。他家女兒也十六了,再過一年就是十七,加上退親的名聲不好,就讓他家女兒留在家裏一輩子!”她嘴上說得雖然厲害,心裏卻明白,女方家裏本是知府,今年又升了一級,前途正好。東陽侯府卻是因秦楓嫁與永順伯一事受了牽連,且秦岩又隻是個舉人,故而對方才會一拖再拖。秦家對外


    說起來,今年春闈秦岩是因守孝不能下場,其實他最近越發的萎靡不振,就是能下場隻怕也中不了。想起這事東陽侯夫人就發急。東陽侯的爵位到這一代為止,兒孫們都要靠自己才能撐起秦家門戶。她的長子才能平平,這輩子四平八穩的大概頂天也就是個五品官兒罷了,倒是秦岩讀書一直不錯,原指望


    著他能考出來,沒想到如今看著一天比一天萎靡,哪裏還有什麽希望?東陽侯夫人心裏明白,秦岩就是因為趙燕妤才變成這樣子,但她不敢埋怨秦王妃,畢竟如今秦家這樣兒,還指望著將來郡王府能提攜照顧,哪裏能得罪了呢?因此她一心想著快給秦岩挑個人娶進門來,指


    望著收收他的心,誰知道竟然一直拖到現在!秦王妃心裏也明白這事,自然更不會說出來,便道:“退了也好,這樣推三阻四,便是嫁進來怕也不能一心一計地過日子,不如另挑人家的好。隻要姑娘人才好,能相夫教子,攏著岩兒讀書上進,倒也不必


    過於計較家世。”東陽侯夫人並不覺得這家世可以不計較,但事到如今也隻能點了點頭,知道秦王妃說的不無道理。隻是心裏終究是意難平,忍不住道:“說起來,燕平今年也快十九了,妹妹是怎麽打算的?前頭燕妤都出嫁


    一年了,做哥哥的總不能拖著罷?”


    這話說得刺心,秦王妃不由得微微沉了臉色:“此事我自有主意,嫂子就不必掛心了。”


    吳府今日十分熱鬧。雖說是在國喪之內,但吳若釗五十整壽總是與普通生辰不同,雖不能大宴賓客,卻是親戚們能到的都到了。綺年到了吳府門口,正遇上英國公府的馬車也剛剛到。阮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坐車,阮麒阮麟兄弟


    騎馬跟著,正在下車呢。


    “表妹——”阮麒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直到馬韁將手拽了一下才猛然驚覺立住了腳步。


    綺年也頗為驚訝。算來自趙燕妤成親之後她就沒怎麽見過阮麒,今日乍一相見,阮麒不但身材高大結實許多,膚色也因風吹日曬變得黝黑,比起從前那唇紅齒白的公子哥兒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表哥許久不見,安好?”


    阮麒緊緊盯著她的臉:“表妹可好?”


    綺年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稍稍側開頭去:“多謝表哥關懷,我很好。”隨即往英國公府的馬車前走了幾步,“姨母。”阮夫人扶著丫鬟的手下來,看著綺年心裏的滋味也頗是複雜。當初覺得綺年不好拿捏所以才替阮麟娶了喬連波,卻不想這個外甥女兒自己好拿捏,別人也好拿捏,偏還有顏氏護著,如今又有了身孕,倒是


    打不得罵不得,簡直要當祖宗供起來了:“可把孩子帶來了?幾個月沒見,也不知姐兒變成什麽樣兒了?”


    綺年含笑道:“天冷,就沒敢抱出來。如今似是又胖了些,等天氣和暖了,再抱去給姨母看。”說著,李氏和鄭氏帶著張沁和孟涓已經從裏頭出來迎接,少不得又拉了綺年的手問東問西,好不熱鬧。阮麒站在一邊,情不自禁地用目光追隨著綺年。他是不好進後院的,也隻一會兒在壽宴上能再見見,因今日人多,必是要分席的,到時候中間屏風一隔也就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了,若不此時多看幾眼,下


    次再見又不知要到什麽時候。全神貫注之中,竟是讓趙燕妤在耳邊喚了幾聲才聽見,伸手扶了她下馬車。趙燕妤極是不悅。喬連波自有孕之後,在阮家的地位便不比從前,人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蘇姨娘一聽兒媳有了身孕立時安分了,生恐惹她動了胎氣,就連阮麟都體貼了許多。相形之下,阮麒還是日日混在軍營裏,從前不覺得怎樣,如今卻叫她有些不自在了。今日來吳家她本就是不願來的,方才阮麟督著丫鬟們小心翼翼攙了喬連波下車,阮麒卻隻顧去與


    綺年招唿,更叫她臉上掛不住,不由得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怒氣:“瞧什麽呢,連我喚你也聽不到!”


    阮麒皺了皺眉,放開手道:“何事?”


    趙燕妤聽出他有幾分不耐,火氣更大:“何事?你不見二弟對弟妹那般體貼,我反成了沒人理的!”


    阮麒瞥了一眼喬連波,見她一手扶著丫鬟一手撫在尚未怎麽凸起的小腹上,隨口便道:“弟妹有身孕,自然要仔細些才好。”趙燕妤氣得發昏。喬連波有孕,她心裏也不無妒羨之意,偏偏逢上太後薨逝,國喪期間斷不能有孩子,阮麒已經搬到廂房去住了。本來若是妯娌二人都無孕也就罷了,如今一個已懷上,她卻連懷也不敢懷


    ,心裏那份不自在就更深了。阮麒偏還說了這話,讓她怎能不氣?豎起了雙眉道:“如此說來,我若沒身孕就不必仔細些了?”


    阮麒眼看綺年已經跟著李氏進了二門,趙燕妤卻還在這裏歪纏,迎出來的吳知霆等人上來也不是,不上來也不是,頗為尷尬,不由得皺眉道:“這是在舅舅家裏,你安生些罷。”阮麒自幼就跟著阮老太君常去昀郡王府,那時趙燕妤不過是個三四歲的娃娃,生得玉雪可愛,雖嬌縱了些倒也沒人覺得怎樣。後頭年紀漸長,阮老太君常告誡他要多讓著趙燕妤些,故而趙燕妤有刁蠻之處他也能忍則忍。如此十餘年下來,倒是越發養成了趙燕妤的脾氣,雖則兩人成親之後也未曾改變。今日當著眾人的麵這樣的斥責,趙燕妤已是覺得禁受不住,頓時又是惱恨又是委屈,眼圈不由得都紅了:“


    你,你竟——明明是你對我不聞不問,竟還——”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你方才在看什麽呢!”


    阮麒心裏一緊,臉上神色不動:“我何曾看什麽,不過是偶然想起營裏的事有些出神罷了。表兄們都在,你這樣子叫人看了不好,且又是舅舅的壽辰。方才我不曾聽見你喚我,快別鬧脾氣了。”


    趙燕妤哪裏肯罷休,隻是看見吳知霆等人都在近前,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不能失態,勉強忍著火氣進二門去了。一路越走越想越覺不對,不由得轉頭問姚黃道:“你可看見世子方才在看什麽?”


    姚黃確實覺得阮麒似乎是在看綺年,但這話如何敢說出口來火上澆油,便道:“奴婢沒有看見世子在瞧什麽。世子方升了官職,營裏事多也是有的,縣主切莫胡亂猜疑,倒傷了夫妻和氣。”


    趙燕妤哼了一聲,恨恨道:“待迴了府裏再與他計較!”姚黃聽她還不肯放過此事,不由得暗暗叫苦,隻是已經進了蘭亭院,隻得暫時閉了嘴跟著,心想捉了空兒再勸便是。如今國喪,夫妻二人本就有些疏遠,若再為點捕風捉影的事鬧將起來,隻怕就真要相敬


    如“冰”了。


    蘭亭院的正廳裏滿滿坐了一屋子的人,顏氏坐在上頭,一見喬連波進來,頓時眉開眼笑:“連波兒快到這裏來坐,你是雙身子的人,必要小心,萬不能凍著了。”嚴家姐妹今日也到了。嚴幼芳從前就與喬連波不睦,且選秀之事草草收場,她也未能入宮,心中更是不暢,看著喬連波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與阮盼說話:“那劉承徽不過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如今出了這事


    ,可見是個沒福的。洛承徽就更不必說了,宮女出身,哪裏能承得了那麽大的福氣呢!”阮盼含笑聽著,眼睛卻隻管跟著兒子轉來轉去。實哥兒已經一歲多了,生得十分秀氣,集中了阮盼與孟燁的好處,如同玉雕的人兒一般。走路也十分小心,雖然已經走得穩當了,仍舊隻是規規矩矩地邁著


    小步子,越發顯得秀氣。阮夫人一見就愛得什麽似的,摟在懷裏就不肯撒手了。綺年在嚴家姐妹身邊坐了下來,與嚴同芳說了幾句話,耳朵卻聽著嚴幼芳的話。洛紅小產是因在花園中散步遇見了劉承徽,兩人一起走了幾步,劉承徽卻忽然滑倒,倉促之中抓了一把,將洛紅一起扯倒了。偏洛紅磕在池邊的湖石上,不但胎兒不曾保住,自己還險些血崩身亡。雖經禦醫施針救治過來,卻是傷了身子,移到後殿僻靜處去靜養了。至於劉承徽,雖是她自己痛哭流涕說是路上濕滑才不慎摔倒,


    又疑心有人故意害她,但查無實證,將她削了承徽的位份,也打發到後殿去思過了。這劉承徽雖然家世不顯,卻生得十分嬌俏秀美,性子也活潑,太子頗為喜歡她,但經了這件事,寵愛自然也沒了。如今東宮裏除了金國秀和吳知霞,就隻還剩下新指進來的兩名承徽,但這二人相貌都不如劉承徽出色,直到如今也未見什麽寵愛。東宮之中,又成了當初在皇子府中的情形——太子隻在金國秀與吳知霞房中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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