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彰阿對於曾國藩的算計功虧一簣,曾國藩不僅沒有被停職,而且連原先定下來的罪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一切的問題就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奕忻。


    之前穆彰阿一直沒有把奕忻放在眼裏,隻是將他當成一個未成年的皇子而已,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會放到曾國藩身上,如今他才知道奕忻在道光心中的地位與影響力,連自己都無法比得上了。


    穆彰阿心中生出了危機感。這麽多年來他執掌軍機處,道光對自己算得上是言聽計從,整個朝廷都在他的掌握當中;庚子年前,林則徐與他的針鋒相對,也在他的以退為進之間,落得個功敗垂成的下場。


    縱橫官場數十年,問天下誰是敵手?穆彰阿意氣風發那麽多年,今日才有了遇到敵手的緊張感覺。奕忻,曾國藩,一個是皇家阿哥,雖無實權,聖眷卻隆;一個是庶吉士出身的總督,年紀雖輕,才幹卻強。這一加一的效果要遠遠大於二了。


    至少奕忻在一日,曾國藩就會安枕無憂一日!除非他犯了原則上的錯誤;可是以曾國藩的謹慎,怎麽可能犯下這種錯誤來?


    耆英聽完穆彰阿的分析之後,臉色的特別沉重:“中堂所言,我們豈不是拿廣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該如何是好?”


    穆彰阿沉吟了片刻:“目前看來,廣東那邊我們下不了手,上海港那邊怎麽樣了?”


    “伊犁布最近來報,上海寧波兩個口岸的商人貨物流量相對兩年前已經增大不少,特別是上海,港口深,洋人的大船都會停靠在此。雖然如此,但是與廣州卻不能相比。”耆英搖頭道。


    穆彰阿頷首:“好,這兩個口岸可不能再落於他人之手;至於廣東,哼哼,斬草需除根,耆英,你之前派下去的那一批人可找到奕忻的下落了?”


    耆英無奈地搖頭道:“沒有我的人到了廣東,可六阿哥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我的人在找到了今日還是沒有找到,下官無能,請中堂大人恕罪。”


    “不怪你,”穆彰阿搖頭,“你放心,等一會老夫就能知道六阿哥的下落了,到時候,你再去好好辦妥這事。你先迴去,過些時間,老夫就會差人將奕忻的下落送於你的。”


    耆英應了聲喳,離開了穆彰阿府迴去了。果然剛過了午飯時節,穆彰阿的下人就將一張白紙送了過來。耆英接過來之後看了一眼,上麵隻寫了三個字:紫荊山。


    不一會,一匹快馬從耆英府上奔出,朝著南方而去了。


    平在山,紫荊山中的一座山峰,山上樹木茂盛,常年青綠。這山便是平隘新村村民們唯一的經濟來源。


    山中地勢陡峭,沒有可以開田的地方,隻能將山上的木頭燒成木炭維持村子裏的活計,山上星星點點分布著村民燒炭的窯子,每日在窯子中從早忙到黑,才能換幾顆果腹的糧食。


    奕忻在村子裏呆了十幾天了,村民也慢慢接受了這個白淨的少年。前世奕忻就是農村人,因此對村子裏的生活過上兩天就適應上了,隻是不爽的是馮雲山自從那日和自己說過話之後,從此就沒他說過半句。而馮雲山常常來往紫荊鎮與村子之間,不在村子裏久住。每次來了帶上一日,翌日便會迴到鎮上。


    這倒苦了洪繡顏了,這小丫頭原本以為見到了馮雲山便能跟在他身邊,可十多天連卻連一次長談都沒有,馮雲山隻讓她先在村子裏呆著,不讓她跟著去鎮上。


    洪繡顏無奈,隻能在村子裏呆著,可是每次馮雲山都來去匆匆,即便是在村子裏的時候,也大都和村民們打成一片,哪有私餘的時間留給她?


    於是她與奕忻兩人就成了村子裏唯一兩個經常性對馮雲山進行口頭批判的人了,每天吃過午飯,奕忻就會到村外溪邊的大石頭上躺著曬太陽,然後洪繡顏也會過來,兩人聊著聊著就開始對馮雲山口誅筆伐,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隻是這也隻能在兩人中間說說,卻不能為村民知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月底,葛爾蛋前往廣州一個來迴估計隻走了一半的路程,奕忻的入會資格還在空中吊著呢。這一日,奕忻剛剛在蕭大娘那邊噌完早飯,就聽到村口有嘈雜的聲音。


    嘈雜之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化成了爭吵之聲,奕忻聽得奇怪,邁步上前,就看到村裏的幾個老者正在對兩個氣勢洶洶的衙役點頭哈腰。而村民們則在旁邊一臉的義憤填膺,瞪著那兩個衙役。


    “兩位爺,您也知道這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下雨,大家夥在山上也燒不出好炭來,你瞧瞧這個月的那個銀子能不能等些日子,我們實在湊不出這麽些來啊!”老者對衙役苦苦哀求道。


    衙役冷笑道:“平隘新村上個月的銀子交得就不足,這個月若是再交不上,那可是拖欠了兩個月了,這老爺要是發火了,我們兩個也很難辦啊。”


    “就是就是,到時候倒黴的就是我們兄弟兩個,你們兩個老家夥少在這裏墨跡,快交銀子。”另外一個衙役應和道。


    奕忻在旁聽得奇怪,國家的稅銀也不是一個月一交的,這兩個家夥收的是什麽銀子?


    兩個老者麵露難色,這要去哪裏出這銀子哦?衙役見兩個老者不應聲推了他們一把:“要是沒有銀子,村裏有什麽值錢的統統拿來,能抵多少銀子就抵多少銀子,媽的,老子真他麽的晦氣。”


    “你們這群土包子,還在這站著幹嘛,還不去拿來?有什麽值錢的拿什麽來,老子還等著迴去呢!”


    村民雙手握拳,憤怒的火焰已經熊熊燃起,兩個老人掃視了眾人一圈,暗暗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揮手道:“快去,快去吧。”兩位長者都是村子中有聲望的老人,村民強忍心中的怒火,便要往家中走去。


    “等等!”


    人還沒散去,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眾人都停住了腳步,望向說話的奕忻。


    奕忻走到兩個衙役跟前,笑臉相迎道:“不知兩位爺收的是什麽銀子呢?”


    兩個衙役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其中一人似乎是被氣笑了:“小子,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在紫荊鎮哪個不知道一個月一次要交一次護山銀兩?”


    “護山銀兩?”奕忻皺眉,這又是什麽玩意?“一個月多少?”


    “那可沒個準了,每個村子都不一樣,像這破村子,一個月才三兩銀子,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老子還懶得來收呢。”衙役哼了聲,“臭小子,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去去去,滾一邊去。”


    三兩銀子,對有田耕種的人來說,一個村子這麽多人湊湊就能齊了,但是平隘新村和普通村子不一樣,村裏的人都是靠燒炭過日子的,沒有地道的農民。這天氣,炭本就難燒,加上天氣熱炭的價格也賤,要一個月湊出三兩銀子來還真是個難事。


    老者自然認得奕忻,便小聲勸道:“林小子,你別管這事了,秀清和馮師一起去了鎮上,我們兩個老頭子又不頂什麽用,可別惹惱了這兩位。”然後大聲道:“鄉親們,你們去吧,去吧。”


    卻聽見奕忻大聲道:“不慌不慌,大家先不急啊,等我問清了幾個問題你們再走啊。”


    眾人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反正讓他們將家中僅有的東西全部叫出來,他們是一百個都不願意的。


    奕忻到了衙役跟前,從懷中摸出了散碎的銀子放到了地上:“三兩銀子我出了。”兩個衙役拾起了碎銀兩,掂了掂:“小子,出手夠闊綽麽。”


    “更闊綽的還有呢,”奕忻又從懷中取出了一錠銀錠在手中把玩:“這裏有二十兩銀子,隻要兩位答了幾個問題,這銀子就歸你們了。”


    兩個衙役盯著奕忻手中的銀錠,雙眼都放出光來,其中一人舔舔嘴唇道:“放屁,這銀子剛好將平隘欠的銀子還清,小子你腦子沒問題吧?”說吧,便伸手要去抓,奕忻早有防備,早就將銀子收起,他一抓便抓了個空。


    “臭小子,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趕快將銀子給爺放下,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衙役見不到銀子的影子,不由急了,二十兩銀子可抵得上他們一年的收入了。


    奕忻調笑道:“我說過,迴答我的問題就給,不迴答想都別想!”


    那衙役哪裏會理他,扔下手中的刀,便躍身上前去抓奕忻,奕忻看上去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孩子而已,難道還收拾不了他?


    村民見狀就要上前幫忙,卻被兩名老人的眼神製止。畢竟奕忻不是村子裏的人,就算是官府追究起來,也隻會追究他一個人而已,犯不著為了一個外人而將村子搭上。


    眼看奕忻就要被衙役擒住了,卻見他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那衙役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感動臉上劇痛傳來,“啊喲!”“嘭!”他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半丈遠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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