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丫頭安安心心地懷胎,咱們先邊走邊看著。容淩那就是一頭餓虎,沒這麽容易就完蛋。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指不定容起鏗會重新給容淩給拽了下去。容淩那樣的人,我不敢說對他有十分的認識,但是七分還是有的,他可不是一個窩囊的人,他肯定會反抗的。丫頭留著那個孩子,以後肯定有用。一旦容淩再崛起了,那孩子可就金貴了!”


    何母就愣住了。


    何老太太眯著眼,繼續道。“丫頭的事情,你們還是不許走漏半點風聲。國內發生的這些事情,也不許你們在丫頭麵前說半句。要是丫頭肚子裏的孩子因為你們而有半個閃失,我可告訴你們——”


    何老太太繃著臉,很是嚴厲地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上轉了一圈。


    “我雖然老了,但是手段還是有的,你們敢犯,我就絕對不會留情麵!”


    在場諸位心頭一凜,皆沉默著,沒敢搭話。屋裏沉悶悶的,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壓著一般,讓人滿身的不自在。大家窘迫地或是坐著,或是站著,身子不敢打動,宛如受罰一般。


    半晌,對這種情形很是滿意地何老太太才又開了口。


    “接下來,我們就和容起鏗那一家人多多接觸,借著他剛上位這會兒,能幫就幫,當然,也趁機讓我們何家快速發展一下。前期和容淩相鬥,我們何家傷了不少。容淩的,那就是容家的,既然是容家傷了我們的,那我們總得從容家討迴來!”


    那意思就是讓後輩巴結著容起鏗的同時,盡量從容起鏗的手下叼一些肥肉迴來。


    大家領會了,點了點頭。


    “至於容淩那邊,你們誰都不許動手!”


    至少不是現在!


    “聽明白了嗎?”


    何老太太又威嚴地看著眾位,大家齊齊應是。


    等人都散了,各自迴去安歇的時候,何老太太一個人靠在她的太妃椅上沉思。其實,她此刻的心情真的是複雜的。


    她被人恭敬了一輩子了,對於林夢、對於容淩,這麽對她不恭敬的人,心裏是討厭的。如果容淩換了一種身份,之前不是容家的家主,那麽以何老太太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折騰死容淩。現在,礙於她之前付出了那麽多的金錢,所以她還是希望能從容淩的身上討迴些什麽,哪怕因此可能是在犧牲自己的孫女。但是另一方麵,她又是希望容淩就此一蹶不振,然後她就可以弄死容淩,一償之前的雪恨!


    左思右想之下,何老太太坐了起來,歎了一口氣。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隻是那容淩若是果真再無半分起來的可能,那她肯定饒不了他那一家子!


    隻是老太太怕是忘了,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何雅要知道國內的事情,不過隻是早晚,哪裏是她想攔就能攔著的!到時候,風波再起,她可能料到,自己已經沒有了力攔狂瀾的能力?


    另外一頭的江家,也不得安生!


    “我警告你,不許去破壞那個女人和容淩的好事。想想你那個可憐的弟弟,你就是不忍,那也得給我忍著!”


    江彥誠怒斥著江乘風,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爆射出了強烈的光芒!


    江乘風捏住了拳頭,冷厲的麵龐一再地扭曲,差點都快要變樣子了!


    他知道容淩在意林夢,精心謀劃的時候,也猜想到容淩會按照他的安排走,可是現在一切都照著他的預期來了,他卻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今晚,容淩和林夢共坐一輛車返迴別墅的新聞一出來,他就控製不住怒氣了。容淩要娶的那個人是林夢,這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因為有林夢,所以他聯合容起鏗成功地將容淩從那個位置上給逼了下來。可他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夢嫁給那個男人嗎,然後讓那個男人合理地擁抱,再被那個男人給恣意地壓在身下?


    不,不能!


    林夢不能嫁給容淩,他不要她嫁給那個男人!


    “乘風,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但是我告訴你,你想要娶那個女人進門,現在,你就得我給我忍著。那個女人已經嫁過一次了,再嫁一次又如何?隻要她最後嫁給了你,不就行了嘛?你弟弟的死,和她脫不了關係,讓她進門,這是我最大的讓步,現在,你就得聽我的!”


    “我不想忍!”江乘風陰著臉,恨恨地說出這話。


    江彥誠厲喝。


    “不能忍也得給我忍,這都是為了你枉死的弟弟!你要知道,我們最後要對付的是容三,而容淩是一顆很好的棋子。他和林夢結婚了,才會徹底沒這個可能再去當這個家主。而隻要容淩一天不上台,那我們就可以聯合容起鏗,削弱容三的勢力,然後再想辦法抓住容三的一些犯罪證據,將他判刑!所以,林夢必須得和容淩結婚,你不能阻擋。我知道你心裏不願意,但是,你不能隻為了成一時之快,就破壞了大計。現在的安排,是我們謀劃了多久的,你應該心裏有數!”


    “我——”江乘風的唇角一抿再抿,宛如困獸一般地低吼。“已經是一忍再忍了!”


    忍著,不和她太過地親近;忍著,不去追求她;忍著,不去抱她;忍著,不告訴她小浪真正的死因,讓她離那個該死的男人遠遠的;忍著,看那些人就這麽欺負了她,卻不能光明正大地為她出氣,隻能背著人使一些手段;忍著看她被人威脅著生命,可卻不能去當這個解救她的英雄,更不能將那仇爆的屍體挫骨揚灰;更得忍著看她和容淩親密著,他卻不能去破壞,反而還得助推著兩個人越走越近!


    他忍地夠久了!


    忍得內裏都是傷了!


    可到了這一步,他卻還得忍!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這樣的憋氣!


    他有些忍不下去了!


    他現在心裏,都是火,漫天鋪地的火,邪火!


    “爸,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他悶哼,近乎是嘶吼,低垂的臉龐,看著,又像是在無力地哭泣。


    江彥誠心裏一痛,下巴繃緊了!


    良久,卻還是冷酷地告訴他。“忍字心頭一把刀,你就是不能忍,也得忍。兒子,我告訴你,這世上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我們報了仇,而你娶了那個女人,我認了她,也絕不為難她。為了這個結果,你就得忍!”


    江乘風聞言,伸手猛地捶了一下沙發,硬生生地將那沙發捶得凹陷下去一個大坑,然後再也沒有恢複過來。那大力,竟然直接把下麵的彈簧給擊碎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帶著麵無表情的陰沉,大步朝門口走去。


    結了婚,便是敗局了!


    哪怕他最後能將容淩和容三統統送入牢裏,可這一刻,他輸了!


    輸了就是輸了!


    而他,本來是不可能輸給他的!


    090


    次日的報紙,大篇幅地報道了容淩被辭退總裁一職的事情。此事,雖然昨日就有披露,但是因為亞東集團沒有正式對外聲明,所以記者們也不敢多寫,而現在的篇幅,卻是在取得亞東集團新聞發言部的認可之後發表的,可信度那是百分百的。


    容母看到這一則報道,心裏立刻直直地往下墜,因為看報紙上透露的意思,亞東將全麵收迴容淩的權利,甚至有可能包括他名下的資產。這種有些趕盡殺絕的做法,讓容母雙眼暴突,實在是坐立不安。從容淩那裏得到證實,這些報道都屬實之後,容母憤怒了。容家人,這是不給她兒子活路,她兒子辛辛苦苦替容家做了那麽多年,憑什麽就把她兒子所有的東西都給收了迴去!


    憤怒之後,她就又是傷心,又是自責。是她的錯,沒本事,拖累了兒子,沒給兒子正統的身份。否則,就不至於替容家幹了那麽多年,累死累活的,最後卻還是被人給趕了出來。


    容飛武,太過分,太可恨!


    不行,她得去問問容飛武,憑什麽!


    這也是他兒子!


    她堅持著,這麽些年不聯係容飛武,不再和他有瓜葛,可這一刻,為了最愛的兒子,她不得不打破這個堅持。她約了容飛武,容飛武那邊幾乎是亟不可待地應了下來。


    約會的地點在茶室,容母到的時候,容飛武早就恭候多時了。


    “你終於來見我了!”


    靜謐的茶室裏,茶香嫋嫋,古木矮幾的兩旁,各坐了一人,看著挨著很近,隻是茶幾這麽一隔,卻又顯得壁壘分明。


    容媽媽沒顧上喝茶,抿著唇,直接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那張她今早看到的報紙。攤開之後,她雙手一推,將報紙推到了容飛武的麵前。


    “給我一個解釋!”


    容媽媽的表情,難得的冷冷的,透著一股寶劍出鞘的淩厲,這是她在別人麵前,哪怕是在自己的兒子麵前都沒有顯露過的表情。


    容飛武隻是瞄了那麽一眼,就知道容媽媽這是所為何來了。


    “孩子們大了,都是自有主張了,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容媽媽的眼中閃過羞惱,忍不住捏緊了手,恨聲道。“他是你兒子!”


    容飛武眯了眯眼,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麵。“我倒是把他當成兒子,可是他有把我當成父親嗎?”


    容媽媽愣了一下。


    容飛武冷聲繼續往下說。“他迴來了,我也一心對他好過,可是他眼裏哪有我這個當父親的,反倒是對容三都要對我親,一門心思地往容三的跟前湊,後來迴來了,要從商了,我也讓他坐上那個位置了,可他依然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有時候規勸他幾句,就好像是要害了他似的,一點尊敬都沒有。他不聽老人言,犯了錯,然後走到這一步,我還能怎麽辦?”


    停了一下,他看著這張哪怕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有顯得太老的容顏,眼底倒是生了一點暖色。他這一輩子,也就這麽一個女人,讓他如此的惦念,成為了他人生中的一次意外。


    年輕的時候,他風流過、快活過,得手的女人不少,或是嬌豔、或是火辣、或是清純,各種風情他基本上都領略過,但是她們都猶如漂亮的野花,聞過了,也就可以拋到身後了,隻有她,讓他不知怎麽的,聞過了,可就放不下!


    那些女子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哪個不是纏著他,哪個不是在他提出分手的時候,索要各種大筆補償的,也少不了女子借著大肚子,在那裏妄想登堂入室,好一飛衝天的。可隻有這個女子,懷了孕,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兇狠地拿著擀麵杖打了他,將她轟出了她租住的小屋子;也隻有她,那麽單純地和他相愛著,哪怕他學風花雪月、隻是擺弄了一下爛漫,給她用草編了一個草環戴到了她的手指上,她都能樂得眉開眼笑的。


    她從不向他索取什麽,辛苦地在理發店打著工,和那些打扮的頗為妖嬈、 舉止輕佻的同行姐妹們,親近著,卻也疏遠著,在腐爛的淤泥之中,如清蓮一般,傲然地抬頭挺立。


    他覺得蠻有意思的,就和她玩了一場草根的愛情,沒有任何奢華金貴的影子,直至她懷了孕,羞紅著臉,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喜悅地對他說——


    “我懷孕了!”


    哦,是有孩子了!


    他沒慌,非常的鎮定,對於這樣的結果,他早有預料。畢竟,之前沒有采取措施,有他的刻意放縱。他也不是養不起孩子,容家也不是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存在,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給她一個孩子,然後讓她因此一生富貴。


    這是第一次,他生出了要為一個女人謀劃的心思。


    隻是,他從未想過讓別的女人取代他妻子的位置!


    所以,她在像隻小雀兒一般嘰嘰喳喳地說完在肚子裏的孩子如何如何,將來又會變得如何如何,還有孩子生出來又如何如何之後,提了出來——


    “我們結婚吧!”


    她嬌俏地看著他,臉上散發著母親的光輝,雙眼晶亮晶亮的,充斥著幸福的同時,似乎也篤定了他就會答應!


    他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從哪裏來的自信!


    但是,他不可能答應!


    他合盤托出,眼睜睜地看著那宛如太陽花一般的笑容,從她的臉上消失。


    他承諾了很多,承諾孩子生出來之後,他肯定會好好把他養大;承諾,以後還是會像現在這樣,不會有區別的;承諾她以後會很幸福,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且,她再也不用每天累死累活地幫人洗頭剪發了,也不用在這小小的才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間裏窩著了,他會讓她住別墅,讓她像貴婦一樣地被人伺候著……


    熟練的台詞,就像是每一次對付難纏的女人一樣地熟練地出了他的口,最後她憤怒地趕了他出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這樣的事情,他以前也經曆過。女人嘛,總是感性多一點,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也是正常。等過幾天,她想明白了,自然也就氣消了。就像是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樣,和他談判,為自己謀劃了!


    所以,他離開地頗為瀟灑,隻留下了“你好好想想,別委屈了自己和孩子”的話,然後得空給她找了房子,想了想,又給她找了一個保姆和兩個保安。


    三天後,他再去找她,覺得三天的時間,加上他的刻意冷落,應該足夠她想清楚了。進屋的時候,她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很慘,仿佛好幾天沒有睡覺了一樣,沒有太多的光彩。然後她踢啦著拖鞋,在那小小的椅凳子上坐了下來, 捧著大碗的白麵條,唿嚕唿嚕地吃著。那白色的麵條,除了飄著一點淡綠色的蔥花,根本就沒有別的作料,白的有些刺目。


    他有些生氣。“別吃了,收拾東西和我走吧!”


    他容飛武有的是錢,何曾委屈自己的女人到這個地步!


    她一言不發,在他的皺眉下,隻是大口大口地將一碗麵都給吃了,然後又喝光了湯,才把碗給放下。


    “你有孩子了,也有老婆了!”她仿佛隻是在做一個陳述,坐直了看著她,那張單純的像個孩子似的臉龐,仿若一下子間就成長了。


    “你不會不要你的老婆,不會不要你的孩子,那你怎麽要我,要我的孩子?”


    他當時很是成熟,也故作深沉和灑脫地迴了她的話。“這些,你應該懂的!”


    她身處那樣的環境,她的姐妹們被包養的不少,她不可能不懂!


    他等著她借此說出她的籌碼,隻要他可以給的,他都給得起!


    她卻突然哭了,唰的一下,就躥出了兩行淚來。淚,落地很急很急,隻是一小會兒,便弄濕了她的褲子。


    “你隻是在玩我!”


    她哭嚷著,愛笑的臉,傷心起來,又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了!


    他瞧著,心裏就特別地軟,就坐了過去,抱著她哄。


    “好了,我這樣的身份,你應該知道,不可能離婚娶你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會對你好的!”


    “你騙我……”她哭嚎著搖頭。


    “不騙你,真的會對你好的,我連房子都找了,人也給你找好了,你現在就可以跟我走了。小豬,別哭了,乖,別傷了孩子……”


    “你騙我……”


    她強行推開他,站了起來。


    他瞧著她神色不對,又是剛懷了孩子,就沒敢強行去摟她,免得她掙紮,就跟在她後頭。誰知道她拿起一邊放著的擀麵杖,轉過身來,不由分說,就朝他身上砸來。


    他長這麽大,頭一次被一個女人這麽打!這要是放在其他時候,他早就把那不識抬舉的女人給扇趴下了,可是對著她,對著那張嬌小的臉,對著那張滿是眼淚的臉,他就像是別人給抽了筋似的,全身都是軟的,就這樣,被她給一通好打!


    如此,便成了一輩子的記憶,深刻分明!


    “你走,別來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記憶定格的一幕,就是她最後拿著擀麵杖,像是拿著一把鋒利的寶劍一般地對著他,身形狼狽,卻氣勢高漲,宛若落魄江湖卻終是不屈的俠女。


    他心裏頭就有些不高興,他被女人給順著慣了,也被別人給捧著慣了,何曾被人如此無禮過。再說了,他也做不出來放下所有身段去哄女人的事情。


    這女人看樣子又氣在頭上了,對於此時沒有理性的女人,他也不願意白費功夫地去搭理,就這樣走了。想著,過兩天再來唄。隨後,勒令她工作的那家發廊不準再聘請她。


    懷孕的女人,自然得好好修養著!


    隻是這一幕,就成了最後的親近。他再去找她的時候,她換了一個地方工作,依舊是給人洗頭。看到他,她眼裏就像是沒有這個人,一個字都沒有,就連眼神,也像是過濾空氣一般地,淡淡地從他身上掃過,又自然地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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