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須彌座的燈光忽然熄滅,上下機械運轉的轟鳴聲消散,船塢四麵八方的各扇閘門轟然洞開,狂風暴雨唿嘯著灌滿了全部空間。


    漆黑的船塢中忽然變成了殺意森然的戰場,卻不知敵人將從何處來。


    緊急關頭蛇岐八家的人員表現出了一流的素質,所有人第一時間蹲身尋找掩蔽,以躲過可能到來的第一波熱武器襲擊。


    當環境暫時安全後他們開始確認彼此的身份,有人組織攜帶武器的人員擔負起安保職責,有人通過通訊工具發送聯絡碼試圖和控製室取得聯係。


    不暴露燈光、不暴露聲音、不暴露方位。


    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場鄉下時常發生的電路事故,但同樣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場事故會如此恐怖。


    “雖然挺不爽那家夥的,但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愷撒合上了微光瑩瑩的電腦,雙手十指相扣擰轉手腕,指關節之間發出連串爆竹點燃般的脆響,“我們有活幹了。”


    他在風中聽到了某種既熟悉又厭惡的聲音。


    下一刻,船塢四麵八方的陰影中亮起了一盞又一盞的金黃燈盞,長尾掃過地麵發出連綿不絕的“沙沙”聲。


    底下數以百計的蛇形死侍從四麵八方包圍了整座須彌座的船塢。


    這是……蛇形死侍?


    不少混血種研究員立刻認出了包圍自己的生物。


    這些玩意用手槍能打死?


    零星幾把手槍倉皇地指向緩緩蛇行的死侍,但握槍的手腕卻止不住地顫抖。


    其他手無寸鐵的研究員彼此背靠背瑟縮在一起,盡可能向當中停泊的船上轉移。


    蛇岐八家把重火力和大部分的戰鬥人員都布置在了須彌座外圍充當安保,但忽略了堡壘被從內部攻破的可能性。


    不知通過何種手段,這些死侍居然被人為轉移進入了須彌座。


    當死侍的進攻欲望達到頂點時,有人站在船塢最上層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把所有死侍的目光都引向了自己。


    一根紅線落在了死侍麵前,接近紅線的死侍迅速後退,注視著紅線的黃金瞳中浮現出類人的恐懼與困惑。


    “總不可能看著死侍殺人吧?”愷撒笑笑。


    “不讓龍族的存在暴露在普通人麵前是秘黨和門閥的義務。”陳陌陌攥拳說。


    “這一座平台可以交給我。”劉扶南舉起了手掌,掌心中無數紅線交織,“時間緊,任務重。我不覺得單靠蛇岐八家的嘍囉就可以鎮守住即將上浮的屍守,誰去?”


    黑暗中許朝歌摸出了那根塑料手環拷在自己和繪梨衣手腕上,轉身拍了一下劉扶南的手掌,帶著繪梨衣直麵蛇形死侍,向船塢外走去。


    “我去其他海上平台嚐試和楚子航他們聯係。”愷撒點頭,撐著欄杆直接翻身跳下了樓梯,緊跟在許朝歌後麵。


    “那我呢?”陳陌陌舉手問。


    “別死就行。”劉扶南迴答。


    他把目光投向了通向穹頂的樓梯,樓梯上奔雷般的腳步由遠及近。


    “當時還不讓我們上來。要不是我們在,你這次可就玩大發了。”劉扶南向著趕來的源稚生打招唿,“這些死侍交給我。這是你家你更熟悉,控製室應該出問題了你自己去解決吧。”


    源稚生麵無表情地點頭,離開之前將手中的菊一文字則宗扔給了劉扶南:“保護好他們。”


    “我又用不慣日本刀。”劉扶南歎息,不過還是伸手穩穩接住了刀柄。


    他撩起長長的衣擺踩著欄杆跳出去,底下死侍抬起頭注視著新鮮血肉從天而將,紛紛張開了血盆大口。


    更為迫不急待的死侍朝著劉扶南高高躍起,雙臂最大限度打開,想要把對方扼死在懷中獨享美食。


    但被地心引力拖著下墜的劉扶南卻生生停住了,躍起的死侍一頭接一頭再度栽倒,砸落在死侍堆中被同伴的尖牙利爪撕個粉碎。


    而他自己則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懸在半空中,在他腳下正踩著一根由欄杆連接穹頂的紅線。


    “煉金術的凝虛化實、無中生有?”陳陌陌小聲驚唿。


    “我離這種境界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這些紅線本來就是有實體的煉金產品,隻是之前被我藏在了自己的血管裏。”劉扶南擺了擺手,他手握菊一文字踩著紅線在空中飛奔起來,跑過的所有區域都仿佛是從虛空中生長出了無數紅線。


    紅線繁複,交織出精致的圖案,從上往下看起來和蛛網無異,一座煉金領域迅速鋪展開來。


    下一刻事實佐證了劉扶南的說法,紅線真的有實體,還會被重力牽引下沉,最終將整座船塢全部籠罩起來。


    紅線本就由血染就,上麵還有來自劉扶南的鮮血滴落,瞬息之間這裏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方血腥蛛巢。


    西紅柿


    “好了,越界者死。”劉扶南拍了拍手掌,用指甲劃斷了自己血管中的線頭,滿意地環顧四周。


    被籠罩在紅線當中的死侍不安分地扭動身軀卻真的不敢越界,紅線上的龍血極大程度上激發了他們的兇性與貪婪,但對紅線本能上的恐懼暫時壓倒了嗜血的欲望。


    但隨著一陣狂風吹入,吹落了紅線上的一片鮮血。


    天性最終反壓住了恐懼,暴躁的死侍一口咬向了紅線試圖把這些線條扯碎。


    但死侍身軀剛剛被紅線擦過的刹那,塊塊血肉瞬間被紅線切碎,空中下起了一陣紛揚的血雨。


    敢於越線者真的就如同劉扶南所言,以一種極為殘忍的方式當即暴斃,能夠硬抗大口徑手槍的鱗片在紅線麵前薄脆如紙。


    “我說的話怎麽就不停呢?”劉扶南勾了勾手,籠罩住蛇形死侍的紅線開始緩緩收攏。


    被困住的死侍瘋狂逃竄試圖躲避,但紅線彼此勾連掃過,留給死侍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僥幸隻有尾巴被掃過的幸運兒還能撲騰著大半截身體,在地麵上匍匐著苟延殘喘。


    “唔,終於安全了。”船塢中蛇岐八家的族人見此情景,也紛紛放鬆下來。


    有幾位剛才被夾在中間的研究員推開了同伴,想要撥開紅線率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他的手臂同樣被紅線整個切斷。


    血花四濺,黑暗中響起淒厲的哀嚎,所有人抬頭對著半空中的劉扶南怒目而視,從日語到英語再到中文,各類語言總結起來的意思是向劉扶南要個說法。


    劉扶南垂首隨意掃視了底下一眼,嗬嗬出聲:“說了越界者死。沒說你們能例外啊,老實呆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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