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一直以來都有讚助海洋研究所進行勘探海底研究。此前布置的聲呐裝置曾經反饋過心跳聲,由此我們推測跟隨高天原一起沉入大海的神正在複蘇,這是本家和猛鬼眾都了解到的信息。之前聲呐探測範圍一直在八千米左右,前段時間岩流研究所在深海八千米以下進行了聲呐常態化勘探……這是他們的最新報告。”


    須彌座的主要任務就是探查深海中的神葬所,那是曾經長眠著神的地方。之前他們曾經在海底捕捉到的心跳聲很快又消失了,但蛇岐八家的所有警戒措施都提升到了最高級別,沒有人認為那是一場誤報。


    矢吹櫻為源稚生和橘政宗兩人攤開了一張海圖。


    海圖上圖示繁多,標記著須彌座的位置和海淵坐標,聲呐捕捉到心跳的範圍以紅色標明,整張海圖一如流淌著觸目驚心的鮮血。


    源稚生伸手接過了櫻遞來的文件,上麵顯示來自海底的心跳無論頻率還是音高全都更上了一個台階,繪製的心跳波形圖呈現出高峰低穀的周期穩態,對比來看簡直是有數百頭抹香鯨在深海中巡遊,它們的心跳合於一處發出巨大的轟鳴,即便穿透了數千米的海水依舊是這麽震撼……


    看上去好像之前本家和猛鬼眾的推測都錯了,和神話傳說中不知在何處的藏骸之井相比,海淵這種從未有人涉足過的區域才是神最佳的孵化場。


    那裏對凡間生靈而言如同地獄,現在地獄中孕育著滅世的魔神。


    從報告上來看,神還呆在深海中的神葬所沒有離開,那是祂上一次死去的地方,也是祂這一次蘇生的地方。


    想想看吧,距離東京海岸線120公裏左右的海底,莽荒時代的巨龍正在複蘇。


    如今櫻花開至極熾時節,東京的各家大大小小的酒店旅館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每天粉色的花瓣隨雨水一同在大街上漂流,整座城市都好像浸在了花海之上。


    隻要有一簇鮮花在風雨中墜地,一天之內就有兩簇、三簇、更多簇鮮花搶占枝頭,花開的熱烈程度讓人疑心是不是市政部門特意給櫻花樹打了生長素。


    小書亭


    外人看來這是數十年難得一遇的奇景,神社的宮司巫女為顯靈的花神跳起祝舞,電視台上氣象學專家組織三堂會審,連循規蹈矩至麻木的上班族都為這繁華盛景而讚歎,彼此約定等待放晴那天要一起去櫻花樹下品酒賞花。


    但在知情人眼中這是複蘇的神影響了周圍的氣候,正在逐漸把這個世間改造成祂所希望的模樣。


    這幅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畫卷不會持續多久,等到神完全蘇醒那天,古籍中描述的煉獄慘狀將重現人間。


    枯骨鋪路、人皮做幡,違逆神的敵人將被碾碎,鮮血揚起順著幔帳要三日才能落地。


    一念及此,源稚生的唿吸頻率陡然加快,他迅速翻閱完了整篇報告。


    “時間截至在三十個小時之前?”源稚生視線落在了報告最後的時間戳上,“為什麽岩流研究所沒有及時上報?難道核實信息的真假需要這麽長的時間嗎?”


    “據說是因為他們考慮到事關重大,目前宮本家主已經動身前往最前線指揮。”櫻如實稟報,“三十個小時之前是第一次勘探到心跳聲陡然增強,這種級別的消息一旦上報勢必會引發本家的震蕩,他們經過努力最終確認了心跳的確真實存在,並把區域縮小到了日本海溝的塔斯卡羅拉海淵附近。再精確就需要科考人員下潛進行實地勘探了。”


    “海淵的深度?”源稚生抬頭凝視著海圖皺眉。


    “日本海溝平均深度在六千米,塔斯卡羅拉海淵深度至少八千米,在伊豆諸島的最深處甚至超過了一萬米。”櫻迴答。


    “我聽說在馬裏亞納海溝最深處的水壓相當於五十隻成年大象站在一根釘子上。想來埋葬著神的海淵也不會遜色太多,那裏是真正的禁區,但現在神複蘇的壓力逼迫著我們不得不踏足那裏。”


    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橘政宗:“老爹,你還記得那艘破冰船是沉沒在了這裏嗎?”


    橘政宗麵上流露出苦笑:“如果沒有洋流的幹擾,那沉船的地點就是這裏。破冰船並不重要,船上的古龍胚胎才是重點,但是那顆胚胎已經異變成了恐怖的血肉團,爬滿了船體。即便是這種形態祂卻極大可能依舊存在獨立意識,船員接二連三地被祂蠱惑後吞噬,最終我隻能親手沉沒了破冰船。後來我正是出於這個想法才大力推動本家在此處修建海上作業平台。一開始的確抱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過現在說出來也無所謂了。”


    “綜合來看,是那顆古龍胚胎成了獻給神的祭品。曾經天照與月瀆兩位大神以自己性命為代價封印送葬了神,原本神已經永世長眠不見天日了。但當時古龍的胎血落入封印之處,順著裂隙注入海淵最終再度喚醒了神。”源稚生緩緩說,“現在我們終於知道了為什麽時隔數千年神將再度歸來。”


    他低頭靜靜地看著橘政宗,一雙鬼眼映襯著病房天花板上的吊燈光影,當中滿含著清亮的刀光。


    “是啊,很多年前,我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錯事,因為野心和貪婪,我親手將神放迴了人間。”橘政宗在低歎。


    “事已至此,勿複多言。”源稚生閉上了雙眼沒有多說什麽,斂去眼瞳中神色之後無人知曉他到底在思考些什麽。


    太巧了,死侍實驗室的暴露,源稚生幾乎對橘政宗的懷疑來到了頂點,隨後王將和橘政宗約在了須彌座見麵,接下來這份勘探報告呈到了源稚生麵前。


    冥冥之中有人在穿針引線將一起串聯起來,似乎隻是為了打消源稚生的懷疑。


    “好吧,好吧,如果這是通過以前在研究所埋下的伏筆而編纂的劇情,邦達列夫你為了這一出戲碼能演繹到什麽程度呢?


    如果這是上天賜予最後自證清白的救贖機會,老爹你又能夠為此付出什麽?”


    源稚生不再多想,不管心跳的真偽他都有必要去布置應對措施。


    心跳是在三十個小時出現的,如果真的是神複蘇呢?以海淵和本土的距離,就海自的作戰水平,如果沒有美軍艦隊協助,他們甚至無從構築起有效的防禦。


    他不敢賭。


    “還是召開家主會議吧。”橘政宗以幕僚獻策的語氣向源稚生建議,他仿佛徹底放下了大家主的權柄將其悉數移交給自己的養子。


    “好,那就召開家主會議。”源稚生點頭,背脊挺直,如同獨守城門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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