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迴到府中,滿心鬱悶,先把衣服換上,再穿上靴子,到


    “老爺,您不能怪小的們,是您出門時……不讓小的跟著。”仆從一臉委屈,明明是張延齡自己不小心,結果卻遷怒到他們身上。


    “我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本爵出了事,你們不能第一時間去營救,這就是失職!要是本爵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們有幾條命賠的?”


    張延齡雖然出離地氣憤,但卻不敢把事情鬧得太大,因為很可能跟他的姐姐有關。


    本身這件事也不光彩!


    張延齡迴來不多久,張鶴齡的轎子便停在了建昌伯府門前。張鶴齡怒氣衝衝地走進院子,身後跟著縮頭縮腦的張舉,出門迎接的張延齡看到這一幕非常惱火……好你個張舉,平日裏我對你器重有加,怎麽一出事你就跑去跟我大哥通風報信!?


    “二弟,你太過胡鬧,你可知道自己在作什麽?”張鶴齡到正堂第一件事,就是斥責張延齡胡作非為,絲毫不顧及在場還有兩府諸多下人。


    “兄長犯不著上來就跟我置氣,我現在不好端端在這兒?”張延齡落下臉道,“就算是賊人,終歸不敢將我如何!”


    張鶴齡驚訝地問道:“你身份泄露了?”


    “未曾,不過那些人怕了我,不敢對我如何。這京城……誰敢跟我張家為難?”張延齡渾然忘了之前被人蒙住雙眼時的恐懼,在他的兄長麵前,他可不想落一點麵子。


    張鶴齡馬上就想詢問關於弟弟在別院中私藏女人的事情,但此時他也注意到旁邊仆從雲集,擔心人多嘴雜,與張延齡進入書房,除了張舉留下,別的人都退出院門外,並從外麵把門關好,無關人等一概不準靠近。


    “今晚到底是怎麽迴事?”張鶴齡臉色陰沉得可怕,“一五一十出來,若有隱瞞,為兄定不會輕饒。”


    張延齡不屑一顧:“輕饒什麽?我這麽大個人,有何大不了的?左右不過是我在外麵跟女人廝混的時候出了一點兒意外,這不已經平安迴來了麽……”


    “還敢欺瞞?你非要等事情捅破,讓陛下和皇後親自招你進宮質問,你才肯老老實實交待?”


    張鶴齡一臉怒氣,張舉已經把事情告訴了他,但張延齡卻自以為隱瞞得很好,認定身邊人都不清楚其中內幕。


    “我在外有個女人,就這麽簡單。”張延齡不耐煩地,“兄長信也好,不信也罷,事情到此了結。”


    張延齡不想把皇後派人綁架他養在外麵的女人的事情出來,他怕兄長拉著他到皇宮去跟姐姐請罪。他打定主意,這事兒死都不能承認!


    “隻是你在外麵養的女人?”張鶴齡再次詰責。


    “兄長以為呢?我如今貴為建昌伯,難道跟你一樣,家裏守著黃臉婆過日子?外麵有幾個紅粉知己又如何,你情我願,我又沒打算把人娶迴來當如夫人,玩玩而已……兄長不會連這種事也要橫加幹涉吧?”張延齡語氣同樣不善。


    張鶴齡怒不可遏,伸手便要打弟弟。


    長兄為父,這些年他覺得對弟弟教育不夠,令弟弟現在做事愈乖張,不可理喻。但他舉起手卻打不下去,因為張延齡年齡已老大不小,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而且身有爵位,要麵子。


    “大老爺,手下留情。”張舉趕緊阻攔,哭訴道,“都是小人的錯,小人沒照看好二老爺,讓二老爺以身犯險。”


    張鶴齡把手放下,坐迴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許久之後,他才厲聲質問:“那這兩個時辰,你去了何處?”


    “有賊人暗中擄劫於我,但見我是官府中人,便將我放了。”張延齡繼續狡辯。


    “你當為兄不知?地方官府送了一名絕色女子到京城,你居然想像之前那樣將人送進宮中,還想先陛下行那不軌之事,結果為人所劫,可是如此?”張鶴齡就好像親眼見到一樣,把事情得準確無誤。


    張延齡無比驚訝,這件事隻有他自己清楚,連張舉都沒告訴,兄長怎會知曉?隨後看了張舉一眼,此時張舉羞慚地低下頭,張延齡頓時知道怎麽迴事了,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兄長收買人心可真有一套!”


    張舉馬上跪在地上給張延齡磕頭,道:“二老爺,小人沒有出賣您,隻是您突然失蹤,生死不知。情況緊急,小人誠惶誠恐,隻好跟大老爺求助。”


    “此事不怪小舉,為兄是從旁處得知。”


    張鶴齡此時不想讓張舉以後在張家不能做人,厲聲喝道,“你現在老實交代,此事是否屬實?”


    “屬實又如何?我的確動過把女人進獻給皇上的念頭,也的確想先拔得頭籌,因為那女人是個黃花閨女,把人送到宮裏,陛下若是喜歡,冊封嬪妃,那我就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張家。找別人我不放心,隻能自己來。”


    張延齡此話時理直氣壯。


    “糊塗!”


    張鶴齡一拍桌子,“你現在做的就對得起皇後和張家了?”


    “我問心無愧。試問姐姐重病痊愈後,皇上有多久未曾關照過張家了?以前姐姐隆寵在身,但始終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姐姐不能再為陛下誕下皇兒,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大明的基業都為此斷絕,皇上能夠放心?”


    “朝中那些老臣,表麵上對我張氏一門客氣,可暗地裏卻在舉薦名門閨秀進宮,替代姐姐的位置。”


    張延齡直視兄長,“我現在做的,是未雨綢繆,隻有陛下身邊不缺女人,他才會斷了納妃的念頭!”


    若是張延齡平日出這番話,張鶴齡肯定會很生氣,甚至不屑一顧,認為張延齡是在找借口。


    可如今張延齡出來,張鶴齡卻無從反駁。


    朱祐樘夫婦的確感情很好,但最大的問題來自於皇嗣的單薄,在這種情況下,曆朝曆代的皇後都會主動跟皇帝納諫,自民間選拔秀女入宮,並擇其優者為嬪妃,保證皇嗣的數量。可現在張皇後善妒,根本容納不下別的女人,皇帝就算一次兩次對張皇後容忍,可長久下來,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他也會聽從大臣的建議納妃,更何況男人的確都有那方麵的需要。


    張延齡給皇帝送女人,總好過皇帝自己找女人。張延齡還能以此來獲得皇帝的信任,這不能完全是壞事。


    “就算你得通,那之後又是怎麽迴事?”張鶴齡沒有再喝罵,而是想知道今天晚上究竟生了什麽。


    這下張延齡有些無奈了,遲疑了半天,才道:“當時我喝得醉醺醺,隻想著……立時成其好事,剛進屋子,頭便遭受重擊,人昏了過去。至於其後去了何處,我不知,不過清醒過來後,我聽了那些人的口風,似是……從宮裏出來的,姐姐好像已知道此事,要把這女人……殺了泄憤。”


    張延齡故意沒給沈溪送女人的事情,因為這件事同樣是隱瞞張鶴齡進行的,張鶴齡對沈溪更多地是籠絡而非脅迫。


    “那些人是如何的,前後經過詳細道來!”


    張鶴齡盛怒之下,隻能問個清楚明白。


    這次張延齡倒沒多少隱瞞,將在小院屋子裏聽到的事情,原原本本了。因為沈溪設計那出戲麵麵俱到,張鶴齡聽過後並未找出破綻。張鶴齡也覺得似乎隻有皇宮的人,才有本事跟蹤張延齡,把張延齡藏起來的女人綁架走。


    “若真是皇後做的,倒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為了張家的聲譽,她不會太過苛責。”張鶴齡道,“此事就當是皇後警醒你,讓你老實些,休再用這些旁門左道蠱惑陛下。但就怕,背後另有他人。”


    張延齡臉上帶著不忿:“除了姐姐外,還有誰恨不得那女人死?眼下人都失蹤了,想找迴來根本不可能,幸好我未對陛下提及,否則恐無法收場。”


    “這樣,你明日跟我進宮……”


    “休想!”


    張延齡斬釘截鐵地道,“難道大哥想讓我跟姐姐認錯?讓姐姐苛責我,讓母親也嘮嘮叨叨念我的不是?”


    張鶴齡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迴答。


    這件事,從道理上來,既然張皇後已經知曉,就應該去對皇後坦誠,這樣才是一家人相處之道。


    但皇後這件事做得相當毒辣,把人直接綁走並殺掉,甚至連張延齡都險些遭難,這樣進宮等於是讓張氏姐弟三人直接撕破臉。


    張延齡接著道:“大哥,此事權當什麽都沒生,若姐姐找你我進宮問及,我再跟她認錯也不遲。”


    張鶴齡若有所思:“皇後得知陛下有別的女人,肯定怒不可遏,畢竟他們是結夫妻。若此事不能圓滿解決,怕是陛下和皇後之間也會生出隔閡……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


    “我承認,事情我是做錯了,但平心而論,兄長真的覺得我做這些沒有理由?陛下勤政愛民,朝中那麽多忠誠耿直之臣,偏偏對你我兄弟二人隆寵有加,到底還不是因為我們能幫陛下做事?若姐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或太子出事,若我們什麽都不做,張氏一門可能就此崩塌。兄長,我這是在為張氏的未來考慮啊。”


    本是對皇帝的諂媚,同時為了滿足私欲,卻被張延齡的好像是為了家族利益。


    讓張皇後聽到,肯定會斥責他,因為他所為是在破壞姐姐一家的夫妻感情。但從張家家族利益出,張鶴齡卻無法像張皇後那樣斥責弟弟。


    凡事都要留有後手,之前皇後重病可以死裏逃生,但若是再來一次,可就不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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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激不盡!(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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