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白霧難為家,一花一葉亂天涯。


    許是年少歸來後,又看晚風吹黃花。


    蜀水巴山,螣蛇起霧,雲山霧隱。瀟湘多情,看慣幾許世上風流,巫山遺恨,閱盡人多少人間滄桑。荒村古道,阡陌人家,疏疏翠竹,蔭蔭綠樹。但見雲霧散開,峰迴路轉。青山深處現出一道朱紅門牆,憑眼望去,但見院裏古木森森,迴廊婉轉。上得前去,隻見一道人,白髯長須,身著青衣道袍,頭戴紫金道冠,此時正閉目凝神,端坐於雲台之上。褚雲上前問道:“敢問道長,此為何處?”老道雙目微睜,撚須迴道:“此乃無名山無名觀。”褚雲再問:“山既有山,道亦有道,卻何無名?”老道迴道:“無名乃天地之始,有名為萬物之母,無名者,非為無名,有名者,亦非有名。誠如生從何來,死往何去,此皆天地循環往複者矣。”


    老道說起話來雲山霧罩,隻讓人聽得似是而非。褚雲正滿腹疑惑,老道睜眼問道:“施主能著棋否?”褚雲點頭迴道:“略懂一些,敢請賜教。”老道鋪開棋盤,二人各執一子。行至三四步,老道每下一子,褚雲胸口便隱隱作痛,越是往後,疼痛越是加劇。未過多時,褚雲額頭不覺沁出一層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咬牙擰眉,睜眼醒來,方知是夢。一連兩日,皆做一樣的夢,到第三日,褚雲暗自思忖,莫非夢裏昭示些什麽,此時又在心裏懊悔,夢裏不曾問及老道的姓名來曆,豈不可惜。於是心裏想道:“如果再見其人,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到第三日,夢境初顯。見那老道手執拂塵,立於棋案一旁,此時正撚須歎道:“棋局已成,棋局已成。死棋當生,生棋當死。”褚雲上前怒道:“老道,褚某與你無仇無怨,你何故設局害我!”老道笑道:“萬物皆有天命,老道何苦做局,豈不聽聞福禍無門,惟人自召。”褚雲問道:“你擺的這是什麽局,為何我的心口會如此疼痛?”老道笑而不語,半天迴道:“生棋已定,天人當歸。”褚雲不解,正要探究明白,老道卻突然隱去,臨了留下四句偈語,隻道是:待到來年二月中,柳花飛盡霧花濃。夜半杜鵑叫門戶,方覺大夢一場空。大夢醒來,褚雲懸思終日而不得解。心想這夢莫非有什麽玄妙,仔細想來,竟又不知所以,令人枉費神猜。


    隔日,西南三英突然造訪,三人前腳剛剛進門,隻聽許金剛高聲喊道:“四弟,看二哥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褚雲朝外看去,隻見他左手托著一隻鳥籠,裏麵裝著一隻尖嘴黑爪的獵鷹。許金剛大步流星來到褚雲麵前說道:“四弟,這隻鷹剛被我馴服,我知道你正在休養,讓它跟你做個伴,也好有個消遣。”許金剛言罷,熊雄接過話頭:“二弟怕你煩悶,可是山水之隔,我們不能常來看你,於是想送樣禮物給你解悶,就當我們幾個哥哥常在你的身旁。”褚雲接過獵鷹,仔細觀瞧隻覺眼熟。端詳一陣,突然說道:“我認得這鷹。”大家正是。疑惑褚雲兀自說道:“當年雪山大戰時,就是此鷹救了小倩。”眾人隻以為他是滿口胡話,卻不想他指著老鷹腳趾上的一道傷痕說道:“這道傷便是修羅刀留下的。”大家這才將信將疑的點頭。


    三英走後,褚雲連續幾日與鷹共處一室。自從過完春節,褚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每到半夜就會咳嗽不止。長期下去,杜小倩免不了會未必擔憂,於是便以熬鷹為由,睡在書房。起初小倩也沒在意。可是一連三天過去,還不見褚雲從書房出來。小倩不由得緊張起來。為了探究明白,小倩端了一盤糕點來到書房。透過門縫,隻見褚雲將鷹置於案上,用細繩縛住一隻鷹腿,自己端坐書台,一手捧卷閱讀文章,一手牽著細繩,但見獵鷹閉眼,褚雲手中便扯動繩子,使鷹不得入睡。如此對峙三日,你未肯退讓,我不肯罷休,二人各自守著疆場。此時獵鷹已露疲態,再看褚雲依然是穩坐如山,深思悠閑,臉上竟然瞧不出一絲病容。


    杜小倩正要進去,又見獵鷹忍不住點了幾下頭,褚雲照例還是扯動繩子,老鷹勉強睜開眼睛,依然強撐著不肯投降。堅持一陣,身形卻是有些站立不穩。褚雲忍不住起身笑道:“撐不住你就哼一聲,敗給我褚大俠沒什麽丟人的。”獵鷹鄙夷的朝他哼了一聲,滿臉不屑的扭過頭去。褚雲忍不住笑道:“我說老黑,你這擰勁兒怎麽跟小倩一樣,有事咱不能好好說嗎?”獵鷹依然沒有理睬。褚雲搖頭歎道:“好吧,你贏了,我認輸!”說完端出一碗小米推到它麵前說道:“我實在不忍心讓你餓著,快吃吧,吃完早點休息。”獵鷹到底沒有抵過食物的誘惑,伸頭在碗裏啄了幾下,撲的一下飛到褚雲肩膀,褚雲忍不住臭屁道:“你要早點認輸,咱們早就做了朋友。就憑你還敢跟我叫板,你當你是杜小倩呢,我要不看你救過我老婆,我早燉了你吃肉,跟你費這半天勁!”


    正說著,杜小倩突然推門進來。佯裝嗔怒道:“你剛才說誰呢!”褚雲趕緊老實的站起身來,對她一臉嬉笑道:“老婆早,怎麽不多睡會兒?”小倩白眼迴道:“你都幾天沒有迴房睡覺了,被窩裏少了個人,我能睡的好嗎?”褚雲幹笑兩聲道:“嘿嘿,那什麽。我這幾天有些咳嗽,我怕影響你睡覺,你白天還要工作呢。”說到這裏,褚雲忍不住鼻子一酸。


    打從薇兒走後,褚雲也是病情反複,時好時壞,從那時起,自己的健康就成了大家唯一關注的焦點。更讓他沒想到的事,郭鐵出於好心,居然說動杜思遠解除了他所有工作,褚雲當時大為惱火,兄弟二人還為此吵了一架。郭鐵對他問道:“大哥,你是信不過我,怕我吞沒你的公司嗎?”褚雲惱怒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大哥隻是病了,不是廢了。你憑什麽解除我的工作!”郭鐵迴道:“大哥,你不是說我做事中規中矩嗎,這次我真打算出格一次給你看看。於公你是老板,於私我是你的兄弟,而我是第一個罷免老板的人,單憑這條,你就找不到第二個人來!”褚雲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突破,你的突破就是拿你大哥開刀?”郭鐵迴道:“大哥永遠都是大哥,到死都是。可是大哥,與其得到財富,我更想讓你活著,我不想失去哥哥,這些兄弟都不想失去你,你能不能為我們想想,為了我們保重自己!”褚雲雖然氣惱,卻也無可奈何。打從那天起,大家便很少看他說話。大家見他一段時間沒去公司,公司幾個員工又找到郭鐵說:“二哥,大當家有日子沒來公司了,我們怪想他的。”郭鐵氣道:“你們這幫家夥,合著好人都讓你們做了,當初是你們說擔心大哥身體,讓我想辦法接替他的工作,現在我把人氣走了,你們又要讓他迴來。”一名員工對他嬉笑道:“二當家的,你是公司的定海神針,你一定有辦法的!”郭鐵氣的舌頭打結,甩手氣衝衝的迴到辦公室。見杜思遠和謝芳容正望著他發笑,蘭英一幫小姐妹也正圍著杜小倩抿著嘴偷笑。


    郭鐵剛剛坐下,謝芳容打趣道:“怎麽了老二,碰到麻煩了吧,讓你做事前不想想清楚,這下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郭鐵哭笑不得道:“奶奶,您快饒了我吧,這幫家夥我真是受夠了,沒有他們這樣的!”謝芳容笑道:“當時你們解除褚雲工作我就不同意,褚雲是個閑不住的人,這樣沒病也讓你們憋出病了。”郭鐵氣道:“謝姨,你還別說我,當初數老爺子喊的最大聲,這會兒全讓我來背鍋。”謝芳容看了眼杜思遠,對他說道:“你們誰都別說誰了,看著都挺精明,可是淨辦些糊塗事。”謝芳容歎了歎氣接著說道:“有些事情,不能刻意的去安排。越是刻意的關心,往往也是最致命的傷害。褚雲心思細膩,也最敏感。他又精通醫道,比我們更了解自己的病情。他之所以裝作沒事的樣子,其實是怕我們為他擔心,我們越是緊張,越是加深他的顧慮,這樣一來反而適得其反。”


    謝芳容說完,杜思遠連連點頭道:“怪我考慮不周,褚雲非同尋常之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杜思遠迴頭問道:“芳容,依你之見,現在該怎麽辦?”謝芳容迴道:“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請他迴來,不過要做的跟平常一樣,再不能被他看出什麽來。”


    幾天後,郭鐵上門請罪,褚雲一見他便氣不打一處,對他嘲諷道:“你都罷免我了,還來找我做什麽!”郭鐵笑道:“大哥,看您說的,哪有做下屬的罷免老板的!”褚雲揶揄道:“你郭總好魄力啊,我還頭一次被兄弟給造了反。”郭鐵笑道:“哥,我不是擔心你嘛。可是你看,你不在公司大家都不習慣,這又讓我來求你迴去。您是一代大俠,可不能跟我們草民一般見識。”褚雲聽後氣消了大半,忍不住笑道:“行啊,練出來了,學會堵我嘴了。”郭鐵嘿嘿笑道:“我想好了,公司決策還是離不開大哥的,不過您也要答應我,以後少做一些工作,這還有我們呢。”褚雲打趣道:“好吧,郭總,我聽您的安排。”話剛說完,郭鐵尷尬道:“你又來了,咱還能不能好好聊天。”


    第二天褚雲迴到公司,看到的卻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從大家緊張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大家好像是刻意的向他傳遞一個信號:您不要太操心,我們會做好工作的。多年的同事相處,褚雲閉著眼睛也能明白大家的心意。心裏既感動,又有些難過。努力的壓住情緒,對大家說道:“都停一下吧,我想跟大家說幾句。”


    所有員工齊刷刷的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褚雲。褚雲點頭道:“你們的心意我收到了,謝謝大家。不過我是你們老板,你們過的好不好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不會生活,再努力的工作也沒有意義。世上少個褚雲跟尋常沒有兩樣,怕的是你們心裏少了陽光,世界也就不再溫暖。所以我希望,你們還是與以前一樣熱情奔放,工作有熱情,生活有激情,心裏有陽光。我所擔心的,不是你們失去褚雲,而是褚雲失去你們。”


    迴到辦公室,褚雲對郭鐵說道:“二弟,有幾件事你記下來,並且馬上去辦。第一,辦公地點不一定非在辦公室,也可以是郊外,在旅途,在茶樓酒肆,還可以在家裏。第二,公司不設打卡製度,每天的工作由部門經理根據具體工作任務合理安排時間,任務多了多上,任務少了少上。非加班不能完成的必要性工作,必須給於加班補貼,包括餐費,非公交地鐵時段的交通費用,甚至家裏孩子老人的托管費用,當然還有福利補貼,這個參考加班收到的效益決定。第三,除了法定的工作時間外,規定有效工作時間為四個小時,四小時內完成當天所需完成的工作,其餘四小時,兩個小時學習,兩個小時健身,公司立即投入資金,為大家建立閱覽室,籃球場足球場遊泳館等活動場所。”郭鐵一一記下,一小時後,隨著公司裏傳來一陣歡唿,褚雲的臉上漸漸展開笑容。


    很快,又是一個新的問題擺在褚雲麵前。這天田蒙突然來見褚雲,原因是牛王鎮藥材銷售上出了問題。由於鎮上大力發展種植,農民的手裏開始積壓大量藥材。開始大家都沒在意,直到今年年初,新的藥材下來,還一直沒人問津。田蒙跑了好幾家藥廠,可是人家說今年的采購計劃早在年前就已完成。田蒙說完情況,褚雲不禁皺起眉頭。五年前他便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但不想還是發生了。這時田蒙又對他說道:“前幾年鎮上大力推廣藥材種植,農民都不再種糧食了,所有土地都種了藥材。兩年前尕娃迴來也說過其中的利害,可是鎮上沒人聽得進去。誌剛叔還說他,藥材種植還是你老師在的時候提出來的,我們也都賺錢了,你再能耐,能比你老師厲害嗎!”尕娃據理力爭:“我老師要是還在,也不會讚成你們這樣做的,任何事情離不可科學管理,科學規劃,我們要尊重市場規律。”田蒙說完,褚雲點頭道:“尕娃說的沒錯,不枉費我當年對他的教導。”田蒙搖頭道:“可惜他們沒人聽得進去,還都拿你說事,您對他們的影響實在太深了。”褚雲接著問道:“現在牛王鎮是什麽情況?”田蒙迴道:“大家藥材賣不出去,都去鎮上鬧,誌剛叔被免職了,我剛剛被提名為鎮長候選人,可是還沒上任就碰到個棘手問題。爸爸,您得幫幫我。”褚雲聽後欣慰笑道:“好小子,你做官了啊,嗯,不錯不錯。”田蒙沮喪說道:“我要不能解決大家的困難,這個官做的還有什麽意思?”褚雲點頭笑道:“說得好,當官就得為老百姓做事,不做事的官還叫官嗎?你先迴去吧,告訴大家你已經找好銷售渠道了,讓大家準備好手裏所有的藥材,三天後我派人來取。”田蒙喜不自勝,高興道:“太好了爸爸,我就知道什麽都難不倒您。”田蒙欣然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褚雲不禁皺死眉頭。五年前自己對陳二狗的那次談話,至今猶然在耳。想到這裏,褚雲迴頭對郭鐵說道:“二弟,去把林總給我請來。”


    林誌國接到任命,馬不停蹄的製定收購計劃。僅僅一天便將情況了解清楚。最開始牛王鎮和雙柳鎮的藥材銷售渠道都是通過他向齊氏藥業迴購,雖然價格不高,卻也沒什麽風險。隨著生產規模擴大,眼前利益已經不能讓村民感到滿足。加之齊氏藥業轉型,林誌國辭去過去過去的總經理職務,這條銷售渠道也就漸漸的被取代下來。每年開春,鎮上都會下來人,挨家挨戶的跟村民們收購藥材,藥商之間相互競價,互相擠壓。藥材價格也是一漲再漲,村民們也開始大量囤貨,心想等價格再往上漲點再脫手,還沒等他們高興過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發生了。兩年前,一夥人突然來到鎮上,找到鎮長田誌剛說要在牛王鎮收購大批量的藥材,田誌剛聽了報價和數量都挺可觀的,當時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頭一年對方也履行了約定。大家嚐到甜頭自然信以為真。迴去不久,對方又打來電話,希望采購數量能夠比去年增加一倍,價格還可以浮動一些。田誌剛喜不自勝,迴去後便發動大家擴大種植,很快山上山下都開荒出來,鎮上的土地原本有限。今年的小麥又剛剛種上,田誌剛為了完成指標,隻好讓大家把小麥鏟掉,所有的地全部種上藥材。到了藥材收購的時候,鎮上又來了好幾撥人,他們相互抬價,爭著搶購。村民們見有利可圖,便不顧簽訂好的協議,將藥材囤積在手上,坐等著價高者得。可巧的是,打這過後這夥人竟憑空消失,鎮上再也沒有人來。日子久了,村民們開始恐慌起來,紛紛跑到鎮上去鬧,跟著那家藥商這時又將鎮政府告上法庭,要求鎮裏承擔違約責任,鎮上無奈,隻好讓田誌剛提前卸任。


    聽完經過,褚雲不由得眉頭一緊,咬牙切齒說道:“好歹毒的用心,這明顯的就是一出仙人跳,對方顯然提前挖好坑,就等著人跳進去,這可真是殺人不見血啊!”林誌國皺眉說道:“董事長,事情太大,我不敢做主,所以趕緊迴來向您請示,你看這……”不等褚雲迴話,郭鐵跟著說道:“大哥,這麽大的批量,可不是小數目啊,還有這麽大批藥材,想要出手絕非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


    褚雲看了眼郭鐵,心裏體諒他的難處。最近他們剛剛拿下市區改造的項目,先不說項目動工,就說是拆遷安置便是一次不小的花銷。褚雲點頭安慰道:“大哥知道你的難處,你當這個家不容易,可是問題既然出了,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會議室內, 大家正聚眾商議,薛城突然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剛開口叫聲大哥,褚雲急忙問道:“六弟,查清是誰幹的沒有?”薛城點頭道:“查清了,這個人我們並不陌生,他是大哥的老冤家趙春雷。”


    當薛城說出趙春雷的名字,眾人無不感到意外。自從趙春雷的父親趙安入獄,母親王冬梅病死,趙氏集團也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趙春雷帶著謝凡與禿龍兩人迴到縣城,打算從頭再來。他們聚集過去的死黨,重新組織了施工隊,零零散散的接了些小活兒。雖然比不得過去風光,但好歹有個安穩日子。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趙家畢竟沒落,趙春雷百般努力,終是難成氣候。一次下鄉承攬工程,意外的發現雙柳鎮大片種植藥材,迴去後當即萌生了倒賣藥材的念頭,四處找人借了高利貸,又注冊了公司。一開始是買進賣出,獲取差價。再往後來自己有了本錢,便大量囤貨,待供貨緊張時再行出手,獲取暴利。兩年前,趙春雷又開始收買一些社會閑散人員跑到鎮上扮成藥商四處鼓吹價格和收購數量。在牛王鎮時,趙春雷先是鎮長田誌剛簽訂了收購合同,等到藥材成熟,他又讓人扮成不同的商家假裝哄抬價格,為的就是讓村民們主動撕毀協議。接著又趕在新藥下來之前,提前將自己手裏囤積的藥材全部脫手,使藥農手裏的藥材積壓下來。這樣自己非但不用承擔違約責任,還能將村民們告上法庭,自己不僅可以賺取一筆違約金,還能以很小的代價收走藥農手裏的藥材。


    薛城說完,眾人皆是義憤填膺。杜思遠憤憤說道:“這個兔崽子,用心真是歹毒,虧得我當年沒將女兒托付給他!他比趙安還要歹毒!”小倩趕緊勸阻道:“爸,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想辦法要緊。”說完眾人齊看褚雲。褚雲沉思一陣,毅然決然的對林誌國說道:“林總,我們還是按原計劃收購。”林誌國點頭,接著遲疑道:“那麽價格呢?”褚雲慷慨道:“閨女都嫁出去了,也不怕多添嫁妝,就按市場價給,具體問題由你決定,不必向我請示。”林誌國點頭,接著褚雲思慮道:“如今看來,不僅是牛王鎮出現這樣的問題,我的家鄉必定也深受其害,我得迴去一趟。”想了會兒,褚雲叫來菲菲,又對林誌國說道:“菲菲隨我學醫多年,是我醫藥門的大弟子,這次你帶她下去磨煉磨煉,也好給你做個助手。”說完又交代菲菲道:“菲兒,為醫者,需有仁心大愛,知民之疾苦,解民之疾患,你隨為師學醫多年,理論已經熟透,卻一直缺乏磨煉,這次正好是個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菲菲恭敬答是,褚雲接著吩咐道:“玲瓏,小亮隨我迴鄉,解決雙柳鎮的問題,通知陳通做好接應。”玲瓏,陳小亮點頭答是,二人雙雙退出會場。


    比起牛王鎮,雙柳鎮的情況比褚雲想像的還要糟糕的多。當陳通帶著褚雲走進鎮政府的時候,大家已經將那裏圍的水泄不通。鎮長王大炮從上午一直貓在辦公室不敢出來,鎮上的民警也一直盯在現場,眼看已過中午,大家都還空著肚子,心裏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在心裏把王大炮祖上問候個遍。派出所所長一早把人派出去,到了下午還不見收隊,此時無兵可調,忍不住滿腔怒火趕來,見著副鎮長一股頓時邪火猛往上竄:“禍是王胖子惹來的,他現在躲清淨,讓我的人跟這受罪,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拿出方案!”副鎮長唯唯諾諾的說道:“黃所長,你別著急,我們正開會研究呢,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姓黃的所長怒道:“還研究個屁,我看他王胖子這會兒該是王小二過年了,等你們研究出結果,黃花菜都涼了!我不是穿這身衣服,我都想掀了他的攤子。堂堂鎮長,硬是讓個江湖騙子給耍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若不是他王胖子貪財,收了人家的好處,又哪裏會有今天。”姓黃的所長越說情緒越是激憤,副鎮長聽了臉色陡然大變,趕緊攔道:“我的大所長,這話可不敢瞎說,這會出人命的!”黃所長鄙夷道:“我怕什麽,我又沒吃人家迴扣,犯不上跟你們著急,你迴去告訴王胖子,他今天要是再不出結果,我就親自找縣長說理去,別以為山高皇帝遠,沒人治的了你們!”


    褚雲一旁聽個明白,正往前去去。副鎮長忽然迴頭認出他來,再一看,陳二狗也跟隨他師徒一起過來。副鎮長見了褚雲趕緊堆起笑臉迎上去喊道:“哎喲,活祖宗,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您可是財神爺下凡來了。”褚雲戲謔說道:“鎮長大人客氣了,你們這是怎麽了?”副鎮長明白他是明知故問,趕緊苦笑著說道:“褚大俠,這天下有什麽事情能逃得過您的法眼,這事您讓我如何說的出口。”黃所長注意到副鎮長表情變化,又聽副鎮長稱唿他褚大俠,心裏疑問道:“褚大俠?您是……”副鎮長笑道:“你不知道他,他可是我們雙柳鎮的大英雄。”黃所長這才想起褚雲的名字,恍然大悟的抓著褚雲雙手笑道:“想起來了,褚大俠久仰你的大名。”二人客套兩句。副鎮長開口笑道:“褚先生,您可真是及時雨啊,我們正不知道咋辦呢!”褚雲見他恭維模樣,心裏多少有些厭惡。板著臉徑直走到大樓前麵,對一眾鄉親喊道:“鄉親們,你們還記得我嗎?”一位老者上前認道:“這後生看起來眼熟,卻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褚雲笑道:“大伯,您好好看看,我是褚家那小子,市上賣肉的那個。”這一說,大家夥立刻想起來了,眾人紛紛圍上前來,仔細打量起他。大人高興說道:“我就說看著眼熟,原來是褚家小子,聽說你現在出息了。”褚雲笑道:“大伯您說笑了,我這次迴來就是為了解決你們的事,大家聽我一句勸先散了吧。”眾人抗議道:“哪有那麽容易,我們在這裏等了三天了,裏麵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一個。當初可是鎮裏來人,讓我們把莊稼鏟了種藥,現在出事了都躲起來了,我們辛苦一年,家裏大人孩子吃什麽喝什麽!”眾人群情激奮,七嘴八舌的吵鬧不停。褚雲好容易勸住大家:“鄉親們,請你們相信我。如果三天之內,我不能將你們的藥材賣掉,你們幹脆去我家門口堵著,我還保管你們吃喝。”


    見褚雲信誓旦旦,老者勸道:“娃娃,我們都知道你有出息,不過這可不是小事,大伯勸你不要出頭,這裏頭的水深著呢。”老者好意相勸,眾人也跟著附和,不想褚雲慷慨說道:“大家聽我說,我褚家人向來說一不二,明天你們就帶上所有藥材,咱們就在這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過我說好了,我隻給的起市場價,你們可不要與我為難。”大家聽了將信將疑,這時陳二狗忍不住說道:“為了收購你們的藥材,小雲把手裏上億的項目都給停了,你們還有什麽信不過的。當初我可是勸過你們,你們自己不聽,現在怪誰!”陳二狗當頭一棒,令眾人如醍醐灌頂,老者麵色慚愧道:“唉,這也怪我們財迷心竅,中了別人的圈套,真是怨不得別人。”褚雲拉著老者的手和藹笑道:“老伯,君子好財,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我們經營藥行,非比其他行業。”褚雲抬頭又對眾人說道:“鄉親們你們想想,醫藥如同人之命脈,一旦受阻,醫患難以得救,民生如同倒懸,到時候吃虧受苦的不還是我們自己嗎。”眾人汗顏垂首,連聲附和。褚雲又對眾人說道:“大家都聽我的,快些迴去。點齊藥物,明天來這裏等我。”


    眾人離去,還不時轉迴頭向他投來感激的目光。大家走後,褚雲指著幾個執勤民警對副鎮長說道:“鎮長,他們為你保駕一天了,你不該辦個招待嗎?”副鎮長趕緊應承道:“應該應該,大家都辛苦了。我帶大家下館子去。”黃所長攔住他道:“我先說好了,下館子得由你副鎮長自己掏腰包,我們一不吃群眾,二不吃國家!”黃所長名叫黃長信,為人剛直,故而不討上司歡喜,十幾年依舊徘徊在所長位置不上不下。見他說話不留情麵,副鎮長當即垮塌了笑臉,不冷不熱的對他嘲諷道:“是,你黃所長兩袖清風,我自己花錢請你兄弟吃一頓總行了吧!”等他離開,褚雲忍不住他搖頭,黃長信困惑的問道:“褚先生,有什麽問題嗎?”褚雲歎道:“沒什麽,有勞黃所長帶我去見見你們王鎮長。”


    來到鎮長辦公室,王胖子從窗口看到眾人已經離去,這才鬆了口氣迴到辦公桌前坐下,剛剛放下茶杯,便見黃長信帶著褚雲進來。剛才樓下的情形王胖子早已看見,見到褚雲進來趕緊激動起身:“褚雲,哎,你來的真是時候,我都被他們堵了三天了!”褚雲見他哭喪著臉,說話時一身肥肉也跟著上下抖動,對他忍著笑說道:“多年未見,沒想到您還是如此健壯。”王胖子知他在取笑自己,堆起一臉肥肉尷尬笑道:“褚雲,咱倆好歹同學一場,你給我留點麵子。”王胖子說著走了過來,褚雲卻轉身走到沙發上從容坐下,看著他半天,似笑非笑的說道:“王胖子,我看你這官也是做到頭了!”王胖子擠著一臉肥肉恭維笑道:“褚雲,褚哥,褚總,你可得拉我一把。你以前打了我,我可一個字都沒給家裏提。”褚雲笑道:“你那是不敢提,你做賊心虛,欺負小玉兒,擔心天豪叔開除你學籍。”王胖子見褚雲不為所動,心裏急道:“褚哥,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你就幫幫我吧。”褚雲與黃長信交換下眼色迴頭對他笑道:“要我幫你倒也不難,你老實告訴我,你吃了趙春雷多少迴扣!”王胖子抵賴道:“天地良心,我是一分錢都沒拿他的……”王胖子還沒說完,褚雲一聲斷喝:“黃所長,帶他去見你們縣長!”王胖子吃這一嚇,趕緊求饒道:“別啊,褚雲你這不是毀我嗎!”褚雲冷麵說道:“我讓你不老實,你當我幾十年江湖白混了是不!”王胖子抬頭見褚雲犀利的眼光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最終低頭將自己怎樣受賄交代個一清二楚。褚雲聽後憤恨道:“你這父母官做的還真是可以,吃著百姓,喝著百姓,到最後還坑了百姓,不念在同學一場,今天非要將你送上公堂!”看他戰戰兢兢的萎縮一團,心中又是不忍。想了一會兒,褚雲這才說道:“王胖子,我給你指條明路,就看你要不要走!”王胖子兩腿打顫,唯命是從道:“我聽,我聽。褚雲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再也不敢了!”褚雲看著他說道:“你拿了趙春雷多少錢,一分不少的給我還迴去,順便帶話給他,就說他要的貨我褚雲收走了,有本事讓他找我來要!”王胖子一聽,立即大驚失色道:“祖宗,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嗎!你還不如給我來個痛快的!”褚雲麵無表情的說道:“去不去在你,我隻能幫你到這份了。”王胖子權衡再三,還是心有不甘的問道:“我要照做,你們真能保我嗎?”褚雲忍不住笑道:“王胖子,你丫的還沒睡醒吧!我能保住你不吃公家飯就算不錯了,你還做著鎮長的美夢呢!”王胖子心上一緊,腦子也跟著清醒過來,歎氣道:“好吧,我也想明白了,人這輩子平安是福,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強,我去,我去就是!”


    王胖子大夢初醒,褚雲見他神情頹喪,還是於心不忍。臨走時又對他安慰道:“處理好你的問題,你可以考慮去我的酒廠工作,你要是能把銷量搞上去,也算是造福一方,豈不比做官快活。”王大炮聞言心裏一陣,看看褚雲,滿懷感激道:“謝謝。”


    當天迴去,王大炮把錢如數湊齊。隨後走到縣裏把問題交代清楚。縣委當天經過開會討論,認為他所犯錯誤情節較輕,且能主動認識錯誤,決定從輕處罰,隻免除了他鎮長職務。在他退錢給趙春雷時,趙春雷對他威嚇道:“既然王鎮長不想交我這個朋友,我也不勉強,不過你要清楚你這麽做的後果。”王大炮迴道:“我已經不做這個鎮長了,你想鬧就鬧去吧!”王大炮轉身走到門口,又迴過頭對趙春雷說道:“對了,你的老朋友褚雲讓我轉達對你的問候,也順帶告訴你,你要的貨被他取走了,褚先生讓我告訴你,有本事找他去拿!”說完王大炮徑直離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趙春雷惡狠狠的說道:“媽的,又是褚雲,老子跟你沒完。”


    次日一早,村民們陸續帶著藥材來了。玲瓏跟小亮子在鎮政府門口擺開陣勢,一人管賬一人管錢,陳通帶著幾名學生過來幫忙收貨,黃所長帶了幾個民警現場維持秩序。還沒到中午,大家已經累的精疲力盡。陳二狗眼看不行,又趕緊跑迴村裏叫來幫手。收購到第三天快要收尾時,趙春雷帶人來了。大家見他來勢洶洶,場麵頓時緊張起來。此時褚雲正陪著幾個村民坐著閑聊,趙春雷見了隻是瞥他一眼也不理會,對著忙著交貨的村民扯著嗓子吼道:“這裏有管事的嗎!”村民們怯生生的一齊看向褚雲,說著話黃長信跟著走了過來,剛要開口訓斥,卻被褚雲攔住。轉迴頭來看著趙春雷招唿道:“春雷,好久不見!”趙春雷氣憤憤說道:“我跟你沒什麽交情,你犯不著跟我客套!”褚雲笑道:“春雷這話不夠朋友,俗話說有沒見過麵的朋友,哪有沒見過麵的冤家,做人何必小家子氣。”趙春雷氣道:“褚雲,我跟你到底有什麽冤什麽仇,你害得我家破人亡還嫌不夠,你還想要怎樣!”褚雲笑道:“春雷,這話從何說起。都說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你趙春雷家大業大,我又如何害得了你!”


    趙春雷氣的張嘴結舌,轉向村民們恐嚇道:“你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村民們再看向褚雲,褚雲笑道:“哎,你不用為難他們。有事衝我來就行!”趙春雷冷哼道:“褚雲,做好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保的了他們一時,保不了他們一世!”褚雲笑道:“春雷記性太差,我記得當年你的父親也曾這樣對我說過。”趙春雷不由得後退一步,心裏驚恐道:“你,你什麽意思!”褚雲笑道:“看來你很想知道答案。”說完轉迴頭對黃長信說道:“黃所長,看來還得麻煩你幫忙說道說道。”黃長信笑道:“好說,看在您褚先生的麵子上,我願意效勞!”說完對一名民警喊道:“把人帶過來!”


    不一會兒,一名民警押著兩人過來。仔細一看也不是外人。一人名叫毛狗,另一人叫做毒狼。中學時候兩人便跟著趙春雷鬼混,當年東河約架便是因兩人而起,後來改行做了生意,二人便也叫迴本名,毛狗名叫毛開龍,毒狼名叫杜朗。趙春雷剛迴村時,原本還有禿龍與謝凡二人跟隨,後來不知什麽緣故,禿龍與謝凡相繼離開,於是這二人便成了趙春雷的得力幹將。


    趙春雷認出兩人,心裏當時咯噔一下。黃長信瞟了一眼說道:“趙董事長,這兩個人你應該不會陌生吧。他們已經交代的非常清楚,我也正打算控訴他們涉嫌詐騙。”趙春雷驚慌道:“什麽涉嫌詐騙,我怎麽可能認識他們,黃所長真會開玩笑!”黃長信迴頭對毛狗二人笑道:“趙總說不認識你們,看來這事兒就隻能你們自己擔著了。”黃長信話剛說完,毛狗頓時大怒,指著趙春雷鼻子罵道:“趙春雷,你也太不是東西了,老子給你賣命,你到頭來落井下石,你算個什麽東西!”聽著毛狗說完,毒狼也跟著罵道:“別說了,我們認栽就是,他既然無情,就別怪我們無義,老子就是死了也得拉他墊背!”兩人罵起來沒完,趙春雷臉色反複變化,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你們給我住口,兩個蠢貨,我要倒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聽著三人對罵,褚雲忍不住樂道:“哈哈哈,這還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春雷,我早該提醒你,養狼看家,必受其害。你看怎樣!”趙春雷強壓著滿腔怒火,他萬沒想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不想半路再次殺出個程咬金,斷了財路不說,還被人揭了老底。


    卻說當天薛城提到毛狗和毒狼的名字,褚雲自然想到當年東河約架的事情,於是知會陳通,讓他立即尋找二人。當天從王大炮辦公室出來,陳通向他匯報了此事,褚雲與黃長信商議一下,當夜便將兩人拘押起來,審問了沒兩句,兩人就給招了。有了兩人的供詞,再想起訴,自己非但撈不到好處,搞不好自己還得攤上官司。想到這裏,趙春雷不由得眉頭一緊,額頭上沁出幾滴冷汗。


    當趙春雷抬頭,再次看到褚雲怡然自得的神氣,心裏忍不住憤恨道:“褚雲,你厲害,我認栽了!”褚雲笑道:“春雷,這事兒還能善了。就看你怎麽做了!”趙春雷心有不甘道:“如何善了?你們會放過我嗎?”褚雲勸道:“不管怎樣,你我到底是同學一場。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趙春雷心裏一震,隨後獰笑道:“過去?還過得去嗎?我趙家淪落到這步田地,全是拜你所賜,我父親病死在監獄,我媽也……”說到王冬梅,趙春雷最終羞於啟齒,又活生生的將話咽了迴去,最後對褚雲說道:“俗話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你竟然想讓我放棄,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趙春雷忍不住狂笑,褚雲看著他平靜的問道:“你想過以後嗎,你真打算下半生就這樣活在仇恨裏嗎!”趙春雷心裏防線再度動搖,麵上開始有了悔意。褚雲跟著勸道:“春雷,差不多了,應該結束了。你我已活過半生,難道讓下一代再繼續我們的仇恨嗎?”趙春雷心裏極度崩潰,忍不住對他吼道:“那你讓我怎麽辦!”


    大家一齊看向褚雲,褚雲心頭一軟,對大家動情說道:“鄉親們,你們也知道我,過去我長在農村,我考上大學那年,全村老少把我送出村口,大家盼著我有出息,迴來帶大家過上好日子。經營藥行,一為謀生,二在救人。過去我行走江湖,每日麵對刀光血影。可是刀兵雖兇,死傷不過數人。藥行不通,命脈受阻,受害者豈止百萬之眾。”見眾人低頭,褚雲掉頭看向趙春雷:“春雷啊,以一己之私,而使萬人受害,絕非君子所為。當年你父因罪入獄,致使你痛恨半生,你又可曾想過,人不自救,蒼天不佑。你既知喪親之痛,你坑害了這麽多鄉親,哄抬物價,致使多少人因為醫藥昂貴,白白送命,這些你都想過嗎?你告訴我他們該去找誰!”趙春雷抬頭看了看,隻見一雙雙怨憤的目光猶如利劍穿心一般直刺過來,頓然脊背一涼,惶恐的低下頭去。


    見他已有悔改之心,褚雲這才對黃長信說道:“黃所長,我有個不情之請。”黃長信恭敬問道:“褚先生,您盡管開口,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滿足。”褚雲點頭道:“把他們放了吧。”黃長信驚大眼睛,剛要開口又聽褚雲說道:“黃所長,錯誤沒鑄成之前就不能稱之為錯誤。合同的事,畢竟是村民們自願放棄,這怨不得別人。趙春雷真要拿著這張合同找他們要錢,那自然又是另一種說法。”黃長信思量片刻,搖頭歎道:“好吧,褚先生。通過這幾天相處,我是真的服你了。”


    “另外,把他們也放了,保釋金由我來出。”褚雲指著毛狗毒狼說道。黃長信心裏再次一驚,慌忙喊道:“褚先生,這,這……”褚雲笑問道:“這有什麽問題嗎?”黃長信看著褚雲眼裏微有笑意,再次妥協道:“沒,沒問題,不過他們還得迴去寫個材料,我對上麵總要有個交代。”褚雲笑道:“照規矩辦,等下我的徒弟會來交保釋金。”說完轉身對毛狗、毒狼說道:“從今以後要好好做人,再不能傷天害理。”二人感激涕零道:“褚哥,以前我們那樣對你,你還既往不咎。褚哥,我們知道錯了。”褚雲笑著對兩人安慰道:“都是孩子時候的事情,誰還拿這些當真,迴去好好做個正經營生,要是缺本錢就來找我。”迴頭又對趙春雷笑道:“春雷,我聽說你們年年都開同學會,可是你們從來都沒叫過我。”趙春雷汗顏道:“叫,今年同學會我一定去叫你,你記得帶上小倩,大家好多年沒一起聚聚了。”褚雲聽完滿意離開。


    迴到家裏,趙春雷終日反思,不自覺的反複問道:“我真的錯了嗎?”當他猛然抬頭,牆上的字幅突然變得異常醒目。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三分心平氣和。望著字幅不由長歎,心道:“我真的錯了,真的錯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表弟謝凡突然站在身後,對他喊道:“表哥。”趙春雷猛然迴身,當他看到謝凡時,止不住淚目道:“表弟,我錯了,我悔不該不聽你的勸告。”兩人交談一陣,謝凡由衷感歎道:“真的要感謝褚雲,是他讓我們看清了自己,褚雲者,大丈夫也!”沒過多久,禿頭也跟著迴來,三個人再加上曾經的發小謝飛,又重拾舊業,開起了勞務公司。


    這天褚雲正在家裏閑坐著看書。楊玉珍端來一盤茶點說道:“雲子,快歇會兒吧。讀書長了會傷眼睛。”褚雲放下書對她笑笑,一邊斟著茶水一邊笑道:“老媽不是有話跟我說吧?”楊玉珍笑道:“媽有很長時間沒看到你了,想跟你說會兒話。”兩人聊了兩句,楊玉珍突然對他問道:“雲子,你還記得你謝叔叔一家吧,你跟他兒子還是老根兒呢。”褚雲笑道:“我當然記得了,您說的是謝飛,打從畢業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他,他們現在怎麽了?”楊玉珍點頭道:“你謝叔叔一直都在縣裏做工程,這現在年紀大了,就把生意交給謝飛打理。你也知道小飛這孩子,從小就貪玩,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好好做事,後來就開始跟人胡吃鬼混,那個趙春雷你還記得吧,就是以前我老讓他請家長的那個。”褚雲皺起眉頭問道:“小飛跟趙春雷又有什麽關係。”楊玉珍氣道:“怎麽沒關係,小飛就是跟著他們幾個學壞的。以前小飛學習一直都很不錯,自從轉到城裏就跟趙春雷鬼混,你也知道他們家開遊戲廳的,小飛可沒少往裏頭扔錢。”


    褚雲一邊聽,一邊點頭。對於謝飛,褚雲自然再清楚不過。謝飛不光長的漂亮,頭腦也非常聰明,他入學的早,學習成績一直出眾,小學時還跳了兩級。由於在班裏年紀最小,又討女生喜歡,謝飛經常受到同班男生的欺負。進入高中後,謝飛變得不愛學習,整日裏與些社會青年一起鬼混。為了討好趙春雷,謝飛每天放學都會光顧他家的遊戲廳,以此尋求庇護,久而久之,兩人也算逐漸有了交情,隻不過這種交情,就像避雨於風岩之下,久難防身,反遭其害。


    謝飛最開始也在趙春雷手裏攬了些工程,那時候趙安還在,趙家也正是風光的時候。後來趙安出事,趙春雷迴到縣城。謝飛為人仗義,又得過趙家父子的好處,便讓他們合夥經營,賺了錢大家平分。頭兩年業務上還說的過去,不過謝飛有個壞處,那就是花錢沒數,加上公司業務應酬,人脈維係,分到手裏便也所剩無多。日子久了,趙春雷心生厭倦,便拉著謝凡與禿龍退了出來,帶著兩人做起藥材買賣。趙春雷經此一敗,可謂損失慘重,不僅培光了所有家當,還欠了一身債帳。謝飛不忍見其遭難,這才打算變賣公司,籌錢為他還債。


    楊玉珍說完,褚雲不禁笑道:“小飛品行善良,就是不會經營。趙春雷這個黑洞,單憑他是填不上的。”褚雲說完,楊玉珍驚問道:“怎麽?你知道這事兒?”褚雲笑道:“我當然知道了,我不光知道,而且還跟我有很大關係。”褚雲將事情經過對她說上一遍,楊玉珍這才恍然大悟道:“我就說呢,一直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賠錢了呢!”褚雲問道:“媽,你就說趙春雷這事兒我該不該管,真要讓他得逞了,得有多少人家遭殃?”楊玉珍點頭道:“該管,管的好。做人一點良心都不要,那還是人嗎!”見她憤憤不平,褚雲勸慰道:“行了媽,這事兒你也別管了。等我忙完這兩天,我親自去見小飛,讓謝叔他們不要擔心。”


    第


    二天郭鐵帶著林誌國和菲菲風塵仆仆的趕來。褚雲見他二人形色匆忙,不由得緊張問道:“你們怎麽來了?是不是又出啥事了?”郭鐵迴道:“你一走好幾天,我還以為你遇到麻煩了。”褚雲又對林誌國問道:“你那邊還順利嗎?”林誌國迴道:“這多虧你當年打下的群眾基礎,都這麽多年了,那邊的老百姓還念著您的好,我們收購的非常順利。”褚雲又對菲菲問道:“菲菲,這次有什麽收獲嗎?”菲菲興奮道:“收獲真是太多了,我現在總算明白師父說的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的含義。”菲菲說完,林誌國讚歎道:“董事長教了個好徒弟,這次菲菲可是幫了我不少忙。每一味藥材她都認真辨認,按藥性品級歸類,菲菲頗有大家風範。”菲菲聽了林誌國褒獎,謙虛笑道:“林總過獎了,我還差的遠了。這次跟林總也學了不少東西,說起來我還得感謝您呢。”菲菲說完,卻不料林誌國打趣道:“我們菲菲這次不光是知識上有收獲,愛情上也是收獲不淺呢,那個田鎮長好像對你的印象很不錯嘛。”林誌國說完哈哈大笑起來,褚雲笑問道:“還有這事兒?那田生也算我半個義子,說起來我家菲菲豈不是要給師父做兒媳婦了?”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菲菲嬌羞道:“師父你也笑話我,哪有林總說的這事兒。”


    見她俏臉緋紅,還低頭竊笑。褚雲會心笑道:“好啊,菲兒。你沒讓師父失望。從明天起,你可以跟我學習針灸了。”菲菲聽後忍不住內心狂喜,摟著褚雲脖子歡唿雀躍道:“太好了太好了,師父,我終於可以學針了。”褚雲被她搖的招架不住,忍不住咳嗽道:“好了好了,傻丫頭,你快把師父搖散架了!”菲菲罷手後,興猶未盡的轉向林誌國,林誌國趕緊擺手道:“丫頭,我比你師父還要年長,你還是饒了我吧。”菲菲隻好又朝著郭鐵興奮喊道:“二叔。”郭鐵同樣擺手道:“夠了夠了,菲菲。我們還有正事要說,你自己玩會兒去。”菲菲終於冷靜下來,又調皮的挽著褚雲的胳膊嘿嘿傻笑起來。林誌國忍不住笑道:“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褚雲看著她調皮的對自己扮著鬼臉,忍不住溺愛道:“無妨,我隻當是多了個女兒。”說完眾人嗬嗬一笑,褚雲又對他們說道:“你們難得來一趟,索性好好玩上兩天,正好領略下這裏的風土人情。”說完又對郭鐵說道:“二弟,你明天與我去見個朋友。”


    第二天褚雲帶著郭鐵,來到謝飛的公司。推門進去,謝飛正陪著趙春雷三人發愁。見褚雲進屋,四人紛紛起身。謝飛驚大眼睛望著褚雲喊道:“雲哥,你,你怎麽來了?”褚雲笑侃道:“怎麽?你不來見我,我來見你還不行嗎?”謝飛羞愧道:“不,不是的哥,你知道我,我……”謝飛囁嚅半天說不出口。趙春雷看了看他眼色,趕緊領會道:“你們兄弟難得見麵,你們聊著,我們出去一會兒。”


    趙春雷幾人走後,褚雲問道:“小飛,你想說什麽說吧。”謝飛點頭道:“雲哥,不是我不去找你,可是你也看見了,我一直都跟他們在一起,我知道你與春雷素來不和,他的為人我也清楚,可是我畢竟受過人家的好處,他如今落難了我也不能不管。”褚雲欣慰道:“小飛有情有義,不愧是我兄弟。可是你不該不來見我,有什麽困難我也好幫你。”謝飛苦笑道:“哥,我曾經去找過你的。那時候你做了方家的女婿,我到了酒店門口,卻被那裏的保安打了出來,後來,後來的事情哥哥你也知道了,我就不說了。”褚雲吃驚道:“居然有這種事,我怎麽不知道!”郭鐵跟著說道:“大哥你還別不信。不光是他,當年我為三弟的事情也去找過你,同樣是被他們趕出來的,方天鴻的為人你是最清楚的。”褚雲瞪著他問道:“你當時怎麽沒給我說!”郭鐵笑道:“我哪裏敢說,你那時候的脾氣,搞不好就要打人。”褚雲對他白眼道:“你說的好像我現在就不會打人一樣!”


    兩人偷偷一笑。過了會兒褚雲又問起他婚姻問題,謝飛自是有苦難言。畢業後自己也陸續交往過幾個對象,到最後都是無疾而終,這些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自己平時大手大腳,花錢不懂節製,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褚雲聽完搖頭道:“你呀,真該找個人管管你。這次你就跟我一起迴省城吧!”謝飛驚道:“哥,我走了他們怎麽辦?”褚雲苦心勸道:“你要自己先強大起來,然後才有能力幫助別人。”見他還在猶豫,褚雲接著說道:“春雷欠的錢,我已經還上了。你可以把公司轉讓給他,讓他好好經營,等你在外麵發展好了,迴頭還可以關照他們,這樣不好嗎?”褚雲說完,謝飛這才心悅誠服的點頭。


    逗留兩日,林誌國已將收購的藥材整理完備,大家便正商量次日迴去。臨行前夜,鄉親們擺起露天宴席為他踐行。席間黃長信問褚雲:“褚先生,我一直不明白,趙春雷已經罪證確鑿,你為什麽還會幫他?”褚雲跟他講起當年被孟梁挾持出境的往事。褚雲對他說道:“有道是身在公門好修行。除掉一個壞人不如改造一個好人更為有益。當年張順沒有阻止我也就是這個道理。罪惡擴散,隻能是驚天的罪惡,仇恨延續也必將成為更深的仇恨,當年的鐵門之爭,洪門之禍,莫不如此。”


    當夜賓客散去,褚雲獨將陳通留下。看著愛徒越發老成持重,褚雲心裏頗感欣慰。褚雲對他問道:“通兒你怪師父嗎?”陳通搖頭道:“不,我要感謝師父。比起江湖爭鬥,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我每天麵對這些學生,他們很可愛也很勤奮,我覺得非常充實。”褚雲頷首道:“你能這樣想,為師非常欣慰。”


    師徒二人促膝而坐,褚雲接著說道:“當年師父行走江湖,乃是身不由己。我沒辦法去選擇。可是通兒你不一樣,你有選擇的機會,你不能像師父一樣,一生為聲名所累。”見他有些傷感,陳通趕緊岔開話題道:“師父,你還不知道吧。我二師弟最近又立戰功了,他現在都當上排長了,還有三師弟,也經常來看我,他的功夫可是增進不少。”見他嬉皮笑臉,褚雲忍不住責備道:“我現在說你呢!你小子少給我耍滑頭,真當你師父老了嗎!”見陳通低頭偷笑,褚雲嚴厲問道:“我來問你,這次迴來怎麽不見筱雅來見我,你是不是又欺負她了。”陳通慌亂迴道:“師父您這就冤枉我了。這小妮子就一活祖宗,我就是天天供著,她還嫌不夠。”褚雲責備道:“女孩子家都愛胡鬧,你讓著她不就行了。”見陳通低著頭不說話,褚雲板著臉問道:“說說吧,她這次為啥走的。”陳通憋屈說道:“她老說我心裏惦記芸師姐,對她不夠關心,可是您也看了,我一天那麽多事,她從來都不說體諒我。”見陳通一臉委屈,褚雲終是於心不忍,又對他問道:“筱雅去哪裏了,你知道嗎?”陳通迴道:“她去秀紅姐那裏了,說要自己幹出事業讓我後悔。”見陳通嘟囔著嘴,褚雲又忍不住好笑。最後歎氣道:“你們兩個還真是歡喜冤家。行了陳通,這事兒師父管了。等我迴去就把人給你送迴來,不過你小子也得把人看住了,老由著她性子也不行。”


    見褚雲麵色緩和,陳通又趁機說道:“師父,我有個事一直想跟你商量。我們武館現在學員越來越多了,我想把武館改成武校,再增加文化課,以後我們的學生也好文武兼備不是嗎?”褚雲見他一臉鬼笑,立即洞穿了他的心思:“你小子,到底還是有野心的。你是嫌廟小了,放不下你了。”見陳通手足無措,褚雲不由得笑道:“我就說嘛,我褚雲的徒弟怎麽會沒有一點誌向。”陳通興奮的站起身來,滿心歡喜說道:“這麽說,師父同意了?”褚雲頷首笑道:“年輕人就該有股子幹勁兒。”思考片刻,褚雲對他說道:“這樣吧,我們還有兩個拓展基地,你師伯每年都定向輸送500學員,過去一直是你李興周權兩位叔父管著,師父現在一並劃到你的名下。由你擔任武術教官,讓你順叔來做政治教官,不過你順叔那裏要你自己去請。”陳通聽後喜出望外,立即對褚雲問道:“那我跟順叔誰說了算?”褚雲瞪他道:“你還想指揮你順叔?”陳通嘿嘿笑道:“我哪裏敢指揮順叔,可是總要有個拍板的人吧。”褚雲瞪眼道:“那我不管,反正基地交給你們了,出了事拿你們是問。”


    轉過天來,陳通找到張順,道明來意後,張順對他問道:“是你師父讓你找我的吧?”陳通笑道:“順叔不愧是做刑偵的,一猜就中。”張順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你師父為什麽這樣做?”見陳通一臉懵懂,張順對他說道:“這就是你師父高明之處,他擔心你不能服眾,於是想借我的手扶你上位。”陳通恍然大悟,張順嚷嚷道:“老子做個政教主任,剛過了幾天消停日子,又讓你爺倆攪和了!我得找你師父算賬去!”張順隨後找到褚雲,褚雲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怕你張警官屈才嘛。”張順氣唿唿說道:“你少給我來這套,就你一肚子花花腸子,我這輩子上你的當多了。”褚雲笑道:“你上都上了,再說出來多沒麵子,不是有句話嗎,有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說完兩人哈哈大笑,張順指著褚雲笑道:“好你個雲小子,你算是把你順哥套住了。”褚雲笑道:“這些孩子也是你看著長起來的,你就幫幫他們嘛,算我欠你的還不行。”張順笑道:“那你得請我喝酒。老子以後的酒錢全找你報銷。”見他耍起無賴,褚雲不由得笑道:“這好好的警察,也學的一副奸商嘴臉。”張順鄙夷道:“那能怪誰,跟你呆久了,想老實都不成了。”說完兩人又是對視一笑。


    閑話少敘,且說褚雲迴到省城。當天安排謝飛與眾兄弟見了,又為他續上坐次,謝飛小薛城兩月,正好排行老七。此一說為七星聚義。是夜,群星璀璨,七星連珠。但見天際,一顆流星突隕落。數周之後,楚長君突然迴國,告訴褚雲鐵森當天辭世,也就在當天夜裏,鐵懷仁趁著府中大亂,趁機逃出鐵府地牢。長君擔憂道:“雲兄,我之所以急著趕來,就是告訴你好生提防,鐵懷仁這次逃出生天,勢必會找你複仇。”褚雲不屑言道:“我褚雲已是將死之人,他要幫忙正好求之不得。”長君驚恐道:“雲兄,生命可貴,萬不可開這樣的玩笑。我們大家都離不開你。”褚雲笑道:“我不過就這麽一說,你又何必當真。想我幾十年腥風血雨,我的命豈能是他想要就要的,長君但放寬心,我料他一年半載絕不敢來。”長君不解,褚雲笑道:“鐵懷仁一生謹慎,又經此一難,斷然不會輕易冒進,他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罷了。”長君緊張問道:“時機,什麽樣的時機?”褚雲笑道:“當然是我病重之機,隻要我健在一天,他就不會輕易現身。”長君問道:“那我們如何應對。”褚雲笑道:“最好的安排就是不做安排,任其自然。”褚雲停頓片刻說道:“有道是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我褚雲閉眼之前一定要根除這顆毒瘤,以免遺禍後人。”


    兩人閑聊一陣,褚雲問起他鐵門現狀,楚長君迴道:“爺爺臨終前將門主大位傳給我父親,父親身體一直不好,接任門主後,一直由我管事。”楚長君一字一句的迴憶著鐵森臨終遺囑。鐵森臨終時,一直拉著長君,情緒久難自控。他對長君說道:“君兒,人生得一益友,勝過萬兩黃金。我鐵家存亡續絕,有賴於褚雲師徒。你要好生珍惜。可惜爺爺老了,不能再見褚雲。爺爺走後,你將我的骨灰帶迴中國,我們的根在那裏。告訴褚兄弟,我想與他為鄰。”交代完長君,鐵森又拉著鐵猛說道:“猛兒,鐵氏出自一脈,沒有親庶之分。我已收迴鐵氏在東南亞的產業,我把他交給你了,以後你和長君要相親相愛,不能同室操戈。長君是你兄長,懷民如同你的親父,切不可自慚形穢,妄自菲薄。萬不可步你祖父後塵。”說完鐵森望著鐵懷民說道:“懷民,爸爸再不能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看好這兩個孩子,你大哥……你大哥……。”鐵森說到這裏,情緒不由得激動,話沒說完,便翻了白眼,活生生的咽了下去,鐵懷民想到,父親最後一句話應該是:“你大哥已經受到懲罰,不要恨他。”看著老人久久不願合眼,鐵懷民哭道:“爸爸,你放心去吧,我不會為難大哥的。”說完,鐵森終於安詳的閉上眼睛。


    褚雲聽罷歎道:“鐵老先生為我生平敬仰,沒想到……”褚雲言語凝噎,一時難以自控。好容易從傷痛中緩過勁來,又對褚長君說道:“長君,老爺子臨終所囑,我一定滿足。我在青海有處房子,乃是我辟穀之所,就將先生安葬在那裏,你看怎樣。”長君起身深施一禮道:“多謝褚兄。”褚雲連忙扶起他對他說道:“長君不用多禮。你我兄弟貴在交心,這樣未免見外。另外我還有一事相告。”看著楚長君睜大的眼睛,褚雲說道:“當年為你父親治病時,我還留了一手。你知我當時身負重傷,加上江湖廝殺,可謂九死一生。再者當時我剛剛練成火神掌,對火神掌的功效還無十足把握,當年若不是尹老先生命懸一線,我也不敢輕易相試。”褚雲說完,楚長君點頭道:“我能明白你當時的處境,在那種環境下,你要保存大家,就必須先保存自己。”褚雲搖頭道:“褚某並不是貪生怕死,還有個更重要原因。你父身體羸弱,火神掌純陽剛烈,以你父親的體質很難承受他雄勁的力道,故而我以藥物為其固本培元,如今隻需以文火之力,便可化解你父體內寒毒,再將養些時日便可恢複如初。”楚長君聽後喜出望外,褚雲接著說道:“老爺子入葬後,你便將世伯接來。家裏暫由鐵猛看管。”楚長君欣然應允,當天便帶了鐵猛骨灰前往青海。


    半月之後,楚長君攜父歸國,病愈後便留在中國。騰龍集團一舉拿下市區商業改造的所有項目,在省委的答謝晚宴上,企業家們盡都垂頭喪氣。一家公司老總正與王茂生訴苦道:“不行了,老了。幹不過現在的年輕人了。”見褚雲與杜思遠端著酒杯過來,幾人打完招唿,褚雲問道:“這大好日子,你們怎麽愁眉苦臉。”那人迴道:“褚總,這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你褚大俠現在是春風得意,哪裏能體會到我們的苦楚。”接著又一人說道:“褚先生可謂是高山平地都占盡,為誰辛苦為誰甜哪。”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褚雲聽出味兒來對眾人笑道:“敢情是我招大家不高興了啊?”眾人連忙推辭道:“不敢不敢,褚先生乃當世豪傑,敗在您的手下我們心服口服。”褚雲笑道:“看來我這個好人做不成了,有心跟大家做個朋友,看來諸位是不想領情了。”那人問道:“褚先生說笑了,您是武林神話,更是商界翹楚,我等能一睹您的風采已經三生有幸了。”褚雲戲謔道:“也就是說我想送你們一套富貴,你們也不打算要了?”眾人聞言懼都驚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圍到褚雲身邊,眾人驚大眼睛問道:“褚先生,你莫不是再給我們開玩笑,商業中心可是您到嘴的肥肉,您……”褚雲笑道:“我褚雲天生就不會開玩笑,尤其是當著這麽多人信口開河。”見眾人還在置疑,褚雲迴憶道:“想我騰龍集團成立之初,各位不惜與當時的商界大佬王茂國翻臉,也要與我合作。再後來我公司遭遇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機,當時幾乎崩盤,還是您各位慷慨相助,幫我度過難關。若非各位鼎力相助,豈能有我今天。我想你們當初幫我,絕不是為了要給自己樹立一個強大的對手吧?”


    褚雲環視眾人,大家盡都心悅誠服。一位中年男子歎道:“罷了,這朋友沒有白交。褚兄弟,你比在座的都要年輕,老哥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弟弟了。”剛才與王茂生閑聊的男子跟著說道:“久聞褚大俠有情有義,果然名不虛傳。褚兄弟,老哥願意聽你差遣。”褚雲拱手,王總李總張總挨個招唿一遍,對大家拱手道:“幾位都是商界領袖,褚雲豈敢受前輩大禮,以後還望大家通力合作,不吝賜教。”說完又對眾人言道:“這次我來,隻帶了我公司三位元老,一位是我的嶽父杜思遠杜老先生,一位是我二弟的叔父郭少華郭先生,另一位大家也很熟悉,他曾是我義父頭號愛將,林誌國林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你們應該不會陌生。”三人與眾人打過招唿,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問道:“褚先生,這麽重要的場合,為何不見二老板前來。”褚雲笑道:“這才是今天的重點,二弟今日之所以沒來,那是因為他現在正忙著為大家準備我們簽約的合同,酒宴結束,大家就會在你們的郵箱裏收到我們的邀請函與合同樣本,你們看了要是滿意,明天就可以直接來我公司簽約,我們簽字即可生效!”


    次日一早,騰龍集團總部便被大大小小的車輛堵的水泄不通,褚雲一早來到公司,看到大牛正帶著幾名保安忙著指揮停車,幾個人累的滿頭大汗。聽見褚雲喊他,大牛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向他敬禮。褚雲關懷問道:“大牛,這都怎麽迴事?”大牛氣喘籲籲迴道:“大,大哥,一大早就來了這麽多車,都說是來公司簽合同的。”褚雲點頭道:“你們辛苦了,告訴兄弟們,忙完了大哥請你們吃烤肉去。”大牛聽了立刻精神百倍,對褚雲笑道:“大哥,您就請好吧,有我大牛在,這幫小子誰敢偷懶。”褚雲責備道:“忘了我怎麽教你的,要寬和待人知道嗎?”大牛憨厚的搔著後腦勺對著他嘿嘿傻笑。褚雲又看了看幾名保安正忙的喘著粗氣,對大牛吩咐道:“這樣吧,讓我們內部車輛全部停到地下車庫,場地騰出來給客人停車。”大牛趕緊照辦,剛走兩步又被褚雲抓迴來囑咐道:“你要是一個月內改掉動不動訓人的毛病,我升你做經理。”大牛跟著又是兩聲傻笑,褚雲對他和藹笑道:“快去吧,忙完了找六哥要些經費,帶兄弟們出去放鬆一下,就說大哥說的。”


    大牛興衝衝的跑開。褚雲走到大廳剛好遇到薛城,薛城見麵抱怨道:“大哥,你又給下麵許什麽願了,剛才大牛見麵就跟我要錢。”褚雲嗬嗬笑道:“這傻小子怎麽說的?”薛城笑道:“還能怎麽說,他有你的尚方寶劍,我隻能照準唄,不過我訓斥他了,活都沒幹完來要什麽錢。”褚雲瞪他一眼道:“不是我說你,大牛訓人這毛病就是跟你學的,我剛才跟他說了他要能一個月改掉訓人的毛病,我就給他升經理。”薛城一聽不樂意道:“這不行,大哥。他當了經理,我做什麽去?”褚雲瞪他道:“你瞅你那點出息,你還指著一輩子做個保安經理!你看小亮子幾個孩子現在都比你強,你讓我說你什麽好!”薛城笑道:“他再厲害,不也得乖乖叫我六叔嘛。”褚雲又白了他一眼嫌棄道:“你就臭貧吧,你別的沒學會,就跟你四哥學會練嘴了。”


    話剛說完,徐峰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對他笑道:“大哥,您又說我呢?”跟著陳亮,郭鐵,謝飛一起走出來,郭鐵先開口笑道:“大哥,是不是老四又犯毛病了。”跟著兄弟幾人又開始打鬧起來。打笑一陣,褚雲對謝飛問道:“七弟,在這裏還習慣嗎?”謝飛點頭道:“大哥,我在這裏很開心,幾位哥哥都對我很照顧,我可真是開了眼界。”褚雲笑道:“大哥派給你個差事,我們外麵還有一支女兵,我想派你去把她們收編迴來。”


    話剛說完,薛城一臉委屈的笑道:“完了完了,我幸福老幺的地位保不住了,咱們大哥是最偏愛老幺的。”話剛說完,褚雲瞪眼道:“要不然,我派你去?你敢嗎?”薛城抬頭正好瞧見肖娜跟在小倩和蘭英的身後迎麵走來。嚇得他話到嘴邊又趕緊吞了下去。郭鐵忍不住笑道:“唉,你現在比老四還慫。”說完幾個人一陣大笑,杜小倩幾名女眷走過來,看著他幾人一臉壞笑忍不住鄙夷道:“看這幾個家夥,一臉的壞笑,準沒好話!”褚雲趕緊上前哄道:“看老婆大人說的,他們你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嗎,我能跟他們一樣?”小倩笑道:“別人我不了解,你我可是太了解了。先不說別人,就說小飛吧,以前上學的時候多老實一孩子,這才跟了你幾天就變得油頭滑腦的。”謝飛聽完直唿大嫂冤枉,褚雲拉著他笑道:“七弟,現在不是她當班長作威作福的時代,我們不用怕她。”小倩上前揪住他耳朵笑問道:“真的嗎?”褚雲笑道:“他們不用怕你,我怕你還不成嗎?你趕快鬆開,等下讓人看到笑話我。”小倩鬆開手驕哼道:“就不能給你好臉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兩天不錘,你就上天打雷。”說完眾人大笑起來。徐峰悄悄在薛城耳旁說道:“老六看見沒,還有比咱們更慫的。”薛城低聲笑道:“四哥說的不錯,我本來還指望大哥帶我們翻身做主人呢,看來這輩子沒指望了。”說完偷偷瞥了眼肖娜,當抵觸到她嗔怒的目光又趕緊低下頭來,跟徐峰竊竊偷笑。


    一陣打鬧過後,褚雲這才交代正事。先對郭鐵說道:“還是老規矩,二弟二妹負責對接洽談,四妹負責安排酒宴,老四全力配合,大牛負責安全警衛。”褚雲說完,薛城立刻坐不住了,急忙問道:“大哥,他負責警衛,我做什麽?沒有這麽奪權的。”褚雲看著他說道:“你協助你二哥二嫂,寸步不離其右。今天起,你二哥的安全我就交給你了。”見他還犯嘀咕,褚雲語重心長的說道:“六弟,人要學會成長,學會為自己愛的人分擔生活。你與六妹結婚多年,可是從來沒為她分擔些什麽。你應該讓自己配的上她。她不嫌你,是她有德。你跟不上她,是你無誌。”見薛城麵色羞愧,褚雲對他說道:我今天正式任命你為總經理助理,好好跟你二哥學點本事。半年之內,你要評不上副總,我就讓肖娜踹了你!”褚雲說完,大家這才明白他的用心,薛城心裏明白,嘴上叫苦道:“哥啊,你這招玩的也太狠了。”褚雲不再理他,扭過頭對肖娜說道:“六妹你去準備一下,今天還是由你擔任解說。”


    一小時後,肖娜正繪聲繪色的在洽談室對大家講解。褚雲與小倩攜手走了進來。大家見他進來紛紛起身打招唿。褚雲一邊抱拳行禮一邊說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確實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您各位比我先到了。”眾人笑道:“你褚大俠做事幹脆,我們也不拖泥帶水。”眾人紛紛議論道:“做這麽多年生意,還從來沒有今天這麽痛快過。”聽著大家議論,王子楓擔心問道:“大哥,你把項目都給我們做了,您好歹也自己留點兒啊。”褚雲笑道:“子楓多慮了。俗話說為人不虧自己,你大哥是什麽人,我能撈不著好處嗎?您各位要是看過合同,就不難發現我已經留下了我那一份。”王子楓點頭道:“我看到了,那不過才一分利,這跟白送沒什麽區別。”褚雲笑道:“幹活的是你們,我為什麽要多拿?有個跑腿錢我也就謝賞了。再說這一成利也不是小數,算起來我的總利潤還是高過你們的。”褚雲說完幾家公司老總上前道:“罷了,褚兄弟仗義疏財,我們也不辜負您的美意,日後但有差遣,我等絕無二話。”褚雲笑道:“這就對了嘛,都是江湖人,同吃江湖飯,要的就是這個爽利勁兒。”說完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大家簽完合同,正聚在一起閑聊。蘭英過來請示:“大哥,宴會已經安排好了,您看是不是安排入席?”褚雲頷首起身,對眾人笑道:“諸位,錢可以慢慢賺,飯還得趁熱吃。您各位賞臉移駕吧。”眾人起身拱手:“褚兄弟,那就叨擾了。”入了宴席,褚雲與眾人推杯換盞,把臂論交,可謂是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很快項目啟動,騰龍集團組成指揮中心,由杜思遠擔任總指揮,郭少華任技術總工並兼任副總指揮。董事會上,褚雲安排好任命,林誌國起身道:“董事長,問題差不多都解決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那批藥材了,再不出手隻能爛在手裏。”褚雲知道他最近為了出手藥材連日來東奔西跑,一個月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見他滿臉犯愁,褚雲安慰道:“林總不用擔心,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散會之後您來我辦公室。”


    散會之後褚雲拿出一疊方子交給林誌國,對他說道:“林總,您的門路熟,這些藥方是我多年的心血,您想辦法送檢。檢測通過我們立即投入生產,您還可以做迴您的老本行。”林誌國欣喜的接過藥方,雙手忍不住顫抖道:“董事長,您,您這也太神了。我,我馬上送去檢測。”林誌國走後,褚雲又去見高明,告訴他自己想要開家醫院,高明高興道:“這個想法好,濟世活人功德無量,打從你治好我老戰友的腿疾,我就想勸你的,看你一直在忙,義父也不好過問。”過了會兒,高明又對他問道:“兒啊,想要義父幫你做點什麽?”褚雲笑道:“別的不要,就看您能不能找付伯伯說說,給我一些便利,我手上囤積了大批藥材,再不出手就得爛在鍋裏。”高明問道:“你付伯伯又不是外人,你去找他不也一樣嗎?”褚雲笑道:“別呀義父,人家好歹也是封疆大吏,一方諸侯,我去找他未免欠點禮數。”高明聽後指著他鼻子笑道:“你呀,現在也學的油頭滑腦。行吧,義父就幫你當迴說客。”


    高明找到付濤,兩人見麵互損兩句便進入正題,高明對付濤笑問道:“老弟,你不問我找你做什麽嗎?”付濤笑道:“您老哥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猜你八成是為了褚雲做說客來的。”高明笑而不語。付濤接著說道:“你老哥恐怕還不知道他是怎麽惹上麻煩的吧?”高明搖頭道:“老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比不得您省長大人手眼通天。”付濤笑道:“這小子,屎堵到屁門上才知道挖茅坑,他前段時間迴趟老家,又替我們辦了一樁案子,前天市裏才把材料送上來。地方同誌也為此事感到為難,想要依法查辦,情節的確夠不上,不查辦又難免有縱容之嫌。沒辦法,他們隻好把這個難題推到了我這裏,最後還得是我來替他擦屁股。”


    付濤說完經過,高明搖頭笑道:“這小子,一不留神他就給你整出點動靜來。”付濤笑道:“不怕你老將軍身經百戰,結果還不是被這小毛孩子給使喚上了。”付濤從抽屜裏找出一份報告,遞給高明道:“你看看吧,這是衛生部門剛剛送上來的,他弄了一堆藥方送去檢測,結果全在這裏了,我就料到他又要有新的動作了,還沒等我喘過氣,您就親自來了。”高明看過報告,吃驚道:“老付,這些報告都是通過的啊。”付濤笑道:“當然通過了,這些都是經過省內專家權威檢測的,他們都認為這些藥方堪稱國寶,極其珍貴,有很多都是失傳的古方呢。”高明吃驚道:“那你為什麽……”付濤神秘笑道:“你先別問我,你先說說你來做什麽?”高明歎道:“這孩子這次真遇到了麻煩,他收上來的那批藥材至今還滯壓在手裏,再不出手就得爛在鍋裏,這可是上千萬的損失,老付你這次真得幫幫他,怎麽說他也為地方政府做了件好事啊!”付濤聽後笑道:“之所以他才把省裏給他的項目分包給了別人,他是想把資金都用在這個上麵。”付濤點了點頭,接著笑道:“這麽說來,我更不能輕易讓他過關了。”高明聽後大驚,剛要說話,卻見付濤拿起電話說道:“讓衛生廳長來我這裏一趟。”不一會兒衛生廳長魏國強氣喘籲籲的跑來,付濤將一疊報告丟給他說道:“你替我跑一趟,把這個交給褚雲。告訴他藥廠可以先做起來,開醫院嘛,我得看到他的方案。”魏國強出去後,高明指著付濤笑道:“你呀,可真是個老狐狸。”高明笑道:“這真金還得用火煉,火燒的越狠,金子越會放光。”說完二人哈哈大笑。


    再說褚雲這裏,一大早領了謝飛來到嚴秀紅的公司,公司規模雖然不大,布置的格局卻是雅致,謝飛見了忍不住嘖嘖稱讚。褚雲對他笑道:“小七,這個嚴總真說的上是個奇女子。”說著便將嚴秀紅當年如何受騙,又如何帶工人討薪的事情說上一遍,謝飛聽了自是驚歎不已,心裏無端生出一絲向往。褚雲對他說道:“小飛,你若要錢大哥可以隨時給你,但你想要一番作為,大哥便隻能帶你到這裏。我不能替你走完你自己的路。”謝飛點頭道:“大哥,小弟明白了,感謝大哥的教誨。”兩人正說著,卻見筱雅蹦蹦跳跳跑出來,嘴裏還叼著根棒棒糖,見褚雲到來趕緊將棒棒糖藏到身後迎麵嬉笑道:“師父,您怎麽來了。”褚雲冷哼一聲道:“你還知道叫我師父。”筱雅嘟著嘴說道:“師父您怎麽了嘛,好端端的幹嘛見我就生氣。”褚雲板著臉問道:“你既然叫我師父,為何這麽久不迴去!”筱雅委屈道:“我不是不迴去,您不知道陳通老是欺負我,還經常對我冷冰冰的。”褚雲點頭道:“哦,是這樣。那好,咱們幹脆不要他了,師父再給你找一個。”筱雅急道:“我哪裏是這個意思嘛,我就是想故意氣氣他,省得他整天對我不理不睬!”褚雲笑道:“也是,我那徒弟太過木訥,不比譚曉能說會道。”筱雅跺腳道:“哎呀,老板你怎麽又提這個嘛。我都想好了,過幾天就迴去,秀紅姐這裏正缺人手呢。”褚雲見她說的急了,忍不住笑道:“這一急眼,連師父都不叫了。”說著伸手在她腦門彈了一下。筱雅揉著額頭跟著他朝裏走去。 走到辦公室門口,嚴秀紅抬頭看到筱雅,抬頭問道:“筱雅,我不是讓你送方案去嗎?怎麽又迴來了?”筱雅閃身讓出褚雲道:“不用去了,他們來了。”嚴秀紅看到褚雲趕緊起身,還未張口隻聽褚雲笑著喊道:“嚴總,打擾了。”嚴秀紅笑道:“大哥你就拿我開涮吧,誰不知道您是這裏的大老板啊。”


    兩人寒暄一陣坐下,謝飛站在褚雲身後開始打量起嚴秀紅來,見嚴秀紅也在看他,兩人目光抵觸,慌忙撤開。褚雲看在眼裏,心裏已經有數。對嚴秀紅開口道:“秀紅,我來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七弟謝飛。”說完又對謝飛說道:“小飛,這就是我給你說的嚴秀紅嚴總。”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嚴秀紅不覺臉色微紅道:“大哥,您又收了名兄弟啊。”褚雲笑道:“哪裏是又收的,小飛早就是我兄弟,打上中學那會兒我倆就已經結拜了。”嚴秀紅恍然道:“哦,他就是您經常說起的在河壩為你擋橫,跟你一起溜學校院牆喝酒的謝飛啊。


    褚雲平常與大家閑聚時無意中會經常提起過去的風流軼事來,嚴秀紅對此一事卻是印象極深,如今見了謝飛本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加上謝飛容貌俊秀,舉止斯文,心裏便生歡喜。謝飛聽了嚴秀紅的事跡,心裏也是由衷佩服,見她生的端莊秀麗,行事更是果敢老練,心裏也頗多佩服。兩人你一眼過去,我一眼過來,二人竟不知所措。褚雲見了,心裏暗生歡喜,於是對嚴秀紅說道:“秀紅,我這七弟,急公好義,品性純良,可唯獨一樣就是不善經營,我想把他送來讓你替我管教,你看可以嗎?”嚴秀紅吃呆道:“大哥,你開什麽玩笑呢,我,我哪裏有那麽大能耐啊。”褚雲笑道:“怎麽?你不想幫我?”嚴秀紅結舌道:“不,不是那個意思,那個,大哥,你看我這裏還有個會,要不我們等下再談?”褚雲迴首道:“那好,你忙去吧。隻當我們沒有來過。”褚雲起身正要拉著謝飛離開,嚴秀紅急道:“哎呀大哥,你……”嚴秀紅顧不得麵頰燥熱,咬牙道:“我同意了,我同意了還不成嗎?”說完轉身對謝飛說道:“飛哥,您就留下吧。公司副總讓你來做。反正公司是大哥給的,你要做正的也行,我給你打下手。”謝飛連忙謝道:“別別別,嚴小姐,你年輕能幹,我能跟著你做事已經感到榮幸了,以後我都聽你的。”褚雲見他二人窘迫模樣,忍不住笑道:“我怎麽感覺我是來逼婚來著呢。”話剛說完兩人更是羞臊的無地自容。說完轉身迴頭,見筱雅正與幾名女員工躲在一旁偷笑,褚雲板著臉將她叫進屋來對嚴秀紅說道:“秀紅,老七我給你留下,筱雅我可得收迴去了。”迴頭又對筱雅說道:“筱雅,師父不管你怎麽想,你要馬上給我迴去,陳通他爸媽可是急著要抱孫子呢。”筱雅俏臉通紅道:“陳通老是嫌我這嫌我那的,一天的到晚數落我。”褚雲點頭道:“他要再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師父給你做主。不過我可說好了,不許動不動的往外跑,你要不聽話,師父就把你關起來不給你飯吃。”


    當天褚雲將筱雅送迴家去。一路上聽她倒些苦水,抱怨陳通每天很晚迴家,一到家就睡,平時都不帶他出門。褚雲聽後笑道:“這還不好說,你不是喜歡畫畫嗎,師父安排你到小學做個美術老師,正好與陳通的武校一牆之隔,你們還可以一起上班迴家。”筱雅聽後樂不可支的笑道:“這可好了,我也有正經工作了,看他以後還敢說嘴。”說著話的功夫,已經迴到村裏。剛走進家門兩人正好撞見,忍不住拌了幾句嘴。褚雲剛要訓斥陳通,卻見廖小英出來敲陳通腦袋,筱雅見了她立即撲上去撒嬌道:“媽,我一迴來陳通又欺負我。”廖小英對她哄道:“你這孩子,小兩口難免磕磕絆絆,你跟他計較什麽,有事媽給你做主。”看著她調皮的對自己做著鬼臉,陳通拉著褚雲小聲道:“師父看見沒,這就惡人先告狀了,我真受不了她了。”褚雲笑道:“這個我可管不了,反正人我給你帶迴來了。”陳通擔心道:“師父,萬一她哪天不高興再跑出去咋辦?”褚雲笑道:“傻徒兒,她有她的法寶,你有你的絕招。咱也想個辦法治住她不成嗎?”陳通仰頭問道:“師父,你有什麽好的招數嗎?”褚雲想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師父再給你一套房子,你把她爸媽也接過來。你隻要能哄好嶽父嶽母,還怕沒人為你撐腰嗎?你瞅瞅你師娘,對吧。”褚雲朝他擠了擠眼睛,陳通立即意會,忍不住笑道:“要不然還是您有辦法呢,我怎麽就沒想到。”過段時間,陳通果真將筱雅父母接來,老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筱雅父母對陳通這個女婿原本就極為滿意,見人就誇自己女婿有本事,對老人孝順。兩親家相處的也極是融洽,從此便在此長住下來。


    話說褚雲迴到公司,郭鐵正著急等候。見他迴來,郭鐵急道:“我的祖宗,您可算迴來了,魏廳長都來三趟了。”褚雲一邊脫掉大衣,一邊遞給薛城說道:“人呢?還在嗎?”郭鐵迴道:“正在您辦公室等著呢。”褚雲聽後趕緊大步走到辦公室。剛進屋便對魏國強拱手道:“魏廳長,恕罪恕罪。不知廳長大人駕到,褚雲有失遠迎。”魏國強起身笑道:“你褚大俠是個爽快人,跟我就沒必要來這套虛的吧。”兩人坐下,魏國強笑道:“褚總可真是大忙人,我這都跑第三躺了,見你一麵比見省長還難。”褚雲笑道:“什麽事情還勞煩您廳長大人親自跑一趟。”魏國強將一摞報告和一份生產許可證遞到他麵前笑道:“我也是奉旨辦差,省長大人的話我給你帶到了。付省長說了,讓你馬上投入藥廠生產,醫院的事情,還得你擬個方案親自交上去。”褚雲接過審批報表看了一眼搖頭笑道:“付伯伯就知道出難題來考我。”魏國強笑道:“真金還得用火煉嘛,您褚先生是青年才俊,省長對你自然是百般器重。”兩人寒暄一陣,褚雲起身道:“廳長不辭辛苦前來,褚雲當盡地主之誼,差不多到飯點了,一起吃個飯吧。”魏國強笑道:“免了,我們過去就有紀律,不拿群眾一針一線。”褚雲聞言心裏一驚,對他說道:“魏廳長這話我曾聽我們老支書說過。”魏國強笑道:“巧了,您說的那位老書記,正好是我老師。我曾經在你的家鄉插隊,老支書還是我入黨介紹人,你的老師方天豪跟我還是同一批下的鄉。”褚雲聽後道:“真的是太巧了,自從恩師過世,我總算又看到老師的影子了。”魏廳長叮囑道:“把事做好,就是對你老師最好的安慰,也是對我對省長對高司令最好的安慰。”魏國強起身告辭,又對褚雲關照道:“遇到問題盡管去找我,找我不用講究禮數,隻要不違背黨紀國法,於社會有利的事,我一定支持你。”


    很快藥廠建成。陳二狗帶著黃長信從老家趕來。上次過後,黃長信被任命為雙柳鎮新任鎮長,陳二狗也因為多年來政績斐然被縣委破格提拔為副鎮長,與黃長信做了搭檔。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兩人早已鉚足幹勁,準備帶領家鄉脫貧致富,在陳二狗的帶動下,全鎮先以褚家村作為示範點,推廣生態產業,陳二狗積累了多年的經驗,很快便取得成就。正當大家蓬勃發展的時候,資金不足成了製約發展的最大因素,再加上過去走了彎路,兩個人也是格外小心謹慎。兩人先是找到縣委,縣委領導對陳二狗說道:“二狗,你怎麽不去找下褚雲呢?聽說你跟他可是光屁股長大的。”陳二狗當時笑道:“我還真不跟你們吹,小雲真在我麵前,他還得管我叫叔。不過我從來不跟他較真。我家小子你們知道嗎,那就是他的大徒弟,我要開口他能不答應嗎。”


    二人表明來意,陳二狗急道:“小雲子,狗叔大話已經放出去了,你要不答應,我也就不迴去了,省得老臉沒地兒放。”褚雲笑道:“你好歹也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吧。我剛把那批藥處理了,還沒喘過氣來你們就來了,不帶這樣使喚人的。”陳二狗急道:“哎呀,你狗叔這不是著急嘛。現在我要管的人多了,我們不能隻顧自己吃飽吧。”褚雲說道:“你先跟黃鎮長迴去,再有兩天我就忙完了,一忙完我就迴去找你們怎樣?”陳二狗聽後笑道:“我就知道你小雲子不是忘本之人,有你這句話就成,狗叔就不打擾你了。你可別忘了十幾萬的鄉親在等你迴來啊。”陳二狗說完拉著黃長信起身,黃長信對褚雲拱手道:“褚兄弟,拜托了。我代表家鄉十八萬三千二百六十四名鄉親向您道謝了。”褚雲動容道:“快迴吧,告訴大家,我褚雲絕不食言。”


    送走二人,褚雲苦思一夜。第二天一早自己駕車來到洪智光住處,剛進大門便對田生喊道:“田生,你給我出來。”田生跟洪飛燕急忙跑出來迎候道:“爸。你怎麽來也不打個招唿啊。”褚雲板著臉問道:“你現在出息了,我見你還得預約是不是?”田生苦笑道:“您這是哪裏話,我哪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話沒說完褚雲打斷道:“少說廢話,帶我進屋,我有事跟你說。”田生正在猶豫,洪飛燕一旁催促道:“你愣著做什麽,還不讓褚雲爸爸進去。”兩人將褚雲請進屋裏,褚雲對田生戲謔道:“怎麽,聽田蒙說你迴去受了點委屈?”田生低頭道:“也算不了什麽委屈,就是心裏有點別扭。我一番好心,人家都不領情。”褚雲冷笑道:“人家?哪個人家?是牛王鎮上那些村民嗎?”田生見褚雲麵色不對,支支吾吾道:“是,也不是。反正就是覺得別扭。”褚雲瞪著他的眼睛問道:“所以,你就從此跟他們劃清界限,從此不再迴去了是嗎?”見他囁嚅著不敢答話,褚雲歎氣道:“尕娃,多的我就不說了,我來隻為一件事,我打算讓你迴去幫幫他們,你能做到嗎?”田生囁嚅半天,擠出蚊子一點的聲音道:“我不。”褚雲聽後,歎息半天最終說道:“好吧,你既然連他們都可以不認。想我褚雲也是多餘的,我也就從此不認了吧,告辭。”褚雲起身要走,洪飛燕趕緊攔住他喊道:“爸。”田生跟著撲通跪倒喊道:“爸。”褚雲轉身失望道:“一個男人,


    氣量如此狹小,你能做成什麽大事!”田生立即哭道:“爸,我不是那個意思。”褚雲斥責道:“那你是什麽意思!你忘了當年白鶴村的村民是如何送你上的大學。你,你田生忘本!”田生痛哭道:“爸,我真不是那個意思。”褚雲迴頭再問道:“我再問你,要不要跟我迴去。”褚雲等了幾分鍾,見他依然難以抉擇,心下越是失望,痛恨道:“好吧田生,你有自己的決定。我不為難你,你好生珍重吧。”褚雲抬腿要走,田生大聲喊道:“爸,你還不如殺了我好受。”褚雲迴頭再問:“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跟我迴去。”等了半天,見田生依然沒有迴答,褚雲徹底絕望。正想發飆,隻見洪智光拄著拐杖從屋裏走出來,兩人打過招唿,褚雲慚愧道:“大師哥,是我打擾您休息了。”洪智光和藹笑道:“無妨,人老了,覺也少了,師弟不必在意。”洪智光看了眼田生歎了歎氣,對褚雲說道:“師弟,你先迴去吧,讓我來說他。”


    褚雲走後,洪智光將女兒女婿叫進書房,二人垂手聽訓。洪智光先問田生道:“田生,你有什麽委屈,跟我說說吧。”田生低頭道:“我沒什麽委屈。”洪智光麵帶威儀,雖然語氣不重,卻是十分嚴厲。見他低頭。洪智光笑道:“那就是褚雲他冤枉你了對嗎?”田生囁嚅道:“不,不冤枉。”洪智光問道:“既然沒有冤枉,你為什麽要哭。”見他不答話,洪智光歎息道:“褚雲教過你,又收你為義子,我又將獨生愛女托付與你,如此算來,你也算得我騰龍門的門客,你掂量掂量,你夠格嗎?你對得起褚雲一番心血嗎?”田生羞愧低頭。洪智光嚴厲道:“師弟沒有說錯,我看你就是一個懦夫!”麵對洪智光嚴厲斥責,田生猛然抬頭道:“爸,你也這樣說我!”洪智光嚴厲道:“怎麽,我說錯了嗎?還是你義父說的有問題。”田生迴道:“您沒錯,我義父也沒錯。是你們真的冤枉我了,我不是那樣想的。”洪智光語氣緩和,聽他說道:“我之所以沒有答應義父,是想著您一生受盡坎坷,想跟燕子留在您身邊為您盡孝,想讓您安享晚年,義父那裏我會找他說清楚的。”田生說完,飛燕趕緊辯解道:“是的爸爸,田生確實跟我這樣說過,他也是孝心一片啊,你跟雲叔確實錯怪他了。”洪智光聽後心裏多少有些安慰,沉默一陣,忍不住唏噓道:“原來是我這個老頭子做了絆腳石。”田生連忙勸道:“爸,您怎麽這麽說呢。您知道我從小沒有父親,後來母親也離開了我。自從遇到義父,我才體會到親情的溫暖,後來我又遇到燕子,我很愛她,我們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您有個好的晚年。”洪智光聽後對二人責備道:“愚忠,愚孝,愚不可及!我怎麽有你們這麽愚蠢的孩子。”洪飛燕噘嘴道:“我們這不也是為你好嘛,您至於這樣數落我倆嗎?”洪智光歎息道:“罷了,明天我就迴m國。我不給你們添堵。”洪飛燕急道:“爸,您這是什麽話,孝敬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就是添堵了。”洪智光笑道:“你們有這份心也就夠了,年輕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說完又對田生說道:“田生,天下有不是的兒女,沒有不是的父母。對於你來說,牛王鎮的人都是你再生父母,你不能埋怨他們。正因為過去大家窮,他們才會犯了錯誤,那他們送你讀書又是為了什麽,難道不是想改變這種貧窮落後的命運嗎?”田生羞愧低頭。洪智光接著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嗎?正好也對了你的專業,你就大膽去做,錢我來出。做不好,不許你們來見我!”洪智光跺著拐杖說完,洪飛燕勸道:“爸爸,我們聽您的,可是您也不用迴去啊,你陪在我們身邊,我們有事也好向您請教。”洪智光笑道:“你們都大了,老爸應該放手了。再說我也有爸爸,這麽多年我一直不肯原諒他,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我們的血緣是無法改變的,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與其讓自己痛苦,倒不如選擇原諒。這點我真不如你雲叔。”洪智光轉身迴屋,走了幾步又迴頭對田生囑咐道:“田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切莫辱沒我騰龍門百年聲譽還有你義父一生英名,你若是德行有虧,不等褚雲處置,我便將你逐出門牆!”田生恭敬從命,洪智光這才轉身信步走去。


    晚上洪智光來到褚雲住處,兄弟倆酒過三巡,又迴憶起當年往事。洪智光謂然歎道:“老了,老了,師哥我大不如前了。”褚雲對他安慰兩句,洪智光說道:“師弟,我打算明天就迴m國了。兩個孩子我就托付給你了。”褚雲心中不舍,洪智光笑道:“師弟,生在人間有散場,你我兄弟能於人海中相遇,已是上天恩寵,師哥流亡半生,幸有師弟挽狂瀾於不倒,師兄我才能安享晚年。海的那邊還有我的父親,還有咱們師父,我想迴去陪他們幾年。”提到師父,褚雲心裏也是頗多感觸,他對洪智光說道:“我也好想師父,恐怕今生再不能見他老人家了。”洪智光看了看他,心知他為自己的病情擔憂,連忙安慰道:“師弟,你智慧通透,生老病死又何足道哉。”褚雲嘴上不說,心裏卻是一陣苦楚,打從自己金盆洗手之後,李傳承從此再沒迴來,每年隻是打發李念迴來看看褚雲。褚雲知道他是不忍看到自己的傷情,心裏又對自己放心不下,為了不讓師父擔心,每次李念迴來,褚雲都作出安然無恙的樣子,留她小住幾日便打發她離開,眼下算算日子,李念恐怕又該迴來了,然而褚雲傷勢已經開始惡化,加上最近一直操勞,病情也一天天加重,但是每次麵對家人,都極力裝出無事一樣。


    洪智光走後,褚雲心裏說不出的落寞。沒過幾天,徐浪從國外迴來。金融危機過後,徐浪對馮楠的高超技術欽佩不已,馮楠也對他頗為讚賞,於是褚雲便讓徐浪拜了馮楠做師父。馮楠跟天南迴去時,徐浪便也跟了去,如今時隔三年,總算是學成歸來。剛下飛機,徐浪便直接奔公司去找褚雲。當徐峰領著兒子出現在褚雲麵前,褚雲欣然起身道:“浪兒,你迴來了。”徐浪哽咽道:“大伯,我迴來了。”褚雲將他上下打量一遍,欣慰笑道:“嗯,長大了,長高了,可是大伯怎麽看你瘦了啊。”徐浪笑道:“出國了,再吃不到大伯做的菜了,我都想壞了,今晚我就得上大伯家裏蹭飯去。”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薛城忍著笑說道:“這傻小子,別的不惦記,光惦記吃了。”褚雲笑道:“我兒子願意吃,我就樂意做。”說完又對陳亮吩咐道:“亮子,你趕緊通知玲瓏小亮子還有陳通他們來省城,讓他們小哥兒幾個好好聚聚。”說完又對徐浪說道:“浪兒,快,快去看看雨涵,人家姑娘這些年沒少為你走心思,你嶽父一家也很惦記你。”徐浪點頭道:“大伯我這就去,您可得等我迴來,我還想跟您好好喝兩杯呢!”褚雲忍不住笑道:“你出息了,現在敢跟大伯拚酒了。行,大伯候著你。別看你大伯老了,你哥兒幾個加起來也不是個兒。”


    徐浪出了公司,跟薛城要了車直奔王子楓家裏。還沒等他趕到,思燕便已先他一步來找雨涵,見到雨涵,思燕神秘笑道:“小丫頭,猜猜姐姐給你帶來什麽好消息了。”王雨涵不以為然道:“還能有什麽好消息,整天都是老三樣,我都快悶死了。”思燕笑道:“好吧,你不想聽我還懶得說了。”思燕說完轉身要走,雨涵急忙拉住她道:“好姐姐,到底什麽事,你快說嘛。”思燕附在她耳邊小聲幾句,王雨涵立即跳起身來:“好啊,他可算是迴來了。”見她在屋裏東翻西倒,思燕忍不住問道:“雨涵,你找什麽呢?”王雨涵迴道:“我找我的狼牙棒呢,這次我要把你教我的招式在他身上通通練上一遍。沒良心的家夥,出去幾年都不聯係我,我今天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思燕笑道:“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不要沒打到別人,先打倒自己了。”王雨涵氣道:“你居然這麽小看我,好吧,我不用狼牙棒了,姑奶奶今天赤手空拳也要打倒這個沒良心的家夥!”說完紮腳挽袖的衝了出去。這時徐浪剛到門口,見到王雨涵氣勢洶洶的跑出來,嚇得掉頭就跑。王雨涵緊追不放,一邊大喊道:“徐浪你給我站住,你讓我等了這麽多年,你個沒良心的家夥!”思燕趕緊跑來拉住她勸道:“好了雨涵,你這樣把人都給嚇跑了。”王雨涵一聲暴怒:“徐浪,你給我站住!”徐浪無奈,一咬牙道:“罷了,今天我就爺們兒一次,看你能把我怎樣!”迴頭徑直走到她的麵前,瞬間溫軟如玉的小拳頭就像小雨點一樣砸了過來,王雨涵一邊打嘴裏一邊嚷嚷道:“臭小子,不是人,王八蛋,白眼狼。”等等,徐浪一動不動的欣賞著她生氣的模樣,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等她打的雙手無力了,徐浪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雙肩深切說道:“我想你了。”說完四目相對,兩片紅唇貼在一起。


    王子楓夫婦聽到後院傳來打鬧,嚇得趕緊跑了過來,卻見兩人正擁吻在一起,二人忍不住欣慰的露出笑容。這時王恆闖了進來,見姐姐正與徐浪忘情的擁吻在一起,趕緊用手捂著眼睛,留出中間一個小縫笑道:“哎呀,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說著話卻不小心撞到裴嫣懷裏,裴嫣溺愛道:“傻兒子,你看見了又能怎樣,你姐還能吃了你嗎?”說完思燕對他招唿道:“小恆子,師姐帶你玩去,咱們不要打擾他們。”王恆被思燕帶走,王子楓也拉著裴嫣悄悄離開,邊走邊對她說道:“你去準備下,晚上我們去褚大哥那裏。”


    這裏徐浪前腳剛走,緊跟著齊麗雲帶著思芸凱文和他剛兩歲的兒子迴來。思芸挽著長長的頭發,成熟中透露出知性與幹練,她早已不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了。褚雲見了女兒,心情大為好轉,兩歲的小外孫剛見麵就學會了叫外公,褚雲抱著孩子喜不自禁道:“好啊,我褚雲也有孫兒了,這輩子沒有白活。”說完忍不住落下兩滴滾燙的眼淚。杜小倩打趣道:“你怎麽了,你平時總說小鈴鐺愛哭,她這是把眼淚還給你了怎麽的。”眾兄弟跟著安慰道:“大哥,孩子們都迴來了,你該高興才是啊。”褚雲笑道:“人老了,沒出息了。我這輩子總共哭過兩迴,要數這次最痛快。”說完撫著思芸的頭說道:“思芸啊,你是大姐,給弟弟妹妹開了個好頭。”思芸笑道:“爸爸,我們這次迴來就不走了,傑瑞說要留在你身邊陪著你。”褚雲高興道:“不走就好,爸爸老了,看不住你們了,生怕你們一走就再不迴來。”這裏正說著,思燕帶著王恆進來剛好聽到大家談話。姐妹兩人打過招唿,思燕憋嘴道:“姐姐你看見沒,咱爸有多偏心,我天天守著他,他還無視我的存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你。”褚雲笑道:“你要我想著你,好啊,你也把對象給我帶迴來,讓我高興高興。”思燕調皮道:“我才不信呢,趕明兒我真要出去了,你又非得把我拽迴來,我才不上您的當,我還是老老實實的陪著你陪著倩媽做個乖乖女。”說完將小腦袋靠在小倩肩膀,調皮笑道:“我就讓你們一輩子養著才好呢。”小倩溺愛的責備道:“你這丫頭,越說越不像話了。”說完眾人臉上不覺露出笑容。


    很快褚雲將醫院的方案遞了上去,付濤與高明看過方案把他叫去問道:“雲兒,你告訴付伯伯,你到底怎麽打算的?”褚雲迴道:“付伯伯,幹爹。你們有所不知,當年我在牛王鎮支教時,曾親眼目睹過當地醫療落後,村民得病無法及時就醫,因此延誤了病情。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要有家醫院,我一定要讓所有人都能夠看得起病,不會因為排號延誤治療。”付濤聽後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打破現有的醫療體製,可是要這樣做的壓力會很大的,你準備好了嗎?”褚雲點頭道:“打從我第一次從天龍山莊迴來,我就做好準備了。我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我有這個條件了,我有騰龍集團,還有研製藥物的實驗室,足可以支撐醫院的運行。除此我還打算再建一個療養院,以此來解決醫患緊張的問題。”褚雲說完,付濤與高明麵色凝重的互相點點頭,付濤點頭道:“我們一直在推動醫療改革,可是取得的效果並不是很明顯。我說過,隻要於國於民有利,我付濤不怕犯紀律,你放開做吧,有事盡管找我。”


    褚雲建立醫院的消息很快傳開,商圈內嘩然一片,輿情一浪蓋過一浪褒貶不一,有詆毀有謾罵也有稱讚。有人說他瘋了,也有人說他濟世活人功德無量,褚雲也多次遭到很多私人醫院的圍攻,小報記者輪番轟炸。這天一幫商人圍著王茂生聊起此事。某公司負責人對王茂生說道:“王老,褚先生此舉可謂是驚天動地啊。”王茂生點頭道:“以我對小雲的了解,他雖身在江湖,卻是悲天憫人菩薩心腸。”那人點頭道:“不錯,我現在才明白他為何將商業中心讓出來,他是想把所有資金投入在這上麵,昔日有佛祖割肉喂鷹,褚先生此舉當真是功德無量。”那人說完,又有人憂慮道:“王老,我們能不能幫幫褚大俠,不能讓他一個人承擔如此大的風險啊。”王茂生點頭道:“幫確實該幫,可是這麽大的動作,我們該從哪裏下手呢?”過一會兒有人說道:“我有個辦法,我們不如找找秦五爺,找他想辦法。”


    秦五爺,姓秦名寬,一直擔任商會秘書長,齊夢堂隱退之後,省商會多年群龍無首,全靠秦寬主事,其人性情豁達,為人寬厚,在商圈頗有威望。王茂生與幾名企業家找到秦寬說明來意,秦寬笑道:“你們說的我早有耳聞,褚先生妙手仁心,俠肝義膽,我本人對其欽佩之至。不瞞各位,早在騰龍集團爆發金融危機之時,我就看出此人能力非凡。我當時就想,如果有這樣一個人領導我們商界會是怎樣一番景象。”秦寬說完,大家都很讚成。唯獨王茂生擔憂道:“好是好,可是以我對小雲的了解,他淡泊名利,恐怕不會出山。”秦寬笑道:“這個無妨,素聞褚大俠與老會長交情匪淺,我親自去找老會長請他出麵。”秦寬說完,眾人極力讚成道:“這個好,外界傳聞褚大俠是老會長的半個義子,卻是勝過親生,老會長的話他一定聽從。”


    很快秦寬來見齊夢堂,說明來意,齊夢堂笑道:“犬兒能得到五爺這般賞識,這也算是他的造化了,秦五爺,老朽這裏謝過了。”說完拱手,秦寬慌忙起身道:“老會長您這不折煞我嗎?我聽聞令郎性情淡泊,不為名利所動,這才煩請老會長出麵,說起來是秦五冒昧打擾了。”齊夢堂笑道:“五爺與我相交多年,哪裏來的冒昧一說。難得大家如此看重,老朽就權且走上一遭,褚雲敢有不從,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說完對裏屋招唿道:“麗雲,拿我大衣來。”齊麗雲連忙拿出大衣,一邊笑道:“是是是,您老威風,不過我說好了,見了褚雲不許喝酒。”齊夢堂瞪眼道:“囉嗦,到底你是爸爸,還是我是爸爸。”齊麗雲笑道:“當然您是爸爸了,我不管你了,您少喝點總成吧,我們說好了隻許喝一杯。”齊麗雲俏皮的伸出一個手指頭,齊夢堂喝道:“把你那手爪子給我收迴去,一杯還不夠我塞牙縫的,怎麽也得兩杯往上。”齊麗雲嘟嘴道:“好吧,就依你的,說好了兩杯啊。”


    齊夢堂與秦寬來到褚雲住處,寒暄一陣便擺開酒宴。齊夢堂見到思芸,連忙將她支開道:“思芸啊,你帶孩子到偏房去,我們談事別吵了孩子睡覺。”思芸乖巧道:“爺爺,您不就擔心我會跟媽媽告您喝酒嘛,我不說還不行嗎。”齊夢堂樂嗬嗬的說道:“那好,那你就留下吧。快來讓我看看我的小曾孫。”齊夢堂看到孩子甜甜的笑臉,高興道:“看看這孩子,跟麗雲小時候真像。”褚雲笑道:“您老要再拖延一陣,我可把酒喝光了啊。”齊夢堂這才迴過神來笑道:“你小子能耐了,敢跟我搶酒喝。”褚雲笑道:“就是不搶您也喝不過我。”酒過三巡,齊夢堂說明來意,褚雲聽後為難道:“齊伯伯,您看我這裏還一大堆事呢,再者我能力有限,會長一職我萬不敢從命。”說完齊夢堂暴怒:“混賬,你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吧?”秦寬看了看二人臉色,連忙起身道:“老會長,我還有些事情處理,你們爺倆先聊,我先告辭了。”秦寬走後,齊夢堂急道:“小雲子,你告訴幹爹,你這是怎麽了?”褚雲笑道:“幹爹,您別生氣。我是真怕自己做的不好,讓大家跟著受累。”齊夢堂看了他半天,歎氣道:“不用你說幹爹也知道,你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對不對?”見褚雲沉默不言,齊夢堂苦口婆心道:“雲兒,幹爹知道你素來好強,有事總是自己扛著。但是你既然敢為蒼生請命,又為何不敢扛起這根大旗領導眾生?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可是你記住,我們今天還活著,但有一口氣,就絕不能向命運低頭。”說罷齊夢堂起身,提起拐杖說道:“你這酒我喝不下去,等你想明白了再說。”


    齊夢堂走到門口與剛到家的杜思遠夫婦打個照麵,謝芳容招唿道:“姐夫,怎麽剛來就走,不再坐會兒?”杜思遠也擔心道:“姐夫,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齊夢堂氣囊道:“別問我,問你們寶貝女婿去!”說完氣唿唿出了門,走到門外見秦寬還在等候,齊夢堂對他安慰道:“迴去吧,我相信他明天會在商會出現。”


    齊夢堂走後,褚雲一人沉悶許久。杜思遠把他叫到書房,這才問道:“雲兒,這到底怎麽了?”褚雲忍了半天,這才歎息道:“爸爸,現在這個家我也隻敢對你說實話了,我的病情開始惡化了,恐怕……”杜思遠冰冷道:“可是你現在不是還活著嗎?人活一天就做要一天的事情。”見褚雲為難,杜思遠語氣緩和道:“雲兒,其實早在我進去監獄之前,我就料到會有今天。商界這些年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前車之鑒猶未遠去,他們缺的就是像你這樣的領導者。豈不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褚雲剛想說話,杜思遠打斷道:“去吧雲兒,這些年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裏,沒有一樣不讓我佩服,可唯獨今天我有些失望,你該知道大家都很需要你,你還沒有擺渡到岸,你不能把大家扔下不管。秦五爺為人寬厚,在商界威望極高,當年對我也頗多提攜,他能看中你,這也是你的造化。”


    次日一早,褚雲帶著郭鐵前往商會,途中對郭鐵交代道:“二弟,我雖然做了會長,但不能公器私用,不能為我騰龍集團大開方便之門。你可以代我處理會務,但不可多占職位,更不能搞家天下。”郭鐵點頭道:“大哥放心,這點我早想到了。”來到商會,秦寬早已帶人等候,眾人見了一一打過招唿,褚雲抱拳道:“各位叔伯,褚雲年輕識淺,德行淺薄,承蒙各位錯愛。”大家迴禮道:“會長過謙了,有你在我們大家就踏實了。”說完進入會館,眾人入座,褚雲對秦寬禮讓道:“五爺請上座。”秦寬恭敬迴道:“您是會長,哪有老朽上座之理,會長請吧。”眾人落座後,褚雲對秦寬說道:“五爺,我後生小子僭居上位,還請五爺多多提攜。”秦寬笑道:“會長威名遠播乃是眾望所歸,但有差遣,老朽萬死不辭。”接著大家推選出職位,秦寬繼續擔任秘書長,王茂生擔任副會長,其餘理事各有安排。


    職司排完,一人對褚雲打趣道:“會長,我們可聽說了,您最近可是有大動作啊,您可不能吃獨食,大家都看著您呢?”說完眾人大笑,褚雲跟著笑道:“實不瞞各位,我褚雲這幹的是賠錢的買賣,實在不敢讓大家跟我犯險。”褚雲說完,一人起身說道:“巧了,我們幹慣了賺錢的買賣,還真沒做過這賠錢的買賣,不如會長帶我們長點見識如何?”褚雲笑道:“哪有你們這樣的,凡我嘴裏有食,你們都要分上一口,也不管這果子是苦是甜。”眾人笑道:“管他是苦是甜,你會長吃得,我們也能吃得。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這句話說的頗有江湖味道,褚雲聽了大為讚賞,不禁點頭道:“誰道商場不江湖,也有豪情衝雲天。”問過那人姓名,那人迴道:“我叫宋希平,平江商貿負責人,論年紀會長比我年長,您是哥哥。”褚雲點頭道:“後生可畏。”說完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眾人思量一陣,宋希平說道:“如此說來,我們更得入上一股了,贏了大家一同發財,輸了重頭再來,權當是為會長幫幫場子了。”另一人起身道:“會長為了老百姓能看得起病,不惜將商業中心相讓,我們有什麽舍不得的,這個忙一定得幫。”眾人紛紛表示讚成,王茂生最後起身道:“大家如此慷慨,論交情我王氏集團更要幫忙到底,我現在表態,我們無償捐贈醫院建設用地。”


    秦寬欣慰的看著這一切,忍不住對旁邊一人交耳稱讚道:“看見沒,這就是褚雲,就算前麵有坑,也有人陪他去跳。”那人點頭道:“果然是眾望所歸。”那人說完,站起身說道:“褚大俠,我是做醫療器材的,大家都表示過了,我也得送上一份大禮,醫院所需醫療器材由我捐贈,我隻希望咱們商會再不要像過去一樣爭來鬥去。”褚雲迴頭看到一雙誠摯的眼睛,秦寬對他介紹道:“這位是保康集團的董事長旦無名,旦先生。”褚雲點頭道:“多謝先生厚愛,先生贈我以桃,我當迴之以李,我藥廠出售的藥品全由先生代理,今天我們就簽下合同。”旦無名哈哈笑道:“會長果然有君子之風,這個合同我簽,而且我向您保證,一定平價銷售,不讓老百姓多花一分錢看病。”說完兩隻大手緊緊握在一起。秦寬連連笑道:“好啊,好啊。萬眾歸心,我省城商界定能再創輝煌。”


    時間過去,醫院建設完成很快投入使用。尹天龍聽聞此事對李文忠說道:“文忠,我也老了,你去幫褚雲吧,也不埋沒你一身醫術,把韓風帶去,小雲正是用人的時候。”李文忠擔心道:“先生,我們都走了你怎麽辦?”尹天龍笑道:“我都這把年紀了,也無心江湖了,茹雪跟元龍也有了孩子,我也想享受下天倫之樂豈不美哉。”李文忠到後,菲菲的父親陶季南隨著前來,正好菲菲又在褚雲手下學徒,索性辭去院長職務一並來投。為了解決醫患緊張的難題,褚雲在醫院多設諮詢台,不設掛號窗口,患者隻需到諮詢台說明病情,便可直接到對應的科室治療,醫生按規定收取診金,不許多要,更不許索取紅包,不許拘診等等。院內設平價藥房,遇到急診可先就醫再繳費。重大病情先入院治療,待到病情穩定再送往療養院進行康複治療,如此一來住院緊張的問題便得到了解決。


    很快醫院的名聲打出去了,隨之問題也接踵而來。首先是就醫者日益增多,醫院人手緊缺。褚雲也因勞累過度,引發了傷口感染。最後陶季南邀請一些知名專家來醫院坐鎮,跟著又有不少名醫專家慕名而來,他們大都臨床經驗豐富,醫德高尚,對褚雲也是推崇備至。褚雲便讓陶季南做了醫院院長,李文忠做了療養院院長,菲菲做了護士長,周鬆母親跟著也來醫院幫忙,褚雲便委托她來管理護工。自從醫院落成,李夢玲整日關注這邊的消息。這天聽楊玉珍和李秀花聊到這個問題,李夢玲聽後一直緊皺眉頭,李秀花緊張問道:“大姐,這裏頭有什麽問題嗎?”李夢玲搖頭道:“我早該想到的,雲兒遲早得走出這一步,這孩子生就一副俠義心腸,這也難怪。”楊玉珍擔心道:“大姐,你是不是看出什麽問題了?”李夢玲點頭笑道:“雲兒宅心仁厚,看著他一天天成長起來,我真為他高興。”楊玉珍緊張道:“那你還擔心什麽呢?”李夢玲笑道:“沒什麽,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人一旦上路,磕磕絆絆在所難免,你們不用多慮,小雲不同於過去,我相信他完全可以應付所有難題。”


    李夢玲自從來到鄉下獨居,楊玉珍與李秀花便常來與她作伴。三人相處融洽,勝如姐妹,閑時李夢玲教她們倆剪紙插花,李秀花教她們整理菜地,楊玉珍教她們織毛衣,納鞋墊,日子過得輕鬆愜意。李夢玲如今年近八旬,依舊是氣質蘭蕙,舉止優雅,在她精致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三人收拾好剛插好的花瓶,隨李夢玲迴屋品茗。李夢玲端起茶碗,細呷一口放迴原處。對李秀花說道:“有日子沒見雲兒了,我還真想他了。”李秀花笑道:“我們也想他,兒是娘的心頭肉,玉珍生了他,我養了他,姐姐你又教他學本事,我們三個都可以說是他的親娘。”李夢玲笑道:“秀花這話我愛聽,我一直都是拿他當自己孩子看。”楊玉珍沮喪道:“唉,我從小沒管過他,現在他大了,我也沒盡到母親的責任,在外麵吃什麽苦受什麽罪,我也不知道,他迴家也不跟我說。”李夢玲勸道:“玉珍,少年多磨難也不是什麽壞事,過去的事情還提他做什麽。你讓小雲知道了怎麽想?”


    三人聊著天,聽到外麵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奶奶,我迴來了。”李夢玲聽了高興起身:“是元龍迴來了。”話剛說完,李元龍已經來到她的麵前,孩子見麵就撲到她懷裏叫著奶奶,李夢玲喜極而泣,楊玉珍和李秀花趕緊勸慰。李元龍的兒子今年已經七歲,生的極為俊秀,李夢玲拉著他說道:“夢兒,來,快叫人,這是你秀花奶奶和玉珍奶奶。”李夢乖巧的叫了人又迴到母親尹茹雪的懷裏。大家坐下後,李夢玲對元龍問道:“元龍,你有沒有見到你師弟?”李元龍迴道:“本來想去的,可是夢兒吵著想見奶奶,我就帶他先來了。”李夢聽到他們再說褚雲,趕緊跑到李元龍懷裏說道:“爸爸,我也想見褚雲叔叔。”李元龍溺愛道:“你小子就是一人精,昨天還說想奶奶,今天就想你叔叔了。”李夢玲慈愛的將他摟在懷裏問道:“夢兒乖,你告訴奶奶,你為什麽想見褚雲叔叔啊。”李夢不假思索道:“褚雲叔叔是個大英雄,我想跟他學武功。”李夢玲笑道:“褚雲叔叔年紀大了,恐怕教不動你了,你跟爸爸學武功好嗎?”李夢歪著小腦袋說道:“褚雲叔叔還沒爸爸大呢,我就要跟他學武功。”李夢玲對李秀花和楊玉珍相對一笑,迴頭對李元龍說道:“那好,元龍。你明天就帶他見你師弟,看看雲兒能不能教他,他最近也是忙的一團糟,讓他注意身體。”過了會兒李夢玲接著說道:“還有一事,你師弟開了醫院。我仔細想過這事,他這可是另辟蹊徑,以他目前實力維持一年半載還行,要做成如此大事,必須要有強大的財力支撐,我瑞士銀行存了七百多億,我防的就是他有今天,你全部拿去給他。告訴雲兒好生做事,且不可讓我失望。”李元龍微微一怔,跟著迴道:“媽,我也可以出錢給師弟,你要不要自己留點?”李夢玲搖頭道:“養子若賢,要錢何用,一分不留全部給他。”李元龍低頭道:“好吧,我聽您的,迴頭我再來看您。”李夢玲笑道:“我有你秀花玉珍兩位嬸子作伴,你不用為我擔心,好生做自己的事業。”


    李元龍迴到省城,把李夢玲的吩咐帶到。當他遞上那張白金做成的存款憑證,褚雲一時情難自控,當天驅車迴到家中見到李夢玲,李夢玲對他安慰道:“雲兒,不用擔心幹娘。你現在正做著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大事,幹娘為你感到驕傲。”褚雲動情道:“幹娘,你把錢都給了我,您可怎麽辦啊?”李夢玲安慰道:“幹娘不是還有你嗎?有你在幹娘覺得很踏實。”李秀花跟楊玉珍相繼勸道:“雲子,你幹娘對你一片苦心,你可千萬不能讓她失望啊。”母子四人相擁而泣。


    迴到省城,李元龍對他提起李夢拜師一事。元龍擔心道:“師弟,我也知道你身體不好,可是我就李夢一個孩子,隻有交到你的手裏我才放心。”褚雲蹲下身對李夢問道:“夢兒,告訴叔叔,你為什麽要學武?”李夢迴道:“爸爸經常跟我講叔叔的故事,我也想跟叔叔一樣。”褚雲點頭再問:“可是學武很苦的,我教你學醫好不好。”李夢搖頭道:“我想學醫,也想學武,我就想跟叔叔一樣。”褚雲點頭道:“難得你小小年紀,便如此誌向,叔叔決定收下你了。”李夢聽了樂的手舞足蹈,元龍對他責備道:“還不快拜見師父。”李夢當即跪下行禮。過後幾天,褚雲廣發門貼,重開香堂,又召迴天南陳通一幹弟子,正式收李夢為關門弟子。又對陳通吩咐道:“通兒,師父老了,有空也過來幫我帶帶師弟。”自此閉關辟穀,專心授徒。


    來年春暖花開,溪水化凍。褚家山下一派生機昂然。褚雲重迴鄉關,又偷偷帶了玲瓏到河上泛舟。兄妹倆聊起童年趣事,不由得陶醉其間。過了會兒褚雲問道:“小亮子對你好嗎?”玲瓏含羞道:“他敢對我不好,在家裏凡事都得我說了算。”褚雲勸道:“女孩子有個女孩子的樣子,不要太過任性刁蠻。”玲瓏吃吃一笑,正說起小亮子的一些趣聞軼事,卻見褚雲目光突然呆滯,一動不動的看著船頭發呆,玲瓏連叫兩聲見他沒有反應,過一會兒又聽他喊道:“小玉。”玲瓏一下驚慌,剛喊了聲哥哥,褚雲卻是一口鮮紅噴出,突然眼前一黑暈倒過去,玲瓏嚇得三魂去了兩魂,驚恐的大喊起來,哥哥,哥哥,快來人啊,快救我哥。


    淒厲的哭聲很快打破鄉間的寧靜,村民們聽到哭喊紛紛朝河灘跑去,將船拉到岸上,褚強正在地頭澆水,聽到玲瓏哭喊,趕緊扔了水瓢跑向河灘,李秀花在家正忙著做飯,聽到有人著急喊道:“二嫂,快去河邊,你家雲子暈倒了。”李秀花一聽頓時慌神,急忙跑了出來。褚強來到河灘,見褚雲正倒在船頭,嘴裏還殘留著血跡,怒火頓時不打一處,對玲瓏劈手一個耳光罵道:“死丫頭,你不知道你哥忌水啊。”眾人趕緊勸道:“強子,你打孩子做什麽,還不快想辦法。”褚強急道:“這方圓百裏的,我上哪裏去找大夫。”說完又對玲瓏罵道:“你個死丫頭,我天天給你們說不要來水邊,你們就是不聽,這下好了。”玲瓏哭道:“你打死我吧,我哥真要出事,我也不想活了。”褚強大怒,剛要發火,陳二狗急忙勸道:“二哥,都什麽時候了,救人要緊。”說完二狗趕緊掐著褚雲的人中,好半天才見他有些反應,眾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剛想扶起他來,正好陳通帶著李文忠趕來,陳通見狀大喊一聲師父,跟著撲倒褚雲身邊,李文忠趕緊阻止道:“陳通別動。”大家見到李文忠趕來,趕緊讓出路來,褚強急道:“李先生,你來的太是時候了,你快快給看看,這是怎麽了這是。”褚強說著都快哭出聲來。李文忠安慰道:“強子,先別著急,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李文忠探了探鼻息,又翻開他的眼睛看了看,再將手搭在他的脈搏診斷一陣。迴頭對玲瓏問道:“褚雲暈倒前有什麽症狀。”玲瓏抽泣道:“哥哥開始還跟我聊的好好的,突然我見他眼睛就不動了,我叫了兩聲他也沒理,後來他叫了聲小玉,人就暈倒了。”小玉?眾人恍然點頭。有人迴憶道,當年方小玉病故當夜,玲瓏莫名得了一場重病,一連昏迷三日。三天後的夜裏玲瓏突然醒來,醒來時張口就會叫哥哥,那時她還不過周歲,大家無不驚奇。後來鄉間便有傳聞,說是小玉與褚雲情緣未了,將自己的精魂附在玲瓏身上,要與他了了這段兄妹情緣。李文忠聽後搖頭道:“鬼怪之說毫無根據,依我看小雲之所以產生幻想,乃是藥物所致。”李秀花急道:“可是從小到大,我沒見過他吃藥啊。”李文忠搖頭道:“這種藥物非同尋常藥物,據我所知,在苗疆之中,有一種巫蠱之術,乃是以少女精血調和成酒,苗疆女子將此酒喚作女兒酒,飲此酒者,便要生死不棄,白首不離,若違誓言必定腸穿肚爛。”


    苗疆?女兒酒?李秀花迴憶道:“莫不是當年雲子支教的地方,我聽說那個鎮長的女兒喜歡過他,不過那丫頭已經死了。”李文忠跟著想起來了,點頭道:“不錯,我也想到了,當年的雙刀大將段之貴就是苗疆族長,這就不足為怪了。”李秀花急道:“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他都沒事,偏偏這個時候犯病呢。”李文忠迴道:“那是因為下蠱之人對他並無恨意,據我所知當年段之貴一家待褚雲甚厚,若非如此,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死了。”李文忠說完又是搖頭歎息道:“隻可惜下蠱之人已死,蠱毒便存留在他體內。”李文忠說完,陳通急道:“師爺,您可一定要救我師父啊。”大家跟著附和道:“是啊李先生,你一定救救小雲。”陳二狗撲通跪下道:“李先生,我帶鄉親給你跪下了,無論如何您一定救救小雲。”說完大家跟著下跪相求。李文忠歎道:“褚雲是我師侄,我豈能見死不救,隻是我……”李文忠無力的搖了搖頭,對眾人說道:“先把他抬迴去吧,我再想想辦法。”


    當天眾人齊聚褚山,見到褚雲盡皆痛哭,一時亂成一團。見此情景,杜小倩強忍悲痛一聲喝道:“都給我停下,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一聲爆喝,眾人趕緊止住哭泣。小倩接著吩咐道:“二弟,你把他們都帶迴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大家各司其職,你大哥生病的事情且不可半點泄露,這會兒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咱們。”郭鐵點頭道:“大嫂說的不錯,現在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說完領著薛城徐峰等人離去。杜思遠對小倩說道:“倩兒,我跟你媽也迴去,有我看著不會出什麽亂子,你好好照顧小雲。”說完謝芳容跟著安慰道:“別太累擔心,不會有事的。”小倩悲戚點頭。郭鐵臨上車時,不由得迴頭朝著山上望了望,由衷歎道:“到底是大哥的女人,臨危不亂,穩控大局。”


    李文忠苦思整夜,查遍古籍。正當大家昏昏欲睡時,卻聽他突然喊道:“有了!”眾人趕緊跑進裏屋,李文忠欣喜若狂道:“有了有了。”杜小倩上前問道:“師叔,您想到辦法了?”李文忠點頭道:“不錯,褚雲所中之蠱乃為情蠱,除了下蠱者本人,還有一物可以化解。”眾人急道:“李先生你快說啊,到底是什麽東西。”李文忠笑道:“情人的眼淚。”李文忠說完,大家一起看向杜小倩,李文忠卻搖頭道:“小倩是褚雲深愛之人,但是與下蠱之人並無血緣,所以她的眼淚做不得數。”李秀花忙問道:“那要誰的眼淚才行嘛。”李文忠說道:“當得一血脈相近,與之連心之人方能有解。”李文忠說完,杜小倩立即想到一人,忙對大家說道:“我知道是誰了。”說完拉著齊麗雲帶了思芸思燕緊赴省城,一路上思燕她問道:“倩媽,咱們上哪裏去找情人的眼淚啊。”杜小倩迴道:“現在隻有你二姐段思盈能救你爸。”


    齊麗雲聽了立即打電話給瑞娜。瑞娜撂下電話趕到農場對思盈說道:“思盈,我剛才接到國內的電話,你的父親現在病重,你必須立即迴國。”思盈頓時眼淚決堤。當天便帶凱文一同迴國。見了褚雲昏迷躺在床上,忍不住哭喊一聲爸爸,倒頭撲在褚雲身上悲慟大哭起來。眾人見了莫不心酸落淚。一直哭到嗓音嘶啞,褚雲總算緩緩醒來。顫抖著伸手撫著她的臉頰微弱道:“丫頭,爸爸對不起你。”思盈抽泣道:“不怪爸爸,媽媽說過爸爸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這些年爸爸過得也不容易,外公和媽媽從來就沒埋怨過你。”聽著父女二人哭訴衷腸,李文忠不禁歎道:“作繭自縛這麽多年,這是何苦呢!”


    大家見褚雲醒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楊玉珍扶起思盈百般疼愛道:“孩子,快讓奶奶看看你。”見她星眸含淚,梨花帶雨。忍不住心痛道:“真是作孽啊。”說完對褚雲說道:“雲子,你要不願留下她,就讓她跟著我,怎麽說她也是我的親孫女,你舍得讓她流落在外,我舍不得!”李秀花跟著附和道:“雲子,你媽說的沒錯,你要不願留下她,我們留下了,以後她也是我們褚家的人。”褚雲無奈道:“哪裏是我不肯留她,你們應該沒有忘記當年思芸被人揭穿身世,有道是人言可畏,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活在陰影之中,不能因為我的過錯,讓孩子受到傷害,所以我忍痛將思盈送到國外,好在上天厚待我兒,她也有了自己的歸宿。”說完叫過凱文,凱文上前直唿師公,褚雲揮手道:“我跟你父母本該兄妹相稱,以後你也別叫我師公了,就叫爸爸,我今天親手將女兒托付給你。”凱文看了看思盈,見她點頭,這才對褚雲改口。褚雲病愈後,擺下酒席,請來親朋好友作為見證,正式認迴女兒,為其改名褚思盈。思盈與凱文此後便留在中國。當褚雲問她:“盈兒,你想要些什麽,盡管跟爸爸開口。”思盈迴道:“爸爸,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想去學校做個老師,我想跟媽媽一樣。”見褚雲猶豫半天未肯表態,思盈跟著說道:“我跟凱文都說好了,我們一起留下來,我教孩子們唱歌,他教孩子們學習外語。”褚雲點頭笑道:“也好,難得你們有自己的想法。你們就去小學做個老師,一定要把孩子們教好了。”


    過後不久,瑞娜跟隨費裏奧一起迴國,見了褚雲瑞娜失笑道:“師父,我覺得我最不厚道的事情就是讓你做了我親家。”褚雲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費裏奧,忍不住笑道:“我最不厚道的事情就是,讓我的親家給我當了徒弟。”眾人想起費裏奧與褚雲的賭約,忍不住大笑起來。褚雲說完對費裏奧伸手道:“費裏奧先生,歡迎迴國。”費裏奧跟他握手道:“你個壞家夥,拐走我的老婆,還讓我的孩子不迴來看我。你是個壞家夥。”褚雲笑道:“你這普通話算是胎教畢業,比我小外孫說的還差。”費裏奧逗了逗思芸懷裏的孩子,在他小臉蛋親吻一下笑道:“小東西,我們又見麵了,爺爺好想你。”費裏奧起身,對褚雲說道:“褚雲親家,我這次不走了,我要留在中國,你得邀請我去你的醫院工作,不然我就到你家裏吃飯。”褚雲對眾人笑道:“你們看這洋鬼子,他還訛到我頭上了。”眾人大笑,褚雲對他說道:“邀請你沒問題,不過我們說好了,你隻能拿別人一半的薪水。”費裏奧不解道:“why?”褚雲笑道:“就衝你這普通話,我還得給你配個翻譯,我可不做虧本買賣。”說完眾人大笑不止,齊麗雲過來埋怨道:“褚雲,你又欺負我家先生了。小倩你也不管管他呀。”小倩歎道:“我不管,他的毛病還少一點,管了毛病更多,我才懶得管他。”


    很快,醫院恢複正常運營。費裏奧與褚雲經過一番探討,兩人可謂是相見恨晚,從此後兩人真可說孟不離焦,焦不離孟。諸事完備,褚雲難得清閑下來,從此後鑽研醫經,靜心授徒。


    數日過後,忽有一白發道人打從門前而過,遠觀雲氣,近看風水,不由掐指算道:“日月之行,天增其光。聖人之行,天延其壽。”說完轉身,對身後童子言道:“天存異數,皆因變數,唯善唯惡,不受天限,走吧走吧。”


    當夜褚雲夢裏再遇老道,眼前棋局似有改變,老道衣袂飄飄,似乎將要遠行,褚雲問道:“道長欲往何處?”老道盯著棋盤喃喃自語道:“生棋已變,歲延三年。”褚雲正當不解,老道吟道:“天雷山下無名觀,此處無名也無仙。他年若得相會處,必使靈蛇來相見。”道人吟罷隨風飄去,夢境化開,一切恢複往常。唯見一山一水,一木一石,石上有詩雲:“山上雲,水中清。金石開,木當存。”


    欲知後事如何,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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