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賓客散盡,李傳承帶著褚雲來到齊夢堂家裏,對他訓誡道:“雲兒,你這次真的做事太沒分寸了!”褚雲趕緊跪下說道:“請師父訓示。”李傳承看著他,剛要責備,卻又無從開口,隻得無奈歎息道:“起來吧。”等褚雲起身,李傳承這才對他說道:“雲兒,你真是糊塗,這麽大的事,為何不事先與你齊伯伯商量,我臨走之時是怎樣交代你的!”褚雲剛要開口,卻被齊夢堂搶先說道:“大哥,這也怪我,我沒想到王茂國也摻和進來。”李傳承氣的哭笑不得,對齊夢堂說道:“你就慣著他吧!”齊夢堂說道:“大哥,雲兒這幾年不容易,你……”齊夢堂說了半截,李傳承歎息道:“也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沒有為你考慮。”褚雲不解的問道:“師父,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怎麽能怪你呢?”李傳承停了片刻對他問道:“雲兒,你告訴師父,這樁婚姻是你想要的嗎?”褚雲低下頭,半天沒有做聲,李傳承看著徒弟,歎息道:“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平時看你聰明伶俐,可是到了自己的事情上總是糊塗。”說完從身上取出一張銀行卡來,對褚雲說道:“這是臨走時,你幹娘讓我給你的,裏麵給你存了三千萬,你拿著做點事情,以後就不要攪進這個是非圈了。”褚雲推辭道:“師父,請你將卡還給師娘,請恕弟子不能接受。”李傳承道:“你這是何苦呢?”褚雲說道:“師父,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你不想耽誤我的前程,可是我已經不能全身而退了,我的兩個兄弟還在他們手上,我不能不管。”李傳承思慮半天,說道:“好吧,我就依你。不過這錢你帶著,總會用的上。”褚雲搖頭道:“師父,不光這錢我不能要,而且我還想請師父收迴西郊別墅。”李傳承不解的問道:“你這又是為何?”褚雲說道:“弟子蒙師父教誨,已承天恩,今日師恩尚不得報,又怎敢接受師父的厚贈。”李傳承怒道:“混賬,我送給徒弟東西還送出錯了?”褚雲見師父發怒,立時不敢言語,李元龍趕緊勸道:“師弟,師父送給你,是他的心意,你不要固執,快收下吧。”花滿樓也勸道:“龍哥說的對,雲弟,你就收下吧。”見褚雲還是堅持不收,齊夢堂圓場道:“我出個折中的辦法,房子你就先住著,等你師父要時,你再歸還給他,就當你替你師父看管。至於這錢,你也先收下,以後你再執行任務,你師父也就不用每月打錢給你,也省得麻煩不是。”齊夢堂說完,褚雲哭笑不得對他說道:“齊伯伯,這樣我還不是全收了,你這哪裏折中啦。”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李傳承對齊夢堂笑道:“還是你有辦法製他。”李傳承把卡塞到褚雲手裏,說道:“雲兒,把他收好,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師父怕也幫不到你了。”褚雲將卡接過來,眼含熱淚,撲通就要跪下,卻被李傳承雙手接住,疼愛的看著他說道:“雲兒,路是你自己選的,哪怕是跪著也要走下去。”說完眾皆拭目。李元龍和花滿樓走過來,拍著褚雲的肩膀說道:“不要擔心,我們都會陪著你的。”此時兄弟情深,李傳承對他們說道:“你們兄弟難得相聚,先出去吧,我和夢堂還有話說。”


    等褚雲出去後,李傳承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沉吟良久才噓出一口氣來說道:“雲兒長大了,看著他就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我們。”齊夢堂接道:“他還真像你年輕的樣子。”李傳承點點頭,麵色憂慮道:“正是如此,我才為他擔心,怕他走不出情字這一關呐。”過了片刻,李傳承接著說道:“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彌補年輕的對家庭的虧欠,可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不管你怎樣努力,也不可能挽迴。我真擔心我當年的悲劇會在雲兒身上重演。”齊夢堂安慰道:“大哥,別想這麽多了。”李傳承搖了搖頭,兩人沉默一陣,接著說道:“夢華可能時日無多了。”齊夢堂聽完震撼道:“這,怎麽會這樣?”李傳承擺了下手,示意道:“別讓小雲聽見。”說完接著講述道:“夢華一直身體不好,又思念故土。三年前我本來想帶她迴國定居,卻不料讓雲兒認出了她就是當年方天豪的妻子。後來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我們迴到m國後,她的病情一天天嚴重,隻怕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齊夢堂聽完自語道:“怎麽會這樣!”李傳承接著囑咐道:“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迴去了,這邊的事情還得拜托你多照顧。”齊夢堂沉重的點點頭,兩人對坐,一夜無語。


    再說褚雲與李元龍、花滿樓迴到酒店,又叫上了張天南、林誌國、小張又加上褚強、方天豪、江玉成一起重新擺上一桌,幾個人一直喝到半夜,江玉成看時間不早,跟著褚強催促幾次道:“雲兒別喝了,今天可是你新婚之夜,別讓薇兒等久了。”林誌國和小張也趕緊起身道:“江叔說的對,兄弟你先迴去吧,以後有的是日子喝酒。”褚雲心中苦悶,此時又酒興上頭,哪裏還聽得了勸。對著眾人大聲喊道:“錯,酒是喝一頓少一頓,睡覺的日子才多得是,你們誰都別走,咱們接著喝。”眾人聞言大驚,江玉成本想勸阻,卻被褚強攔住,對他說道:“他心裏不好過,且由他吧。”大家正在為難,李元龍站起來說道:“我和滿樓留下來陪他,你們先去休息,有我在不會有事的。”等到眾人離去,李元龍重新將酒滿上,笑道:“師弟,師哥今天陪你喝個痛快。”滿樓也將酒倒滿,說道:“對,我們喝他個一醉方休。”三人說完一個幹字,三杯酒同時流進肚裏,互相手搭在肩上,搖搖晃晃的坐下來,大笑起來。褚雲笑道:“這酒喝的才有意思,自從你們走後,我再沒有這麽痛快的喝酒了。”花滿樓笑道:“弟弟,哥這次迴來就不走了,以後哥陪著你。”褚雲問道:“你說真的?”花滿樓點頭道:“真的,哥哥不走了。”褚雲又轉頭看李元龍,李元龍卻為難道:“師弟,我暫時還不能留下來,事情一完,我就要隨舅舅迴去。”褚雲問道:“什麽事這麽著急?剛迴來就走。”李元龍正要開口,卻看滿樓對自己使眼色,想起李傳承來的時候對他們特意交代,隻是推說國外還有些事情處理,等那邊處理好了就迴來不走。


    三人一直喝到快要淩晨,褚雲早已酩酊大醉,嘴裏開始喊著杜小倩的名字。李元龍見狀,對花滿樓說道:“他喝多了,我們先送他迴去吧。”此時楊玉珍和李秀花正在婚房陪薇兒說話。李秀花安慰道:“今天的事你也別放心上,小雲會有分寸的。”楊玉珍看了看時間,焦急的說道:“這都幾點了,怎麽還不迴來?”正說著,卻聽屋外嚷嚷擾擾,李元龍和花滿樓扶著褚雲說道:“師弟,到家了,快別喊了。”見褚雲還是小倩小倩的喊個不停,兩人正在為難,卻見薇兒走出來。花滿樓麵色尷尬的說道:“弟妹,我弟喝多了,你別見怪。”薇兒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可真行,把人灌醉了才給我送迴來。”李元龍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對滿樓說道:“先扶他進去吧。”說著兩人扶著褚雲進屋,出來的時候,滿樓客氣的說道:“弟妹,我們先走了,你受累了。”


    薇兒走進屋內,見楊玉珍跟李秀花正忙著替褚雲擦臉。薇兒對她說道:“媽,這裏交給我,你跟二嬸先去休息吧。”楊玉珍歉意的說道:“這孩子真不懂事,喝酒也不分時候,真是對不住你了。”薇兒寬容的笑道:“沒事的,我會照顧好他。”


    躺在床上,薇兒整夜無法入睡,聽著褚雲夢裏喊著小倩的名字,感受著從他身體傳來的溫度,卻忍不住眼淚長流。


    再說杜小倩這邊, 從褚雲婚禮迴來,杜小倩便將自己困在屋裏整日閉門不出。杜思遠心裏放心不下,等不到婚禮結束便匆匆趕迴家裏,見謝芳容正站在小倩門口苦口婆心的勸道:“女兒,媽媽知道你心裏難過,你把門打開好不好,媽很擔心你。”杜思遠見狀,趕緊走到房門叫了幾聲,不見裏麵迴應,於是對著謝芳容怒道:“你是做什麽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好。”謝芳容忍不住怒火攻心,滿麵委屈的說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憑什麽怪我。”杜思遠氣的臉色鐵青,怒道:“你還頂嘴,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謝芳容冷笑一聲,強壓怒火道:“為了家,你還好意思說為了家,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做什麽嗎?姐夫給我們的錢你都用到哪裏了?你跟那個狐狸精做什麽我真不知道嗎?你現在還要將女兒推進火坑,你配做父親嗎?”杜思遠惱羞成怒,反手一巴掌重重的甩在謝芳容臉上,怒喝道:“你給我住口!”


    謝芳容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撫著臉忍淚道:“好,打的好,我們結婚快三十年了,這還是你第一次打過我。不過你要記住,這樣的機會以後不會有第二次,你想打流就索性將你這幾年對我的不滿一起發泄出來吧。”說點滴迴憶湧上心頭,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迴想起當年兩人剛在一起,那時候雖然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但是兩人還算恩愛,杜思遠也很勤奮,從一個小學徒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包工隊。隨著野心的膨脹,杜思遠再無法安於現狀,便帶著一幫人來到省城,通過齊夢堂的關係,很快就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成立了自己的建築公司。因為忙於工作,謝芳容便將杜小倩托付給自己年邁的父母照看,自己跟隨他來到省城,起先是照顧他生活起居,後來為了能夠為他分擔一點,加上自己做過村裏的會計,有些做財務的經驗,便幫助他管理賬目。兩人夫唱婦隨,也曾是業界的一段佳話。可是隨著事業的發展,兩人的感情也開始有了間隙。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杜思遠開始對她厭煩起來,平常總是嫌她不會穿衣打扮,嫌她沒有城裏人的品味,嫌她嘮叨。謝芳容便偷偷的學習穿衣搭配,美妝護理,本想借此來挽迴杜思遠的感情,可沒想到杜思遠卻又埋怨她亂花錢。也就在這時,杜思遠與朱虹的事情被傳開,謝芳容的內心開始動搖了,但她始終無法相信杜思遠會對自己變心。


    然而女人的心思,總是細膩敏感的。在幾次無意中看到杜思遠與朱虹曖昧的互相傳遞眼神過後,謝芳容逐漸的開始留意起杜思遠的所有變化,因此也就加深了夫妻間的矛盾


    ,兩人不斷地發生爭吵,但是盡管如此,兩人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大打出手。


    謝芳容坐在沙發上,眼淚簌簌流成了線。舊日往事樁樁件件湧上心頭。杜思遠麵對謝芳容的哭訴,已然疲憊不堪,無奈的問道:“你有完沒完,你這樣喋喋不休的有意思嗎?”謝芳容笑道:“沒意思,沒意思透了,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我們離婚吧,女兒我帶走,你愛做什麽隨你好了。”謝芳容說完,杜思遠瞬間石化了一般,他如何也不能想到,這個一直忍氣吞聲跟自己過了半輩子的女人會突然提出離婚。杜思遠驚恐之餘冷笑道:“離婚,離婚。你居然想跟我離婚?你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我賺來的,離了我,你行嗎?”謝芳容同樣報以冷笑:“是啊,我得感謝你這些年的施舍,讓我們母女有個棲身之所,我得感謝我的丈夫愛上別的女人夜不歸宿,我得感謝我的丈夫為了應酬對家裏不聞不問,我得感謝我的丈夫為了攀龍附鳳,不惜出賣女兒的終身幸福。想當初,是誰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嫁給你,是誰十幾年陪你打拚,為你持家,為你生兒育女?你嫌棄我穿著土氣,我就去學服裝,你嫌我不打扮,我就去學化妝,你嫌我沒有品味,我就去學品酒。你嫌我身材走樣,我就去學健身。我隻想我的丈夫帶著我風光出門,不給你丟人,可是你正眼看過我嗎?你早被那小妖精迷的五迷三道的。我幾十年的付出,換來的僅僅是你的施舍嗎?”當謝芳容從心底發出最後的怒吼,杜思遠如同雷擊一般的癱軟在沙發上。


    心裏愧疚,卻又無可奈何的說道:“你要離婚,我不阻攔,但是你不能把女兒帶走,我現在隻能指望她了。”杜思遠說完,謝芳容怒道:“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女兒是我帶大的,說什麽我也不能拿她的幸福作利益交換,我絕不!”杜思遠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衝著謝芳容喊道:“那你要我怎樣!但凡我要有辦法,我會這樣做嗎?難道我想這樣嗎?”謝芳容正要發怒,卻聽房門打開,杜小倩從裏麵走了出來。謝芳容趕緊走過去拉著她說道:“孩子,你總算出來了,你嚇死媽媽了。”杜小倩看了看頹喪的杜思遠,表情麻木的說道:“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沒關係,杜思遠。我會隨了你的心願,我嫁就是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的嫁給趙春雷。”杜小倩說完走進房間,隻聽到砰的一聲,房門重重的關上。杜思遠半天迴過神來,對謝芳容問道:“你聽她說什麽了嗎?她居然叫我名字,反了她了這是。”謝芳容冷哼一聲說道:“你還當的起這個父親嗎!”


    麵對謝芳容的質問,杜思遠無聲的低下頭。這時卻見朱虹領著趙安父子說說笑笑的走屋進來,趙安看了看兩人的臉色,忍不住問道:“喲,這是怎麽了?”謝芳容看著三人令人作嘔的神態,冷哼一聲,罵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麽好心”。說完冷著臉走進臥室,將房門砰的關上。趙安臉色尷尬的問道:“思遠,這是幾個意思?”杜思遠氣軟無力的說道:“好了你就別多問了,趕緊迴去準備婚事就好了。”趙安父子走後,杜思遠又有氣無力的對朱虹說道:“你也先迴去吧,把公司的事情做好。”朱虹嬉笑道:“怎麽了?又跟黃臉婆吵架了?”杜思遠心憤怒道:“你還有完沒完,還不快滾!”朱虹笑道:“怎麽了?玩膩了是嗎?還是想迴去討好那個老女人?”不等杜思遠發怒,謝芳容猛的打開房門,怒氣衝衝的走出來怒道:“朱小姐,這裏還是我的家,請你說話放尊重點,你們那點見不得人的事,你不嫌磕磣我還嫌髒呢!”說完又對杜思遠說道:“我會跟你們滕地方,你們不用急這一時半會兒。今天我就帶女兒走,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說完進屋,收拾好行李,對杜小倩說道:“女兒,跟媽走。隻要有媽在,誰也不能讓你受委屈。”說完二話不說拉起杜小倩就往外走,杜思遠也不敢攔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母女二人離開。等到兩人走後,杜思遠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朱虹,憤怒道:“你還站著做什麽,還不快滾!”朱虹自討沒趣,冷哼一聲道:“她們惹著你,拿我撒什麽氣。”說完轉身離去,杜思遠一個人頹廢的坐在沙發上,忍不住掩麵哭泣。


    早上醒來,薇兒側身看見趴在自己肩上酣睡的褚雲,心裏已經沒有了昨晚的苦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嘴角掛著口水。憨憨的樣子,就像個孩子一樣。止不住心裏湧上一股暖流,笑道:“不管怎樣,你現在還是屬於我的,對嗎?”短暫的甜蜜,很快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薇兒看到來電顯示的是方天鴻,電話接通來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電話那頭方天鴻焦急的說道:“趕快到公司來,出大事了。”薇兒剛問了一句,就被方天鴻粗暴的打斷:“別多問了,馬上過來。”說完電話掛斷,褚雲這時也被驚醒,對她問道:“出什麽事了,這麽著急。”薇兒搖頭道:“不知道,他什麽也沒說。”薇兒正在疑惑,褚雲對她說道:“別想了,我們趕快起床過去。”說完兩人一起起床洗漱,薇兒簡單的畫個妝,又給褚雲挑了一套出門穿的衣服說道:“衣服我給你洗了,你穿這套吧。”褚雲答應了一聲,卻看薇兒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羞赧的說道:“那什麽,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換衣服呢。”薇兒笑著走過去,拿起襯衫硬給他套上,說道:“你還怕我看你啊。”褚雲麵容羞澀,卻又無法抗拒,隻能機械的配合她。薇兒笑道:“你昨天迴來一身的酒氣,臭死了,我費了好大力氣還給你換洗好。”褚雲遲疑的問道:“我……昨天沒有說錯話吧。”薇兒搖頭道:“沒有,你是我的小乖乖,你最好了。”薇兒嘻嘻一笑,麵上雖然裝作若無其事,卻在心裏說道:“我要你忘記那個女人,以後不許你再提到她的名字。”


    穿戴整齊,兩人駕車前往酒店。剛走進辦公室,方天鴻臉色難堪的丟過來一張報紙,說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我這這老臉都丟盡了。”薇兒拿過來報紙剛看了一眼標題,隻見報紙頭版頭條寫道:“富豪嫁女,乘龍婿來頭不小。二女爭夫,杜小倩淚灑華堂。”剛看完頭兩行,薇兒忍不住氣氛道:“他們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呢?”薇兒說完,褚雲將報紙拿過來粗略的看了一遍,隻見上麵寫道:昨天,天鴻酒店董事長嫁女,省內名流紛紛道賀,婚禮現場嘉賓雲集,高朋滿座。但是令人驚訝的是,就在婚禮進行到高潮之時,一名紅衣女子卻不請自來,於是便上演了一出二女爭夫的精彩鬧劇。


    緊著上文,下麵又詳述了幾人的身份,乃至互相認識的過程,文章甚至惡意寫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年杜小倩以第三者插足褚雲與方小玉的感情,卻不想到頭來機關算盡,第三者之後還有第三者,當年救人的英雄卻是道貌岸然,腳踏兩隻船的偽君子。文章最後寫到兩人婚禮的時間,似乎巧合,更有互相置氣的嫌疑,最後事態究竟如何發展?不少吃瓜群眾更是期待著明天在杜小倩的婚禮上演精彩好戲。


    褚雲看完,強壓心中怒火,方天鴻在一旁說道:“今天一早各大媒體的記者就湧進酒店,保安攔都攔不住,你們說這該怎麽辦?”薇兒憤怒道:“我出去跟他們理論。”剛說完方天鴻作揖道:“我的小祖宗,你還嫌鬧的不夠大嗎?這會兒出去說的清楚嗎?”說完又對褚雲問道:“你師父呢?讓他出麵解決。”褚雲迴道:“師父昨晚已經迴去了。”剛說完方天鴻嗤之以鼻的說道:“迴去了?他倒是省心,什麽麻煩事都甩給我了。”說完又接著說道:“都說他李家在國內國外都是手眼通天,還以為我能攀上高枝,到頭來還是做了賠本的買賣,白搭了閨女,還惹來一身的騷。”方天鴻說完,薇兒看了看褚雲難堪的臉色,不滿的說道:“爸爸,你說的什麽話,太難聽了吧?”方天鴻冷笑道:“怎麽著,剛嫁過去一天就往外拐了,我早就說嘛,生女兒就是賠錢貨,你別忘了,你們現在吃的住的用的全是我給的。”


    褚雲心裏一直不滿方天鴻的為人,可是沒有想到一夜之間方天鴻就恢複了小人嘴臉來,想起師父當年對自己的訓誡,不與小人爭利,不與君子爭名。強忍怒火,勸住與他爭吵不休的薇兒說道:“外麵的事,我自己搞定。老婆我自己養。”說完拉著薇兒就走,方天鴻氣的跺腳,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看到沒有,你們看看,他這什麽態度,一點尊卑都沒有。”說完又對著褚雲的背影喊道:“好,你小子豪橫,我惹不起你,有本事你們不要迴來。”聽到身後方天鴻還在喋喋不休的叫罵,褚雲拉著薇兒也不迴頭,方天鴻泄氣的罵道:“什麽東西。”剛轉過頭,不等他開口,一直待在身邊的兩名經理趕緊以工作為由匆匆離開。


    褚雲拉著薇兒走出酒店,一幫記者又潮水般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褚先生,請問你是怎樣與杜小姐認識的,你們是否有過戀情?”話音未落,又一名記者問道:“方小姐,有人反映是你破壞褚先生與杜小姐的感情,請問是否屬實?”好容易等到記者提問完了,褚雲笑道:“各位記者朋友,在我迴答你們之前,你們可否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的呢?”一名記者答道:“褚先生,民眾有知情權,您作為公眾人物,我們新聞媒體有責任為大家解開事實真相。”褚雲笑道:“蒙各位高看了,我褚雲算不得公眾人物,更不需要將我私人生活與大家分享,如果他們一定要想知道,我倒也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至於那些操控媒體的大人物們,他們是否也敢將自己的私人生活拿出來曝光呢?”問話的記者一時語塞,另一名記者接著問道:“褚先生,您能否談一下您與杜小姐的關係呢?”褚雲慷慨答道:“當然可以,杜小姐是我曾經的戀人,我們曾經相愛,她嫁給我就是我的妻子,不嫁我也是我的朋友。”一名記者又接著問道:“褚先生,您這樣,難道絲毫不顧及你夫人的感受嗎?”褚雲笑道:“我褚雲要是沒有這點氣魄,我的妻子也不會看上我。那名記者又對薇兒問道:“方小姐,褚先生的話您同意嗎?”薇兒笑道:“我當然讚同我丈夫的迴答,我看上我先生的,正


    是他坦蕩如砥的胸懷和氣魄。這非常人可比。”


    記者們問完,交頭接耳的議論一陣,有的眉頭緊鎖的低聲道:“沒有挖到什麽,迴去恐怕不好交待。”這時薇兒笑問道:“請問大家還有什麽疑問嗎?”一名記者堆笑著上前說道:“沒有了,非常感謝您二位的配合。”說完大家轉身要走,卻被褚雲一聲喝住,記者們疑惑的轉身,看到褚雲剛毅的麵孔上已經沒有了一絲笑容。一名記者笑著上前問道:“褚先生還有話要講嗎?”記者們轉身迴來,以為還可以挖點猛料,紛紛拿出筆記本,錄音器之內的準備記錄。卻不料褚雲一絲笑容閃過,問道:“你們的問題我迴答完了,可是我的問題你們並沒有迴答,你們還沒告訴我,誰讓你們來的。”一名記者答道:“褚先生,請恕我們不能迴答,我們有責任保護新聞的來源。”褚雲笑道:“真是好笑,我的需要被大家知情,他們卻需要被保護,天下還有這般道理?”薇兒見褚雲怒目,生怕他一時衝動會惹出事端,趕緊勸阻道:“小雲,讓他們走吧,我不想看到他們。”褚雲點頭道:“今天看在我夫人的麵子,饒你們一迴。但是請你們轉告藏在幕後那位朋友,我褚雲的忍耐是有限的,讓他好自為之!”一名記者上前挑釁道:“褚先生,你這是恐嚇我們嗎?”褚雲冷言答道:“你說是恐嚇那就是恐嚇,你盡可以將我的原話一字不漏的報道。但需要提醒你,要是漏掉一個字或者多加一個字,我砸了你的報館。”大家見褚雲怒目圓睜,擔心惹出事端,連忙勸走那名記者。一群人走出很遠,褚做隱約聽到,有人勸道:“褚雲是你惹得起的嗎?”那名記者不服氣道:“我迴去就寫,我就看他褚雲有多豪橫。”有人說道:“你想找死別連累我們,你不怕我們怕。”說完一眾人不歡而散。


    緊接著這波鬧劇在省城可謂是愈演愈烈,高潮迭起。杜小倩跟隨母親謝芳容自離家後,秘密找了家酒店住下,當他看到電視上褚雲正義凜然的駁斥記者的畫麵,感極而泣的對謝芳容說道:“我沒看錯人。”謝芳容也讚歎道:“難得他重情重義。”說完又安慰道:“別擔心孩子,好事多磨,是你的一定跑不掉的。”母女倆正說話,房門被人強行打開,酒店經理跟著走進屋抱歉道:“對不起謝女士,我們實在攔不住這位先生。”謝芳容看到杜思遠站在門口,心裏仿佛如同針刺,兩人生活了幾十年,自己還是第一次看見丈夫如此頹喪,心頭一軟,嘴上卻逞強道:“你來做什麽?”杜思遠此時如同褪毛的鳳凰,早已沒了當年的威風八麵。對著謝芳容低聲懇求道:“芳容,跟我迴去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趙家兩父子一直堵家裏找我要人,我好說歹說才讓我出來的。”謝芳容麵無表情的答道:“你自己作的孽,找我做什麽,說什麽我也不能讓小倩迴去。”謝芳容無動於衷,杜思遠隻好對杜小倩苦求道:“女兒,爸爸求你了,你幫幫爸爸好不好。”杜小倩內心經過一番痛苦掙紮,毅然決然的說道:“好吧,我同意跟你迴去。”話音剛落,謝芳容阻攔道:“丫頭,你瘋了?”杜小倩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沒瘋,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媽媽剛才說的對,是我的跑不掉。自古以來父債子還,隻當我是替父還債罷了。”說完杜小倩看了看汗顏的杜思遠,徑直走出門去。


    杜小倩婚禮頭天,省城媒體再掀波瀾。繼二女爭夫的鬧劇之後,杜思遠婚變,褚雲危言恫嚇記者迅速覆蓋各大報館的頭版頭條。李傳承得知消息後又於轉機途中折返,並安排李念先行迴國。李元龍關切說道:“舅舅,讓我留下吧,舅媽還等你迴去呢。”李傳承搖頭道:“雲兒的性格,一向是言出必行。我得再保他一程。”李元龍問道:“那我們還迴省城嗎?”李傳承搖頭道:“不,這次我們給他來個了斷,我們去另一個地方。你知會夢堂和天南,讓他們看好小雲,切不可再生事端。”


    再說自褚雲婚禮結束,王茂國便脫離公眾的視野,一直在幕後欣賞著自己一手策劃的精彩好戲。當得知杜思遠婚變的消息,更是得意道:“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獲,杜思遠倒是自己給自己加戲了。”王子聰跟著笑道:“父親這一手真是高明,現在就等趙安和杜思遠狗咬狗了。”王茂國笑道:“這叫做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不戰而屈人之兵。”父子兩人互相吹捧一陣,王茂國突然問道:“不說趙安我倒忘了,這小子這兩天幹嘛去了,也沒見過來。”王子聰笑道:“聽說謝芳容帶著杜小倩逃婚,趙安這兩天都堵在杜思遠家裏要人呢。”王茂國笑道:“這倒有意思,現在怎樣?找到人了沒有?”王子聰點頭道:“找到了,今天一早杜思遠就接母女倆迴去了,估計現在正籌備明天的婚禮呢。”杜思遠尋味半天對子聰問道:“你不覺得這也是一條不錯的頭條嗎?”王子聰還沒有領悟,王茂國接著說道:“新婚前夕,謝芳容帶女逃婚?”王子聰領會一陣笑道:“好主意,這個真不錯。”王茂國端起茶杯,吹了吹麵上漂浮的茶葉,說道:“給他再加點料,寫不出來編也編一點。要讓這個故事更精彩,更讓人迴味。”


    說完王子聰出去交代一番又反身轉迴,對王茂國笑道:“都辦妥了,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王茂國笑而不答。過一會兒又對王子聰問道:“緬甸那邊的事情可有進展?”王子聰點頭答道:“進展的非常順利,老鷹和宋天北已經到位,就等著鐵千派人接頭了。”王茂國笑道:“真是太好了,等這批貨到手,我們的資金勢力就會更強大了。”王子聰笑道:“恭喜父親。”王茂國笑道:“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們兄弟。”說完又對王子聰問道:“你弟弟最近都做什麽呢?連人影都見不到。”王子聰答道:“自從你將會所交給他管理,他沒事就泡在那裏,很少迴家。”王茂國笑道:“這小子就是玩興大,有個事做也好,省得出去給我惹禍。”


    王茂國此時感覺到難得的放鬆,拿起一支雪茄點上,愜意的吸上一口,悠然自得的吐出一口煙霧。想到自己從一無所有的農家子弟,到坐擁上億資產的富賈大亨。一路刀光劍影,過關斬將,省城之內再無敵手,別的不說,單說眼前這筆買賣,就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財富。想到這裏,王茂國忍不住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王子聰好奇的問道:“父親,你在想什麽?”王茂國將雪茄從嘴裏拿出來,說道:“我在想緬甸這批貨會不會出什麽問題。”王子聰寬慰道:“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王茂國神情憂慮的說道:“越是風平浪靜,才越是讓我寢室難安。你知道這批貨的來曆嗎?”王子聰搖頭道:“不知道。”王茂國思慮道:“這也就是我一直沒告訴你的原因。”接著王茂國對王子聰講道。


    十年前,鐵千從國內一夥盜墓團夥手裏收購一批文物,說是收購,卻是做的無本買賣,江湖話叫做黑吃黑。當時雙方約定好在將軍嶺進行交易,但是對方沒有料到鐵千提前在交易地點做了布置,彈幕團夥全部被殺。因此驚動了邊防部隊,鐵千還沒來得及將貨物運出國境,便遭到部隊圍剿。當時王猛找到王茂國,讓他幫忙藏匿文物,並幫助鐵千逃脫。王猛許諾事後給他報酬。王茂國便將這批貨物藏在自家老宅的地窖下,後來鐵千逃脫,很快就給自己打來一筆巨款。此後為了讓王茂國嚴守秘密,此後每年鐵千都會派人潛迴國內,一來是送來封口費用,二來是打探風聲,確保王茂國沒有將此事泄密。近些年,國內風聲日緊,這讓鐵千更加不放心那批文物,幾次派許天風迴國與自己協商,希望盡快將這批文物轉移,但是王茂國為了保住財路,以警方盯的太緊為由給搪塞過去。鐵千雖然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這次兩人約定,王茂國將文物送出去,鐵千以等價的毒品作為交換,這樣雙方不出一分錢便可以各取所需。如果這單做成,將會是一筆非常客觀的巨大財富。


    王茂國呷了口水,繼續道:“如果不是褚雲師徒,我們早在三年前就交易成功了。”王子聰這才明白,原來三年前鐵千派遣許天風等人迴國正是為了與王茂國進行交易,卻沒想到被花傾城誤打誤撞,暴露了褚雲的行藏。再加上再次驚擾部隊出動,雙方才不得不終止交易。


    王子聰聽完咬牙切齒道:“這個褚雲真是陰魂不散。”王茂國笑道:“所以他該死。”王子聰興奮的問道:“父親,你還有什麽瞞著我的嗎?”王茂國笑道:“這次我之所以將此事鬧大,目的就是想將李傳承誘迴國內,借鐵千之手將他師徒一起做掉。”王茂國得意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此時鐵掌門的殺手已經上路了。”


    古語道:“牆有耳,伏寇在側。”凡事周到,也難保百密一疏。就在王茂國正為自己天衣無縫的計策得意之時,卻聽門外輕微響動。不免心裏一驚,陡然起身問道:“誰。”王子聰緊跟著反應過來,打開門卻看到楊陽一直在外偷聽。王茂國此時內心懊惱道:“我真是養虎為患。”連忙對王子聰喊道:“別讓他跑掉。”說完趕緊通知樓下保衛,關閉所有門窗,不要放走任何一人。一時間,王氏內部雞飛狗跳,兵馬齊出。很快將楊陽團團圍住。


    幾名保衛將楊陽押到王茂國跟前,王茂國劈手一巴掌打在臉上,罵道:“小畜生,你真是活夠了。”楊陽嘴角鮮血溢出,倔強的瞪著王茂國說道:“我大哥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話剛說完,又遭來王子聰一頓拳腳。王茂國獰笑道:“把他給我帶迴去,我要用他驗貨。”說完兩名貼身隨從便架著王茂國走進一間陰暗的小屋,將他按在椅子上,用膠帶捆上。黑暗中王子聰麵目猙獰的拿著注射器魔鬼一般的步步靠近,狠狠地將針頭刺入楊陽動脈。伴隨著楊陽一聲昏厥的慘叫,房間裏父子二人仿若鬼魅般狂笑不休。


    因是因,果是果,休道今時已非昨。江湖無風偏起浪,爭名奪利幾時休?善惡到頭終有報,豈因富貴一筆勾。願此了盡天下事,笑看風雲著春秋。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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